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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偶遇

为保证研究项目的隐秘性,107研究所被小心隐藏在东亚大陆西南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区中,人员出入和物资补给全靠各类飞行器。在对外联络中断的情况下,周毅想要离开研究所,就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了。

虽然研究所所在山区大部分山峰的高度都相当有限,也没有难以逾越的危崖绝壁。但孤身徒步穿越这样的无人区,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件十分艰苦且危险的事。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除了遭遇到几群外形类似老鼠,但体型更大也更凶猛的啮齿动物,以及一种前所未见,具备捕食小型动物能力的怪异植物外,周毅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凭借全面提升的身体机能,这段行程对他而言,同战前那些野外生存训练没什么区别。

当周毅最终离开这片山区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背负着沉重的背包和装备,他费力地爬上山区边缘一座小山的山顶,凝目向远方望去。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美丽的油画场景。澄净通透的蔚蓝天穹下,广阔的平原在大片繁茂野草的衬托下显得生机勃勃。黄绿相间的斑斓色彩一直蔓延到草原的尽头,而点缀其间的几片黑色斑点,依稀能够辨认出树林的轮廓。

挟带着新鲜青草气味的微风从远方吹来,让周围仍残留有几分寒意的空气也变得温柔起来。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山区流出,绕过小山蜿蜒向南流去,消失在辽阔的草原中。途中偶然发现这条小河之后,周毅就一直沿着河道行走,比较顺利地离开了山区。

缺乏云层的遮挡,午后的阳光显得分外强烈,晒得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隐隐生疼。虽然不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多久,但阳光中的紫外线含量似乎依然很高。从背包里取出宽边作战帽和多功能滤光护目镜戴上之后,周毅感觉舒服了不少,便沿着山坡向下走去。这种程度的紫外线还不足以对他强化改造过的身体造成伤害,但既然作战服附件里有这些防护用具,他当然不介意利用一下。

集成在作战服左臂上的个人战术终端这几天没有接收到任何卫星信号,估计那些卫星早就挂了,倒是机械结构的内嵌式指南针还能够正常使用。周毅计划先往南先走一段路,看能否收集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随后再作打算。

研究所主控电脑的模拟结果表明,即使真的发生了一场范围波及全球的大规模核战争,南方低纬度地区的幸存者数量也将远高于北方。往南行走的话,遇到人类幸存者聚居地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深入草原十几公里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太阳的光芒慢慢从地平线上消失。周毅在河边找了一个小土坡,准备在这里过夜。他从杂树丛里砍回些枯枝生起篝火,又用几根树枝在火堆旁搭了个架子,将一个金属饭盒盛满水悬挂在架子上加热。标准营养素的口感十分差劲,但加水烧煮一下的话,原本粗糙得难以下咽的营养素会变得细滑一些,也会产生少许食物的香味,相对而言更适于食用。

不知是由于研究所所处位置比较偏僻,还是其在攻击序列中排位靠后,这片区域似乎并没有遭到核武器的直接袭击。发源于山区深处的这条小河水质不错,经检测并没有发现辐射和毒素,为周毅这几天的行动提供了很大便利。由于个体负重能力有限,他只携带了必要的武器弹药、食品药品和宿营用具,并没有携带太多的饮用水。

吃完晚餐之后,周毅靠着火堆旁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准备休息。这几天的徒步越野对他的体能也是个不小的考验。毕竟随着高科技装备大量列装部队,21世纪中后期军队对于战士体能方面的要求,远不如21世纪初期那么高。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漫天璀璨的星辰在苍凉静谧的荒原背景映衬下显得异常神秘美丽。这样的星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了,在周毅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由于大气层遭受到严重污染,人们在抬头仰望夜空时,看到的通常都只是灰暗的厚重云层。

被这幕纯净神秘的星空美景所迷醉,周毅在这一刻完全放下了心中隐藏的疑虑和迷惘,只是静静凝视着头顶这片广袤星空,希望将这幅美丽景象深深镌刻在自己记忆深处。

************

“砰!”

一声沉闷的枪声骤然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周毅翻身跃起,凝神倾听着四周围的动静。当几十秒钟后第二声枪声再度响起时,他已经确定了响起枪声的位置,那是东南方向,距离营地两公里左右的一片小树林。

有枪响,就代表有人。自从离开研究所后,他一直指望找到个城镇或村庄,收集些情报。但这一路上经过的都是无人区,别说人了,就连大点的动物都没遇见过一只。

想到这里,周毅不再犹豫,决定去枪响的地方看看。为了行动方便,他对战术背包进行了分解,将装着给养和宿营装备的主包留在了营地,只携带了枪支和装着弹药、急救品的近距攻击背包。

抬腿踢起几脚沙土将篝火熄灭,他急速向枪响处赶去。

************

刘安此刻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带着老婆躲到这片荒山野岭之后,缺衣少食的两人好不容易才熬过了一个寒冷漫长的冬天。总算开春之后食物不那么难找了,自个却又思量着老婆快生娃了,该让她吃点肉补补身子,这才比平时更深入这片荒原。本想碰运气打只大点的野兽,没想到遇上了一群变异野猪。

刘安十分清楚这种变异野猪的厉害。这可不是镇上那些老人们曾经说起过的战前野猪。不知是由于辐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种变异野猪成年后能长到一百多公斤,大个的甚至能超过两百公斤,力量、速度和耐力都十分惊人。这种野兽长着两根数十公分长的锋利獠牙,身上包裹着一层厚实坚韧的毛皮。它们没事就喜欢在树木和石头上摩擦毛皮,还滚上一层厚厚的泥巴。自己那杆土制火药枪的铁砂打在他们身上就像挠痒痒。除非能够击中眼睛等薄弱部位,否则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

看到十几头变异野猪从远处向自己直冲过来,刘安知道情况不妙,赶紧撒开脚丫子向附近小树林跑去,总算赶在野猪群追上自己前爬上了一棵大树。

他本以为野猪不会爬树,拿自己没辙,过一阵子就会自行离开。没想到这群野猪似乎饿得厉害,不愿意放弃自己这个美味的猎物,聚在树下打着圈子就是不肯离开。刘安拿这些野猪一点辙没有,既怕激起野猪的凶性不敢开枪,又没有什么好法子赶它们离开,只好就这样和它们僵持了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闪耀着清冷光芒的星空下,又冷又饿又怕的刘安抱着树干瑟瑟发抖,牙齿也开始打起架来。

树下的野猪群此时有了动静。几只野猪用鼻子在地下四处拱着寻找食物,不住发出低沉的吼声。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不知是不是饿得狠了,居然开始用自己坚硬的獠牙啃咬起刘安所在那棵树的树干来。

刚开始的时候,刘安还没有注意野猪们的行动,但没过多久,他就感到了危机。另外几头野猪这时也模仿着之前那头野猪的动作,开始卖力地啃噬起树干来。这片树林的树木并不十分粗大,如果野猪们的行动继续下去,这棵树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妈的,这些畜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看着树下的野猪群,刘安心中乱作一团。不行,让它们继续啃下去自己就死定了。自己死了倒也罢了,但自己一死,家里的老婆和肚子里的娃子肯定也活不下去。

“左右也是个死,还不如博一下,或许这些野猪会被枪声吓跑。”拿定主意之后,刘安反倒冷静下来。他端起自己那支一早就装好了弹药的火药枪,咬着牙瞄准树下野猪最密集的地方开了一枪。

射击的结果没有令他意外。有几只野猪似乎受了伤,但没有任何一只倒在地上。开了第二枪后,野猪群出现了一些慌乱,离开了大树躲到了稍远的地方。

但刘安并没能高兴太久。仅仅几分钟后,野猪群就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几头胆大的野猪又再次回到树下,啃咬起树干来。他只得再次端枪向野猪射击,将它们吓退。

经历过数轮枪击之后,野猪群对火药枪已经不怎么畏惧。每当刘安向开枪射击时,它们就略微离开大树,但很快就返回树下,继续啃噬树干。更令他恐惧的是,这些野猪居然学会了分散站位,让他无法一次命中太多目标。

十分钟后,刘安火药枪的弹药已经全部用完。野猪们似乎也明白了树上这家伙已经没什么花招,一窝蜂都聚拢到了树下。即将获取食物的兴奋驱使它们近乎疯狂地啃咬着树干,大树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刘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静待着被野猪撕成碎片时刻的到来。出发之前,他还曾经盼望能逮到一头落单的野猪,这样一家人就可以一个月不用为食物担心。然而在命运的作弄下,此刻反倒是自己即将成为野猪的食物。满怀着绝望和恐惧,刘安恶狠狠地咒骂起来,诅咒大树倒下时压死几头野猪,给自己垫背。

或许是上天真的听见了他的诅咒,或许只是命运女神无意间拨动了丝弦。刘安没有听到大树倾倒发出的吱嘎声响,却听到了火药武器射击的巨大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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