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正是从H城赶过来的汤大卫和段博程。汤大卫接到余仲齐的电话时,恰巧段博程也在,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炸毛了,虽然他俩甜甜蜜蜜了一年多,但谁也没想到他们进展速度这样快,段博程彻底伤透了心,直接愤怒地奔过来,但是个明眼人也知道,他这回得白跑一趟了。
不,或许回去时,心会碎得更彻底一些。
“我说你非得跟过来,真的是,欠揍吧?欠虐吧?非得看他们俩浓情蜜意地聊未来的孩子叫啥名才乐意?”汤大卫也是心疼他,“你坚持这么久了,莓莓不为所动,一直把你当成她的朋友,这是注定的了。你们都还年轻,哪里来的永远?还有那么多女孩,哪个不比我女儿聪明?”
“莓莓虽然是笨了点,但我就喜欢她!”段博程咬牙道,“叔叔,你别说了,我这次来就是祝福她罢了。”
汤大卫哦了一声,心想,让你小子彻底死心也好,不然他家莓莓可就作孽了。而且,这次是来谈结婚的,谁敢保证下次他再来,不是谈离婚呢?
现在这年代,闪婚闪离神马的,都是浮云嘛,他,伟大的大卫先生,早就看开了。
不过,余仲齐若是敢辜负他女儿,准得拿菜刀追他八条街,看他七块八块的!怒!
很快就到了陈伯说的地方,他打量了一下,门面整洁,有种特别的淳朴感,不由让他想起以前没发富的日子,笑了笑,敲门。
敲了许久,才有人来开,不是别人,就是汤莓,她蓬松着头发,满眼惺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老爹,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怕我晚点来,就是参加我外孙的满月酒了。”他哼了一声,走进去张望一下,“余仲齐那混球呢?他妈呢?”
段博程劝慰他:“叔叔,你就算再怒也不能爆粗的。”
“谁他妈爆粗了?我是在问他妈在哪呢?”
汤莓顿时无语,这才看见段博程,他更瘦了点,却显得眼睛更有神,这一年多来他们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早以为段博程放下了,便笑嘻嘻地打招呼:“博程弟弟也来了?”
他忍住心中莫名的涩意,嗯了一声。
段博程,你注定得不到她,那就不要让她带着任何愧疚离开娘家,她的幸福在别人那儿,你能做的就是见证她幸福。虽然心里他妈的不爽到极点,但你只能忍着!
忍着,看着,这个一起长大,认识二十多年的傻妞穿上最美的婚纱,成为最美的新娘,挂着依然傻乎乎的微笑,嫁给别人。
段博程的笑意已经有点僵硬了,好在汤莓忙着给他们倒茶,没注意到:“他和伯母一大早就去买菜了,大概很快回来了。”
“买菜?买啥菜呀,直接出去吃就是了!”汤大卫皱眉,“这样给他妈添麻烦了吧?”
“您别一口一个他妈的,虽然没那层意思,听着心里也不舒服,好歹以后也是亲家了。再说了,他妈……呃不,伯母做饭特好吃,还下点尖椒,特合您口味。外面的哪比得上自己做的?”
汤大卫一听菜里有尖椒作佐料,心里瞬间舒坦多了,哼唧着:“倒是有点品味。”在他认识的人中,做菜这么有品味的,也就俩人,一人是汤莓她妈,一人就是汤莓她妈当年最好的朋友。
三人也是从小认识,注定以后有一对情侣,一男毋庸置疑是他,一女在待定,结果汤莓的妈刚毕业出去南京工作,他偶然一次去那里玩了几天,顺便就把他俩的关系确定了。剩下的那个女人,他和汤莓妈妈共同的朋友,也没说什么,可惜当初婚礼时没有参加,后来就断了联系,这是一种莫名的尴尬,据说后来也嫁的不错。
可惜的是,汤莓妈在生她时便难产死了,汤大卫深爱她,此生再不娶第二个女人。
不过也是陈年往事了。
他叹了口气,真是不能不服老,才因这么一点小事就勾起以前的回忆了。
汤莓道:“他们母子俩都生的好看,哦,他还有个妹妹,叫余琦琦,也特可爱。”
段博程下一秒就立刻反驳:“余琦琦那二货加吃货?天啊,可爱?你是没看她连吃三碗饭还阔气地喊再来一碗面的情形吧?”气氛有些诡异了,汤莓坏笑着看他,他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略显得亲昵了,尴尬地咳了咳:“干嘛呢?我跟她也是好朋友,不行啊?”
“行行行,最好把好朋友变成女朋友就最完美了。”
段博程瞪了她一眼,刚才心里不舒服的酸意却莫名消失了点,换做是以前,汤莓要是谈起要撮合他和哪个哪个女生,他立马得翻脸不认人,可是这次,好像抵触感没那么强了……
是因为她要结婚了?
还是,因为那个女生是余琦琦?
想起余琦琦那粗犷的样子,段博程不自觉的寒了一下。真想不明白,对别的人这么温柔可爱的余琦琦,一对上他就好像几百年没拉过屎一样,脸色臭的吓人,说话也硬梆梆的。
“喏,这还有他们三个人的合家照。”汤莓拿过放在茶几上的相框,指着说。
“他的爸爸呢?”段博程疑惑地问。
汤莓的脸色黯了一下:“其实,余仲齐的父亲是上一任市长,被双规了,在狱中自杀,高中以来一直是伯母在抚养他和琦琦,这事儿待会就尽量别提了。”汤大卫皱了皱眉,接过她手中的相册。
年轻的一男一女站在两侧,连平时冷漠的男人也带着微微温和的笑意望着镜头,右侧的女人也甜美可人,想来就是汤莓口中的余琦琦了。
中间那位……
个子不算很高,但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一双眸子蕴含着经历过沧桑的清透,望着镜头,嘴角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笑意,而是拥有一双懂事儿女的骄傲自豪。
汤老爹忽然手一抖,猛地抬起头,看向汤莓:“莓莓,这是余仲齐的他妈?”
汤莓疑惑,老爹怎么说也是见过场面的人,虽然单霞很漂亮,也不至于失态于此啊,正想说话,就有人回来了,是余仲齐和单霞,一起走进客厅,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菜,单霞随口招呼道:“莓莓,你父亲来了吗?你好——”
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汤老爹唰地站起来,惊喜交加:“单霞,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何时了呢?十年?还是二十年?总之已经不记得了。谁又曾想过,下一次见面,竟是彼此的儿女要结婚的时候。单霞莫名觉得有些难堪。当初少女时代这样迷恋他,也一心以为他也喜欢她,只把方梅当作妹妹,在已经准备豁出去表白时,他去了南京。
然后,传来他和方梅的婚讯。
骄傲如她,又怎愿意参加心上人的婚礼,干脆一走了之,来到H城,在这里遇到了余临,奠下她后半生的辛酸。
听说他和方梅生了个女孩,方梅却因难产而死。单霞看着现在站在一边茫然的汤莓,暗暗苦笑,这个女孩多么像她,明艳,夺目,有着一种横冲直撞的蛮劲,让人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