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就算知道没有钱,只是陆恒家里的考验,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坐吃山空,等揭不开锅的时候去伸手要钱。
此时此刻,我和陆恒是同仇敌忾的,我们是坚定的。他们要表现,我们就表现给他们看,我和陆恒简单规划了以后的生活,我很好办,我有美容化妆的手艺,我的恩师珍姐是个知名人士,当然也是当初陆恒托关系给我找过去的。珍姐对我挺满意的,当时我要回来投奔陆恒的时候,她还直呼可惜来着。
但陆恒,除了他爸他妈,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了。
但现在起码得先有一个人有收入,于是陆恒正正经经地吃上软饭了,我联系上珍姐,她帮我找了些散活,有那么几场活动,珍姐工作室人手刚好不够,可以给我插个位置。但是这需要面临一个问题,我必须去外地。
这件事情陆恒没什么立场反对,谁让他自己没本事呢。其实陆恒他妈不是坏人,我如果是陆恒他妈,自己的儿子跟一个自认不三不四的女人搅在一起,我也会出面干扰的,尤其是需要防着我就是图陆恒的钱。
而且陆恒就是欠教训,别说陆恒他家里,就他偷偷摸摸结婚这事儿,我也真想狠狠教训他一通啊。
所以以前陆恒他妈每次来酸我的时候,我虽然心里不痛快,表面还是忍着,陪着笑脸伺候着。保不齐以后她还要给我当婆婆呢,我现在跟她闹不愉快,是在给自己的未来添麻烦。
陆恒他妈偷偷给陆恒打过两次电话,那意思就是,回家给他爸认个错,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跟家里这么僵着没有必要。但陆恒虽然没出息,又是个倔脾气,他妈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想回去,天天抱着我扬言说自己要大干一场。
也就是说说罢了。除了玩儿女人,他还有什么强项。
我去外地了,陆恒表示非常不舍,他不舍其中还有个原因,就是对我一百个不放心。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陆恒开始吃我的软饭开始,我在他心中形象愈加光辉,觉得我这也好,那也好,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宝。
以前我就总觉得陆恒对我心挺不稳定的,这么一看,陆恒他家还是帮了我个小忙。
我安慰陆恒,跟他亲亲爱爱,承诺不论男人女人,都坚决保持距离,陆恒说他会好好看家。
除了必要的,我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陆恒。我这人吧,有个问题,我虽然贪财,但根本贪图的是物质上的享乐,所以这些年下来,我一直在不遗余力地享乐,并没有好好存什么钱。
对于钱的数字,我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只要日子过得舒心就可以了,所以其实我对做管家婆并没有兴趣。我想现在,没准儿也就是我身上这份享受生活的洒脱在吸引陆恒,但没钱以后,他会开始担心抓不住我。
我跟着珍姐在外面跑了一个多月,正是夏初,新一季的衣服我是没钱买了,只能凑合穿去年的。渐渐地我也觉得这都没什么,我开始明白自己当初那种对物质的难以抗拒的追求,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自卑,自卑自己没有良好的家室出身,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我需要用那些外在的东西来包装自己,让我觉得其实自己和所有人都一样,甚至还要高人一等。
而现在我懂了,每个人通过不同的方式走向未来的人生,有顺利的有不顺利的,在短暂的时间内看来,有过的好的有过的不好的。但没有必要比较,人和人之间没有可比性,因为际遇不同,限于自身的条件也很不同。
活动常常是在下午或者晚上,陆恒每次思念我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时段,估计因为他早上在睡懒觉。所以陆恒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经常因为太忙不接,或者接了随便说两句。
有的时候,甚至会对他发脾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他发脾气,不是因为我看不起他,嫌弃他没本事,我只是工作的时候受了别人的气,太忙太累,就忍不住欺负他。
这些小模特啊,有些像绵阳一样温顺,有些就像红太狼一样难伺候,尤其是那种有点小名气,又不是非常有名的。我觉得她们也是自卑,通过耍大牌来验证自己的身价。其实有什么啊,谁不知道她们一个个都是怎么起来的。
绝大部分模特,和鸡没什么区别。比如Yoyo,自身条件也很不错,但运气不好,没混得起来,谁也不比谁差多少,比运气罢了,而且运气是一时的。
每次被小模特挑了毛病,我就在心里暗骂,等着晚景凄凉吧你!
这一整天又没怎么搭理陆恒,他可能心情不好,出去喝了点酒,我在酒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陆恒特惆怅地问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说:“我好累啊,先不要说这些行不行?”
他说:“妍妍我很想你,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我说:“我回去了咱们喝西北风啊,你以为还跟以前似得。”
人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其实我跟陆恒算不上贫贱夫妻,世界上在这个年纪,比我们贫贱的人多了去了。关键是我们两个都是被宠坏的人,我们对于生活品质的要求摆在那里,我是从小穷到大的,真把我打回解放前,我顶多就是不适应,但陆恒很可能是要自暴自弃的。
我不想因为金钱让他感觉受挫,所以我在外面很努力。
可是努力工作,难免就有点照顾不到感情,而陆恒现在除了那点感情,什么都不剩下了。于是我们之间有了矛盾。
陆恒感觉被冷落,给我打电话也不那么频繁了,我反应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抽空给他打个电话安抚他的心灵,陆恒却有点不想搭理我了。
珍姐有个自创化妆品品牌,魔都搞了个展会,我陪珍姐过去做活动,陆恒飞过来看我。
他下飞机的时候,我没抽出时间去接他,珍姐想弄个好的展台位置,在请举办商吃饭,我跟着去了,于是第一次正式面对了这个行业里的潜规则。
说珍姐吧,想提携我也是真想,但更多的还是利用。她一把年纪了,用不着亲自操刀上阵了,和举办商吃饭的时候,就明显有把我往外推的意思。
这年头的人都不厚道,每个人都在算计利益。比方珍姐在我身上算计的利益,她觉得自己授了我一身本事,又给我安排工作机会,而且我以后估计也还得仰仗她,那么为她有所牺牲,是应该的。
这顿饭我酒喝得有点多,而且我越多,他们就越灌我。陆恒下飞机以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去洗手间接了,告诉我在哪个饭店,让他直接过来接我。
外面在下雨,下得也不算很小,我们吃完了饭,珍姐跟举办商老板说再去下个场子消遣一下,我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住了,可是磨不开嘴推脱。我想打电话催陆恒赶紧过来,他来了,我就有借口撤退了。但喝多了,很多想法都是想想转念就忘了。
走出饭店大门的时候,不是下雨么,老板的司机就打伞过来,珍姐司机也过来撑伞。我被珍姐一把推到举办商旁边,被那个举办商搂着打一把伞,我这身体软得啊,连给这举办商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我并不清醒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完全就是被他们操控着,被推推搡搡地推到老板的车前。
差那么点我就上车了,是陆恒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把我给抢回去的。我眼前一黑,只觉得这个怀抱非常地熟悉,然后看见陆恒的脸,我就安心了。
接下来的场子我肯定不用去了,我想跟珍姐说点什么,陆恒拉着我的手就往雨里跑。身后珍姐赶紧去给举办商赔不是,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在我第一眼看见陆恒的时候,我是害怕的,我怕陆恒打人。这里不是W市,不是他老陆家说的上话的地方,有钱人见了比自己更有钱的人,也只能受那么分窝囊。
我们在雨里淋了好久才打上一辆车,我跟司机报了酒店的名字,就浑身没劲地往陆恒身上一歪。
陆恒非要亲我,在出租车上亲什么亲,真村炮的。我把他推开,“干什么呀。”
陆恒瞅着我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就看着他,心里那个汹涌澎湃的想念啊,那种恨不得钻进他身体里的不舍得分开啊,就把我给憋哭了。女人喝了酒,大多数都爱哭,有点什么小事儿都哭。
我跟陆恒到了酒店,他连拖带拽地给我扔在床上,我也不打算洗澡了,我觉得头疼,还恶心,我就想睡觉。
可是陆恒不睡,他干柴烈火的,撕我的衣服打算蹂躏我。我都这样了,谁要跟他滚床单,我把他推开,不客气地说:“你别烦我,我要睡觉!”
陆恒不让我睡,就那么压着我,很愤怒的样子,他问我:“几次了?”
“什么几次?”
“你陪那些老东西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