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给她这么高的评价,宋予诺心中竟有些羞愧,不自觉地就又红了脸。
“唉,我说你怎么回事,原来不是你一直和他不对眼的嘛,怎么今个儿竟为他说起话来?”那人被抢白一顿,心中不爽,忍不住回敬道。
“难不成是那天林先生帮你说了话,你就对他转了性了?”那人追问道。
“是又如何?”张福生竟不找借口推脱。
“你――”那被抢白之人竟似来了气。
“算了算了,都是兄弟,何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依我说,林先生倒是好人,映雪那丫头还算有眼光。要是她看上别人,我还不服呢。”另一人打起了圆场。
后来渐渐又说起其他话题。听着听着,宋予诺自己意识逐渐模糊,什么时候入睡的都记不清了。这地方又没有表可以看时间,来了这么久,她也只能依稀分个大概,那具体的时辰,她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清的。以前对于天干地支之类的东西也看过,但没用心记,所以只有个大概印象,现在要用了,才发现自己对此仍是一知半解,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宋予诺不禁再次感叹自己的无能和无知。
自从采用了讲故事的方法,那小少爷听话了许多。再加上又不象学校里那样有升学压力,夫人不也说了么,只要小少爷玩得开心就行。宋予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必那么认真还出力不讨好。哄得他开心了,她日子也就好过了许多。心情好了,自然更有心思去想方设法哄他开心。这师生之间渐渐便有了些良性循环的意思。
有时候她会折个小青蛙、纸鹤之类的东西给他玩,总是会让他兴奋半天。或是用简笔画技巧,教他几笔勾勒出屋中常见事物,他也颇感兴趣。这些可都是小学老师们哄学生的必备技能,宋予诺自是手到擒来,毫不费力。
这一日下午,又是早早结束了课,就放小少爷出去玩。宋予诺自己得了闲,又开始溜跶起来,边走边就在心里把那些古诗什么的再重温一遍,生怕来这里多时,没书可查看,会渐渐忘了那些千古名篇,那可是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
园中落叶已经有些厚度了,踩上去竟也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这才蓦然惊觉,来府中真的有些时日了。常言道,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记得在学堂之时,三哥已然说过,这月末就是她的生辰,日期竟和她真实的阴历是一样的,这确实让宋予诺很是惊奇。
可这里没有日历也没有手表,宋予诺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时间和日期的概念。不知是不是已经过了生日了,心下正在暗自猜测,正巧碰到张福生出来,想起昨夜他为自己说话的事来,言语之中也不由得客气了几分,“张兄,打扰一下,小弟有一事相问。”
“先生不必客气,只要我张某知晓的,一定如实相告。”张福生也一脸的正儿八经。
看他那么郑重的样子,倒弄得宋予诺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了,你知道么?”
看来他也没想到这教书先生竟连日期都弄不清楚,不知道怎么过的日子。他脸上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今儿是九月二十九了。”见她听到之后,神色黯然,又接着问道,“怎么,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吗?”
“哦,是我一个故人的生辰。”她推脱道。
“多谢张兄相告。告辞!”宋予诺一边行礼致谢,一边走开去,心情说不上是悲是喜,喜的是生辰恰巧是今日,还能抓住个尾巴;悲的是,无论现实还是这里,亲人都无法陪她过生日。一路走着,自己都感觉那脚步竟也和心情一样落寞。
才转到假山附近,远远看到那边有一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那风流二少爷。宋予诺略为犹豫,就闪身躲在了假山之后。想起上次他纠缠之事,心中就愤恨不已。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的人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宋予诺相信他从那个角度是看不见她的,而她从假山乱石之间的缝隙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在做什么。想等他走开了,她就出来。却见他左顾右盼了一番,眼见无人,竟钻进了大少爷的房间。那大少爷平时都住在铺子里,这几日不知是回来做什么的。瞧二少爷那偷偷摸摸的样子,估计房中是无人的,那他跑进去是想做什么?
宋予诺心下不觉好奇起来。虽然心下还在告诫自己,不要多事,脚却不听使唤,还是带着自己蹑手蹑脚跟到了大少爷房间外。听到里面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她也学了古人的办法,用食指沾了点口水,把那薄薄的纸窗户轻轻捅了个小洞,然后就微微从窗下探出一点头来,费力地从那小孔里往里看。
果然,那二少爷是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见他在一些纸质文件之类的东西里翻着,宋予诺心想,难道他找的也是文字材料?大概是这种偷看的姿势太累人,突然觉得腿一阵酸软,差点站不稳,而脑袋正巧撞到窗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宋予诺心下一紧,心想坏了,要让他发现了。只听屋里传来二少爷惊慌却又严厉的低喝声,“谁?!”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嘴竟被人从身后捂住,接着身体也不由自觉地被人向后拖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那人塞进了这房间的衣柜之中,紧跟着那人也挤了进来,无声地关上了柜门。宋予诺心下虽仍慌乱,这时已知此人是在救她。
那柜子里原本就有不少衣服,空间那么狭小,他们俩人几乎紧贴在一起。凭他刚才拖她进来的力气,宋予诺心知这一定是个男子。自从到这个时空,她还从没和哪个男子靠得这么近过。她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不由得脸又烧起来。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试探着走进来,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又步了出去。还听那人嘴里嘟囔着,“明明听到有声音,怎么就没影了。”
宋予诺在柜子里,大气也不敢出。心下直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懊悔。只觉得那人的呼吸象只调皮的小鹰,在自己头发上空盘旋着。心中有些慌乱,心竟也跳得快了数倍。心想,那心跳声不会大到让别人也听到吧?
正在这时,听到屋外有小猫“喵呜”叫了一声,那二少爷声音顿时轻松起来,“原来是你这小畜生,竟吓了本爷一大跳!”接着听到一声闷响,再是小猫的一声惨叫,便呜呜地渐渐远去。宋予诺心下猜想,估计是二少爷踹了小猫一脚,那小猫吃痛逃开了。
宋予诺心下不由为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小猫打抱不平,便暗暗咒骂着,“你这恶少,明明自己做的是那见不得人的勾当,竟还拿小猫来撒气!真是可恨!可耻!”
心中感激小猫的同时,忽又想起了刚才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这个男子。不觉满怀感激地抬眼望向他,没想到,这人竟是张福生。宋予诺正想向他道谢,他使了个眼色,她才明白,他们还未曾脱离危险。
只听那边二少爷又走回大少爷房间,不知是否把那烂摊子收拾了一下。他们正待离开,却听到远处又有脚步声传来,有丫环在招呼着,“大少爷您回来了。冬梅见过大少爷!”
他们只有继续躲着,仍旧挤在一处。宋予诺抬眼望去,看到他好象也有点不自在,不过他肤色较暗,就算脸红应该也看不出来,不象她,稍微一害羞,就粉面桃腮了。这几乎都成了公开的秘密,要不也不至于让人以此来取笑她不象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