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削弱如兮的意志,她每走一步都捂着自己的胸脯,生怕这颗救命的心脏一不小心就跳了出来;钟楼矗立在皇宫最外围的城门口,从后宫走出来也有段距离,这期间如兮一直都很矛盾,几乎是走三步退两步,就这样她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完这段雪地。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万俟侯不经意出现,惊吓得刚刚爬上来的如兮退避三尺。
如兮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眸中隐藏不了她的心境;万俟侯再往前半步,如兮突然掏出一物递上去说道:“侯爷,不要过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万俟侯定睛一看,发现如兮递给自己的是一支笔,那是刻有他名号的专用笔,也是当初为了鼓励如兮将其赏赐给她的笔。
“你还把它带在身边。”万俟侯心中一紧。
如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睁开眼冷静地说:“是,不过现在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保护它多久。”
万俟侯蹙眉喝道:“如兮,我可以带你走。”
如兮摇着头,哽咽道:“侯爷,如兮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这么做。”
“就算被千万人唾骂,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剖心。”万俟侯趁势扑上去将如兮紧紧地拥在怀中。
“侯爷…”
“我曾经怀疑过你,甚至恨过你…”万俟侯闭着眼,任由那炙热的泪水融化脸上的雪水。他深情款款地叹道:“可是无论我如何恨你讨厌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始终放不下你。”
如兮抓住万俟侯的衣襟,抽噎地说道:“侯爷…如兮不值得你这么做。”
“只有我自己知道值不值得。”万俟侯看着如兮,坚定地说。
如兮含着泪笑了笑,她轻抚万俟侯的鬓角,若有所思地叹息:“看到你我感觉自己又回到现实,那个他也是像你这样保护着我…你好傻,一傻就傻了几千年。”
“是啊,我是傻。”万俟侯握住如兮的手,固执地说:“我手中有帅印,如今除了皇上,没有人能调配三军,要是我坚持,西太后也对我莫可奈何。”
如兮震惊地问:“你要叛变?”
万俟侯摇头说道:“除非他们一定要逼死你,否则我绝对不会放纵不管。”
如兮惊慌地劝道:“万万不可啊。侯爷,皇上将帅印交托于你就是因为信任你,你这么做岂不是让天下人都误会你趁势谋朝篡位?不能啊,不能让侯爷遗臭万年。”
万俟侯咬着牙,叱喝:“难道一定要看着你被他们剖心?我相信皇上醒过来知道你这么牺牲自己也一定不会安心的。”
如兮将笔塞进万俟侯手中,释怀地笑道:“其实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本不属于这里,没有我的出现,可能皇上也不会有此一劫。”
“如兮,你不是向来不相信这种事情的吗?”
如兮扭头说:“如兮是不相信,然而事实却不能因为如兮的不相信而改变。”
“可是…”
“侯爷。”如兮坚持地说:“侯爷是个性情中人,但是如兮同样也是;侯爷为红颜宁愿背负天下骂名,就好比如兮为知己宁愿献出自己的心。”
“你…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万俟侯不可置信。
如兮别过脸不想看到万俟侯失望的神态;就在两人相持不下时,闻讯赶来的耒尘带着不少禁卫军登上钟楼。好在有蝉嫣的通风报信,万俟侯及时避开了耒尘的搜查,当然耒尘也无心将如贵妃当作犯人那样看管,他也是奉命行事,有西太后在他身后操纵,他为了救皇上只得对如贵妃不敬。
躲在暗处的万俟侯眼看着如兮被耒尘护送返回后宫,他已经无计可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颓废的万俟侯悻悻然地回到自己的侯爷府,盼望着谈论有结果的玉汐着急地将万俟侯拉到书房询问情况。
“她已经决定了。”万俟侯坐在椅子上,木讷地低喃:“她说献出心是为了皇上这个知己。”
玉汐紧闭着双唇,眯着眼阴冷地勾起嘴角,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不能让侯爷这么快就泄气,这场戏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
“侯爷,你怎么这么傻啊。”玉汐走上前,拉住万俟侯的衣袖,面露难色地说道:“如贵妃当真是当着你的面说愿意这样做?”
万俟侯眨了眨眼睛,看着玉汐叹道:“如兮也说我傻。”
“侯爷,既然贵妃娘娘也说您傻,为何您还不明白?”
“难道你明白?”万俟侯有些不理解地反问。
玉汐慧黠笑道:“也许这就是女人的默契,如贵妃之所以不想把话挑明了说那是顾全大局,再者,遇上这样的事情,一定让她很为难;人都是求生的,谁会想就这样被人剖心?一想起这样可怕的事情,如贵妃肯定承受着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
万俟侯舔了舔嘴唇,犹豫地问:“照你这么分析,如兮不是不想活,而是怕连累我?”
玉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侯爷,那你呢?你是想救她还是放着她不管?”
“我当然想救她。”
“侯爷,不用玉汐说,这条路一定艰辛。”玉汐紧握着万俟侯的手,说道:“身为侯爷的夫人,玉汐也非常赞同走这条路,无论天下人怎么说,玉汐始终都会站在侯爷身边支持侯爷的。”
万俟侯迟疑片刻,慎重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如兮从后宫抢过来。”
“除了这个法子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玉汐狡猾地试探道:“其实侯爷有没有想过趁着这个时候将如贵妃夺回来。”
“我不会强求她。”万俟侯认真地说。
“这不是强求如贵妃。”玉汐引导说道:“现如今朝野上下都是西太后做主,可是有几个大臣信服?我想皇上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势必会引起****,到那个时候人心惶惶的局面将会不受控制;边境那些小国小族群虎视眈眈就等着我们南绍国出现内讧,好让他们趁虚而入。”
“没想到你连这些都想到了。”万俟侯转身盯着玉汐。
玉汐面无表情地说:“玉汐是侯爷的夫人,再也不是那个红尘中的歌姬,想的事情自然要多得多;玉汐不但想到这些,还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不容忽视的道理。”
“哦?”万俟侯饶有兴致地问:“本侯倒是洗耳恭听。”
玉汐镇定自如地说道:“挟天子以令天下,这是一个成大事者应该明白的道理。”
万俟侯瞠目结舌,瞪着双眼,顷刻间愣是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