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海君右相府,前厅中,京城捕快依旧跪于地上。他本是年海君一手培养起来的,放在了衙门中。
可是,如今这事,竟办砸了。
“三月前,本相被要事缠身,并未派人寻你,竟错过了最佳良机!”
“大人,属下无能,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与你无关,这事藏有玄机,不是你能了解的……!”
年海君摆了摆手让那个捕快下去了,自己若有所思的在前厅里走来走去。
“看来,还得再去一遭啊!”
右相大人的自语中,有着很多的无奈。
“管家!”
“相爷,有何吩咐?”
“备轿,走一趟济云观!”
“是!”
年海君坐在轿中紧闭双目,待轿子停下时,他长吐了一口气,抬脚迈出了轿子。
“管家!”
“相爷!”
“你们找个地方歇息去吧,待晚上掌灯时,来接本相!”
“是……!”
管家答应一声,带着几个随从抬着轿子走了。
年海君抬头看看了道观门上的三个字:济云观
济云观,济云,年海君与此人虽有交情,但此人虽是出家之人,但那颗心,却摸不透。想来,年海君与济云相识时日不短,也有七八年之久。
年海君虽是身在朝中,宦海沉浮,阴晴不定。也曾经历世事沧桑,磨难无数,却也无法猜透济云的心思。
表面上济云淡然风尘,跳出三界,看尽三界之事,可是,真的是心如纸水,平波无澜吗?年海君不信,就济云那手黑白子,步步为营,玄机重重。
可见此人,心思深沉,尽是一番内里乾坤。
年海君依旧如常日那般,带着一丝微笑,却也不失了威严。他不需要找小道士引路,便也知道济云在什么地方。
定是在后院,与自己棋弈中。
年海君走到正在苦思琢磨棋弈的济云的身边,没有说话,而眼睛也只是看了看济云的表情,之后,便一直盯着济云的棋盘。
不盯则罢,盯后,便是大吃一惊。
黑与白的棋路,竟是一模一样,一子不多,一子不少。
而济云手上,捏着一枚黑子,举棋不定。
济云在琢磨如何走下一步,而年海君却在思虑,济云是如何办到的。若想让白子的布局与黑子一样,那黑子需要做何样的算计,才能做到如此。
此人,一手黑白子不仅行之玄妙,可谓是深不可测。
下棋观人,济云,依此之性,怎么会窝居于一小道观,安心清修!
“唉,这一子,是如何也下不得的!”
“为何?”
“若轻易下去这一子,便会被白子反击,反而使其逃出困境。之前的心血,便也如水付流!”
“那……要如何?”
济云把手中捏着的那颗黑子扔回了棋盒中,然后才抬起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年海君。
“不知,年相,因何事至此呢?”
“哦,出城办事,路经于此!”
“哦……!”
济云轻轻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对面的石櫈,年海君上前便坐了上去。
“相爷,可否能帮贫道出一手?”
年海君低头再又看了看棋盘,轻轻摇了摇头。
“观主,黑子步步引白子入瓮,白子虽已成瓮中之物,但黑子每一步均要牵制白子,同时,也困制了自身!已再无法,脱身了!”
“确实无法脱身,可否毁其而行?”
“黑与白已命命相连,盘根错节,毁其便是自毁!”
“哈哈……!”
济云一阵大笑,年海君心中暗叫“不好”,竟又在不觉中入了济云的局。好在济云是个方外之人,若是自己的敌手,自己定被此人制得死死的。
“观主才智过人,本相受领了!”
“年相,万事皆由人心起,放了别人便也是放了自己!”
年海君没有说话,济云却是微笑着继续说着。
“贫道今早卜了一卦,知今日有贵客登门!但此客心中忧虑,三分因外,七分由内。可见,此客若放宽心怀,自身便也释然!”
“多谢观主指点!”
济云点到为止,不愿多讲!
这年海君如这棋盘的黑子,本是设局之人,最终,环环相错中,自己也无法出困。若想出困,只有疏人疏己。
人心,不可测,但却可制。
年海君深知此理,可是他总觉得已经站在最高处,无法放手。这一放手,便会被敌手踩在脚下。
济云也知,对此人已无需再多言。何去何从,还需看造化!
“观主!”
“年相,用茶,茶且静心!”
济云已经命小道僮撤下棋局,为二人各上一杯清茶。
“观主见识多广,本相有一事请教!”
“请讲!”
“可知这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
“世事难料,有或无,并无确切定论!”
“若是真有此事,观主又作何解?”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济云眯了眯眼睛,一脸严肃看着年海君,已无常日的漫不经心。
“若真如此,其中必有蹊跷!”
“此事定是不同凡响!”
济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无防,待贫道去察看一二!”
“有劳观主!”
“年相不必客气,你我交情非浅,这一趟,自是该去的!”
济云也很想知道,此人是个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死而复活。这其中的门道,自己只有亲自去看一遭。
而济云也未对年海君所说的这个叫兰花的女人提出什么疑问,他对于无关的事情,从不去用心。
只是不去用心,可心中自有计较。
送走了年海君,济云却多了几分惆怅。早知自己,必会因年海君被红尘之事缠扰。却未料到,这时日竟来的如此之快。
当初,选京城之外的这个道观,本是清修。每日清香袅袅,为邻近百姓求急之所急。却未料到,能与年海君交深至此。
他二人之交,虽浅不浅,若深不深。但年海君是难得的良臣,为君解忧,为国筹谋。这样的人虽有千万不是,却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的。
济云之所以三番几次助于年海君,更多的是看到了年海君能够在国事上,以国以民为重。
人虽己私,却也是个忠君良臣。
人非圣贤,熟能无过?
翌日清早,济云穿一身洁净齐整的青衣道袍。青玉簪插发,白拂尘系手。
京城的清早,竟也如此繁荣。
道士本是出家人,跳于三界外,不应多问世事。何况,一个道士清早走于京城的欢乐之所,花街。
整条花街,静谧清爽,无甚几人。
济云至一门前,抬头看了看这门上的一牌匾,上面清楚的刻有三个蓝漆大字:
兰花阁
济云走上前去,对着紧闭的大门,轻轻地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