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手开始颤抖起来,不敢相信的看了好几遍,才一个人独自的笑着,这时,离落正好从考场里出来,疑惑的问道:“笑得这么开心?考得很好?”
菲岢着急的说:“离落,蓝墨伊醒了,我得先走了,我要去医院。”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点。”离落扬起笑容,叫道。
此时,菲岢已经跑远了,听见离落的嘱咐,才回头,咧嘴笑着挥手。
离落笑着摇摇头,刚要转身,就看见焱安南站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灿烂的笑着。他走了过来,说:“既然能陪你的人走了,那就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离落还没有开口,焱安南又开口道:“也许这是我们这次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也没有说不答应啊?”离落好笑的看着他,却让他更为窘迫。
两人下了楼,朝着校外走。
还站在走廊上的浅释,拿着笔袋趴在栏杆上,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忽然想起那道在校门外急急忙忙打的而走的菲岢,心里微微叹气。
苏木从背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在看什么?不走吗?”
“走的。”浅释直起背,同苏木一道下了楼。
他没有问苏木那些天怎么不见了,还有那些传言,然而苏木没有说,他也不会问。至少他还是很佩服苏木这种胆量。
而现在的苏木和夏艾依,已经是完全不可能在一起了。夏艾依自从被曝光,全校的人都对她嗤之以鼻,最后连着她母亲和苏木的家长知道了真相之后,直言要解婚约。
浅释问:“真的放下了?”
尽管说的很含蓄,没有主语的问句,但是苏木懂得,所以他说:“当时太年幼,以至于分不清谁的真面谁的假面。”
浅释了然,也不再说话。
他想,他和菲岢,同夏艾依和苏木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所以他自己也一直放不下。感情真的很难割舍,它是无形的,所以无法知道它的由来,所以才无法拔出扔掉。
这边,菲岢下了车,急速的往病房跑去,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蓝墨伊,无论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她必须要看到他。
可是,脚步停在门口,虚掩的门留着细缝,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却可以听见那一阵阵撕心捏肺的哭泣嘶吼声,她听的出,那是秦茗的。
颤抖的伸手推开门,脚步轻轻地走了进去,房间内有很多人,但大部分都是穿着白色服装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无奈的看着前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秦茗死命的抱着被白色盖住的尸体,菲徐备在旁边拉着秦茗,而小小的菲然却哭着拉着从白色布料露出来的苍白却美丽的手,嘴里还哽咽的叫道:“哥哥,哥哥,你说过要陪我去玩的,你起来啊,你起来啊……”
恐惧,对,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充斥着她整个脑袋,突然之间无法思考,只能呆滞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看着他们说话的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慢动作,像是怀旧电影一样,只能是怀念旧时光的画面。这一刻,这么真实,却仿佛也只能存在记忆,然后怀旧。
秦茗看见菲岢,失控的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说:“菲岢菲岢,你看看他,你快跟他说说话,他最听你的话了,你让他起来,让他醒来,好不好?”
“菲岢,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以就这么突然一下就走了呢?他还说要见你,怎么还没有见到你,就这么走了呢?”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出去上厕所,不应该不看着他的。不然也不会就这么去了?”
菲岢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秦茗,轻声说:“阿姨,我也很伤心,我可能比你还伤心,那是我最爱的人,可能你们会认为我们这个年龄还小,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知道爱,因为那是我和蓝墨伊的爱,你知道吗?失去一个你第一次爱的人,那该有多痛?”
“阿姨,我太了解蓝墨伊了,我相信他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我们,他说他最怕看到最爱的人的眼泪,所以阿姨,不要哭了,我想你也是了解蓝墨伊的个性的,所以我们应该拿出新的向上的态度,面对这个事。我想这也是蓝墨伊,最希望看到的。”
秦茗没有说话,这时,菲然走了过来哭着说:“姐姐,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不睬我?”
菲岢抱住她,边使眼色给菲徐备边小声地说:“然然,哥哥最喜欢你了,只是哥哥长大了,也有很多事忙,就像你也会长大的。然然,我们不哭,好吗?哥哥是最不喜欢的爱哭的小孩子的。”
“那妈妈为什么哭了?”菲然擦擦眼泪,问道。
菲徐备让医生和护士推走了那具她根本没有看到最后一面的尸体,然而,从一开始,她的眼光却一直没有放在上面,即使她很难过,也很想要去看看,也很想大声哭泣。
菲岢摸摸菲然的头,压抑的挤出微笑,说:“因为妈妈知道哥哥长大了,要去一个可以锻炼自己的地方,你妈妈在舍不得。”
说了很多,却也记不清自己到了说了什么,又或者,她也是说给自己听,用谎言欺骗自己的心,然后麻痹。
我终于明白,你曾跟我说过的担当是什么意思了,我最亲爱的椅子。
来不及说再见的你,和我,像是一个棋子,被命运掌握着。
可是,我不后悔,即使曾经我恨过你,因为我一直在爱你。
离去,死去,是不是我们唯一的结局。
如今,一切都在证明这一切。
——菲岢
考试之后,离落再也没有见过菲岢,即使打了电话,发了短信,也不曾收到回复,甚至来到她家门前敲门,都没有人。
她想,也许是去了蓝墨伊的家。
今天,她是要离开的,因为昨天钱育跟他说好,要带她出去玩。但是看着扇紧闭的门,只能失望的转身下了楼,然后发了一条短信给菲岢。
而菲岢是真的没有什么回家。
蓝墨伊下葬的那天,天空居然下起了小雨,凄凄哀哀的,让人很心烦,仿佛无论走到哪儿都带上一鞋的泥水。
很多菲岢不认识的人,过来吊丧。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表情,可能还有陌生的眼泪。
秦茗跪在一旁,低头哭泣,菲然也是如此。而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只能硬生生的看着黑白相框里的严肃面孔。那样年轻的生命,那样美好的面容,怎么就能这么突然的逝去了呢?让人心慌的心疼的只能接受这样措手不及的结果。
这一刻,她觉得她一点都不想哭,因为蓝墨伊在她心里从未离开过。可是,如今,她对他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想念,触碰不到的思念。
雨渐渐淋湿未打伞的菲岢,面孔湿了,头发湿了,就如她的心一样。
菲徐备打着伞撑在她的头上,说:“回去吧,不要再看了。”
“好。”菲岢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然后仿佛决绝似的转身离开,依旧没有打伞。站在身后的菲徐备看着那样乖巧的却又突然离去的菲岢,心里突然心痛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失去爱人的痛苦,他想他还是明白的。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孩子要遭受这样的痛苦,他只是希望他的孩子可以得到幸福,可以让过去的痛苦减少点。
秦茗在下葬的那一刻,已经哭的晕了过去。所以在这个雨季的后来,她都一直呆在医院里。小小的菲然整天拉着秦茗的手,不说话。
于是当菲岢来到医院看望秦茗时,见到这样的场景,酸意顿时从胸口直升脑中,刺激着每个脑细胞。她走进去,拿出保温瓶,盛了一碗鸡汤,说:“阿姨,喝点汤吧。”
舀了一勺,送至她的嘴巴前,然后看见她张开了嘴,送了进去。菲岢停下转头对着一旁的菲然说:“然然,去那边吃饭吧,妈妈生病了,姐姐要照顾她,所以你要自己吃饭,知道吗?”
看见菲然点头,菲岢才继续刚才喂送的动作。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视线都没有交互,就这样喝完了汤。
收起保温瓶,菲徐备正好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看见大家都吃了饭,才微微放心。看见菲岢要走,于是就吩咐菲然要照顾好妈妈,自己要跟姐姐出去说说话。看见菲然点头,菲徐备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着菲岢离开。
两人坐在医院附近的餐馆内,菜还未上全,菲徐备突然说:“苛苛,你不要太难过,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
“那就不要说。”菲岢没有表情的拿起筷子,夹着菜往嘴里塞。
顿时,菲徐备开了口的嘴又闭上,然后叹气。却又想到什么,说:“你要是有时间,就来看看阿墨的妈妈吧?阿墨的离去,对她是个打击。”
“嗯,我知道。”低头,扒着饭。
然后菲徐备还是不放心,问道:“苛苛,难道你不伤心吗?”
“什么?”抬头疑惑着。
“阿墨走了。”
拿筷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开口道:“伤心啊。”然而这口气却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一时之间,菲徐备的心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觉得活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希望要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一个温暖的成长之地,然而,这一切却是自己硬生生打破的。
“爸。”
沉入懊恼悔恨的菲徐备顿时愣住,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菲岢,却又听见她说:“爸爸这个词,我想想,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喊出了。是不是我离开后,你也依旧享受着这个爸爸的权利?是不是也依旧有人称你为爸爸?是不是你和妈妈一开始就是错误?那么现在是不是就是幸福了?”
“我……”
“你不要说话。”菲岢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你只要听我说就好。知道吗?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有外遇了,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恨你,真的,一点都不恨,或许是一种无所谓的感情吧。但是,当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蓝墨伊的妈妈时,我就觉得我恨了你,恨了她,也恨了我爱的人。我觉得命运给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得到再失去,然后遗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