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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的丈夫失踪了……

"小红,你这是怎么了?"母亲一眼就看到了苏锦红的神色非常异常,关切地问。

"没事。妈,我有点累。"说完这句话,苏锦红觉得鼻头酸酸的,只想赶快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再想,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母亲不放心,拉住苏锦红的手,说:"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你这电台,诊所两头跑,确实有点太辛苦了,如果不是特别需要钱用的话,我看你要不别去诊所了。"

苏锦红想躺下,眼泪却控制不住哗哗地掉下来。

"怎么了,小红,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妈……"苏锦红喊出这个字,眼泪更加激烈地流了下来,她象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一样,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难过地说,"妈,我觉得我快承受不住了……"

母亲被苏锦红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她拍了拍哭得很伤心的苏锦红说:"小红,你有什么心里话,一定要跟妈说,是不是因为罗凝?"

苏锦红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那是不是因为工作的压力太大了?"

苏锦红没回答,但是她相信这是她情绪崩溃的其中原因之一,她止住了眼泪,哽咽地说,"妈,我高估我自己了,我以为自己很强大,很理智,很冷静,我以为我可以很客观的,可是……我现在觉得自己很没用,我有点支撑不住了……"

"小红,妈很理解你,虽然你现在的工作看上去很风光,但是要做别人的心理医生,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每天都接触的是社会阴暗面,难免你会觉得承受不住的,其实,我和你爸都希望你无论做什么,都首先一个前提是自己高兴,如果你这么辛苦,我和你爸心里都替你难过。"

苏锦红放声大哭,她说:"我一直觉得自己行的,我不想承认我输了。"

"傻孩子,这不代表你输了。你看,你是成功的,你帮助了那么多人,很多人提起你来,都是充满感激的,你怎么会是输了呢?没有人给你制定一个标尺,非要你去超越什么,你别自己太为难自己了。"

"可是,很多人做情感节目一做就是好多年,他们怎么会保持那么冷静,那么理智的?"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从小就是个特别感性的孩子,看到小伙伴们拿开水烫蚂蚁,你都会在旁边哭起来,你做任何事情都很投入,所以你付出得总是比别人多,要知道,有很多人,很多专家,都是很冷血的,只有冷血的人,才是你说的,很强大,很理智,很客观,他们拿这些只当作是工作,拿倾诉的人只当是病人,不投入感情,肯定就可以保持理智,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会慢慢地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很有限的。"

苏锦红点了点头,总之在母亲身边,她就可以找到温暖的保护,虽然还不至于萌生退意,但是母亲的话给了苏锦红无限的安慰,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母亲,她一针见血,自己当然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总是很难真正地把自己摆在一个事不关己的位置上,别人的苦,只要让她知道了,她就会尝试去走到当事人的世界里,体会他们的疾苦,她不想说一些不腰疼的话,她只想设身处地地去帮助别人走出困境,可是,她毕竟不是神,不是天使,更不是审判官,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她必定要从虚幻的神坛中走下来,这是她注定的命运。

"小红,别难过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一会饭做好了我来叫你。"母亲看苏锦红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下,安慰道。

苏锦红说:"妈,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

"什么问题?"母亲笑了笑,看着苏锦红。

苏锦红犹豫了一下,说:"我小时候真的没有遭遇过什么奇怪的经历吗?"

"什么?"母亲的面色再次一遍,跟上次苏锦红提到时候的表情很一致,苏锦红说:"妈,我觉得我有一段记忆丢失了,关于我自己的,我想找到这个秘密,我觉得如果找到了这个秘密的话,我将会得到彻底的解脱和放松,怎么说呢,好像这个秘密在我身体里藏着,随时随地可能会影响我,可我却完全记不起来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会给我这么奇怪的感觉。"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可能你最近工作太累,才会这么胡思乱想的。"母亲显然眼神有点搪塞地闪躲,苏锦红全部看在眼里,她本想逼着母亲问出点什么来,又觉得自己那么做实在有点太残忍,于是她说:"妈,您知道吗?如果人的记忆出现断层,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健全的记忆,在一个人成长过程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如果断掉的那块记忆隐隐约约还会出现,对人的影响将是很大的。"

母亲把话题一转,说:"这些日子也没敢问你,你跟罗凝,打算怎么办?"

苏锦红说:"不知道,耗着。"

"耗着不是个办法,如果你们俩出现了什么问题,还是应该积极点面对,这样对你对他都好。"母亲说,"我看孙天天这个孩子不错,对你很关心,又很斯文。"

"妈,他比我小好几岁,再说,我们俩是同事,他只拿我当姐姐的。"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妈,我看你们俩在一起有说有笑,挺般配的。"

说起孙天天,苏锦红又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沮丧,孙天天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她实在没有办法衡量出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似乎是比朋友关系暧昧一些,又跟情侣关系相去甚远,她尽量地克制自己不去做失控的事情,她对孙天天的态度,实在是太摸不清了。

"老刘,刚才传达室送来一封你的信!"苏锦红的父亲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喊,母亲听到这喊声,似乎终于找到了借口逃开般的,对苏锦红说:"小红,我去看看,你先休息会吧,一会叫你起床吃饭。"

看着母亲匆忙走开的背影,苏锦红心里既迷惑又无奈,母亲两次奇怪的态度都令她感到事情的好奇,如果说对于童年中缺失的记忆的猜测只是她的幻觉,那么母亲的表情说明了什么呢?

苏锦红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得很轻,有几次她醒过来又睡去,似乎听到父母在低语着什么,又象是幻觉,乱糟糟又迷乱地,苏锦红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中。

莎莎从购物广场拎着一大堆名牌袋往外走的时候,看到罗凝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攀手搭肩的背影,她好奇地跟踪了一段,罗凝和那个女孩在露天广场的卡座里坐了下来,俩人一边说话一边笑,似乎很亲密的样子,莎莎对罗凝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

本来打算无视他们的存在,但是好奇心作祟,莎莎还是假装偶遇地从罗凝身边走了过去。

果然,罗凝喊出了她。

"莎莎?"

莎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假装很意外地说:"罗凝?这么巧?"

"是啊,好久不见,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罗凝说话仍旧带着酸溜溜的醋意。

"怎么会?你现在过得不错吧?"莎莎话里带话地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对罗凝多样化的口味表示不解。

罗凝说:"凑合,没死。"

"怎么?最近对幼齿感兴趣了?"莎莎笑了笑,揶揄道。

罗小欧听了莎莎的话,毫不示弱地说:"看来女人到了一定年轻,就会变得很刻薄,要说我都算是幼齿的话,那真正的幼齿小妹妹们在你看来还不都是婴儿了?"

莎莎没有把罗小欧的话放在心里,她对罗凝说:"不错,你总喜欢伶牙俐齿型。"

"也不是,有时侯他也喜欢艳俗型。"罗小欧毫不客气。

罗凝眼看俩人说话针锋相对,也不想引起什么误会,于是说:"莎莎,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莎莎冷冷地说:"谢谢关心了,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扬长而去,细细的高根鞋显示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罗凝象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萎靡不振。罗小欧说:"哥,你怎么回事,这女的是谁啊?那么嚣张?"

"没谁。"罗凝敷衍地说。

"没谁你见了她跟见了王母娘娘一样?你太逊了吧你?"罗小欧一脸地不高兴,为罗凝刚才的表现。

"算了,没什么的,她就是那样的性格。"

"什么叫就是那样的性格啊?她凭什么跟你那么说话啊?你欠她钱吗?"

"行了小欧,别再说她了。"罗凝烦躁地坐了下来,端起冰饮料来就喝,心情非常不爽。

罗小欧也坐了下来,她琢磨了一会,说:"哥,你是不是追过她?"

罗凝无奈地说:"都过去了。"

"啊?你真追过她啊?我真搞不懂你了,你怎么会喜欢那么没素质的女人?你看她,虽然个子那么高,穿的都是名牌,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低下家庭出身,一点教养都没有,她的灵魂是苍白的!"

"小姑奶奶,你口下留德吧,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不打算再想了。"

"真扫兴,本来高高兴兴的!"罗小欧生气地撅起了嘴,罗凝被莎莎的这次遇见搞得心烦意乱,也没心情再继续陪罗小欧逛下去了。

"哥,我想见见你的那个情感专家。"罗小欧突然提议,罗凝说:"她现在跟我闹别扭,近期可能不打算回来,你见她干吗?"

"我是说,我想扮成精神病,去见见她。"罗小欧一脸的坏笑,罗凝说:"你别发神经了。"

罗小欧说:"哥,我看你这些日子那么难过,我想帮你嘛!既然你对她那么一往情深,你何必呆在原地等呢?追女人要有心计的,你得想想办法去争取她,你看看这世界上,全都是刚才你那什么莎莎那路货色,要真有不错的,你可不能放手。"

"这件事你就别再管了,越帮越乱,我们俩的问题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到底有多复杂,你倒是说说看。"

罗凝说:"就象你说的,她能看上我什么呢?我没事业,没钱,没理想,还这么老了,她不一样,她很有能力,现在也很成功,我们俩的地位悬殊很大,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

"说真的,你这些年也不上班,也不工作,你是怎么生活的?"

罗凝虽然面对妹妹觉得谈这些很伤尊严,但是也难得有坦白的机会,他笑了笑说:"基本都是花她的钱。"

"天啊,真的假的?你……你吃软饭呀?"罗小欧瞪大眼睛,"不可能吧?现在的女人还有这么傻的?"

"我挺对不起她的。"罗凝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这几年我做了不少对不住她的事。"

罗小欧连连摇头说:"我真不敢相信,现在的女人都现实得要命,别说你花她的钱,就算你赚钱不够多,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你浪费时间的……你竟然一直花一个女人的钱,哥,你……你好丢人啊……"

"大小姐,你还没有走入社会,你知道不知道,赚钱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每个行业每个领域都有非常强的竞争压力,不是你有雄心壮志,你就可以成为富翁的!我一开始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但是现实太残忍了,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起早贪黑,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够交房租的,这些苦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是很没面子,可是我能怪谁?是生活让我变成这样的,我一开始也不想花她的钱,但是她赚钱多,又不计较,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了。"罗凝分外坦白地对罗小欧说着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此刻无比真诚。

"你这么说,我更得见见她了,太不可思议了,我想研究研究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信仰让她这么伟大?交往男朋友,一直容忍他游手好闲,现在跟你闹分手,不是把你一脚踢出来,而是自己默默地躲了起来……哥,我真的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

罗凝被罗小欧说得很内疚,苏锦红的好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尽在掌握的好一旦发现把握不住,良心就会跑出来迫使人真诚,这真的很有趣。

"不行,我必须得见见她,必须的。"罗小欧的眼睛充满了光亮,罗凝陷入沉思中。

刚刚为一个失去老伴的老人做完咨询后,苏锦红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听音乐,孙天天走了进来。

"刚才那个老太太,走出去的时候好像哭了。"

苏锦红说:"是啊,相依为命的老伴突然去世了,孩子又不是很孝顺,人到老年,真的是很悲伤的一件事情。"

"怎么样?这几天?情绪好点没有?"孙天天关切地问。

苏锦红说:"睡眠很不好,觉得身体情况也不是很理想。"

孙天天刚要说什么,电话又在狂响,孙天天看了看号码,很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苏锦红点了点头,孙天天又跑去阳台接电话了,苏锦红看着孙天天的背影发呆。屋里正好这时候飘扬的是一首很俗气的英文歌I JUST CALL TO SAY I LOVE YOU,苏锦红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讽刺。

电话大概讲了五分钟,孙天天似乎焦头烂额地走了进来,苏锦红开玩笑说:"最近谈恋爱了?"

孙天天说:"比谈恋爱更可怕。"

"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回在电台做节目的那个女孩吗?卖邮票的那个。"

"记得,怎么了?"

"我当时不是对她的邮票很感兴趣吗?当时也一直在劝她三思而后行,结果她拿我当知心大哥了,一直给我打电话,什么事都给我打电话,那天你催眠时候的电话也是她打的,我觉得她的精神是有点问题的,因为她似乎非常喜欢打电话,有时侯凌晨一两点,也会打,一开始我还觉得这是因为她没什么朋友,拿我当好朋友了,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她的状态非常怪。"

苏锦红笑了一下,说:"怎么个怪法?"

"怎么说呢?当初她要卖邮票,节目一播出去,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来跟她协商买邮票的事,她给我打电话,把每个见面的人每个见面的情况都跟我汇报,有时侯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说起她自己的事来,经常会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锦红没说话,孙天天焦虑地说:"现在变成负担了,随时随地要接她电话,比女朋友还可怕。"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孙天天看苏锦红的反应很冷淡,觉得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说:"你这几天还做那个恶梦吗?"

"没有,那天催眠,我看到梦里的那个景象了。"

孙天天吃惊地说:"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看来你的梦和你一直想解开的秘密,是有一定的关联的!"

"但是现在也没有答案,只是一些类似的场景,悬挂在空中,又不象是空中的景物,人来人往,又看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我面前来回地走……要解开这个秘密,实在是太难了。"

"别着急,改天我再帮你催一次,这次我保证把一切的干扰都解决掉……"

苏锦红摇摇头说:"不必了,我想,所有的暗示其实已经完全都已经给我了,至于这暗示的真正意义,恐怕我只能慢慢地去发掘了,我相信再催几次,我看到的仍旧只可能是这些讯息,不会再有别的了。"

"你觉得这个场景代表的是什么呢?"

"完全无法理解,最最奇异的是,我在当时的场景里,只看到眼睛能看到的一些东西,却看不见我自己的身体,这让我没有办法解释。"

"也就是说,这个场景很可能不是真实的场景?"孙天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虚构出来的一个平台而已,而这个平台,很可能是你的一种状态?"

"哦?"

"比如说吧,你被置身在一个熙熙攘攘的环境中,你看到的全部都是人来人往的场景,但是你看不到自己,也就是说,你平时因为经常生活在别人的倾诉里,所以,在潜意识里,你可能失去了自己,找不到自己了,这也就是你的焦虑点所在?"

"……是这样的意思吗?"苏锦红有点迷惑不解。

孙天天说:"有时侯梦可以反应出当事人的实际状况,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你因为焦虑而做了这样的梦,又因为梦到这样的情景而焦虑,相辅相成。"

苏锦红没有反驳,但是心里觉得事情可能并不象孙天天说的那么简单,她脑子里不断的闪现起父母的眼神,若说是她敏感的话,父母的表情绝对不是她敏感的臆断的结果,她忽然感觉这条道路越走越黑,象已经快要走进一个无法破解的死胡同中去,苏锦红绝望地叹了口气。

前台的女孩打电话来说:"孙总在吗?有一个女孩在这里等他半天了,非要见他。"

苏锦红把电话给孙天天,孙天天接过电话来说了几句,挂了,然后拍了拍脑门说:"坏了坏了,那个邮票女竟然找到这里来了,刚才她给我打电话,说她有事要跟我说,我说我正在上班,不太方便说,谁知道她竟然直接找过来了。"

"也许真的有事找你,你赶快过去看看吧。"苏锦红说。

孙天天愁眉苦脸地走了出去。

进来的女人哭得涕不成声,苏锦红拿了一盒纸巾给她,女人拿到了纸巾,哭声稍微停止了一下,擦了擦脸,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再一次放声大哭起来。苏锦红看了看递过来的客户资料卡:张冬,28岁,家庭主妇,丈夫失踪了。

"我丈夫……他失踪了……"张冬边哭边说,拿纸巾擦了擦鼻涕,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又红又肿。

"什么时候的事?"

"突然的。大前天晚上我做好了饭等他下班,本来说好了吃完饭一起去看话剧的,票都买好了,结果一直等到他十点多,也没有回家,打电话他关机,公司的人说他一下班就走了……我当时觉得他可能是有别的什么事,因为我丈夫他平时应酬就很多,经常会晚回家,没想到……直到今天,他都还没回来!"说到这里,张冬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肆地大哭起来。

"你先别难过,你好好想想,你跟你丈夫当时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中间联系过吗?"

"没有,我们俩一般都是中午通个电话,他工作很忙,我也不好总是打搅他,以前也有过失约的情况,但是没有好几天都不回家的状况啊!"

"你跟他的朋友什么的联系过吗?会不会朋友临时出了什么事,又一时来不及通知你呢?"

"就算朋友临时出了什么事,他不可能连一通电话也不给我打呀,打个电话,用不了一分钟,他难道不知道我在家里等他等得快要疯了吗?"

"你说的没错,即使再忙再急的话,打个电话的时间总会有的……张小姐,你报警了没有?"

"没有……我不敢……"

"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你应该第一时间报警,虽然我们不把事情往最坏的事情考虑,但是有警方协助调查,事情应该会进展得快一些。"

张冬只顾自己哭泣,基本上没有考虑苏锦红的建议。

"苏老师……我记得有一次你在电台节目中说过一句话,你说男人要是突然变了,大部分的原因是可能有了另外的感情了……原话我不记得了,意思没错,你说……我丈夫,他会不会是有了第三者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觉得这件事很可能是一个阴谋,他可能早就爱上别人了,你说,会不会是他跟着他的情人跑了?"

面对张冬的责问,苏锦红显得非常尴尬,她以前是在电台节目中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这句话一旦套到现实的故事中来,显得异常地刻薄和尖锐,她没有办法判断她的丈夫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因为此类在她脑子里想得更多的是,她的丈夫也许出事了。

张冬又哭了一会,然后抬起眼睛,说:"你说,我这叫什么婚姻,这件事我要是告诉别人,别人会不会以为我是胡说八道?自己的丈夫,会突然失踪了,如果他不是跟其他女人跑了,又可能什么原因让他根本就不跟我联系呢?"

"你真的没考虑过他会有什么意外吗?"苏锦红忍不住说。

张冬说:"不可能的,他已经失踪了四五天,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警察早就会通知认尸了,再说了,他人高马大,就算遇到什么危险,歹徒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不可能有事的,我敢肯定。"

苏锦红开始有点蹊跷,她试探地问:"他以前失踪过吗?"

"以前倒是没有失踪过,但是,有时侯他会说自己出差,加班什么的,因为他的工作平时比较忙,应酬非常多,不回家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总会有个理由吧?这回有点奇怪的是,他连理由都省了。"

张冬擦了擦眼泪,可能是哭累了,她拿出包来,掏出烟盒,问:"能吸烟吗?"

苏锦红本来想拒绝,但是看到张冬的情绪很不稳定,于是点了点头,顺便走到窗前,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

抽了根烟,张冬的情绪明显地稳定了很多,她冷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你结婚没结婚,反正在我看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锦红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对了,你有查过他的电话通话记录吗?也许从中可以找出一些线索。"

"我丈夫这个人你不了解,他如果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张冬说,"就说电话这件事,我跟你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几个电话号码,他这人很聪明,尤其对于电子科技产品,什么电脑啊,电话啊,他能把这些东西的所有的功能都玩得很转,我在这方面则是个白痴。今年我们家电脑出了点小问题,他把电脑重新装了一遍,结果所有的记录全部都没有了,我很想看看他的一些网络浏览和聊天记录,但是我什么都抓不到,他太精明了,当初我们俩结婚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我觉得一旦进入了婚姻,也就不必计较谁多谁少,至少他肯跟我结婚,说明他还是真诚的,不是吗?"

苏锦红说:"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以前的好朋友的男朋友。"张冬说完这句话,有点自嘲地说,"我这算是得到报应了吗?当初我是用了点小心计,把他给搞到手的。他,怎么说呢,他很优秀,人很内向,你可能永远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被他身上那种神秘的气质给吸引了,我觉得他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男人,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跟我的好朋友以前是同学,但是很显然,我的朋友掌握不住他。"

苏锦红注意得打量了一下陷入回忆中的张冬,她发现张冬虽然被丈夫的失踪事件搞得焦头烂额,但是可以看出来她是个比较干练比较有气质的女人,她不算非常美,但是有一种很灵动的感觉蔓延,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曾经,她应该是个比较自信的女人。

"我有时侯有点盲目自信,可能跟我家庭环境有关系,我父母从小对我溺爱有加,所以造成了我不服输,任性的毛病,我不觉得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在我的婚姻上我更是自信,我一眼看中了他,就打算嫁给他,结果我成功了。

可是,我真的成功了吗?我敢说没有一个女人能说自己在婚姻或者爱情中是成功的,除非她是个白痴或者她只是用其他的虚荣的繁华掩盖了事实的真相。我也一样,表面看,我很幸福,丈夫很体面,赚钱很多,我结婚后不必再象其他女人那样为什么生计东奔西跑,只要在家里安心做个好主妇就OK了。我平时跟朋友们逛街,购物,从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因为我丈夫很有能力,他在公司里是高层,收入非常不错,去年我看中了一个手袋,爱玛仕的,当时真的是一见钟情,但是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于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没舍得买,这件事我回家后跟丈夫提了一句,没想到,第二天,这个包包就到了我手里——他总是这样的,他不承诺什么,但是他永远可以给人惊喜,我没有办法想象失去他以后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苏锦红说:"你现在就是完全是主妇状态吗?一点工作都没有?"

"没有。嫁了我丈夫那样的人,我还需要工作吗?"张冬说,"我觉得结婚后再出去工作的女人都特别悲哀。"

"你的看法是不对的,我觉得,任何时候,女性都应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这不是悲哀不悲哀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比如说你现在——你的丈夫失踪了,我相信你除了感情上受到伤害之外,在经济上也会出现问题吧?"苏锦红一针见血地说。

张冬说:"是啊,平时我花钱,都是刷他信用卡的副卡,他到时候会把帐还上的,他有很好的还款记录,所以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些问题。"

"你有跟他的父母,或者朋友什么的联系过吗?即使他有意失踪的话,他没有道理跟一些无所谓的人也保持蒸发状态。"

张冬说:"他的父母都在国外,他十几岁父母就移民了,所以他跟父母的关系很国际化,平时很少往来,非常独立,尤其是他自己回国之后,很少跟他的父母联系,就算我们俩结婚,他父母也只是发来了贺电,所以他的行踪他父母是不可能知道的,再说到他的朋友,我不知道他除了生意伙伴之外还有什么朋友,他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烈的男人,他不会允许自己有那种无话不说的朋友,即使是我,躺在他的枕边,也很难猜透他所有的想法。他是12月底出生的男人,据说这时期出生的男人,天生就有一种神秘的气质,他又是A型血,是最难掌握的一类人,你看,我为了他,迷上了各种算命,占星,我快疯了。你知道吗?当你跟一个本来是你最亲近的人在一起,而你又完全不了解他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说完这段,张冬再次激动地哭了起来,"你了解那种感觉吗?就是我用尽了心思,不是我愚蠢,而是我用尽了心思,我就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苏锦红理解地说:"你在这场婚姻中,完全处于弱势,你没有控制的能力,你很害怕失去他。"

"你说得很对。其实这几年,我一直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我觉得自己都有点精神疾病了,我怀疑我丈夫至少有两次,差点就会因为其他的女人离开我。虽然他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但是女人的敏感告诉我,这都是真的,有一次,我们俩在结婚前的一个晚上,他沉默了好久,突然问我: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需要拘泥于传统的形式吗?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不能随心所欲的相处呢?其实,我相信这句话是他的心里话,他并不是非常想结婚,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把我们俩的关系搞得非常尴尬才勉强同意结婚的,我觉得他当时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相爱了,即使一张婚纸,又有什么关系呢?感情不可能把他给栓住,婚姻也一样没有能力把他栓住,他只属于他自己,他是一个象风一样的人。"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我参加他们公司举办的派对,他们公司真的是美女如云,因为是一个外企,又是一个演艺公司,所以可以想象那么多美女云集的世界,当时会给我带来多么大的精神压力。我不能想象我丈夫身处那样的环境,会真的完全心思不乱。这讲不通的。我发现很多女人对我丈夫都是觊觎不已的,不是我多疑,我完全可以读懂女人的眼神,我当时觉得自己象个庸俗的丑小鸭一样可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青春美人们对我的不屑一顾,我丈夫对谁都是一样,彬彬有礼,非常有分寸,可是就在我去洗手间再回来的片刻,我看到有一个女孩正跟我丈夫在说着什么,她的神态非常地忧伤,看到我之后,她迅速地走开了,我后来再也没看到她,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俩关系一定不一般,因为那一晚,我觉得我丈夫也有点不太一样,那个女孩走后,他虽然表面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可是我能感觉到他一直闷闷不乐,我追问他跟他说话的女孩是谁,他却一脸茫然说不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俩肯定有着暧昧的关系。"

苏锦红说:"你丈夫突然失踪,他的事业那么好,也不要了吗?"

张冬说:"公司说他修了年假。我说过,这个人是非常精明的,如果他要做什么事情,一定会布置得天衣无缝,他不会允许哪一环出现什么问题的。"

"你有些过分美化他了,至少现在在你这一环,他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张冬不解地看着苏锦红,苏锦红说:"如你所说,你丈夫如此追求完美的人,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他突然失踪,你会满世界地找他吗?"

"再精明的人,也有疏漏的时候吧。也许他过几天又会出现了。"张冬喃喃地低语,极力地为丈夫找着并不完美的借口。

"按照你的叙述,我觉得他最有可能的做法是,他会先安置好你,再安排好公司的所有的事物,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妥当,再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也就是我烦恼的一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四天了,这四天我几乎崩溃掉了,我天天打他的手机,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疯掉了,我几乎一分钟拨一回,永远是冰冷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永远都是这句话,我听这句话都有心理障碍了。我多么希望听到最普通的接通电话的声音,我不断地哭不断地打电话,我甚至想,只要我能联系上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即使真相是他跟情人跑掉了,我仍旧可以原谅他,只要他肯回来,我什么都能原谅……"

爱到如此疯狂,苏锦红有些感慨颇深,她同情张冬的遭遇,又有些羡慕她的感情,如果世界上能有这么一个人,让她奋不顾身地去爱,也算是一种悲伤的幸福吧。想想自己平静如水的生活,那些隐忍试探的情感,此刻多么地苍白无力。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我怀孕了。"张冬的话再次把苏锦红拉进了伤心的迷阵,"我是上周查出来的,现在我已经怀孕50天了,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他,这十几天里,他几乎每天都有应酬,回来都是很晚,有时侯会喝酒,不清醒,我很想在一个很浪漫的气氛中宣布这个好消息,因为我相信,孩子会给我们俩带来完全不同的生活的,至少,一个有孩子的婚姻,才可以称为完整的家庭……他也许不会百分之百地爱我,但是他绝对会百分之百地爱他的孩子,孩子将会是我们俩的希望。我一想到我们将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就激动得不得了,谁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就失踪了。"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就象你说的,也许几天后,他就会回家了,象以前出差或者应酬一样,他总是会回来的,这毕竟是他的家。"

"不。"张冬眼神涣散地说,"这次我有预感,他是决定要离开我了。"

"我觉得,如果他真的要离开你,他会有很多方式,没有必要非要走这样的一步。"

"你错了。"张冬冷笑,"这正是他的方式,如果他选择放弃,他不会让我有任何挣扎的余地。这是他的绝情的地方,也是他成功的地方。你看,他正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悠闲地生活着,而我在我自己的世界里马上就要疯狂了,这些他是看不到的,也许他会意识得到,但是他让自己看不到,看不到,于是什么都不必想,这是我们俩的不同。"

"如果他真的打算放弃你,我是说,退一万步讲,你的所有猜测都是真的,他可能有了外遇,同时又厌倦了你们的婚姻,所以他预谋了逃离事件,并且不打算再回来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张冬呆呆地听着苏锦红的话,并没有回答,只是在这句话里沉默着,沉默着。

"在法律上讲,如果你提出强制离婚的话,三年后,你们的婚姻会自动解除。"

张冬喊了起来:"我不会离婚的,我不离婚,我永远不离婚!"

苏锦红说:"我只是给你一些提醒,如果你的丈夫不回来,你打算一直这样崩溃地等待吗?"

"我不知道……我想让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撇开感情不说,我们来说说实际的问题。你丈夫失踪后,没有给你留下任何的财产,对吗?"

张冬点点头,"除了一张信用卡的副卡。"

苏锦红说:"如果他真的打算离开你,相信这张卡很快就会作废了。"

张冬显然被这句话给吓到了,她喃喃地说:"他……不会这么绝情吧?……他会这么做吗?"

苏锦红说:"按照你的叙述,他应该会这么做的,我是说如果你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话,我们现在仍旧不能断定你的丈夫失踪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张冬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他真的做得这么绝的话,那他也太过分了。我虽然爱他,但是我的爱,就这么不值得他珍惜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还要对我那么好呢?为什么会记得我的生日,会逗我开心,会给我买我所有想要的东西……不,我相信他还是爱我的,他只是一时迷路了……你告诉我,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对吗?他还是爱我的,对吗?"

苏锦红说:"你不要激动,我们现在只是假设,我说过了,在事实没有明朗前,谁都不知道你的丈夫这次突然失踪的原因,你的猜测的可能性只占百分之五十,我更愿意相信他可能是有意外的情况——比如说突然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处理,而他不得不临时离开一段时间,理由又没有办法详细跟你解释……还有一个可能是——"

"是什么?"张冬绝望的眼睛总迸出一线希望。

苏锦红说:"还有一个可能,可能说出来很荒唐,我只是说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男人有时侯可能突然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去想一些事情。也许他什么都没做,既不是你想象中的外遇,又不是我刚才假设的他有突然事件,他一种可能也许只是想离开几天。没什么理由。"

"没什么理由?那为什么会离开呢?"

"也许就是想离开一下,安静一段,思考一些问题,或者——享受一下宁静假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苏锦红说着,想到了自己,要说她离开罗凝,真的要她说出一个完美的理由,她说不出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构成离开的理由,也许真正理由,只是离开一段,没有理由。

张冬听了苏锦红的话,似乎在心内也给了自己一些安慰,她是在绝望中为自己布置一些微弱的救命稻草,对于处于绝望中的人,不断地给予希望才是人道的,苏锦红想。

"如果我没有怀孕,也许我的心情会好一些,本来是一件喜事,现在变得这么悲哀,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现在在考虑,我是否有要这个孩子的必要。"张冬话一出口,苏锦红心里一沉,她说:"孩子是无辜的,千万不要因为成年人的过错,将错误惩罚到孩子身上。"

"如果我想让他后悔的话,孩子可能是唯一的法宝。"张冬自言自语地说。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无论你心里现在多么绝望,请你不要拿孩子去撒气,孩子来到你的身体里是很不容易的,这是上天给你的礼物,你千万不要轻易地伤害你的孩子,希望你能够听得进去我的话。"

张冬迷迷幻幻地说:"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你不知道,当我一次一次拨打电话,都得不到回音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种深深的仇恨,我又虚弱,又愤恨,我没有办法平静下来,象你说的那样,我平静下来,安心地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好……我为什么要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呢?如果他走了,孩子对于我有什么意义可言?他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所面对的可能只是一个半疯狂的精神病妈妈……而我为了他,不得不重新到社会上去打拼。灰头土脸地打拼,挤到人群中朝九晚五……我不再年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能力杀进职场去跟那些年轻女孩子们竞争……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已经迈了过来,我绝对不要自己再退回去……"

"其实,这才是你最害怕的,对吗?"

张冬看着苏锦红,眼神有点闪烁。

"失去丈夫并不会天地倒塌,但是如果你失去你现在的生活,你将没有办法面对。"

"尤其是再带个孩子,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张冬矛盾地说。

苏锦红说:"我非常了解你现在的感触,你对你丈夫的爱包含了很多东西,崇拜,占领,依赖……但是如果你可以把事情往另外一个方面想一下,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你维持你们关系的纽带,他是你和他生命的延续,你的生活很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重新改变,我相信母亲是作为女人最高一种境界,他也许会成为你生命的新发现和你以后生活的寄托,何况事情还不一定真的就那么悲观。总之,我希望在你下一个相关于别人生命这么重大的决定前,一定要想清楚。"

张冬没说话,苏锦红继续说:"如果事情到了最绝望的一步,你丈夫选择再也不出现,不给你任何消息,如果你丈夫四年内都没有任何消息,法院可以宣布他死亡,到时候他的财产可能会完全由你继承。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就算不是太坏的打算,他一段时间回来的打算跟你离婚的话,你也可以拥有他一半的财产。所以,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绝望,除了感情上的巨大失落外,你在财产上不会有太大的损失的。"

张冬突然笑起来,这个笑并不是真正的笑,而是类似于对某一个阴谋的表情衬托,她说:"是啊,如果爱情没了,钱倒真的是最好的保障,孩子生下来之后,他还要支付赡养费,呵呵,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谢谢你,你提醒了我。对,如果没有很多爱,那么我就得要很多钱,他既然选择了失踪,那么他得为他的失踪付出点什么,我用不着他的歉意,也用不着他那些没用的关心,钱才是最重要的。只有钱,才是靠得住的。"

苏锦红感觉到无限的悲凉,张冬却似乎已经安抚好了自己破碎的灵魂,她说:"你能给我介绍一个律师吗?"

苏锦红点了点头,给张冬写了几个律师朋友的电话,都是以前节目中合作过的嘉宾,也享有很高的声望,相信他们会给张冬法律方面的援助,张冬走到,苏锦红久久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支着头,屋里弥漫着散不去的烟味和一种怨恨的味道,是不是每场爱情开始的时候,都是以憧憬美好做为起点,而结束的时候都是以双方利益作为终点呢?苏锦红想到了罗凝,如今她跟罗凝虽然关系仍旧保持,但是继续走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离开罗凝的这段时间,苏锦红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很奇怪,她竟然对他一点留恋都没有,这是为什么呢?她真的如此计较罗凝是否有一份一面的工作吗?当然不是,她只是觉得这段感情如同一根难看的鸡肋,扔不掉又腻得很,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想很快对他们的关系做出真切的决定,事实上,要决定一件事情是非常地困难,虽然感情的转变是如此之容易,苏锦红只是觉得催眠只不过是个借口,是谁唤醒了苏锦红沉睡的灵魂呢?

苏锦红沉沉地走了出去,经过孙天天的办公室,看到门窗紧锁,不知道孙天天跟邮票女孩会有什么样的交谈,呵呵,苏锦红笑了笑,又经过了其他几个专家的办公室,有的正在进行咨询,有的则门微开着,似乎在沉思,做培训的阶梯教室里则人员饱满,讲师们正在高声地讲述着关于心理学的种种,很多人相信掌握学术可以谋生,所以这也是公司里一项最红火的业务。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世界,谁都别想轻易地走进别人的世界,即使这一刻,她跟咨询的病人如遇知己,推门出去后,仍旧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大厦底下是一块空旷的广场,平时经常会有一些闲暇的人在此小坐,苏锦红也找了一块安静的台阶坐了下来,下午的阳光非常美好,晒得人暖暖的,有种想睡觉的感觉,有似乎不舍得这难得的好天气,苏锦红看着人来人往的这个世界,曾经她觉得世界很大,现在她觉得世界很小,小到每个人的每个故事构成了全部,你和我发生着关系,我和他又发生着联系,全世界也不过是如此,你来我往,你欠我还,世界还是这样地安静,平和,宽容,苏锦红忽然希望在这一刻,就在这一刻,她可以躲开所有人的目光,就这么跟世界一起安静平和宽容而无声地存在于大众的目光之外,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就在苏锦红安心的享受着难得的悠闲的时候,一个颀长而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中,正以嚣张的浓妆散发出的久违的香气,霸道地笑着看着苏锦红。

苏锦红脱口而出:"小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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