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二字骇了所有人的容颜,万丈高空中仍旧嬉笑爽朗,莫宇命悬一线,脚下更有急水奔腾,断桥意味着什么心中应该很清楚,是想要拉着霍格一同殒命了吗?
然而话音方落,霍格已然心有所动,伸剑前压点在桥锁之上,挥手间借力打力,身子急退,向着对岸的崖面紧靠而去,“哼,疯子,想死,我可不陪你……”他口中言动,然而脑后又有箭声呼啸,让他不得不把后面的话语强行压下。
仓促间,腾格尔又起一箭,力道虽弱,却也让势猛而来的霍格顿在了桥身正中。
“快,断桥……”
莫宇喊声更是急厉了几分,天辰猛的点头,如梦初醒,手脚并用,“当啷啷!”一阵的哗动声,铆钉、短剑、粉石、挂环更是纷起而飞,乱花了眼,而自己也因用力过猛,身子猛退,重重的磕到了山上的石壁,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桥索已断,如山崩临,仅听到一阵犀索的震天巨响,整个峡口便被烟尘遮满。
……
千钧之刻,在这烟雾浓避的万丈高空,霍格脚点垂塌的索道,连连跃起,竟被他巧妙的渡上了崖壁,此中场景,很难目视,然而,在那不远的海雾当中,那独立海面的灯塔之上,却有一人,将其中的情景尽收目中。
“啧、啧、啧……登云梯吗?南御阵技当真不简单啊!”
“快,那里,去得及时,应该还能找到,成型的千里映晖瞳可是不错的宝贝呢,哎,就是不知道毁去了多少”。
落焰君帝难得的有了些许焦躁,他伸手指着前方,过了半响也不见身后有所动作,而后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额头,身后分明空无一人,银色蔷薇被唤去看守若菲,由此,自嘲的笑了,然而,许是还不死心,气随意动,一阵绿芒由口中所发,瞬息之间,荡的远去,传音之术发出,成与不成,也只看天意了。
……
烟尘将落,由桥身扯拽,原本空旷的壁崖之上,已然崩塌一块,霍格站在崖岸边脚,平胸抚气,许是憋撑不过,一口浓血猛喷了出来,混落在海雾烟尘之中,他低头,顺着苍茫峡道望下了奔腾的怒海。
“哼,拼掉性命,也会带大家安全离开?”他喃喃默述着方才莫宇所讲的话,而后顺崖而上,见对岸的人们在整顿行装,三三两两互抱相拥,于此更是满面不屑轻声冷叹,“有什么用,过不了几时,他们也会把你忘的干干净净,想当英雄?人都死了,空要个名头又有何用?”。
脚下崖石稀疏,不时有着滚石落下,霍格更是不愿多呆,他转身望向了仍旧昏迷的天辰,凝着的面容略微的消散了许多,提起他,向着盘山的匝道转身离去。
“大、大人,留步。”
身后,山壁的阴影中,互绑着的三人一顿一顿的跳了出来,总管高声的喊着,让得霍格顿下了步子。
“大人,我,我们被那群村民给绑了,请,请带我们一起离开吧,我这里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报告给南宫大人”。
“哦?”霍格转身,打量着他们,而后呲着牙嘴竟忍着身痛笑了出来。
“呵呵,失敬失敬,原来是总管大人,只是,您的儿子救了所有人,却偏偏的把自己父亲给忘了,要知道,我的命可差点就搭在他的手里”。
仓哴!
蓝月方一出鞘,已然点在了总管的脖子上,剑刃翻动间,更是轻轻的陷入了他颈上的血肉当中。
“啊!大人英明啊,要知道,我现在和那臭小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来找我寻仇的,现在他死了,我还要谢过大人除去了心中大患!”话落,冲着身后的兄弟二人使了眼色,对着霍格一同拜跪下去。
“大人英明啊!!”
“哦?”霍格笑的更欢了,“他既是你儿子,这其中的仇怨可真是不小!”他脸贴着总管极近,古怪的笑颜让那满脸皱褶的老者不得不低下了脑袋。
“呵呵,大人说笑了,小事,一点小事而已”。
“小事?好好,够毒……够辣。”举剑前劈,将三人缚身的长绳一下斩断,嬉笑声中满是赞许。
“身处祸世是该要些祸世之人啊!”
……
天辰的脑中混沌一片,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慢慢睁开了眼,然而,入眼处却是一片的黑暗,又是睁眼与闭眼没有区别的世界。
“在梦中吗?”他喃喃的说着,站起了身子,而后脑袋却是磕到了什么一般,触动了伤口,一阵钻心的痛,让他大喊而出。
“恩?”出口竟是一阵呜咽的轻鸣,随即感觉自己的嘴巴被人给紧紧的捂着。
“嘘……别叫。”
那人的声音近在耳畔,苍老低沉,却又感到十分的熟悉,慌乱中,更能觉到他的鼻息打在脸上,天辰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安静了下来,由此,那只手,也慢慢的松了下去。
“小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怕是被别人听到,那个声音又是轻细了几分?
“你是?”辰思索着,脑中的身影一个个排除着,最后更是定格在一位异常滑稽的山羊胡上,“你是……你是休斯,休斯爷爷”
对自己的发现异常兴奋,天辰高舞着手,声音方方拔高,嘴巴却又一次被堵了起来。
“喂,找死啊,不想被邪灵师逼刑的话就乖乖老实点,外面可是有着一堆人等你醒呢!”休斯的话语严厉了许多,伸手重重的拍在了天辰的脑袋上,痛的他差点憋出了泪水。
“恩!”闷沉的回应着,天辰重重的点着头,或许是不放心他,休斯的手捂了好久也不见松开。
“好了,休斯爷爷,快放开,我要憋死了。”嘴被捂着,声音含糊难辨,却是不知老休斯听清了没有,不过在这话落之后,那只手却也慢慢的松了下去。
“好了,快说,小子,你怎么回来了?”
“恩?”略微琢磨,天辰笑了起来,“当然是发现爷爷你没有跟来,所以我才返了回来,看看哪里能找到你,然后一起离开啊!”。
“放,放屁!”老休斯的唾沫四下飞溅,喷到了天辰的脸上,而后竟是意识到什么,拔高的声调一下子平复了许多,“臭小子,你会关心我老人家,太阳怕是该从东边落山了”。
“呵呵,当然了,您老人家英明神武,灵法高深,别说清醒的时候没有几人会是您的一合之将,就连脑子不清明了,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抓得到您呢?”
“呃”休斯面上一阵错愕,虽是黑暗当中伸手不见五指,辰不能发现,不过单凭他方才所说,仍够让老休斯自嘲一笑了。
“你都发现了?”
“恩?发现?发现什么?”
“就、就是我装疯……恩,……那个,你明白的。”
“恩?装疯?我怎么不知道,爷爷您疯了吗?”
啪、啪、啪
黑暗中几声轻拍,几声呜咽,嘈杂之后,沉寂了许久再也没了声响,过了片刻,才又听到二人细细的交谈。
“恩!!!疼死了,老东西,你下手好狠,要知道,我的脑袋可是磕到了石崖上。”
“哦,这样啊,不碍事的,我从你御芒爷爷那学了不少东西,现在就帮你治治。”
老人的怪笑让天辰惊慌起来,由此向着里脚缩了身子,
“呃?圣、圣灵吗?你练了很久?”出口之音,已然有了细微的轻颤。
“恩,当然,已经熟练了,不过给人治疗,这还是第一次,所以,你很荣幸。”
“什么?……纳尼!!”大叫出声,声音却极为细微,慌乱中发现嘴巴又一次给人捂了上来。
……
经过老人的治疗,天辰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了,小子,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了吗?”;
“好啊爷爷,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说”;
“恩,那么你是怎么回来的?”
由此,辰将夜晚渡桥的各种情景全部的讲述,其中的惊险刺激、报义死结更让老头子几方动容,当他说到自己断了吊索,头砸石壁晕了过去时,老头子更是控制不住,紧遥了他的肩膀,逼问间,容严词迫。
“然后呢?大家都安全了吧?莫宇呢?还好吗?”
这般一说,辰的声音也低落了许多,半晌没了言语。
“莫宇……?”忆海中莫宇眼迹血痕的身影又一次模糊了起来,或是扰了心中痛处,他的声音狠决了几分,“不知道,我被砸晕了。”
声似呜咽,染却哀伤垂鸣心里,由此,黑暗中的静默又一次降临,休斯也不必再问,从辰的语气中,已然听出了什么。
“我不明白……”陡然间,天辰的声音拔高了起来,然而休斯也没再捂他,哀叹着由他自述自言。
“我不明白……其实他们都不用死,莫宇、老越尔、还有卡莫,知道吗?我们就像一群羊被恶狼追赶。”他握紧了拳头,使劲的嘲休斯的方向砸了过去,“你灵法那么高,却在这里装疯卖傻,完全不顾大家的死活”。
“嗡”的一声砸到在了他的身上,却是如同撞上了石墙,高阶灵修的身体岂是肉拳能够抗衡的,然而,这拳头却并未停下,更是急势了许多,如雨般冲刷在休斯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拳已无力,手上皮肉皲裂,鲜血隐在黑暗中,虽看不见,但这腥湿的气息早已扑入了鼻中。那拳最后一次抬了起来,却终究没了力道,轻轻挨在他的身上,滑落了下去,被老休斯捉在了手里。
“哎!”休斯轻声的哀叹着,许是不忍,手上灵芒氤氲,却不是圣灵术那种纯白的炙,入眼间是一种青幽的萤亮,那是最不精纯的灵力转换,是极为损耗修者的灵力的;如此,仅只片刻,汗珠便顺着老者的脸颊滑了下来,侵渍到了十字须里,将它压弯了不少。
也是此刻,辰才感到疼痛了一般,嗤着嘴,如若赌气,将那流血的手用力的往回抽着,奈何老休斯的手更像铁钳,让他腾动不了半分。
“哎,我也是有苦衷的……”摇着头,许久才说了怎么一句话。
“苦衷?哼,你把我们带到了这里,现在又放任大家死活不管……”
光芒湮灭,天辰抽回了手,不知怎的,再也不忍去埋怨身边的老者,由此,余下的话也没能出口。
“哎,罢啦,这个秘密堵得的我心里发慌,发慌啊!”
咚、咚、咚,老休斯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如同擂鼓的声点踩在了天辰的心中,让他憋气的很,由此,身子更是往后紧缩了许多。
“哼!疯子。”
“是,我是疯子,一来到这里我就疯了,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愿意吗?这是为了谁,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努尔巴哈、努尔巴哈,哈哈,双子之约,都是骗子,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努尔巴哈?双子之约?”
黑暗中的两人,一个激励一个低沉,俱是为着失态的自己捂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