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程彦煜拽着封原衣领的手渐渐松开：“嫡三，谁？”
“封妄景。”
“封妄景啊……”名字听起来，应该是个……温柔的人吧。
……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在地，铺成一张厚重的雪毯。
一脚踩上去，就像瞬间被软绵绵的棉花包裹，雪花在空中旋转飞舞，模糊了视线……
高大的身影缓慢走近，只见小程言站在雪地里，胖乎乎的小手拿着一个棉花糖，呆呆看向那高大身影。
忽觉脑袋被温暖的大掌揉弄了几下，小程言鼓起腮帮子，一双大眼睛瞪着弄乱自个儿发型的罪魁祸首，气恼万分。
下一刻，他看清了这人的面容！
所有优美的词句用在他身上都显得十分苍白！
“小家伙是程彦煜的弟弟吧？”他肆意揉弄小程言的软发，笑得分外灿烂，俊雅的脸庞配上温暖舒适的笑容，快要将在寒冬中冻僵的人融化。
身为嫡三，知道有新嫡子也不足为奇。
封妄景表情不变，心中已经飞速思考起来，如果程屿是新嫡，那么……面前这个小孩儿，会不会，就会成为一直空缺的……嫡九？
显然他的想法已经应验了，一个男人小跑过来在封妄景耳边低语，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于他。
封妄景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小屁孩儿身上，眼底毫无波澜，淡定如他也不由得惊讶了，义父不是那种随意之人，反而极力追求完美，可是……程彦煜和程言，这两个人，撇开年龄不说，其他方面也都连庶子的要求都达不到。
这样的两个人，成为嫡子，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不过，既然是父亲选中的人，他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封妄景的笑容分毫不减，反倒越发灿烂。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有趣的……
笑起来好好看，像棉花糖一样……我长大以后……要娶他！小程言的眼神愈发坚定。
低头咬了口棉花糖，小程言模糊地应了声“我叫程言。”
他捏了捏小程言肉肉的小脸，蹲下身子抱起小程言。
远处，程彦煜气鼓鼓地跑来，手里拿着一个雪团扔向他。
封妄景偏头躲过程彦煜扔过来的雪球，浅笑安然：“我说小四，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封妄景，放下我弟！”程彦煜再次揉了个雪球扔向那张欠揍的脸，依旧没打中。
封妄景挑了挑眉，凑过头去咬一口小程言的棉花糖，笑意中略带挑衅。
“来抢啊～”那语气带了几分轻佻。
“啊……还有，他不光是你弟，也是我弟了。”依旧笑眯眯的，话语间不经意提醒程彦煜的处境，他现在已经是封家嫡四子。
“……”不知道为什么，程彦煜忽然觉得这家伙的笑，像狐狸……
愤然转身蹲在雪地里，程彦煜开始无休止地揉雪球，不想再理会身后渐渐凑近的封妄景。
“小四，莫生气，大不了哥给你买点儿棉花糖。”欠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程彦煜一阵跳脚，只觉太阳穴发疼。
程言喜欢棉花糖可不代表他也喜欢啊。
等等啊喂！这哄小孩的语气是闹哪样啊啊啊？！程彦煜几近抓狂！
掂着手里的雪球，程彦煜渐渐平静下来。
忽然，他转过身来把雪球拍上封妄景的脸，动作间毫不掩饰的狂妄！
But……他低估了封妄景的能力。
人只是轻轻移动，就躲过了程彦煜的“突然袭击”。
看他这么轻易的就躲掉了，程彦煜狠狠地瞪了封妄景一眼，忽然发觉自己太弱了……拍掉手上的雪渣子，坐在地上沉思。
“你该不会以为嫡四只是个名头吧？”封妄景收敛笑意，语气平淡了许多。
“……”仍是闷在原地一动不动。
“按照义父的话来说，占着茅坑不解便，是可耻的行为～”手指逗弄着怀里的小程言，言语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语出惊人。
“……”程彦煜的嘴角有点抽搐了，这话还真是精辟……精辟！
小心翼翼地放下小程言，封妄景盘膝而坐，保持着耐心：“你要对得起你的位置，因为在封家，嫡，意味着权力。除却封家分家的子女，总家都有上百子女，但整个封家，却只有二十四嫡，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大概不言而喻。”
“这里是战场，无数人都想着夺得嫡位，你的起跑点足够优越，但，你是个十足的软柿子。”
话毕，封妄景站直身子，拂去身上的雪，潇洒离去。
程言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啃着棉花糖，显然对他俩刚刚的话题没兴趣，也听不懂。
而程彦煜，抱着自个儿的双膝，将头埋在臂间，沉默不语。
这么说来，我好像真的是花瓶啊……
“如果你意识到你自己是花瓶，就该成为一个里表充实的强者，否则，嫡九在你身后，只会受尽欺凌。”调侃的声音响起，程彦煜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封原，他只是静静的埋着头，没打算回答。
程言走过来，拽拽哥哥的袖子，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封原毫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下，侃侃而谈：“小嫡四，嫡三的话不无道理。”
他忽然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程彦煜，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带血腥的权力！”
转眼间却又扬起笑意：“小嫡四，不要抱有童话里的希望，也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嫡三的解释最正确的是那句：‘封家，不是家，而是，暗藏汹涌的战场。’”
“你的废话真多。”程彦煜忽然从手臂里抬起头，初来乍到的稚嫩神情已不复存在，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漠疏离的气息，终于有了种名为气场的东西。
封原感到很满意。
看来他已经开始向成熟走去了，即使脚步不稳，能力有限，但至少，走出了第一步。
走出了一步，就能有第二步……第三步……
他相信程彦煜不会顿足，因为程言需要一个依靠与守护，而这个可以被依靠并且守护程言的人，无疑便是程彦煜。
封原正发着呆，一不留神就被程彦煜踹了一脚：“你想坐在这儿发霉吗？”
程彦煜抱着程言，径自离去。
啊……这家伙。
无奈地笑了笑，封原站起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