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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慕忠良奇侠问世 赴险关飞鸽传书

眼见到了二更时分,颖考叔见没有结果,于是吩咐众将解除戒严,都去休息。自己也往帐后的卧室走去。原来自从颖考叔得知太叔段要暗杀他那天起,就把这中军帐分成两部分,前面的大部分场地都用来商议军事,后面一小部分却用来日常生活起居。等他走进卧室,却见卧室中央站着一个一袭黑衣的少女!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欲拔剑,却见那女子嫣然一笑道:“颖将军何必紧张?我不过是来和将军商讨军情,并无恶意。”颖考叔心想也是,她既有这本事,以前杀自己易如反掌,此时又何必动气?镇定了一下心神,向那女子问道:“怒小将愚昧,你是怎么进来的?和晏珠又是什么关系?”那黑衣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却顽皮地道:“颖将军,你看,我到这卧室中已经快四个时辰了,既没有人端茶倒水,也没有人请我坐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颖考叔忙道:“哦,姑娘请坐,我这就去沏茶。”那女子摆手制止了他:“颖将军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就这么当真!”说罢偷眼看着颖考叔。颖考叔脸色一红道:“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黑衣少女咯咯笑道:“好吧,我这就告诉你事情的始末。我叫晏珠,一年前受主公所托,被祭足大夫指派跟随公孙将军来到这里。为留在这里帮助你,我故意激怒他,然后的事情,你大概也都知道了。”颖考叔道:“请怒小将无礼,当此非常时期,我不得不谨慎行事。刚才你说的虽然在理,但有何凭证?”晏珠拿出一个金牌令箭,丢给颖考叔。颖考叔仔细看了,当即跪下行礼。原来这金牌令箭是庄公除了虎符之外的第二个法宝,持此令箭者就是钦差大臣,有先斩后奏,升降地方官员之权。金牌令箭与虎符一样,见物如见君。但此物与虎符有一处不同,那就是虎符可以调兵,但此物不能。因此颖考叔见了金牌令箭,验明正身,立刻就得下跪行礼。礼毕,颖考叔又问道:“晏姑娘,小将有几件事不明,想向你请示。不知可否相告?”晏珠道:“当然。颖将军请问。”颖考叔说道:“军中盛传制邑守将公孙获已经被太叔段收监,此事可是真的?”晏珠道:“正是。这个消息太叔段封锁的很严,我探得以后,先是告知主公,然后又故意在军中传播的。”颖考叔点头道:“听说段之子公孙滑去卫国借兵,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出发?”晏珠道:“他已经出发四天了,再有五天,就会到得卫国。卫国临近我国边境,如答应他来伐郑,连准备时间计算在内,十五天之内必到京城。”颖考叔听了,心中凉气直冒,沉默半晌才忧郁地道:“太叔段已尽得京城三鄙五万精兵,又拥险关制邑,内通国母,外连卫军,如此大郑万千子民祸不远矣。如今太叔虎视眈眈,卫兵旦夕即至,主公那里却音讯全无。这可如何是好?”晏珠一扬柳叶弯眉,道:“亏你还是一方守将,遇事不明在先,犹豫不决在后,你这带的叫什么兵?”颖考叔擦去额头的冷汗道:“非我遇事不定,实是情势危急,主公又没有示下,我怎么好冒然行动?”晏珠听了,心想我这话说的确实有点重了。于是一笑,从袖中捧出一物道:“颖将军,你看这是什么?”颖考叔一看大喜:“原来是信鸽?赶快把这里的情形写信告诉主公。”晏珠却摇头道:“不可。”颖考叔困惑道:“有何不可?”晏珠叹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训练出两只信鸽。如今能够忠诚敬业的,目前也就这一只了。”颖考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晏珠答道:“原先你们用快马传递书信,我就没有启用它们。后来我见太叔段的爪牙遍布京城,你们书信往来不便了,我才冒险用了一只。却没想道太叔手下也是能人倍出。就在我第二次准备收那只信鸽带来的回信时,信鸽却被太叔手下的祝聃射了下来。幸亏我们的书信都是米汤写的,那祝聃不明就里,看了一眼又扔掉了。从此我再不敢轻易用信鸽了,消息也就再传不出去。”

颖考叔听了晏珠的一席话,两人都沉默良久。还是晏珠先发话道:“我虽身负绝技,却不敢夸大常去京城太叔府。因此除非关键时刻,我轻易不去那里。但我经常出去探听消息,所以知道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据可靠消息,太叔段已经知道暗杀你的计划失败,他已经准备孤注一掷,用兵力荡平你这里了,因此你眼下的情势十分危急。最卑鄙的是,太叔段听信了祝盐无的建议,逼迫东鄙暇叔盈部和高渠弥一起攻打南鄙。由此可见,暇叔盈虽然答应‘投降’,太叔段对他仍然不放心,所以兵权现在不在他的手中。但只要太叔段一旦南征,他就可以立刻夺回兵权,成为段的后方之患。所以他的这只支队伍目前不便暴露,你也不能指望他能在段攻打南鄙的时候援救你。但太叔也低估了主公的实力。我临走的时候,祭大夫吩咐让我告诉你,一旦太叔段攻打你部,你可以先抵挡一阵,然后假装大败以保存实力。逃走的方向可以是西北两鄙。只要不被消灭,到时主公会派人接应你们。其它的事主公自有安排。至于我,得马上赶到制邑把信鸽送出,另外暗中保护公孙获并协助他在段出关后夺回制邑。据我所知,朝中这几天就会有大动作,我们各自按安排行事吧!”

颖考叔听了,胸中豁然开朗,他抚掌笑道:“我就说嘛,主公乃是难得一遇的明君,他怎么会坐视郑国江山沦于小人之手?晏姑娘真是位奇侠。不知我颖考叔有没有这个福气交你这个朋友?”晏珠一笑道:“我素知你喜好交友,暇叔盈和原繁都是你的朋友了吧.我虽是女流,却是江湖中人,并不受那些礼制约束。”说罢伸手与颖考叔一握,笑道:“将军保重,后会有期。”颖考叔喜道:“你也是,多多保重。”晏珠说罢,矮下身子,竟不知她怎样施法,快如闪电的几个跳跃窜出,眨眼间便无踪无影。

姜氏从吴琼冒险从宫中偷来的书简中得知,庄公将于三月一日入朝辅政。这个消息真的太好,来的也太及时了!然而姜氏心中虽喜,但她为人老辣,并没有被这个消息蒙昏了头。她数次遣吴琼暗中打听,直到朝中百官每人都知道庄公将要入朝参政,才放下心来。随后她修书一封,令吴琼亲自把书信送往京城太叔处。

吴琼得了书信,暗中与祭足联络。祭足遣人模仿姜氏书信造书一封,却把原件留了下来。办完这一切,吴琼自去京城送信。临走之时祭足再三叮嘱,一定要索要回书。祭足这边却把姜氏书信送给庄公。庄公得了书信,喜道:“这回看你们母子俩人还有何话可说。”一面暗中遣派公子吕及其家将刘升带领二万人马,夜行晓宿,只在制邑附近潜伏,一面就叫准备法驾,好去洛邑。到了三月一日这天,庄公前有原繁,后有曼伯,中有公孙阏护驾,率领五万铁骑,按期启程。却故意绕道禀延而行,且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十天的路程,竟似准备要走百天似的。

庄公这边一切都按计划行事,我们暂且按下不说。却道太叔因三次暗杀颖考叔失败,又兼消息屡屡泄露,气的七窍生烟。直疑身边潜有内鬼,可是让祝盐无据实排查,又一无所获,。为防将来手反叛,他就胡乱杀了几个无辜之人。又在盛怒之下,想要亲自率兵攻打颖考叔。祝盐无却建议派暇叔盈去,因为这样以来朝廷就是怪罪下来,是他们东南两鄙自相火拼,与他太叔段无干。又怕暇叔盈不可靠,即派原来是南鄙的高渠弥监军。却不想这个方案刚刚定下,就接到国姜氏派吴琼送来的密信。太叔段展开书信阅读,认得是母亲亲笔。只见姜氏写道:

我儿段亲启:喜闻尔兄于三月一日赴周参政,止留子忽与祭足监国。荥阳兵马,不过五千。趁国内空虚,我儿宜速来取。吾自于都东门处插一白旗,派人于中接应。天幸成功,母可瞑目矣。母即日于荥阳切盼。

太叔看了书信,又再三盘问吴琼,吴琼对答如流,又因吴琼原本就是段安排给姜氏的人,段遂不疑,吩咐家奴好生招待吴琼,就招祝氏父子和高渠弥等来府商议。祝盐无听太叔这样说,心中疑惑,要过书信,仔细查阅,又与姜氏原来笔迹反复对照,却看不出有什么出入。太叔问计于文武,祝聃与高渠弥等一般武将都主战,只有祝盐无感觉事情太过于巧合,还在犹豫不决。太叔段笑谓祝盐无道:“祝伯这叫‘临阵疑兵’,是谋士在是临敌时常有的心态。此乃兵家大忌。不说这信确系我母亲亲笔所写,就说这吴琼,也原是我在他兄妹都快要饿死的时候救下的,绝对忠诚可靠。现在他妹子因常给我母通风报信,已经为寤生所杀。恩仇之间,他岂有不明断之理?现在第一要办的是,我们是即刻起兵,把颖考叔部交给暇叔盈掣肘呢,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先灭了颖考叔然后大军再行。”祝盐无道:“当然是先荡平南鄙之后大军再行。此时万不可留下颖考叔,否则我们前线吃紧,他却又在后方骚扰,一旦侵占京城,我们将进退维谷,那就很不妙了。所以我建议还是先由暇叔盈和高渠弥解决了颖考叔再说。顺便也可以再等一等公孙贵人,先前快马来报,说卫国已经派兵三万随公孙贵人而来,再有十五天就要到了。”太叔段大喜道:“好!卫军一到,我军即可与寤生势均力敌。他现在国内空虚,我却有精兵猛将,如此,何愁荥阳不一鼓而下?众位,好男儿立不世之功,享无双富贵,就在此一举。”众人听了,都一起跪下,山呼千岁。太叔段兴奋的满面红光,回头急步跨到台上居中坐下,大声喝道:“暇叔盈,高渠弥二将听令!”二将应声而出,弯腰控背,静听太叔段军令。“你二人今日即率领三万人马,即刻征剿颖考叔部。务必杀死颖考叔,荡平南鄙,为孤夺取京城扫清道路。”暇叔盈与高渠弥同时呼道:“小将得令。”太叔段听了,即从堂上掷下来一根令箭,暇叔盈拾了,抱在胸前,与高渠弥两人一揖,气势高昂地出了太叔府。

那边暇,高二将一走,这边太叔府就开始安排出兵事宜。忙活了二个多时辰,总算安排停当。众人各各领令,均按计而行。

等众人散去之后,太叔段还仍然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他在堂上堂下快步来回走了几趟,长吁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吩咐家人唤吴琼到后堂陪他饮酒。随后换了家常衣服,往后堂而来。

席间太叔段不断劝酒,时常夹菜,殷勤备至,让吴琼十分感动。他心里想道:要是太叔不谋反该多好啊,我们主仆就这样一辈子,也是一种难得的缘份。哎,可惜人心不足。太叔段见吴琼面带忧虑,就诧异地问道:“子歌似有不喜,却是何故?”吴琼悚然一惊,心想值此关键时期,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此时稍有疏忽,主公就将前功尽弃矣。于是他强装笑脸,向段说道:“主子马上就要南征了。这一去刀光剑影,生死未卜,奴才心里着实担心。”太叔段心中一寒,却故意哈哈大笑道:“子歌先前杀人如麻,乃人中豪杰,今日何故做儿女之态。罢了,你我共饮此杯,聊尽主仆之意。”说完一仰脖干了,又给吴琼斟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谈兴正浓,太叔段却突然问道:“子歌可知凌子青如何了?吴琼拭泪道:“她为处理寤生奸细刘琳的母亲,被寤生杀了。”他说的这话却是从祭足那里听来的,就连姜氏,也以为凌子青与刘王氏同归于尽了。太叔段听了,立刻脸白如纸,他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他英俊的脸颊流了下来。吴琼也黯然神伤,一时两人无话。良久,太叔段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目光迷离地向四周看了看,似乎茫然不知所措。吴琼见他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却忽然象老了十岁,不由得十分心疼,于是劝道:“主子不必太过忧伤。当此非常时期,主子宜保重身体,以大事为重。”太叔段缓缓地点了点头,象是对吴琼说话,又象是自言自语地道:“你可知道我冒着杀头灭族的危险,背着犯上做乱的罪名争这个君位,为的是什么?子青,我为的就是你呀,为了让你有一天可以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为了让你可以永享荣华富贵。可如今我万事俱备,马上就可以得手,你,你却走了,永远地走了。青儿,你就安心的去吧。啊,你就等着吧,我一定要杀死寤生,为你报仇。”说完这句话,太叔段眼中凶光毕露,恶狠狠地瞪着吴琼,仿佛吴琼就是庄公,此刻就坐在他身边似的。吴琼被他看的浑身发毛,正没做理会处,太叔段却好似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愣了一下,随后一拂袍袖,一声不吭地走了。

过了难熬的一夜,第二天一早,吴琼就被唤到太叔段经常议事的前厅。因为时间还早,众人都还没到,大厅之中空荡荡的,只有太叔段,祝盐无和吴琼三人。太叔段背着双手,背对着吴琼,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吴琼看不到他的脸色。太叔段不说话,吴琼也不好插嘴。半晌,太叔段方才缓缓说道:“子歌,从你入我府中以来,你自忖我对你如何?”吴琼跪在地上呜咽道:“主子对奴才之恩,天阔地厚,山高海深。奴才即使万死亦不能报万一。”太叔段没有回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把这封信带上,回去立即呈给太后;此事事关重大,不容耽搁。为保险起见,我再派二十人护贴身护送。你们即刻起程吧。”说罢把信交给太叔府管家祝盐无,祝盐无又交给吴琼。吴琼把信揣到怀里,小心掩好衣襟,磕头向太叔段告辞。太叔段只把手往后摆了一下,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吴琼只道他昨晚伤心过度,今天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戚容,所以不疑有他,只得告辞出来。

出得大厅,只见院子当中早有二十一匹高头大马,其中有二十匹马上都坐着彪形大汉,他们个个都手按腰刀,面貌凶狠,气势强悍,一看都是江湖好手。吴琼知道这都是护送自己回去的,心说如此安排虽然有点过于谨慎,却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也不多疑,跨上为自己准备的那匹马,狠狠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一行人呼哨声起,如旋风般绝尘而去。

一路餐风露宿,打马直行,三天便到得制邑。此时制邑已经为太叔段所有,守将是段新派来的手下安庆。来到制邑关上,安庆接着,一边摆酒洗尘,一边又换了马匹,那马仍然都是善于长途奔跑的西域千里驹。由此可见太叔段的财力之雄厚——这可都是从京城一带的百姓身上搜刮来的。吃饱喝足,吴琼不敢再有片刻停留,于是招呼众人上马,出了制邑关口,往京都荥阳而来。又奔走了两天,吴琼在马上掐指一算,照此下去,只要再有三天就可回到京都。可是天公偏偏不做美;第三天刚刚启程的时候,天色就十分阴暗,看看临近午时,天上乌云密布,稍后又突然下起豆子大的冰雹。一行人骑马迎风,那冰雹便没头没脑地砸在众人的头上脸上。只要被冰雹砸到的,被砸的地方就会立刻肿起老大的包。吴琼只得招呼众人在路边一个破旧的山神庙里歇下了。

吴琼此时十分焦急。这一路行来,他几次想趁机偷看太叔段给姜氏的信,可是有这二十个“护卫”寸步不离,始终没能看成。此刻在山神庙中歇宿,大家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等着冰雹下完再走。吴琼心想不能再错过了,否则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他啃完干粮,又喝了半壶水,就对旁边的那二十个人说道:“我去上个茅房。”说完就要朝殿后走去。听他这样说,立刻也有四个人说:“我们也想小解,就和吴将军一块去吧。”吴琼苦笑道:“也好,那就一起走吧。”嘴里说着,脑中却在飞快地打着主意:我该怎样摆脱这四个‘护卫’呢。最好是杀了,可是如果等会那十六个人看见跟着自己的人没有回来,又会做什么反应呢?自己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这十六个人的。怎么办?饶是吴琼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然而直到五个人事毕,他仍然没有想出个万全之策。他这厢只顾想着,不防旁边四人看他在原地发呆,也怕发生什么意外,就催着要他进庙。

正没奈何处,却见四人当中有个身材修长的自己好象有点熟悉,然而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忽然吴琼浑身打了个机灵,心道:我们刚出门的时候好象没有这个人。那么此人又是什么时候跟来的?刚刚进庙的时候明明还是二十个人,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如果这个人不是那二十个人当中的,那么原来的那个人又到了哪里?他正在沉思,却见那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吴将军,还不快走?”吴琼心中一颤,啊,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动作,他突然知道是谁来了,虽然这个人着装粗豪,嘴上还粘着胡子,他还是把她认出来了,他心中十分兴奋,几乎张口就喊出来。那人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可以走了。”吴琼会意,就在那人快如闪电的攻向另外两人的时候,他也顺势一扭身子,轻飘飘地一掌拍向身边的一个“护卫”。这一下变起伧促,那三个人万没想到他们自己人里面也会有人向他们下手,来不及还手,三人都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吴琼检查了一遍,确定这三个人都死了,才转过头来欣喜地向刚才那人说道:“晏珠师妹,你怎么也下山了?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晏珠却急急地道:“师傅他老人家身体还好,不过已经一年多没有见了。至于我怎么下山的,此时亦一言难尽。你快在外面放风,我看看这封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吴琼只好站在茅房外面,装做等另外四人的样子守着门口。

少时,晏珠从里面出来,面色发白,她把已经从封口抽出来的信塞给吴琼道:“你进里面看看吧,马上就出来。我在外面给你放风。”吴琼迟疑不决地看着晏珠,晏珠一把把吴琼推进茅房,自己就在外面守着。时间紧迫,不由得他不看。然而等他把信展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太叔段交给他的信里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子歌禀性已变,即使未叛,久留亦必生害。望母速除之!

不肖儿:段

吃惊之余,吴琼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了太叔段的疑心。此时他不暇细想,急忙把晏珠也叫进来,张口就问:“这封不是回信,是我的绝命信,那么你可知道真的回信在哪儿?”吴琼和晏珠原是他们的师傅郁离子仅有的两个徒弟。那郁离子原是世外高人,精通武艺兵法。按照郁离子原先的打算,本来吴琼要再等三年才能艺成下山,但那年他的家乡歧丰为西戎侵占,而被师傅提早放他去寻找父母和妹妹了,这晏珠虽然后于吴琼拜师,但是修炼的时间却比吴琼长得多。吴琼对师傅他老人家的本领一向崇拜不已,早觉得师妹会比自己的本领更大。此时他认为师妹既然能够跟着这些人出来,凭她的能耐,自然有可能截获真的书信。不过这回他的胡乱猜测倒真是歪打正着了。晏珠正是于前一天截获了太叔段派出的信使。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太叔段为防机密信件泄露,不仅选派的那人不会武功,也没有派人护送,甚至竟然连制邑的守将也没有告诉实情,只说是普通商人,而且随身带着太叔段的关防文书。但不巧的是,此人一到制邑,就被晏珠跟踪了。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普通的商人肯定怀揣什么秘密,当此朝局纷乱之时,她得格外小心。最终的结果也证明,她的直觉是正确的。那人正是太叔段的密使,他正是于三天前来到制邑,奉命给当朝国母传送绝密信件。此刻晏珠不忘当年的顽皮,从怀中掏出那封信件朝吴琼一扬,得意地道:“在我这里呐。不过,我们得设法把外面那十六个人解决掉。他们可不是泛泛之辈,我们两人连手,恐怕也只能战成平手。我看你就假装被袭受伤,我假装去报信,你前我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记住,一出手就要杀着,免得纠缠久了又生变故。”吴琼不禁十分佩服这个小师妹的聪明和胆识,连忙点头道:“事不宜迟,你快去。”

那十六个护卫见吴琼等人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不禁心中焦急。他们都奉了太叔段之命,严格监视吴琼回到荥阳。他们是要亲眼看着吴琼送上绝命书信,并要亲眼看着吴琼被处死的。可是现在冰雹已停,去庙后小解的五个人却连人影儿都不见。其中一人对他们的头儿道:“头儿,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要不要我带几个人看看!”那头儿点点头,用手指着另外两人道:“你们三个,去后面看看。见了吴将军就说冰雹停了,催促他赶快与我们会合,然后马上起程。”

被护卫头儿亲点的三人刚刚踏进后院门口,就见刚才跟着吴琼的其中一人跌跌撞撞地迎面跑来。那人见了他们,惊慌不已地道:“三位,吴将军他们被人偷袭,来人武功高强,他们,他们都遭了毒手了。”三人吃了一惊,心想别说是自己的那四人不是等闲之辈,仅那吴琼,就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就被人解决了?事发突然,来不及细想,三个“呛”一声,抽出腰刀就往后院奔去。晏珠心中一阵冷笑,也要跟着三人一起进去,不料其中一人回头说道:“你不用来了,去告诉头儿,叫他赶快带兄弟们过来帮忙。”

晏珠心想,师兄,我看我还是帮你解决了这三个人,等会那十三个恐怕要一起来的。这下子可要看看师父传给你的风雷剑法了。你道晏珠为什么羡慕吴琼的风雷剑法?原来郁离子当初教授他们师兄妹二人武艺时,是根据他们各人的喜好,禀性以及身体素质等而因人施教。吴琼与晏珠接受郁离子的传授时都还是孩子。当时吴琼虽然年小,身体却长的粗壮,所以郁离子便特制了一把三尺长剑,传授吴琼以风雷剑法。此剑法攻势凌利,一旦使出犹如长江大河,滔滔而下,绵绵不绝,且攻势之中,隐隐挟有风雷之声,因此得名“风雷剑法”。晏珠见师兄耍着好玩,便央求师傅也把这套剑法教她。但因这种剑法只适合身体强健的男子使用,于是郁离子就哄晏珠学习柳叶飞刀的使用技巧。吴琼学完风雷剑法之时,掌法和轻功也只学得师傅本领的皮毛,但这时正碰上西戎在他的家乡做乱,因此吴琼就只好回家寻亲去了。而晏珠就幸运的多了,她不仅学会柳叶飞刀的施放手法,还学会的师傅教给的凌波移步的轻功和缩骨功,掌法近来也修炼不俗。说来奇怪,晏珠学那四种本领时,一学就会,但学习剑法,却始终没有没有长足的进步。有了这样一层原由,晏珠就一直羡慕师兄所学的风雷剑法。否则就以自己的本领面临今天这么多高手,虽然逃跑绰绰有余,但要想取胜却十分不易。晏珠心中回想,手里也没闲着,只见她双手一扬,两道寒光直奔左右两人后胸而去。那两人显然想不到她有这一手,因此不及防备就中了飞刀。跑在中间的那人一愣,心叫不好,回头想来战晏珠,却又见晏珠双手连扬几扬,手中飞刀呈“品”字型快如闪电地奔自己而来。他躲闪不及,被晏珠直钉了个三刀六洞,晃了几晃,他也倒下了。

太叔段派遣“护送”吴琼而来的高手一共是二十人。在制邑时被晏珠设法干掉一个,又使易容术扮成原来那人模样,并且穿上他的衣服,竟被她装扮的有模有样,两天来并没有被人认出来。此时又和吴琼联手解决了六个,还剩下十三人待在庙中。要说一个个的解决,晏珠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如果十三个人一起上,自己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了。她的飞刀虽然利害,却不长于明战和近战,因此她要把这十三个人诱到后院,交给吴琼,由他的风雷剑牵制,自己在旁边伺机下手。主意定了,她便大喊大叫起来:“头儿,不好了,吴将军和几位兄弟被人偷袭了,快来帮忙啊。”她边喊边在刚才那几人身上抹了几把鲜血胡乱涂在自己脸上,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跑来。庙中的那十三个一听,都“噌”地一下窜了出来,拔出腰刀,跟着晏珠就向后院跑去。晏珠故意装做受伤,跑在后面。但她这次却不敢轻易出手了,她怕万一失手,这十几个人把自己一围,情况就大大不妙。

十三人跑到后院门口,迎头就看见被飞刀射倒的几人,他们稍微查看一番,就又向茅房方向奔去。及至到了茅房边一看,见自己另外三人却是中了内功掌法而死,死状虽然难看,却看不到外伤。这种惨状,直把十三人看的毛发倒竖,暗暗心惊。那头儿又见吴琼也躺在茅房旁边,连忙过来低头探试,不防吴琼假死,暗中运足了气,见有人来,一跃而起,挥起长剑就砍。那头儿大吃一惊,连忙躲避,却已不及,被吴琼连头带肩,斜斜砍去一半。剩下那十二人见吴琼杀死了他们的头儿,齐齐怒吼一声,团团围裹上来。吴琼面不改色,一把长剑舞的吹风泼雪,刹那间,长剑挟着风雷之声,滚滚而来,招招致命。那十二个人竟一时间被他逼在下风。晏珠在旁边看到,顺手掷出两把飞刀,登时又射死两人。这下那十个人可明白了,哦,原来你小子在暗中帮助吴琼啊,于是立即分出两人来战晏珠。晏珠剑法不及掌法,于是也不抽出宝剑,只用一双肉掌迎敌。那边八人全力攻战吴琼,才堪堪打成平手。晏珠这边用掌法抵挡两人,却稍占上风。双方都是拼了性命死战,因此个个全力施为,一时间杀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晏珠胜在掌法轻灵飘忽,轻功步法又十分诡异。她游走在两人之间,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一阵乱窜,那两人已是迷花了眼。片刻之间,就有一个被晏珠的掌法扫了一记。趁他攻势稍缓一缓,晏珠绕到他的身后,在他后背连击两掌,那人鲜血狂喷,立时毙命。另外一人看到同伴死了,章法大乱,只过了十来个回合,被晏珠瞅准个破绽,欺近身边,左掌在他面前虚晃,那人不知是计,却把右手来挡。说时迟,去时快,被晏珠一记重掌打在心口,直退出五六尺远,口角流血,身子一歪,眼见也是不活了。

晏珠处理了两个夹攻自己的人,面不红,气不喘,只在吴琼身边绕来绕去,一边救应吴琼危险,一边偷空攻击那八个人的破绽,同时也防止有人逃跑。可怜这八个武林高手,被这两个魔鬼缠的战则死,逃也亡,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消一个时辰,八个人都一一倒地毙命,竟然无一幸免。

吴琼的风雷剑法威力无穷,但使出来却十分消耗体力。他与晏珠合力杀死最后一人时,不由得用剑拄地,口中直喘粗气。晏珠扶着吴琼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等吴琼体力稍微恢复一些,晏珠就把太叔段给姜氏所写的书信拿出来给吴琼看。吴琼展开看了,信中无非写着“儿段已经准备妥当,母亲只管安坐,等我大军不日攻取京都”之类的话。看到这封书信,又联想到段与姜氏的为人,不禁深悔为了一点恩惠就为他们母子二人卖命。不过他也深感庆幸,幸亏自己及时投了庄公,才没有进一步酿成大祸,否则不仅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和传授武艺的师傅,还将连累妹妹。他正想着,耳边却听晏珠说道:“师兄,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你设法送到荥阳祭足大夫那里。由他留下原件,再仿照原件写信一封送给姜氏以塞其口。此后你大功告成,万不可在姜氏那里久待。”吴琼点头,一边藏好书信,问晏珠道:“晏师妹你还要去哪里?不如和我一块回荥阳。小桃听我说起你,早就十分渴慕,想要跟你学艺呢。”晏珠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制邑目前还在太叔段手中,我要设法帮助公孙获将军在太叔段出关之后夺回此关,放公子吕大人入关去打京城。”吴琼点头道:“好吧。我们就此别过,日后京都再见!”于是二人互道珍重,分道扬镳。

暇叔盈实在是想不通。他与颖考叔是朋友,现在却要兵戎相见,与太叔段是敌人,却要替他卖命。但这是颖考叔事前安排他的,他又不能不听。如今看着太叔段坐大,又威逼着自己人打自己人,想放手给高渠弥打吧,怕颖考叔吃亏,亲自攻打吧,自己又岂肯尽力?但两军阵前,稍有疏忽就性命不保。再说也怕高渠弥看出破绽,说自己攻打不力,又没法向太叔段交待。他左思右想,竟然越想越乱,再也理不出头绪来。

既已拿了太叔的将令,暇叔盈便与高渠弥一道,点兵选将,带领二万人马往南鄙大营杀来。颖考叔显然没有准备,匆匆忙忙,也带着一般将佐出寨相迎。

两阵对圆,各叫弓箭手射住了阵角。颖考叔手提方天画戟,青袍铜铠,骑一匹乌龙马出阵。只见他抬戟遥指暇叔盈道:“叔盈将军,你我近日无仇,远日无怨。今日却为何领兵打我南鄙?莫非你要造反吗?”暇叔盈道:“我与你并无仇怨,但太叔有命让我伐你,我也不得不来。若你识相,此时投降,我还能在太叔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保得性命,将功赎罪,何愁将来不升官晋爵?”颖考叔哈哈大笑道:“我颖考叔堂堂七尺男儿,想要权力名望,也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我朝天威浩荡,君明臣贤,百姓安居,犹如朝天铁刃,固若金汤,岂是你这群蝼蚁之辈所能撼动?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刀架在脖子上还不知道,却去妄想那非分之福。真是可笑又可叹矣。”暇叔盈本来假降,并无战意,被颖考叔一顿抢白,虽然原本忠心不减,此时却也不禁面红耳赤。高渠弥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开战,于是越阵而出,也提一只方天画戟,遥指颖考叔道:“考叔将军,兄弟我如今劝你一言:男子法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你不投降,迟了再后悔就晚了。”颖考叔听高渠弥说话,冷笑一声说道:“高渠弥,如今我是称你为将军呢,还是乱臣贼子?”高渠弥脸色一红,更不搭话,催马直奔颖考叔而来。

颖考叔也不示弱,提戟早迎上来。一时间两人就在阵前你来我往,杀的不可开胶。正是旗逢对手,将遇良才,谁也战不下谁。那高渠弥越战越惊。心想这颖考叔原来不显山不露水了,想不到这柄画戟却使的这么神出鬼没。颖考叔心中也暗暗吃惊,心想此人平时除了爱好酒色,却想不到真是个劲敌。两个都是初次刀兵相向,所以都施逞本领,都想把对方战败。直到二百回合,双方仍然是平分秋色。高渠弥正战的兴起,却听得暇叔盈鸣金收兵。高渠弥不想尊令,但这次却不是他的主将。无奈,只好打马休战。

驰回本阵,他怒目而视暇叔盈道:“暇叔盈,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他就要败了,你却鸣金让我回来,难道是嫉妒我立功吗?”暇叔盈陪着笑脸,小心地道:“高将军,你们俩人谁也打不过谁。我想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所以让你回来歇歇,我们再合计合计。”高渠弥怒道:“你这个蠢货,你可知道他已经力不能支了?这一回去让他回转了力气,再战他可就难了。”暇叔盈道:“那依将军之计若何?”高渠弥道:“现在就发起攻击。我们兵比他多,战将也远强于他。大家一起上,何愁打不垮他?叔盈将军,下令吧!”

暇叔盈被逼无奈,只好下令全面进击。那颖考叔并不示弱,挺戟跃马,又来接着高渠弥大战五十余合,渐渐的便似有些摭拦不住。高渠弥见了,更加抖擞精力,拼力死战,必要致颖考叔于死地。颖考叔见不是头儿,照高渠弥胁下虚晃一枪,趁他躲避间,发一声喊,回头就跑。他手下的那些兵将,早听了他的安排,都四散奔逃而去。高渠弥哪里肯舍?只顾追着颖考叔,不防坐下马被颖考叔事先设的绊马索绊倒,他也被抛出两丈来远,重重的摔在地上。颖考叔回头看了,拨马回转,瞅准高渠弥面庞便剌。正在危急,却不料旁边杀出一个红袍小将,使一杆铁脊长矛,接住颖考叔就战。此人力大招稳,攻守自如。颖考叔吃惊之余,看那来将,却正是被太叔段倚重的上将祝聃。颖考叔看看身边,人已散尽,心知不能取胜,也就就坡下驴,掉转马头跑开去了。

祝聃本想去追杀颖考叔,却见暇叔盈从后赶来,扬刀大叫:“祝聃兄弟休再追赶,我素知颖考叔深悉兵法,不定又有什么埋伏。现今我们已是胜了,高将军又受伤。还是回去禀明太叔的好。”祝聃听了,也不再追赶,与暇叔盈合兵一处,救起高渠弥,一径往京城去了。

太叔段派了暇叔盈和高渠弥去攻打颖考叔,指望一战而下,生擒颖考叔,以解除南征的后顾之忧。祝盐无因为深知颖考叔智勇兼备,又疑暇叔盈不肯出力,所以禀明太叔段,又遣祝聃率领五千人马去援助二将。此时太叔段得到南鄙战胜的消息,十分高兴,但遗憾的事只有两件,第一是未能活捉颖考叔,第二是高渠弥受了伤。他想,目今颖考叔已经溃不成军,仓皇逃窜,已经不是什么心腹之患了。于是便把众将都招到太叔府,做临出兵荥阳之前最后的商议。

但是祝盐无并不认同太叔段即刻就要南征的意见。他先奏道:“目前颖考叔虽然已经败逃,但实力未损。不仅并未抓到他们的一兵一卒,而且还伤了我们一员大将。我探得军中情报,暇叔盈先是阵前只是绕舌,不肯出战,中途又无故鸣金收兵,按情按理,都应该首先治暇叔盈攻打不力之罪。”太叔段听了,用眼斜睨着暇叔盈,方想问话,却见暇叔盈早已跪下,磕头出血道:“我虽则一向敬重祝伯,然对此见地却不敢苟同。想那颖考叔勇力过人,且深悉兵法之奥妙。高将军那样一等威猛,尚且胜他不得,更何况叔盈之辈耶。况我先劝高将军谨慎行事,他只不听,后又鸣金收兵,无非见他与颖考叔相斗,如有好歹,第一我有主将失职之罪,第二在太叔未出征之前先损大将,其势不利,其兆亦不祥焉,第三则是邀他商议计策,即使生擒颖考叔不得,也必得斩杀之,以除太叔后患。怎奈高将军不听,硬逼着下令。那颖考叔只是佯装败逃,诱使高将军中计,我深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因此不敢大开杀戒,也只能跟着他。幸亏祝将军来的及时,不然只因高将军莽撞,不仅他性命不保,连我两万子弟兵也必为颖考叔所擒矣。伏请明断,不胜涕泣之至。”这暇叔盈平时并无这等利口,但如今面临危难之时,情急生智,倒叫他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不仅让太叔段疑虑全消,就连祝盐无也一时无话可说。太叔段听了,转怒为喜,急忙下座扶起暇叔盈道:“孤一向兴深明叔盈将军之心,今日剖心白肝,更令我深信将军忠义。将军不仅勇猛,而且行事谨慎,这倒真是令孤刮目相看了。哎,如若我手下诸将都如暇将军,我南征又有何虑焉!”说罢请暇叔盈上座。众人倒不觉得什么,暇叔盈却惊出了满头满脸的大汗。他装做拭泪,连忙用袍袖把汗擦了。

太叔段环顾众将道:“如今颖考叔已经在我大军攻打之下,如丧家之犬,惶惶逃窜去了。卫国军兵,也已经出发,不日将到京城。我意拟择吉日出兵,过廪延,度制邑,直抵荥阳。你们如今还有什么意见,只管说来,孤自当斟夦采用。”众将群情激动,如祝聃,薛飘和赵大胆等,都主张马上出兵,杀奔京都。太叔段见只有祝盐无抚扇沉吟,就向他问道:“祝伯,你还有什么意见,只管说来。”祝盐无本来就怀疑暇叔盈是假降,因此处处给他设考,只望他露出什么破绽,好使太叔把他除掉。今日见他又轻易地过了这一关,虽然心中不十分相信,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正沉吟间,听太叔段问话,便签着身子答道:“恕老臣直言,太叔不宜马上出征。”太叔段“哦”的一下,惊讶地看着祝盐无道:“祝伯如何有这见解,愿听其详。”众将正都擦拳磨掌,听祝盐无这样说,也都安静下来,侧耳静听他有何高见。

祝盐无道:“不宜立时南征原因有五:颖考叔虽兵败,但元气未伤,我军南征,安知他不会从后方少骚扰?此其一。公孙贵人虽然借了兵来,只怕还需要十五天才到。只有我们这六万兵将,力量稍嫌不足;此其二。千里奔袭,粮草乃是根本,但如今我军运粮,只得从后方转运,粮道首先不畅;此其三。京都遥远,国母的信息难以通达,我很疑她老人家的书信被人做过手脚,虽然并无实据,但却不得不防;此其四。至于其五,或因高将军正在养伤,或因当今之谋,或因制邑守将不力等等。有此五大原由,我觉得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太叔段笑道:“祝伯虽然多智,但以孤见,恐怕此虑亦属多余矣。想那颖考叔虽然元气并未大损,但其营地已失,士气尽丧,我只派暇将军在南鄙防之尽可。高将军伤好之后,宜可助守。再说,我南征之时,必留祝伯在京城,与南鄙成呼应之势。又再,卫兵不久就到。有这三个条件,还怕他颖考叔有什么作为?此其一不足虑矣。其二,滑儿已领卫军前来,也就在十五之间,我先行一步,他从后接应,如若前方有什好歹,亦可有个强劲的帮手。若等他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反不如现在自然之势的好。其三粮道之疑,却属难题,但也不足虑者。我自可在出兵之时多携粮草,兵行之处,可以借取,不唯仅从后方周转。其四国母书信,乃我亲眼所睹,实为太后所书,且送信之人是我心腹。此亦不可虑。至于其五道是寤生多谋,我且不敢苟同。他如多谋,必不会先封京城,后封制邑,任我搜受财宝,讲兵练武,坐视我强大到如今地步。如今我已经成势,他去天子朝中参政,却只吩咐各处守将小心防备,并不教人进击于我。且他入朝参政之举,已发明诏,郑国皆知,天下皆知,断不会有假。关于制邑,此处乃是紧要之处,先有我的心腹安庆在彼,吾关过后必增五千人助安庆防守。而且我马上修书一封,待滑儿一旦到此,即可分兵在此驻守,只让卫兵前来助吾。如此盘计,万无一失矣。”众将先听了祝盐无的话,都不禁丧气,及至又听了太叔段此言,却又都不禁兴奋跳跃起来,一片声的夸赞着太叔的文韬武略。太叔段微微笑着,受之无愧。

太叔段正自得意,不防祝盐无冷不丁地道:“兵行将至,请太叔严肃。”太叔段连忙正言端坐。他咳嗽一声,众人又都安静下来。只听祝盐无又说:“刚才听太叔之高见,老臣也觉有理。只是那寤生老谋深算,他朝中有祭足这等多智之人,他岂肯不用?又兼朝中猛将如云。大敌当前,太叔却视如儿戏一般。且刚才所言,看视有理,实则轻敌。要知兵凶战危,一旦杀机启动,两下之间不唯胜败,而且关乎生死。太叔果然不听老臣之言,执意出兵,则老臣仅有一言上告:万不可随地征粮,宁可从京城转运。”太叔段道:“然则前线缺粮,那又如何?”祝盐无道:“宁可缺粮,不可失民心。”太叔段笑道:“祝伯之言,适于盛世,却不适于乱世矣。盛世大治,缺人心可致乱;乱世纷扰,成王败寇。况且此六万子弟兵,与孤荣辱与共,孤怎肯让他们饿腹去战寤生?此时孤仍未得大郑,何议至于此耶?”遂不听祝盐无之言,就议出兵日期。

须臾议事毕,祝盐无出府长叹道:“天亡太叔,我等危矣!”适其子祝聃在后听见,忙掩其口道:“父亲大人慎言!刚才你处处规谏太叔,不合其意,已经触犯了他。只因倚重我父子二人,所以并没有责难。你老平时谨细,怎么此刻说此犯禁的话?让太叔听到,我们还有命吗?”祝盐无厉声责骂道:“孺子刚才不帮我劝谏,反而助太叔说话。那朝中英才挤挤,如不策划周详,怎能轻易出兵?汝平日持已之勇,贪功自大,恐他日不死于荥阳城下,亦必死于自已之手。”说罢再也不理睬祝聃,拂袖而去。

且说晏珠别了师兄,离山神庙往制邑行来。她先是骑马,后来嫌马太慢,竟然弃了马匹,施展轻功而行。只是白天不敢露面,只在夜里奔驰,果然觉得快了许多。只一夜一日功夫,她便到得制邑。晏珠等到二更天时,趁着天色阴暗,仗着郁离子教授的绝技梯云纵,连攀再跳,登上关邑。

关卡上此时灯火通明,戒备森严。晏珠不敢托大,伏在关口正门殿顶上,直等到四更天巡哨少了,才趁人不备翻身下关,来关内寻找被囚禁的原守将公孙获。

制邑的监狱与别处不同,是依山而建的。进出只留一个小小出口,只依靠通出关顶的一一个小孔透气。光线阴暗,空气十分稀薄。这些内情晏珠早就打听清楚了,仅止里面没有去过罢了。

晏珠潜到离门口不远处,仔细望去,只见有八个彪形大汉目不斜视地按刀防守,心想硬闯怕是不行,就是闯进去,只要有人在关顶把透气孔一堵,公孙获和自己没有空气可供呼吸,一起都得完蛋。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呢?即使救不出公孙获,就是探到他的方位也好。可是这里现在守的这么严密,自己本领再高,也不可能通过这八个守卫而不惊动他人。饶是晏珠聪明绝顶,想破脑瓜子,也始终想不出个妥当的计策出来。

正在踌躇间,忽然远远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官儿带着四个兵丁走来。那四个兵丁手里,不是捧着饭盒,就是抱着一坛美酒,随着那个官儿逶迤往这边行来。列位看官,你道这个瘦小官儿是谁?原来就是那个曾被颖考叔哄到南鄙大营的制邑守门官。当时依着公孙阏,杀了他算了,颖考叔却说这人并无用处,不如放了,因此就留了他这条狗命。后来太叔段知道了这事,就派人把这个官儿要了回去,不但不怪罪他,仍然要他回制邑任他的守门官。由是此人死心塌地地效命于太叔。后来太叔段把安庆派来,他又帮着安庆把公孙获一干人等下到牢狱之中,因功被安庆委任为监狱的牢头儿,亲自监押公孙获等一干要犯。他从此一身兼着两职,竟成了制邑中层官员中的头脑人物。此前他得到消息说太叔不日就将带兵路过制邑,且又领了太叔的密命,因此他要在深夜用毒酒害死在押的公孙获及其一般属下。晏珠见他们要走过一条长长通道,而通道又与牢狱之门之间又有拐角,不由得灵机一动。

制邑的守门官兼牢头儿再也想不到在如此戒备森严的关口仍然有人会劫持他们。他带着这四个兵丁,丝毫没有防备的朝监狱这边走来。晏珠在阴影中看他们越走越近,正想出手点住他们穴道,然后再胁制他们一起进入牢中,却突然见其中一个兵丁把手中的食盒往另外一人手中一放道:“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那个兵丁说完就来到晏珠身边,因为从明亮处猛然到这阴影里,一时眼花没有看到晏珠,所以匆忙脱了裤子就地小便。事毕正闭目吁气,忽然间感觉胁下一麻,登时浑身酸软,再也动弹不得。晏珠此时顾不得害羞,把那人拖进阴影深处,脱下那兵丁的衣服穿了,回头不忘照那人身上啐了几口,又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这才一路小跑,跟上前面四人并接了先前放在另外一人手中的饭盒。所幸连那官儿在内,都没有觉出有什么异样。

到了关口,那八个人见他来了,不等验证,就侧身往里让。晏珠只顾手都捧饭盒,低头跟着四人往里走。只见监狱中地方十分宽敞,却不似入口那么狭小。里面但遇关卡,仍然象外面一样,有了那个官儿,一切都畅通无阻。晏珠心中暗暗纳罕,心想这个小老儿治下还真有一套。经过两道门,往左前方一拐,又过了一道门,走不多远,前面几人就在一个单独的大牢房前停了下来。晏珠看看四周,牢房都是空的。再看那牢门,用了一个特大号最新式样的锁锁着;周围的栅栏,根根也都有手臂粗细。又往里面一看,只见公孙获及三个亲信手下蓬头垢面,脖子上架着达百十斤的铁枷,两脚间连着沉重的铁链,都坐在这个房间里。等走近了,只觉里面污烟秽气,迎面扑来,熏得晏珠一阵恶心。晏珠勉强忍住,随了四人走进这个牢房。

虽然听见了有人进来,公孙获及另外三个人却头也不抬。那官儿走近四人,吩咐晏珠等把饭菜摆在公孙获面前的矮腿长条桌上。晏珠等四人遵命摆放毕,都起身立在一旁。只听那官儿嘿嘿一笑,对公孙获等说道:“公孙大人,你乃公族中人,当朝下大夫,太叔一再嘱咐下官,要好生服侍,不得冒犯。今儿下官事务繁忙,虽然晚了些,还是给你送来了酒菜。请公孙大人体谅下官的这点孝心,就用一些吧。”公孙获仍然头也不抬,冷冷一笑道:“哈,你这个奴才,平时你并非这样殷勤来着,今天这么晚了,你却带来这么丰盛的酒菜,恐怕不是孝敬我,是来给我们送终的吧?”那官儿脸色一变,喝道:“公孙大人,你是明白人,岂不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先是不肯投降,接着又骂太叔,如此顽固不化,太叔仍然加恩于你,让你死有全尸。你这等不知抬举,难道非让下官动手杀你,你才趁愿不成?”公孙获不紧不慢地道:“死有何难,一刀而已。只不过你刚才说的君啊臣啊的,请问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奴才,他太叔段是什么君,我又是他什么臣?在荥阳的那位才是我的君呢。你这个狗奴才,刀已经架在脖子上,还在作威作福,你难道就不怕满门抄斩吗?”那官儿听了,恼羞成怒,一脚把刚才摆好的酒菜踢了,登时碗摔盘破,那坛美酒也流了出来,只见那酒流过之处,稻草如过火般化为灰烬,地上滋滋地冒着黑烟,瞬间都一块块的起皮隆起,令人触目惊心。晏珠不想此人如此恶毒,心下也不禁骇然,与另外三个兵丁一道,看得目瞪口呆。

那官儿踢翻了酒菜,看公孙获不但不怕,却只冷笑不语,不禁更加恼怒,他扭头喝斥四人道:“你们,把他们一刀一个,都******给我宰了!”说完看众兵丁仍在发呆,他过来踢了晏珠一脚,骂道:“你,先去砍了公孙老儿。”晏珠被踢,心中不由大怒,她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么羞辱过?她一把拽过那瘦小官儿,用右手朝他脸上左右开弓,下死劲的打去。这一下变起仓促,刚刚还在发愣的三个兵丁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又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就连公孙获等人,也用不解的眼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晏珠一气打了二三十掌,直打的那小官儿口鼻出血,仍觉不解气,末了运足了气,照他口鼻之间一拳打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随手一丢,那官儿早象下锅的面条一样软倒在地,连哼也没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旁边的三个兵丁眼看那官儿被这个魔王一阵打杀,已经命赴黄泉,不禁吓屁滚尿流,急忙跪下叩头,口中直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晏珠拍了拍手,朝地上那官儿的尸体踢了一脚,把他踢到角落里,才向那几个兵丁说道:“你们把这个小老儿身上的钥匙解下来,替各位大人打开枷锁,我便饶你们不死”。那三人战战兢兢地从那官儿腰上解下钥匙,哆嗦着一一的把公孙获等四人的枷锁打开,然后用眼看着晏珠,等她发落。晏珠出手如电,都把他们的穴位封住,使他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然后他走到公孙获四人面前轻轻问道:“公孙将军,你们现在可能走路?”公孙获等人再也想不到今夜有这番奇遇,他们又惊奇又纳闷,不知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兵是什么人,又为何有这番举动。公孙获先问道:“这位军爷,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们?”晏珠一笑,从怀中金牌令箭,在众人面前一晃,慌得众人连忙跪下行礼。晏珠等他们礼毕才道:“各位将军宁死不屈,我都看到了。你们都是朝廷栋梁,主公安肯让你们就这样屈死?你们如有什么疑问,这令箭却是不假的。现在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怎样才能平安出去才最要紧。”公孙获看着那官儿的尸体,叹道:“可惜这人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血渍,不然我们正好五人,可以换上衣服混出门去。”晏珠当时恼怒,一时兴起打死那人,此时也觉得甚是遗憾。

众人沉思良久,苦思无计。公孙获忽然想出一个主意,于是说道:“请壮士脱下衣服,,因你身材与他相合,所以再委屈壮士把这官儿身上的衣服穿上。我们四人也都穿上这些小兵的衣服。遇着盘问,只道是公孙获不服,被我杀了,所以溅了一身的鲜血。”晏珠道:“也只好这样了。那么你们都背过脸去,我们各穿各的.”众人不解,都用眼直愣愣的看着她。晏珠也不在意,先把那小兵的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一头的乌黑头发。公孙获等人这才知道她是个女的,连忙都背过身子,穿上从小兵们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穿好后都不敢回头,直等到晏珠说一声“好了”,这才回过头来。

晏珠精于易容之术,他把自己和大家都简单的化了化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大家身上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让他们跟着出来。因为这牢房与其它地方隔离,又是夜深人郬时期,所以并没有人看出有什么不妥。一路过去,有人闻到盘问,晏珠就模仿那官儿的嗓子说:“杀了犯人,所以溅了血。”看守知道这是常事,也就不再追问。临了到得监狱门口,那八个大汉也就有些朦胧睡意,并没有注意晏珠身上的血污,出乎他们意料,抬手就放他们走了。

晏珠带他们走了一箭之地,看看离监狱远了,寻一僻静外,脱下他们那身衣服,然后七拐八弯,找了一处没有人住的茅舍,把众人先安顿好了。因众人饥饿,晏珠又拿了食物让众人吃了。然后一行五人,就地商议如何在太叔出关之后夺取制邑。

公孙获献计道:“我曾在我的书房之下命人挖了一个秘密地道。地道挖好之后,我就把参与其中的人都灭口了。所以恐怕此时仍然没有人知道此事。地道出口有两处,一处直通关隘之外,一处通往京城方向,出口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山洞中。如果天幸没有人知道,我们可以从那个山洞中潜回我的书房,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却杀将夺关。诸位以为怎样?”众人听了,都不禁点头称赞。晏珠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唯太叔手段凶狠,这公孙获也算得上是一个。只是不知道他挖这个地道之后又杀人灭口是不是听了庄公的主意。倘若是,这碌碌红尘,倒真不是自己这等人的安身之地。她正在胡思乱想,不想公孙获见她沉吟不语,就又问道:“姑娘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适?”晏珠惊醒道:“并不是。我只想着,太叔段马上就要从这里经过,他一旦知道你们逃跑,必会使这里更加严谨。这对我们不利。如果有个法子让他觉察不出才好。”

公孙获旁边一人皱眉道:“这个却难了。”晏珠笑道:“事在人为。我看我们只有马上就进入地道,从公孙将军书房里出去然后再做文章了。再说我们躲在这里这不是个事儿,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只要地道不被人发现,我们的事就有六七分把握。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出发。”众人听了,都无异议。

当晚趁着天黑,公孙获带着晏珠等人从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山洞潜入地道之中。所幸的是这里的秘道并没有人发现。所以众人经过四五个时辰的摸索之后,顺利地进入公孙获书房的下面。众人侧耳听了一听,上面并无声响。于是公孙获就把出口打开,众人都一一钻出洞口,只觉得的空气畅通,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晏珠等人顺手在案上一摸,只觉厚厚一层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公孙获旧地重游,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叹息一声,向众人说道:“这里的地形我十分熟悉,可做向导。只是不知道姑娘有何妙计,能使太叔不至怀疑这里发生的变故。”晏珠让众人聚头而计:“你们暂且在这里,我与公孙将军去找安庆,然后我们见机行事。”众人点头称是。于是晏珠跟随公孙获出门,其余三人都待在这书房里。正如公孙获所说,他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因此他们并没有盲目的胡乱寻找。当他和晏珠两人寻到公孙获原来的卧室后面,只见窗户大开,又听里面鼾声如雷,酒气臭屁,迎面而来。晏珠拧起眉头,捂住嘴巴朝里观看,里面灯火俱灭,也看不清什么东西。

晏珠拍拍公孙获的肩膀,公孙获会意,往窗下一伏,便不再动。他耳边只听得“嗖”的一声,身边的晏珠已经窜入房中。公孙获心情十分紧张,他侧耳细听房中动静,稍倾,听得房中哼了一声,鼾声立止。他正把心提到嗓子眼,却见晏珠的头从里面冒了出来,轻声道:“进来吧。”公孙获疑惑地从窗子中翻了进来。晏珠打开火折子,让公孙获点亮灯烛,又让他把窗户关上,拉下窗帘。公孙获办完这一切,来到床前这才发现,那制邑守将安庆正睡在自己的床上,惊恐地睁着大眼看着他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知安庆肯定是被这个丫头点了穴道了,不禁对这个小姑娘的本领又敬又怕。

晏珠得意地道:“安庆大将军,请你不要害怕,本姑娘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要是从了呢,不但不会杀头,还会有奖励;如果不从呢,你现在的头是可以动的,可以摇摇头,那么底下会发生什么事,你是聪明人,就不必让我告诉你了吧!”那安庆先是摇摇头,觉得不妥,忙又点点头。晏珠怒道:“你到底是摇头呢,还是点头呢?”安庆这下不敢乱来了,只好点点头。晏珠喜道:“这就好。我现在问你话,如果是就点头,否则就摇头,你可听清楚了?”见安庆又点了头,晏珠就问道:“昨天公孙将军已经被救出去的事,你可知道了?”安庆点头,意思是知道了。晏珠接着问道:“那你可把消息透露出来了?”看那安庆,却摇了摇头。晏珠十分惊讶,她脱口而出道:“为什么?”这下安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呆呆地看着晏珠,心想你把我的哑穴封了,我怎么回答。晏珠却全然忘记已经封了他的哑穴,正想发怒,却听公孙获在旁边说道:“你把他穴道解开就是,他这人虽然有几分勇力,只是怕死。”晏珠沉吟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羊脂小瓶,从中倒出一个药丸塞进安庆的嘴里。安庆不知道他捣什么鬼,欲待不咽,被晏珠运气在他胸前一按一收,那药丸便十分听话地进入他的胃腹之中。晏珠随后解了安庆的哑穴,笑道:“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只是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不然你刚才吃下去的药丸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三天之内我不给你解药,哈哈,你就得全身溃烂而死。”安庆听了,心中越发恐惧,他只觉得胃中明显有股热气,慢慢的弥漫全身,吓的他连忙说道:“不敢不敢,你有什么话只管问。”晏珠道:“你回答我刚才问的话题:为什么不把公孙将军走脱的消息公开?”安庆答道:“小将是怕太叔知道这事。否则在我手底下放走了你们,那小将还有命么?只是如果太叔听说杀了公孙获,必要使人去看尸体才会不疑。还有,那个守门官是太叔所宠爱的,他如今也死了,太叔段当然也要问问的。为这两件事,小将也正在烦恼呢。”晏珠与公孙获对望一眼,心想好嘛,我们费尽心思琢磨的这个问题,这里竟还有一个比他们更着急的。心中惊讶之余,也觉得十分好笑。

晏珠镇了镇心神,冷静地接着问道:“那么,你觉得如何才能把这个消息瞒过太叔段呢?”安庆道:“如果找个十分象公孙将军的人,再把他杀了,就可以瞒过太叔。只是想找个模样儿象那个守门官儿又肯听话的大活人,这却不容易。”晏珠笑道:“我教你个办法,保管中用。”安庆喜道:“什么办法?”晏珠道:“我会易容术。可以把一个身形和公孙将军差不多,但面貌不同的人整的和他一模一样。至于那个守门官儿,我去扮了就是。你觉得这个建议怎样?”安庆瞪大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俏丫头,心中想不透她为何还有这等本事。

太叔段选了吉日,祭了大旗,又开库发放军饷,杀牛宰马,犒劳众将士。随后留下一万老弱兵丁与祝盐无留守京城,又留下暇叔盈部并正在养伤的高渠弥守住京城南鄙廪延,他本人率领祝聃,薛飘和赵大胆等一班战将并三万五千精兵,托言庄公入周参政,着太叔回荥阳监国,就延大路往京都荥阳杀来。不上三日,太叔段等就已经到得制邑。制邑守将安庆在十里之外接着,把太叔请入关上。

不出安庆所料,太叔段一听说公孙获被守门官儿所杀,就遣薛飘带人去看视。不久薛飘回来报说:“死者尸体虽然已经发臭,末将却认得正是公孙获无疑。”太叔遂不再疑,却将那守门官儿唤到面前斥责道:“公孙获乃是我公族中人,我一向吩咐你好生服侍,论理他是我的远房叔叔。即使其不肯投降,你也不该杀了他。现今就责罚你二十军棍,以儆效尤。”守门官儿唯唯喏喏,不敢应声。旁边众军校心知太叔段并不欲治这官儿死罪,因此也不敢真的实在打他,只是虚应应景儿罢了。又加上假扮守门官的晏珠有内功护体,所以并无大损。当下太叔段滴了几滴眼泪,吩咐安庆道:“你去把公孙大人的尸身收了,好生安葬起来。孤现在有要事在身,亦等不及参加葬礼了。”

军情紧急,太叔段并没有在制邑耽搁太长时间,只停了一天一夜,稍事休息,随后又留下五千兵丁交与安庆,就又催促人马出发。除了守门官儿受了刑不曾来送,安庆领着手下一干大小官员,直送太叔于十里之外。临别时太叔谆谆嘱咐安庆好生守住制邑,不要喝酒,有重要事情要随时派人与孤连络等语,安庆只得一一领受。

制邑守将安庆武艺精熟,但他贪功;贪功至极,也就怕死。晏珠和公孙获抓住他这个弱点,逼迫他为已所用,把走脱公孙获,杀死守门官的消息竟然瞒得严严实实。太叔段未走之前,安庆担心太叔段发觉出什么异常;太叔段走后,安庆心中却更加忐忑不安。因为今天已是服了药丸的第三天,安庆牵挂着生命安危,所以一回到关上,立刻就着人去请晏珠。晏珠当时也怕太叔段会窥破机关,所以不敢让公孙获等露面,而是把他们四人安排在公孙获原来的书房。那安庆是个武将粗人,并不喜欢读书,因此书房自打安庆来到制邑之后就一直闲置着。却说来寻晏珠的人来到原来那守门官的家中,没有找到晏珠。于是回报说晏珠不在。安庆听了,直急的热锅上的蚂蚁般转个不停,只好吩咐手下继续寻找。

安庆这边在焦急地派人四处寻找晏珠,晏珠此时也没有闲着。她正在书房中和公孙获等人在商议着怎样夺关。恰才议到怎么安置安庆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叩门问道:“里面可是云中门官儿?”晏珠一愣,不知道云中是何人。公孙获却知道此人就是那个守门官兼着牢头儿,于是就对晏珠道:“找你的!”晏珠此时才知道那个守门官儿叫云中。连忙装做翻书的样子,故意弄的书简乱响,口中却仿照原守门官的声音回道:“正是,什么事?”那人道:“小的是守备大人派人请您老的,他已经等待多时。请大人与小人一起去吧。”晏珠向众人一笑道:“来了。必是求解药的。”公孙获跨前一步道:“怕是有什么圈套?”晏珠轻蔑地一笑:“他敢?他的命还在我手中呢。稍有点不规矩,只我两个手指一捏,他便立时化为灰烬。”公孙获三人受晏珠救命大恩,这些日子来又见识了她的手段与机智,都对她存有感激之心,朋友之谊,因怕他此刻有什么意外,都争着要跟去保护晏珠。晏珠明白他们的心意,摆手笑道:“我晏珠如果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了,要你们保护也只有白搭。请放心,我有十分的把握伏了他。诸位的心情我领了。稍后定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制邑仍然是你们的。”说罢拱手一揖,转身去了。

公孙获他们的疑虑并非多余,这安庆到底是太叔段的人。他虽然怕死,却更怕日后太叔段真的夺位成功,知道了他这段事故,那他安庆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一边派人监视公孙获等人藏身的书房,一边埋伏刀斧手,只等请来晏珠给他解药,之后一举擒住这个女飞贼,然后再结果了公孙获等人。此刻他正在议事堂中来回踱步,显得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晏珠是何等聪明人?出了书房,一见“请”自己的四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并且手握利刃,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她把头一扬,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神色自若地在四个大汉的围绕中来到议事堂。安庆一见到晏珠,尤如见到了救命菩萨,他喝命四人退下,满面堆笑地迎上来道:“姑娘,这几天委屈你了。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只是不知道解药什么时候赐还呢?”晏珠并不直接回答他的话,嘴里却说:“正是,我穿上这身狗皮,又装做那个什么云中雾里的,还真是辛苦的不行。将军上来就道我辛苦,可见将军是个知数的人。”说着就地把贴在脸上的胶皮揭了,摘下官帽,脱去那身盔甲,立时一个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的妙龄少女就出现在安庆面前。安庆那晚被晏珠从睡梦中惊醒,只见是一个黑衣女子,稍后又见她穿上男人衣甲弯腰扮做守门官儿,倒不觉得这个女子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今天见她是这么个人,直看得口角流诞,目瞪口呆,半边身子早已经朩了。

晏珠大剌剌地往安庆的了椅上一坐,笑顾安庆道:“安将军,你在看什么?”安庆擦着口诞,嗫嚅着说:“没……没什么,姑娘好漂亮,今日一见,果使棚壁生辉。”晏珠笑问:“你刚才说什么解药来着?”安庆连忙收敛心神,拱手正色道:“正是这事,先前我冒着杀头的危险按姑娘所说,已经按约行事。如今请姑娘践约,赐还解药。”晏珠冷笑一声,指着议事堂两边向安庆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先在书房监视我们,后又挟持我来这里,目下你又安排这些人埋伏,这难道就是你想要解药的理由?我先前还和公孙将军议你,想一起上表保你做这个制邑的副将。将来立功,更可升官晋爵,光耀门庭。如今看来,倒是我们自作多情了。哼,就你这幅德行,还想要解药?你就等死吧你!”一席话说得安庆满头大汗,不由自主地跪下磕头道:“姑娘,姑娘请手下留情,都是小将一时胡涂,请姑娘恕罪!”晏珠厉声喝道:“安庆,就你这点子本领,也想要姑娘的项上人头,你也太嫩了点呢。还不叫他们下去?”安庆忙不迭地叫道:“你们都退下。”两边埋伏的刀斧手足足有百十人,听了安庆的命令,都一个个的下去了。等他们都退完了,晏珠才发现两手心里都是汗。

回头看看安庆,仍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于是换了温和的口气道:“你如今依我一件事,我便给你解药。至于你的前途如何,我会如实禀报主公,那也只能看你的运气了。”安庆此时保命要紧,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得答应。于是回道:“姑娘只赐解药已属万幸,安庆不敢求他矣。”晏珠走下坐来,道:“好吧,你现在就派人把公孙获等四人请到这里来,我马上就给你解药。”

安庆此时知道大势已去,只想活命,再不敢使诈了。他依言让人请回公孙获等人,晏珠看他们一个个的都五花大绑的被推进来,心想刚才稍有个疏忽,我们五人今日就死于此人刀下矣,以后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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