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书
鬼嫂,都是往70岁上数的老人了,按理说,除了同辈人该这样称呼她一声鬼嫂,其他人都该叫她鬼大娘,或鬼奶奶了,可是,习惯成自然,全村人不管男女老少,一致喊她鬼嫂。
至于这鬼嫂的来历,怕是多数人并不知晓。
说来话长,上世纪60年代,她还是个不满20岁的女孩子,在县城上中学。为了她的上学方便,父亲托门子摸窗户弄到一张自行车车票,不久,她就骑上了一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穿梭在她家和县城之间。那时,自行车十分金贵,一个村难得有一辆。从此,一串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就像动听的歌儿,从县城唱到村里,又从村里唱到县城,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一个深秋的下午,她上罢周末最后一节课,就往家里赶。因天晚,为了走近路,她在离村还有5里处,就下了公路,上了一条很少有人走的土路。那时,地里的玉米棵已超过了一人高。她下路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蒙面人手持一把镰刀,从玉米地窜出来,大声喝道:“站住,把自行车丢下。否则,小心性命!”
惊慌失措的她,一下子就跌坐在路边。她镇静了一下,似乎觉的蒙面人的声音有点熟。再看个头,足有一米八零以上。会不会是学校篮球队的大庄?听说他因父亲生病,辍学了。此刻,她大脑在急剧的转动着,不管蒙面人是谁,得赶快摆脱他。为了想主意,她故意在地上磨蹭着。当蒙面人要来推自行车时,她已是成竹在胸。她不慌不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蒙面人说:“车子早晚是你的,请放心。不过,俺离家还太远,您这位大哥能否行行好,载俺一截儿,等离俺家近些时,我下来,您就走。行吧?”
蒙面人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哀求自己,说的也在理,二话没说,骑上自行车,就载上姑娘往前走。
她坐在自行车后衣架上,就开始了自己的计谋。她知道离此处不远,是一片乱葬岗,是传说中人们最害怕的鬼魂出没的地方。于是,她迅速把自己的两根辫子散开,然后拿出钢笔在自己脸上胡乱涂抹,一会儿,她就变成一副活脱脱的鬼模样。当自行车行至乱葬岗时,她怪叫一声,跳下车子,然后又舞抓着向蒙面人追来。蒙面人扭头一看,早吓尿了裤子,大呼:“娘呀,遇到鬼啦!”急忙扔下自行车,夺路逃窜。
她重新骑上自行车,向村里驶去。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她的怪象,把家里人也吓了一跳。待她讲述了刚刚经过的事情,一家人几乎笑破了肚子。笑罢,纷纷劝她,以后一定多加小心才是。
这件事过去不久,临村就传出一个姓庄的小伙子,因遇到鬼,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最后都叹一声,说真是祸不单行,小伙子父亲有病,还没钱住院,他又见了鬼,病入膏肓。可怜呀!
她是个好心的姑娘,最知道小伙子的病因,就利用礼拜天,骑上自行车,专门看望小伙子。他果然是自己的同学,叫庄保贵。当她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羞得小伙子无地自容。从此,病一天天见好,一月后完全痊愈。病好后,他备了一份礼,到姑娘家谢罪。之后,他就成了姑娘家的常客,而且姑娘家有什么活计,他都抢着干。一来二去,不但赢得了两位老人的好感,也赢得了姑娘的芳心。再后来,他们不但走到了一起,还双双成了光荣的人民教师。
按当地风俗,小伙子叫庄保贵,应该称她庄嫂,或者贵嫂的,当人们知道了他们的故事,就把贵嫂叫成鬼嫂了,而且这称呼是在他们结婚典礼上,主持人第一个喊出来的。“鬼”字在我们老家可以解释为聪明的意思。说某某聪明,不说聪明,说某某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