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回到裳羽阁,心里难过,便去偏房找韵儿,却未见踪影,只好折返回房。跨进房门便看见韵儿已备好洗脸水,看着绾绾进来,韵儿立刻奔了过来:“小姐怎么穿的如此单薄,这是上哪儿去了?”边说边拿出披风给绾绾披上。“早早醒了,睡不着便出去走了走,雾气早已退去,这天气,不碍事,倒是你,怎么起的这生的早?”绾绾拢了拢耳后的发,接过韵儿拧好的素色绸布,胡乱的洗了把脸,便坐到了妆台边:“韵儿,今儿个哥哥南下离开,怕是以后再无法见面了,哥哥从小对我疼爱,你给我梳梳妆,总得有个模样去送送行。”韵儿拿起一旁的桃木梳,轻轻将绾绾的一半秀发挽起用一支海棠银钗别在脑后,配上璎珞珠玉,露出绾绾光洁的额头和清丽的容颜,铺上薄粉,描上浅黛,点朱唇,铜镜里的便出现了一张倾国容颜,肤如凝脂,翩若惊鸿,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极少见绾绾上妆的韵儿不觉惊叹:“小姐,你真美。”绾绾红晕浮上双颊,素来面薄的她羞得别过脸去。
颜凌宇本以为绾绾不会来送她离开,所以当绾绾未着面纱走进大厅时,所有人都不禁向她望来,颜裳柔看着出落得越发不食烟火的绾绾,心底不禁赞叹,自己虽生的娇媚,却远远没有绾绾身上那股脱俗的灵气。王爷看着这个女儿,心底很是忧心:“绾绾,可是来送你哥哥?如果身体不适,就不要勉强。”“父王,绾绾身子已是大好,如今哥哥就要离去,再相见恐不知何时,哥哥从小待绾绾甚好,今日来送送哥哥,也算了却绾绾一桩心愿。”
听到绾绾如此说,颜靖心里像被刀子剜去一块肉,本想再说什么,可看见寒暄的兄妹二人,便也不知说什么好,颜靖看着绾绾,和她母亲生的近乎神似不禁在心里问:“清儿,当初因为顾虑如此多,才晾成我们的悲剧,让你含恨而终走上不归路,为何你还要那么在乎世俗看绾绾的目光,甚至不惜牺牲她一生的幸福?”绾绾不舍的看着颜凌宇,心里纵使千般话语,也只能佯装微笑:“哥哥,这一路珍重。”“绾绾...”颜凌宇看着绾绾的强颜欢笑,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却不能表露,都只能化作一声绾绾。
一行人送颜凌宇出了门,绾绾看着牵着马俊秀清逸的身影,眼眶一阵温热,又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但见颜裳柔走上前轻轻拥住颜凌宇:“大哥,这一去,正如绾绾所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望大哥保重自己,公主虽温柔娴淑,可毕竟不比寻常千金,大哥事事还要多多留心。”颜凌宇看着同胞妹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绾绾,轻轻地抱住颜裳柔趁拥抱的片刻凑到她耳边对她说道:“柔儿,绾绾柔弱,我走后你就多多费心,替哥哥照顾好她。”凌宇知道柔儿素来知书达理,虽不若绾绾生得一颗玲珑心,却也是心思细腻缜密,将绾绾交代与她,多少也心安。说罢便跨上了马,又看看了绾绾,转身欲去。颜裳柔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凌宇:“大哥稍等片刻。”便小跑着进了屋。
颜裳柔的身影刚消失在转角,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骑着快马赶到了颜府。王爷见到此人,一脸诧异,心想栗妍公主出嫁,竟尊贵到让太子亲自来迎接驸马?虽心里不解但君臣之礼不可怠慢,立刻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太子殿下千岁。”王府一行人见王爷称呼此人为太子,也跪成一片。太子栗炀忙扶起颜靖:“姑父何须行如此大礼,今日栗炀是有要事相告,因时间紧急,姑父可否借一步说话?”王爷携着栗炀来到一旁,栗炀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颜靖说:“父皇驾崩,如今朝政又开始不安,还请姑父南下,稳住朝纲。”说罢竟跪倒地上,颜靖大惊失色;“圣上驾崩?”竟也忘了搀扶栗炀。“父皇驾崩的消息还未公布天下,栗炀深知姑父威望,听闻凌宇堂兄亦是才德兼备,望姑父与堂兄即刻启程前往栗城。”说完往地上一拜,颜靖怎受得如此大礼,亦跪倒地上:“太子怎可行如此大礼,快快起来,为朝廷效力乃是我颜靖身为臣子的本分,太子快快起来。”绾绾与凌宇看着远处跪倒在地的两人,心知有事发生,互望了一眼,却沉浸在两人的情思中。“那栗炀就先行回去稳住大局,待姑父赶来即向天下公布父皇驾崩的消息。”说罢,骑上快马,临走时深深地望了一眼正看着凌宇出神地绾绾,眼波婉转,脉脉含情,倒也未多想只觉这兄妹情深,再看一眼绾绾玉貌花容,娴静脱俗,心底不禁一丝颤动,这样眉清目秀的玉人相伴,会有怎样的人生?便策马离去。
栗炀来的快,去得也快,颜靖走过来,对着凌宇说:“宇儿,你且不用再去京都。”说罢便进了颜府。这个消息带来的惊喜远远比惊异更多,至少对颜凌宇这是一个好消息。一行人又回到了大厅,王爷端坐正位,一脸严肃,眉目紧锁。颜凌宇甚少见父亲有如此神态不禁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王爷并不应答,眉头锁得更紧,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大厅的里气氛紧张得厉害,谁也不敢再开口,空气近乎凝滞,压得厅里的人喘不过气。颜裳柔从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哥,我还以为你走了,原来竟是在这里,这是刚去厨房拿来的你爱吃的糕点,一大早便差人做好,险些忘掉。”边说边把一包东西塞给颜凌宇,丝毫未觉察厅里紧张的气氛。
“我不走了,柔儿。”“啊?为什么?怎么了大哥?”颜裳柔这时才发现厅里气氛不对,于是住了嘴做到绾绾旁边的空位上。“本王今天就启程去京都,宇儿先安排好府里的事务,等待为父通知,再赶往京都。”说完,王爷竟从凌宇怀里取过那一包糕点,快步走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