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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故地重游

这条街原本在姥爷去世后,就开始拆迁了,姬雪草骑着车看着每天必经的这条路,心里涌起好多的伤感,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房子拆迁后,原有的平房被楼房替代,姥姥家原来的位置变成了楼房的院子。姬雪草每次寒暑假放假回家都会偷偷的回到这片地方,凭着感觉回忆哪里是原来的街角,走几步应该就是胡同口。有一次她站在原来的胡同口位置,如果没有拆迁的话,那里就可以看到姥姥家的大门,深红色的大门,姥爷还在门口做了两高两矮的水泥墩子。夏天的夜晚,胡同里的老人经常聚在姥姥家门口聊天,而姬雪草就坐在矮一点的水泥墩子上听老人们的家长里短、回忆过去。姬雪草是个很安静的女孩,也许是因为由老人带大,她小时候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叛逆期,从小都很乖。她的日常就是上学、放学,回家后写作业、学习,然后和姥姥姥爷一起看八点档的电视剧,或者在家门口和老人们一起纳凉。

“雪草放学啦,怎么不进家?”邻居黄姥姥刚好买菜经过。雪草的姥姥家是胡同的第二家,但由于第一家的门朝街开,所以从胡同里的门来数,姥姥家是第一家,这个黄姥姥是第二家。

“哦,黄姥姥买菜去啦,我这就进去。”姬雪草使劲摇了摇脑袋,仿佛要把心里怪怪的感觉摇出去。可越是接近大门,她越是心跳的厉害。

推开大门,她把车子停在走廊,慢慢的穿过走廊,走进小院。

姥姥家原先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曾经还养过鸡和猪,但姬雪草的记忆里只有鸡笼子还有点印象。上因为幼儿园的时候,姥姥接她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鸡棚里拿鸡蛋,姬雪草就站在鸡笼子门口,但从来不敢进去。因为姬雪草有个男同学,就是被大公鸡钳瞎了眼,所以鸡笼子对于雪草来说,就是关怪兽的地方,要格外小心。后来在姬雪草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改革开放,来了很多外地人做买卖,很多人租房子,于是姥姥家把院子进行了修整,盖了五间房。最外面的两间大房租出去,里面留三间自己用。其中一间是厨房,平时用来放东西,到夏天的时候就在那里面做饭、吃饭,比较凉快,大家都叫它小南房;一间是在原来菜窖的位置,里面很凉,放一些不易储藏的东西,北方常吃的土豆会储藏在菜窖里,菜窖有三四米深,姬雪草只下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敢了,平时把土豆吊在篮子里,这样只需要偶尔姥姥下去一次;还有一间家里人管它叫锅炉房,本来是准备和新盖的房子一起烧暖气的,后来虽然没有做成统一烧暖气,但这个名字还是这么继续叫下去了。

姥爷很勤快,而且心灵手巧,院子里虽然新盖了房子,但还有很大的空地,姥爷就修了个小花坛,而且花坛每年都要重新修一遍,今年是圆形,明年是菱形。花坛的围墙做的很宽,家里人管它叫花栏墙,上面可以刚好躺下姬雪草。夏天的时候,姬雪草经常会躺在花栏墙上看星空,北方小镇的星空格外的明亮……院子重新修整后变得非常整洁,姥姥姥爷每天五点多就会起来,姥爷出去做运动,姥姥就打扫院子。每个来姥姥家的人都会夸赞这个小院子,甚至有人说这个小院子比自己的家还干净。院子里正房窗户下是一个炉子,夏天家里做饭烧水都会热,所以会用院里的炉子烧水。每天姥姥都会在炉子上熬一大锅的绿豆汤,晾凉了,灌在饮料瓶子里冻冰箱,等午休后,上班的、上学的一人拿一瓶,那是童年最解暑的饮料。院子里还有一个煤棚,姥姥家是自己烧暖气的,冬天姥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点炉子,等雪草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暖暖的了。

院子最深处就是姥姥家的正房了。门口贴着对联,挂着灯笼。此时正是七月,院子小花坛的各种花竞相开放,花坛的四角还种着向日葵和玉米,在靠着正房的一边还有一畦韭菜。姬雪草走过花坛时,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海娜花和地雷花。地雷花的种子像一个小小的地雷,刚开始结的时候是绿色,等成熟以后变成黑色,雪草和妹妹很大的乐趣就是收集地雷花的种子。当雪草下意识中要采一个已经熟透的地雷花的种子的时候,门开了,姥姥出来了。

“雪草回来啦,赶紧去洗手,吃饭啦。”姥姥穿着黄绿相间的大半袖,提着一壶水满头大汗走向院子里的小厨房。

“姥姥……”看着急匆匆走过去的姥姥,姬雪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满眼的泪水。姬雪草出生的时候姥姥45岁,还很年轻。现在姥姥57岁了,精神很好,整天忙里忙外、健步如飞。姥姥、妈妈和自己长得都有点像,都是小眼睛,皮肤很好,一点都不显老。雪草紧紧地盯着姥姥,一秒都不舍得移开目光,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甚至感觉要冲上去抱着姥姥才能让自己的心跳慢一点。

“愣着干什么,快洗手去啊,今天吃排骨。”姥姥看着在院子里盯着自己发呆的雪草。

“哦,好。”姬雪草终于回过神来,打开纱门,进了家。进门是比较宽的走廊,一般大家都在走廊吃饭。走廊左右两边是两个屋子:左边小一点的屋子是雪草和姥姥的卧室,也是雪草的书房,有一个小炕、两个大衣箱子并排放着,衣项上有大镜子,还有很多的照片,小屋有雪草的深红色写字台;右边大屋子是大卧室加客厅,有沙发、电视、立柜,还有一个大炕,是姥爷住的,大屋子有一个黄色的写字台,是姥爷办公用的,但雪草小时候学习都是在这个黄写字台,因为很快作业就写完了,等上了初中她才开始用红色的写字台,在小屋子里安静的学习。走廊尽头是厨房和卫生间。

雪草放了书包,走进卫生间洗手,这时候听到了妹妹姬雪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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