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023300000020

第20章

少勇已跑回办公室,把他自己的茶缸端来。他看着她喝,喝到茶根把茶叶呷得咝咝响。等她脸从茶缸里冒出来,他问:“逃荒来了?”

“逃荒我也不上你这儿逃来。”

“那出啥事了?”

“没事我不能来看看你?”

少勇笑了。他把茶缸夺过来,又去给她倒了一缸子冷开水,又看着她一饮而尽。她用手背一抹嘴,把脸抹出一道干净皮肉来。她说:“我得住下。住三天。”

孙少勇想,他现在有妻子了,两人过得和睦幸福,把她带回家是不合适的。可把她另一处安排,更显得不三不四。想着,他就领她去了医院的职工浴室,叫她先洗洗,他抽这个空来想法子。

少勇走到马路对过的百货商店,买了一件白府绸衬衫和蓝布裤子,又买了一条浅花裤衩。他把这些东西装在一个线网兜里,又从食堂买了两斤韭菜包子,放在他吃饭的大搪瓷盆里。他准备拿这份礼打发葡萄回家。但葡萄一出浴池他听自个儿说:“走吧,先换上衣裳,我领你回去见见你二嫂。”

一秒钟之前他都主意定定的,要打发她走,怎么开口成了这句话了?

她在他办公室的屏风后面换衣裳。他问自己:你不是早把她忘了吗?你不是说妻子朱云雁比她强一百倍吗?怎么见了她你还是心动肝颤的?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身衣裳折叠得横横竖竖全是褶子,一看就不是她自己的。她还是穿她自己缝的衫子好看,天生的乡下女人。他嘴上说:“好好,正合身,看着可洋气。”

到了家少勇在门口就大声叫:“小朱,咱妹子来啦!”

葡萄见门里的小朱眉清目秀,十指纤纤,鞠个躬说:“二嫂。”

少勇把葡萄让进屋,小朱请她“坐坐坐”,“喝茶喝茶”,“吃糖吃糖”。

葡萄说:“咱吃饭吧二哥,我老饥呀。”

少勇和小朱一对脸,一瞪眼,没想到客人这么不虚套。葡萄这时已发现了碗橱,从里面取出碗筷,把搪瓷盆里的包子摆出来。小朱自己坐下来就掰包子,少勇从灶台上拿了醋瓶和两头大蒜。他先给小朱倒上醋,剥的蒜也先放在她面前。

葡萄见三个人干吃,小朱也没有给大家烧碗汤的意思,便起身到炉子上烧了一锅水,四处找了找,连个鸡蛋也找不着。她抓了两把白面,搅了点儿面汤,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少勇看着她忙得那么自如从容,手脚、腰身动得像流水一样柔软和谐,心想:女人和女人真不一样。十个女人的灵性都长到葡萄一人身上了。

往后的几天,葡萄每天一早出门,顺着大街小巷找,把洛城旮旮旯旯都用她一双脚一对眼睛篦了一遍。她知道二大不会寻短见,他没有那么大的气性,他不跟谁赌气去活,也不跟谁赌气去死。他活着就为干活干得漂亮,干一天漂亮活儿咬下一口馍味道美着呢。漂漂亮亮干一天活儿,装一袋烟抽,那可是美成了个小神仙。葡萄七岁就把二大当亲爹,二大动动眼动动手她都知道他想的是啥。

洛城还和上回一样,到处挂标语拉红布幔子,一卡车一卡车的人又唱又笑,大红纸花得花多少钱呀?就是歌不同了。“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

只有小巷子还和过去一模一样,讨荒的,要饭的,磨剪子唱的还是老曲调,卖洗脸水还是卖给拉板车、拉黄包车,卖菜的。

葡萄知道二大的心意。他走了要她好好嫁个男人,生一窝孩子。他再不走,就把葡萄耽搁了。女人老了不值钱,寡妇老了更不值钱。他拔脚一走,这个道理就给她讲明白了。不然连春喜个嫩鸡子都来惹她。谁和年轻寡妇沾惹上,都是寡妇的不是,臭都臭的是寡妇,自古就是这。葡萄知道二大为她愁坏了,比自己养个闺女老在了家里还愁哩。

葡萄离开少勇家是第四天清早。少勇的媳妇小朱还在睡。她把自己带来的衣裳换上了,又把支在外屋的帆布床收起来,少勇还是那句话:“葡萄,这不怪我。”

他问她有什么难处没有。葡萄不客套,跟他要了一些药片、药水。这些东西给侏儒们可是厚礼。她不叫他再往医院外面送,两人低着头,面对面站在医院大门口。她突然来了一句:“二哥,我二嫂不会好好跟你过的。”

他想顶她一句,但她转身风似的走了。

孙二大走了后,第二年开春时,史屯来了一辆黑轿车。车子停在街上,小学校的孩子们全跑出来看,上课钟声也把他们叫不回去。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排场的轿车,还带白色镂花窗帘子。窗帘子后面坐了个排场人,穿呢子大衣戴皮帽子。那人听司机说进村的路失修,车开不进去,他从车上下来说:“那走两步路也好,当年行军打仗,哪天不走几十里地?来这儿弄粮食,走几十里山路还背着粮哩!”

他看看这些穿破衣烂衫的孩子,肮脏的手和脸都冻得流脓水。他想,过去这小学校里的孩子穿戴可比他们强多了。听说这里的农业社办得好,是省里最早一批扫除单干的,可街上冷清荒凉,逢集的日子也没多少人气。

穿呢子大衣的人往村子里走自己大声问自己:“路为啥不修修呢?农业社可是有好几百劳力。”

他往村子最热闹的地方走,路过一家家窑院就探身往下看看。看见晒的麸子、红薯干就皱皱眉,若看见谁家院里跑着肥肥的猪,他便展开眉头舒口长气。见一群老头儿聚在一块儿晒太阳卖呆,他走上去问他们对农业社的“意见”。老头儿们看看他的呢大衣、黑皮鞋,问他:“您是从县党部来的?”

他说县党部是国民党的,共产党叫县委。他是从专区区委来的。

老头儿们嘬着没牙的嘴学舌:“专区区委。”

“农业社不农业社的,俺们反正也看不见新中国、社会主义了。”

穿呢大衣的人觉着这个社果然不差,把没牙老汉都教育得懂得“社会主义”了。他一面想着,就走到史屯最阔绰的院门前,一看门口挂了两块牌子,上面写:“史屯农业合作社党委会”,“史屯农民协会”。大门上着锁,他想,史屯的干部们真不错,都和社员们一块儿下地了。

他顺着小道往地里走,正驾犁翻地的人都站下来看他,看他的黑皮鞋走成黄的,呢大衣在刚长出一拃高的豌豆苗上呼扇。他有四十岁?不到,最多三十一二,脸上都没起褶子哩。这是哪儿来的大官儿?北京来的?……

蔡琥珀在史屯街上开会,听说来了辆轿车,跟着追到这里。她已经知道这位首长姓丁,是专区新来的书记,刚从志愿军里转业下来。她在街上的供销社借了一斤花生切糖,一斤芝麻焦切片,一斤高粱酒,又让农业社的通信员沏了一壶茶,一路追了过来。

她从来没遇上过专区书记这么大的官,手心直出冷汗,两腮倒是通红通红。她见丁书记往河边走,步子飞快,她叫通信员跑步上去,给首长先把茶倒上。

姓丁的区委书记是山西人,人不太懂他的话。他问人有个孙掌柜搬哪儿去了?人们都傻笑着摇头。他站在干涸的河边,看一大群人在挑土造田。

“孙掌柜不在了?”他又问。

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子走到他面前,眼直直地看他一会儿,说:“我认识你。”

这女子穿一件打补丁的缎袄,看着像粉红色,不过太旧了,也说不上是什么色,女子两只眼睛和人家不一样,瞪得你睁不开眼。就像七八岁的孩子,看你说谎没有,看你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你认识我?”丁书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葡萄。”

“我可不认识你呀。”他哈哈大笑。她就看着他笑。他笑过说:“我只认识一个人。我跟那人借过三百光洋,还拿过他二百斤白面。我的借条还在他手里呢。”

旁边的人问:“那人叫个啥?”

“我不记得他大名儿了。我那时一直叫他孙掌柜。”

“你来俺家借钱的时候,我给你煮过荷包蛋。”葡萄说。

“那孙掌柜就是你公公,对不?”

“是我爹。”

人们慢慢明白了,首长要找的是恶霸地主孙怀清。他们想,早知道孙怀清有这么一座靠山,就该对他客气一点。他有靠山,为啥不言声呢?这不坑人吗?现在这靠山找上门来了,跟他们算账来了。当年孙怀清借了三百大洋给八路军,那不就是八路军的地下银行?他不成了地下老革命?史屯人怎么也算不过这个账来。这时他们听葡萄说:“那您欠咱那钱粮也甭还了。”

丁书记马上说:“得还得还,共产党说得到做得到。是不是歌里唱的?啊?”

他又哈哈笑起来,上来就握住葡萄的手:“没有你爹借的三百块大洋,我们那支队伍说不定就买不上武器,也打不了胜仗。”

葡萄说:“您还也没处还呀。农会抄家把那借条给拿走了。”

下头有人说:“孙怀清跟谁都收账,还敢跟共产党、八路军收账,狗胆老大呀!”

丁书记扭头一看,是个短发女人在说话。短发女人穿戴神气都表明她不是个一般农民,是个见过世面讲大道理的人。她从人堆里挤上来,把葡萄挤一边去,说:“丁书记,您下来视察,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蔡琥珀,史屯农业社的支部书记。”她男人似的向后一仰身,往前一伸手,和丁首长握住手,使劲一摇。丁首长架在肩头上的呢大衣给摇到了地上。马上有好几双手伸上来,拾起大衣,把上面沾的黄土拍掉。

“我不是来视察的。”丁首长说,“我去城里开会,路过这儿,想来‘还债’。”

蔡琥珀到底见过世面,一点不慌地说:“借恶霸地主的钱,那能叫欠债?那是提前土改呗!”

丁首长愣住了。他看看葡萄,说:“你爹给划成恶霸了?谁给划的?”

不等葡萄吭声,蔡琥珀说:“全史屯的人个个同意,把孙怀清划定成地主恶霸。”

“不对吧?他三几年的时候,还给红军偷运过一批盐呢。”

“有证据吗?”

丁首长有些恼地看她一眼,意思是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当几百人审我一个专区书记吗?

“孙怀清现在人在哪里?”丁书记问道。脸沉得又黑又长。

“五〇年夏天给镇压了。”

丁书记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他笑笑:“那我这债算赖掉了。”

农业社社长史冬喜这时也赶来了,在人群里听了最后这段对话,走上来和丁书记握了手,讲了讲春耕形势和社员的政治教育情况。然后他把孙怀清的大儿子孙少隽怎样劫持斗争会场上的地主老子讲述了一遍。丁书记慢慢点着头。临上轿车前,他把王葡萄叫到跟前,轻声说:“没人为难你吧?”

葡萄笑了,想,谁敢为难葡萄,葡萄不为难别人就算不赖。

丁书记看着她的笑,有些迷怔。她的笑可真叫笑,不知天下有愁字,什么事敢愁她?

多年后史屯人一说就说拖拉机是和蝗虫一块儿来的。其实拖拉机来时是春天,蝗虫是夏天来的。春耕时天刚亮就听见什么马达“轰轰轰”闹人。有个老人对他儿子说:“快跑,坦克来了!”他是惟一见过坦克的人。

等到下地钟声打响,史屯人跑出来,看见一台红颜色的东西停在地头上。史冬喜站在旁边,笑着喊:“看看社会主义咋样?以后都使拖拉机了!老牛都杀杀吃肉吧!”

开拖拉机的是个小伙子,穿蓝衣戴蓝帽,谁上去摸拖拉机他就训谁:“瞎摸啥?给摸脏了!”

大家赶紧把手缩回去。看看也确实不敢摸,拖拉机一身红,头上脸上系着红绸绣球,跟刚嫁到史屯来似的。谁敢瞎摸一个新媳妇呢?不一会儿,大家失望了,因为拖拉机不是嫁来的,就像在戏台上一样,漂漂亮亮走个圆场就回去。史冬喜的话叫“示范”。他告诉大家,这是乡里买的头一台拖拉机,准备给最先成立的高级社优先使用。

开拖拉机的小伙子又呵斥了几个凑近抽烟的老头,说拖拉机让他们弄爆炸了他们得赔。老头儿们赶紧往后退,一边在鞋上磕出烟草。他们说拖拉机看着恁排场,恁闹人,咋恁娇呢。

人们蹲在田边上,看拖拉机在地里开了几趟,地全犁妥了。

冬喜坐在驾驶室里,对大家说苏联老大哥早就到达社会主义了,都把牛宰宰,煮成土豆烧牛肉了,种地就是这,手转转方向盘就中。

拖拉机犁了一块地,开跑了。史屯的人就常常把拖拉机说给牲口听,碰上骡子、马、牛不听话,他们就一边甩鞭子一边说:“你再闹性子拖拉机可来啦?拖拉机一来,就把你杀杀,煮土豆烧牛肉吃。”

同类推荐
  • 静园

    静园

    她,是骄傲任性、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她说:他太精刮,我永远也斗不过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一方面极度依赖他另一方面又强烈抗拒……
  • 那一刻,我听到花开的声音

    那一刻,我听到花开的声音

    《那一刻我听到花开的声音/成长智慧系列》文章以心灵启迪和励志为主,是作者与读者心与心的交流与沟通,是一次爱和哲理的青春洗礼,给你以启迪和智慧,其中多篇被《读者》、《青年文摘》、《格言》和《青年博览》转载。全书共分为五部分,精选了一些温馨哲理散文,通过描述生活中的小故事讲述生活中的爱与美好。由暨南大学出版社出版。
  • 包川作品选1:昨日旧事

    包川作品选1:昨日旧事

    包川编著的本书内容共包括三部分,每一部分都有很多精彩的小故事,主要针对包川的的作品全方位叙述,包括谈《办婚事的年轻人》,她在大海边拾贝——关于包川的小说,读了包川的《唱》《门》后的随记,昨夜风雨——读包川《外省人物风情》等。
  • 刺杀李鸿章

    刺杀李鸿章

    人生的一切变化,一切魅力,一切美都是由光明与阴影构成的。1896年,李鸿章应邀参加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仪式。此行实为商谈《中俄密约》,达成中俄联盟,以遏制日本在远东势力的过分膨胀。临行前夕,李鸿章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己深陷狼群,四面楚歌。大清外交官陆云起受命先行前往俄阔,为恩师李鸿章扫除危险与障碍,却不幸遭人嫁祸,陷入绝境,受到狼群与俄国警方的双重追击。在他逃亡与追逐的途中,各方势力交错对抗,一个隐藏在西伯利亚深处的狼人帝国,一个刺杀李鸿章的阴谋赫然浮现。
  • 大侦探仧上人

    大侦探仧上人

    一件迷离的惨案,警方无能为力,无意中一名小侦探仧上人介入,揭开了疑案的谜底。以此为引入,仧上人开始揭开一个又一个的悬案谜案。第1卷:血匕首描述的是一位法医由于各种因素心理失衡而杀人事件;第2卷:石灰吟则是揭开了石膏雕像里藏匿尸体的背后故事;第3卷:翡翠冷描述的是一个女画家为了寻找创作的灵感而杀人的故事;第4卷:鬼面具
热门推荐
  • 武神纹

    武神纹

    武者,便是要以武逆天。纹阵,反手间泯灭苍穹。武纹双修,走上一条强者之路。一切,将从小域开始……
  • 白梨芳菲残叶落

    白梨芳菲残叶落

    此书分为三个故事,第一个是《白梨芳菲残叶落》第二个是《梧桐落叶,白苏流墨》,第三个是《劫个少年当夫人》其中第一第二篇都是短篇,《劫个少年当夫人是长篇》
  • 罗家大院

    罗家大院

    陈集益,70后重要作家。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浙江省作协签约作家。在《十月》《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钟山》《天涯》等大型文学期刊发表小说六十万字。2009年获《十月》新锐人物奖。2010年获浙江省青年文学之星奖。
  • 异界的兑换空间

    异界的兑换空间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肉身穿的感觉很不错。靠着一个莫名其妙幻想出来的兑换空间,我玩转了这个世界。
  • 医嫁老公太抢手

    医嫁老公太抢手

    高秀甜从昏迷中甦醒过来,她迷迷糊糊间看到霍羽哲一眼,数秒间,她又再昏迷了。晚上,高秀甜的病历终于传送来了。她在十一岁时得了脑癌,经过化疗及药物治疗,已令情况好转了。由于他是医院内有名的脑科医生,现在他就接手了高秀甜的病情。
  • 游龙升天

    游龙升天

    强者都是经历过诸多磨难练就出来的。一个平凡未毕业的三流大学生谢冬瑞因爱离乡后意外被狼咬,狼附身后竟获得异界奇术,他的人生因此发生了改变。
  • 向阳孤儿院3

    向阳孤儿院3

    长篇小说《向阳孤儿院》取材于真实的孤儿院,由一个个鲜活而真实故事加工改编而成。小说以日记的形式书,,一天都具有相对的独立性以及真实性,在情节设计上巧妙新颖,故事引人入胜。
  • 我可能也喜欢你

    我可能也喜欢你

    “你不配喜欢我。”这话似乎是安以念的噩梦,每当她忍不住对顾子晨有一丝妄想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安以念喜欢顾子晨,喜欢了七年,谁都不知道。17岁生日,安以念放下了作为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以及自尊,向顾子晨表白得来的是“你不配喜欢我”后来,安以念写的小说总是出现一个叫顾子晨的小读者。本以为是巧合,不料,有一天小读者对她说“我可能也喜欢你。”(1v1,不虐,男女主互相暗恋对方。)
  • 极品修真狂少

    极品修真狂少

    秦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到了陌生的地球上,成了被豪门抛弃的弃子,被未婚女友踹下悬崖的苦逼。遭人嘲讽,受人愚弄。不过,这都是小儿科。我,秦天来了,俯视天下,掌控乾坤!世界,因我而改变!
  • 流泪的理由

    流泪的理由

    本书为小小说集。本书精选了125篇小小说作品,分甜甜真情、百味人生、咸淡市井、辛辣仕途四个小辑,其中大部分作品为获奖作品,或针砭时弊,或惩恶扬善,或嬉笑怒骂,字里行间透露出作者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对人生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