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心碎，坠崖
“少夫人，要不要我通知一下爷，告诉他您回来了？”
“不用了。”柳冬儿按住小绿不安的身子，这丫头受伤了还不老实，“让你跟在我身边，本来就耽误程不少事，我不想再因为我的事，让他累着了。”
“我想爷应该很高兴来接您的。”
“那也不要了……”柳冬儿话还没说完，小绿就已经接过去了，“王楚你真的够笨呢，夫人说不要，是因为她想给爷一个惊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哪里会了解你们女人曲折的心里啊！”
“你在说什么？”王楚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耳尖的小绿听到了。
“没有，我是想说，爷一定会很惊喜的。”
看来他真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柳冬儿发现这两个人现在吵吵闹闹的样子就像是一对情人一般，令人好笑又无奈。
“小绿，你有没有想过要嫁人呢？”
小绿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说没想过，是骗人的，尤其是这两天，她总会想象着，要是能够嫁给他，该有多好，可是……
“不如我做主，为你说一门亲事吧。”
“啊？”小绿突然傻眼，他们的这位少夫人要干嘛？
“我看就是他了。”柳冬儿眨眨眼睛，突然叫道，“王楚。”
“是，夫人，你有什么事？”
“把车停一下，我想休息一下。”
待王楚停妥马车，柳冬儿也在小绿的搀扶下走出马车，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有些无力。
“夫人，给您水。”
“王楚，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岁数了吧？”
“啊？”王楚也傻了眼，这位主母想干嘛？
柳冬儿无奈的摇头，这两个人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我做主，把小绿许配给你如何？反正爷也不会介意你多了一个老婆。”
“这……”王楚看看一旁低着头的小绿，说实话，他并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她很可爱的，可是像他这样的大老粗就不知道人家姑娘会不会喜欢了。
“怎么？你不喜欢小绿？”
“不，不是，只是我……”
“臭王楚你敢说你不喜欢我试试看？”
以为王楚真的不喜欢自己，小绿急得有些要哭。
“你别，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担心你不会喜欢我。”
一听完王楚说的话，小绿立刻破涕为笑，“你真是个笨蛋，如果不喜欢你，我干嘛总是招惹你啊。”
“我哪知道你招惹是因为你喜欢我啊，我以为是你讨厌我呢。”
“讨厌。”小绿娇羞的捶了王楚一拳。
柳冬儿心满意足的看着两人打闹，片刻之后才说，“那我们现在就现回去了吧。”
“是，夫人。”
“是，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经过了半天的时间赶路，他们终于在午饭前回到了上官府。
让王楚和小绿先去忙自己的事去了，柳冬儿也没有再惊动任何人，就一人直奔麒轩楼，因为她听管家说，上官程在家呢。
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柳冬儿原本充满喜悦的心情，顿时沉入了谷底，想要喊出声的“程”也卡在了嗓子里。眨眨眼睛，柳冬儿再次望向属于她和上官程床榻，眼睛在瞬间就湿润了。
为什么会有两具****的身体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上官程会和另一个女人****着出现在那里，这是为什么？她只不过才出去三天而已，上官程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那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难道真的像闵金兰说的一样，他只是迷恋她的身体，一旦失去了兴趣，她就会被他抛弃吗？
想要说些什么，喊些什么，都已经没有的力气。
柳冬儿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挤出六个字，却也是滋滋滴血。
“上、官、程，我、恨、你。”
然后她转身跑了出去，不顾一路上和她打招呼的下人，也不顾门外想要拦住她的管家，就这样一直泪流满面的骑上一匹马，跑出了上官府，跑得远远的。
永远都不要在见到你，上官程，我恨你，我爱你爱的那么深，可你却伤的我更深，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何必在给了我承诺后，又要这样来打击我呢？上官程，你真的好狠的心。
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是你背叛了我，我诅咒你，上官程，我恨你……
可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画面还会跑出来？
从第一次她像个小乞丐一样出现在上官程的面前，第一次坐上他的马，窝在他的怀里，第一次和他发生关系，第一次……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和他一起发生的，那刻苦铭心的爱也是他，可是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笑话她的天真，她的痴情，她的愚昧。
心好痛，好痛，原以为可靠的臂弯现如今却枕着别的女人，这多么的可笑啊……
哈哈哈……
大街上的人们看到这样的柳冬儿都像看到疯子一样，躲得远远的，让她可以畅通无阻的通过。
柳冬儿止不住的大笑，笑出了眼泪，笑出了心酸，也笑出了血。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马儿累的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柳冬儿也终于没有了力气，跌倒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任泪水肆意的流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擦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上官程，你好狠的心……就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这样抛弃了我……我恨你……恨你……呜呜……”
“恨吧，用尽你的生命恨他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柳冬儿回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名穿这大红衣裙的漂亮女子。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红衣女子望着柳冬儿的双眸露出一股嗜血的寒光，“你、必、须、死！”
柳冬儿不禁被她冰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你到底是谁？”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爱上上官程。”
“啊——”
柳冬儿还来不及再说什么，人就已经腾空，然后坠落……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跑到了悬崖边上，身子突然变得轻飘飘的，脑海中一闪而逝的还是上官程俊美的脸庞，爱他还是太深了……什么缘起缘灭，她根本无法放下爱着的他啊，否则也不会历经数次轮回，只为了寻找到他……
上官程是被王楚用冷水泼醒的。
“王楚，你不要命了？”
上官程怒气冲冲的瞪着他的属下。
王楚望着他的主子，虽然有些恐惧，但为了他的主母，上官程的夫人，他不得不以下犯上。
“爷，少夫人失踪了。”
“你说什么？”上官程有片刻的呆愣。
“我护送少夫人去天龙寺，在今天午饭前就已经回来了，可是夫人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哭着跑了出去，我们已经派出所有人去找，但都没有找到。”
“你说冬儿不见了？”
上官程面色冷峻的问道。
“是……”
这个时候，王楚才真正感觉到上官程的可怕，语气越是冷静，证明他的怒气越大。很久没有看到爷生气了，不知道这次究竟会有多少人遭殃啊！
上官程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不但一丝不挂，更是头痛欲裂，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是在书房看书，怎么会……
来不及思考这些，上官程已经在王楚的帮忙下穿好衣物，然后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王楚跟在上官程的身后，也有些好奇，爷今天怎么大白天的就脱光衣服睡觉呢？
“王楚，备马，我要出府。”
“是。”
不久，上官程就坐上炎魄，奔出了府，只是在门外，却被闵金兰拦住。
“让开。”
“表哥，你是要去找表嫂吧？”
已经走到闵金兰身后的上官程立刻转过马头，双目幽深的盯着闵金兰，“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看到她骑着马跑出府了。”
“她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到她是冲着城外跑去的。”
“驾。”
再次调转马头，上官程飞快的冲城外奔去。留下一脸奸笑的闵金兰。
上官程出城后，没有多考虑就直奔城西跑去。他也不知道这个方向是否能够找到柳冬儿，只是凭着直觉再走，如果他的直觉对了，那他就能够找到冬儿了。
一路上，上官程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他担心再也见不到他最爱的冬儿了，他担心冬儿会从此在他的生命中消失。然而越是往西行，他内心的恐惧越深，他的不安，连带的使炎魄也有些暴躁。
他不知道这样一直西行会是什么在等待他，但是心里的那个声音一直催促着他继续走。
行驶了一天一夜，炎魄在一处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上官程一跃而下，心惊胆颤的走向崖边，他期盼着在这里什么也不会发现，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看到冬儿。然而事实总是那么残酷，上官程在崖边捡到了冬儿从不离身的玉观音吊坠。
手里握着早已经冰凉的玉观音吊坠，上官程的心在瞬间失去了温度，这个玉坠会出现在这里，那冬儿岂不是……
“不——”失去爱人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纵使是如铁般坚强的上官程也顿时泪流满面，“不，冬儿，你回来……你怎么可以……冬儿……”
上官程不知道在崖边跪了多久，就一直目无表情盯着悬崖的下面，他的泪水早已经流干了。
王楚沿途换了一次马匹，他的马并不像炎魄，毕竟那是一匹神驹。当他找到上官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原本英姿飒爽的上官程在一瞬间就憔悴了许多。王楚实在不敢相信现在这个男人就是他那个战无不胜，如战神般强大的主子上官程。
原来，再强大的男人在爱情面前，都是脆弱的，上官程如是。
“爷。”
“……”
“爷，您找到少夫人了吗？”
上官程疲惫的想要站起来，却差点再次跌倒，幸好有王楚在一旁及时扶住他。
“爷，您没事吧？”
“回去……”一开口，上官程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沙哑，“派人到崖底去寻找，我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然后终于坚持不住，他晕倒了。
上官程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原本喜气洋洋的上官府，在柳冬儿失踪、上官程昏倒后，就呈现一种悲伤的氛围，喜事也变成了丧事。
上官程睁开沉重的双眼，看到的却不是他快要想疯的柳冬儿，而是双眼通红、透着担忧的母亲，还有闻讯而来的上官樱，赵子煦。
“娘……”
“程儿，你终于醒了。”
“冬儿呢，我要见她。”
上官程沙哑的嗓音让在场的三人听得一阵心酸，可是柳冬儿……他们寻遍了谷底也没有找到，是真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他们不想让上官程知道，可是这永远瞒不住上官程。
“程儿，冬儿她已经不在了。”闵韵闭着眼睛说了出来，她不想看到儿子绝望的脸。
上官程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问：“找到尸体了吗？”
“没有。”
“那她也许还活着吧。”上官程双眼霎时变得明亮，只要没找到她的尸体，那她就有可能还活着，那他就有可能再见到她了。
“不。”赵子煦很明白上官程在想什么，“谷底的野兽太多了，冬儿很有可能已经……已经变成了它们的食物。”
“是吗？”
上官程的眼睛瞬间变得黯淡无神，没有了冬儿，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闭上眼睛，他的眼角留下一滴滚烫的泪水。
“程儿，你怎么了？”
“娘，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可你……”
“出去吧。”
看着上官程的脸，闵韵无奈的叹口气，率先走了出去，上官樱和赵子煦也只有跟着离开。
冬儿，这里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了，告诉我吧，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离开我，冬儿，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我这么伤心吗？冬儿，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呢？冬儿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那你就等等我，好吗？冬儿……我的冬儿吗，我爱你啊，冬儿……
上官程艰难的爬起来，走出房间，叫来了炎魄费劲了力气才上去。炎魄似乎很明白上官程在想什么，不用他指挥，呼啸一声，就已经跑了出去，顺着三天前的路线，飞速的跑了去。
王楚去上官程的房间是才发现他不见了，下一刻又听到了炎魄的呼啸声，不用想也知道，爷骑上炎魄去了悬崖。他转身跑出屋，骑上马追了出去。
炎魄日行千里的速度完全展现出来，无论王楚怎么追，也还差了不少。
待上官程到了悬崖处，已经不见王楚的身影了。
炎魄弯曲了四肢，让上官程可以下的容易些。
虚弱的爬下马背，上官程缓缓的走到崖边，看着这个地方，这个冬儿跳下的地方，他笑了，笑得有些凄惨，也有些快乐。
“冬儿，我来陪你好不好，你一定要等我，我就来见你，一定要等我啊，冬儿。”
上官程笑着纵身跳下悬崖，只要这样，他很快就可以见到他的冬儿了，很快……
一阵晕眩传来，上官程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王楚吃力的拉住上官程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从崖边拉上来。还好，他赶到了，否则，他真的不知道，爷真的跳下去的话，会是怎样的后果。
没想到爷爱夫人竟到了这种地步，爷竟然会为了夫人殉情，可见，他爱的有多深。
上官程这次是真的想要寻死。从王楚在悬崖边把上官程带回来后，他就一直昏迷不醒，赵子煦派来的御医说，他是因为没有了生存意识，才会一直不愿醒来，只有唤回他的求生意念，才有可能起死回生，否则，上官府就要准备后事了。
闵韵看着儿子瘦弱的脸，心疼不已，她很明白上官程现在的心情，当年上官老爷去世时，她也有想要跟着去了，但是，儿子的苦苦哀求，还是让她没有办法狠下心来，也就继续活了下来。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儿子的身上，她也是同样不舍啊。
“儿啊，你就醒来吧，就算是为了你娘我，行不行？娘已经快六十了，难道你要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程儿……”
闵韵坐在床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听得上官樱、赵子煦、王楚还有小绿阵阵心酸，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啊。
“儿啊……你就算可怜可怜娘，行不行啊……儿啊……”
就算闵韵哭断了肠，上官程也没有动一下，就这样一直昏迷不醒。
自从上官程昏迷后，老夫人无心整顿家务，就将一切权利都交给了闵金兰，原本她想要交给上官樱，但上官樱已经是赵子煦的皇后了，根本不可能再管这些闲事了。
而这一切却恰恰满足了闵金兰的私欲，确切的说，这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在进行……
闵韵和上官樱、赵子煦经常来陪他说话，说一些他从前最喜欢的事情，还有将来……就是不再谈论柳冬儿。
突然有一天，上官樱从宫中出来，急切的跑到上官程的房间，什么也不说，只是问：“哥，你很爱冬儿，对不对？”
乍听到柳冬儿的名字，闵韵和王楚都楞住了，她在干什么？
“小樱，你……”
“哥，既然你爱她，那你为什么不查清楚她的死因？冬儿很爱你，可是她为什么要跳崖寻死，之前她遇到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哭着离开麒轩楼，离开上官家？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可是我很想知道，据我所知，冬儿很爱你，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根本不会离开你，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会傻到去寻死啊！哥，你听到没有，哥！”
闵韵和王楚若有所思的看着上官程，经过上官樱提醒，他们才发现，整件事情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伯母，哥的手指动了，他在动。”
上官樱激动的喊出声，这是这两个月来，上官程第一次有了细微的动作。
闵韵闻言，紧握住上官程的手，虽然很轻，但她感受到了上官程在用力。
“程儿，你醒来了吗？”
上官程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的睁开来，一双眼睛有些浑浊，他张了张嘴，声音小到需要上官樱贴到他面前才听得到。
“我……要……见……子煦，你……找……他……来……”
上官樱看了一眼已经恢复意识的上官程，含着激动的泪水离开上官府，回宫去找赵子煦了。
上官樱走后，闵韵要下人准备了一些清粥，喂给上官程吃，也还好他吃得下，体力多少恢复了一些。不久，赵子煦和上官樱就到了上官府，见到好友终于清醒过来，赵子煦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兄弟，你总算是醒来了。”
回他一个虚无缥缈的笑容，上官程支走了所有人，只剩下他和赵子煦。
“兄弟这次恐怕真的需要你帮忙了。”赵子煦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上官程把话说完，“这次找你来，我要说两件事情：一、我要找到冬儿死亡的真正原因；二、我要辞官。”
“什么？”赵子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找冬儿死亡的原因，我没意见，但那你有必要辞官吗？”
“冬儿向往的是自由的生活，而我也过腻了的官场上尔虞我诈的生活，离开是早晚的事。”
赵子煦当然明白上官程的性子，惋惜的说道，“那好，我不会再让你过问有关朝政的事，但是你康王爷的称号不会改变，你仍然是我朝的‘战神’康王。”
上官程知道这是赵子煦对他这个好兄弟最大的关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