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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父亲是孩子生命的底色(6)

女儿自初中上了校中校之后,变化很大,学习不努力,生活很奢华,服装过于成人化。那天我回家看到女儿穿着透视衫,袒胸露乳,表情狐媚,一下子想到了娱乐场所的那些女子,我告诉她要自尊、自爱,孩子却和我顶撞起来,“我怎么啦?我们‘90后’都这样……”我怒了,大声喊道:“你不好好学习,难道以后也要做三陪女吗?”女儿被我激怒了,疯狂地摔东西,还打我,我被震惊了……

我平静下来自问:是孩子的表现激怒了我,还是我转嫁了自己的负性情绪?这样做对孩子公平吗?丽珊老师,我看了一些家庭教育方面的书籍,说父母与孩子之间能够成为朋友,您觉得可能吗?毕竟父母与孩子在大利益方面是一致的,但在具体问题上还存在分歧,比如双方的角色、视角和利益不是完全重合的。我曾经几次想过将自己的脆弱和冲突告诉给女儿,让她能够体谅父亲光鲜外表掩盖下的内心苦恼。您说如果那样会不会在孩子面前丧失了尊严,以后就不好教育她了?

To:林玉鸣

其实引起孩子轻视的不是告诉他们爸爸心中也有痛苦和矛盾,而是隐瞒真相后的情绪波动、教育观念不连贯和朝令夕改。每位父母都应该具有走下家庭“神坛”的勇气。告诉孩子,四十多岁是一个人最苦最累最紧张的岁月——生理上,开始面临生理机制的变化,情绪波动大,同时年轻时的过力劳动给肌体留下的隐患,已经开始显露;家庭中,他们上有年迈的老人需要赡养和照顾,下有孩子需要抚育和教育,他们是最不能倒下的人;事业上,可以用“不进则退”来形容,前面的一切努力要在这时见分晓,如果不能站在好的位置,就意味着事业上很难再有大的发展。这么大的压力是需要家人齐心协力站在一起,同舟共济的。

向孩子倾诉还有几种好处:一是树立孩子的家庭责任感。孩子总是希望父母能够把他们当作大人。我曾经有一位学生,有主见,学习成绩优秀,工作能力强,考虑问题全面,当我问及他原因时,他说从上初中开始,就直接参与家庭决策,分担父母的忧愁。他说他永远忘不了爸爸与他以两个男子汉的身份长谈至深夜时的感觉,从那以后,他对家庭有了很深的责任感,也成为他学习永恒的动力。

二是有利于亲子两代人的沟通。父母想走进孩子的世界,但孩子认为这是单向的,是不公平的,于是在亲子关系中,孩子本能地有了一种封闭倾向,如果父母能够主动地将成年人的世界有选择地展现给孩子,则促进孩子的开放,达成有效的双向交流。有一个学生说:一天吃饭时,她犯了一个很小的错误,她的爸爸对她大发雷霆,她感到莫名其妙,很委屈。晚上爸爸把她叫到阳台,向她道歉,并讲明了自己在工作中的种种困难。当时爸爸看到孩子理解的目光十分激动,眼里含着泪花,而孩子也从此了解到爸爸的不容易,体谅了成年人的苦衷,对家长的情绪波动不仅不会批判,并且转化为家长心理上的支持者。

三是有助于孩子社会化进程。许多父母不愿将社会中复杂的事情讲给孩子听,以免过早剥夺孩子心灵的纯净。而我们将孩子放在真空里,并不能去阻止社会发展的脚步,到头来终有一日孩子进入社会则有强烈的不适应。孩子的社会化是一个进程,何不尽早地慢慢地牵引孩子进入社会呢?

家庭里有很多复杂的关系,还有整个社会文化大系统的问题。比如,西方的媒介上有很多文章教给妈妈在孩子长大后要慢慢放手;而在东方,好多文章都是在谈母爱,这样妈妈们不知道放手比抱着更重要,爱成了孩子成长的牢狱。这就是一个社会文化问题。如果把问题都放在家庭中,归咎在爸妈身上,很容易互相埋怨、指责,反而不解决问题。

其实,青少年至少生活在三个系统中:家庭系统、社会(学校)系统和同伴系统,这三个系统中有些部分是重叠的,只管一个系统是不够的。学校是一个很重要的系统。很多家庭环境不好的孩子,因为碰到好的老师,也能成长得很好。我曾看过一篇对一位非常卓越的黑人校长的专访,这所学校在纽约最贫穷的黑人区,那里的孩子被认为是最没有前途的,但是她的学生很多都成了专业人士。记者问这个校长,她用什么办法使这些孩子改变了命运?这位校长说:“我的道理很简单,我对那些孩子说,我知道你们的家里有很多不幸的情况,有人酗酒,有人吸毒,有人使用暴力,所有不幸的事情都可能在你们家里发生。可我想让你们知道,这些问题不是你们的事,是大人的责任。但是,你们到这里上课是你们自己的责任,我会尽力帮你,你也要自己尽力。”

孩子有了情绪问题或行为问题父母就希望通过心理咨询师来帮助、改造孩子,尽管咨询师很尽心尽力,但效果并不尽如人意,主要是忽略了个人生活是一个系统,如果系统中有缺陷,问题就无法解决。正如有的孩子在我这里已经对许多问题得到澄清,但回到家父母的指责训斥,使他不仅不相信他的父母是爱他的,甚至把我说的一些话都当成成年人之间的相互袒护。

我曾经做过一个家庭辅导,爸爸有严重的抑郁症状,全家人都生活在压抑的气氛之中。爸爸因为外面的事情,压力很大,精神抑郁。他们来治疗的时候,14岁的女儿坐在一边不吭声。我问她怎么看,她说“我感觉他太难受了”,爸爸已经三个月不上班。爸爸只看到外面的压力,却没看到家里有关心他的妻子和孩子。很多爸爸妈妈都以为自己的问题不要和孩子谈,孩子不知道就没有事。这个孩子的爸爸就说:“我的事你不要管,好好念你的书。”我问孩子这样行不行,她哭了,说:“不行!我希望爸爸开心,希望家庭气氛好,我现在每天都不敢回家,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情况。”其实家庭面对压力的时候,如果每个人都默默承担着这些压力,就会感到很孤单,相互有怨气。瞒着孩子,孩子更会感到困扰。我对他们说,外面的压力有时没法改变,但一家人可以团结起来。如果三个人各自悲哀,岂不是更糟糕?最后,我让孩子和妻子走过来,让爸爸好好看他们,他发现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孤单。孩子是爸爸的精神支柱,我要让孩子把他拉出来,不要让他继续抑郁下去。

林先生,向孩子适度示弱是缓释自己压力的最好方案之一。

【丽珊女性幸福心理学】

家庭这个系统也是由很多子系统构成的,比如夫妻子系统和亲子子系统。独生子女家庭容易出现三角关系,因为孩子太重要了,而且孩子很容易承受爸爸妈妈之间的情绪。可是家庭是一直在变的,没有一定的标准,独生子女家庭也是很不相同的。不要总想怎么做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过去我们的父母有那么多孩子,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很好。关键是家庭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质量如何,大家在一起是不是高兴,是不是能够享受生活中的乐趣。整个社会的竞争压力很大,每个人都要争取成功,就很难放松,就会有很多怨气。人们总在询问如何教育孩子,其实爸妈从孩子身上学习也是很重要的。

当你放松了,孩子也就放松了。他们会把一些社会新知、学校里的趣事讲给老爸老妈听。在你保持与孩子思维同步的同时,也享受生活的轻松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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