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后,日子明朗了。
干冷的风,呼呼的吹。若不戴宽大的羊毛围巾,脸一定会被风割出伤口。
银灰色的奥迪TITI,静止在停车场里。
放好安全带,伊静爱从车门下来,不小心踢了一个东西。她锁上车门,微微低头,是一本淡黄色的杂志。拾起来之后,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一个人是它的主人,停车场里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了。她好奇的翻过杂志正面,偌大的标题,撕扯着她已经不能再碎的心。
“韩耀辉女友故意勾引欧氏集团少爷,原因是高中时代的虚幻恋爱,报复?”
这些都是假的,假的。她做着自我暗示,不停地找垃圾桶,把这本杂志丢到垃圾桶里,才发现上帝一定要和她对着干,无奈之下,她把杂志丢到了提袋里。这样就是最好的了,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安静了。
匆匆跑过来的景妮,看到伊静爱苍白的脸色,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接到伊静爱一个电话,就从公司过来了,不是帮忙拿东西吗?怎么学姐没给呢。
脑中还是忘不了那醒目的标题,她没走几步就差点跌在地上,要不是景妮在了,她一定会摔得灰头土脸。她温柔的微笑:“景妮,不好意思,还请你一起陪我上去取。”
“能和学姐在一起取东西,我很快乐。”景妮小心的扶着伊静爱,“学姐,工作太累了,就不要干了,你看你脸色看不太好。”
伊静爱干笑两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哥哥脑癌,耀辉骨折,还有刚才的……这些事情,让她无法释怀,无法开心。昼夜间,她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几岁。电梯的开门声,如此刺耳,像是告诉她未来变得伸展莫化。她闭上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欧叶冰的房门钥匙,小心的旋转几下,才发觉门没有锁。索性推开,那一幕让她的瞳孔巨速放大。
微白色的天空,默默的下起了小雪花。
一首首歌,都变得如此飘渺。
微白色的病房里,韩耀辉拿着一把吉他,轻盈的笑,划破空中的黯淡,声声的歌,婉转悲哀。潜移默化的歌词,句句都是真理,刺穿着暗埋的世界,让它仅露出一丝微光。
那,就是他的动力,和悲哀的源泉。
临窗的小护士,站在病房门前,屏息听着这首深沉的歌。
一只只候鸟,消失在广袤的天空。
哀嚎的乌鸦,低低的鸣叫。
一场肆虐,任凭封豪。
优雅的吉他,没有钢琴那么婉转,没有小提琴那么坚实。更多的是简单明快,用简短的音符诉说当今的故事。
微弱的光芒,温和的罩在韩耀辉的头上。微闭的眼睛,蝶儿羽翼的睫毛,听着自己为自己录制的歌曲,他拿起碳素笔,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了没有人懂得寓意。
《下一个天堂》。
美国。
大型的电子计算机,分析着人脑的断层扫描图。
圆形的隧道里,看不出所有的解析。
低分贝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液晶显示屏上清晰的显示着脑部的所有图略,就连微细细小的血管都能清晰的打印成图纸。
“伊少爷的脑部断层图来显示,这个脑瘤虽不大,但却压着一根很重要的脑部神经。初期判断是脑癌晚期。”主治医师是一个在美国担任多年脑科开颅医师,见过的疑难杂症比吃过的饭还要多的美国知名脑科医师——米硕承,他拿着红色的记号笔,在脑部断层图的上面一个黑色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圈,低声的说:“伊小姐,我希望手术可以尽早开始。我不希望,病人耽误的时间太多,真的已经不富裕了时间。”
“这个我明白,可是成功机率却是微乎其微。”伊静爱低声,不希望自己的声音让里面的伊辰逸听到,她努力希望能够成功,但巨大的事实,让她无法说服自己心里的屏障。
“伊小姐,人生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是生,一个是死。”米硕承看着玻璃里面还似温柔的伊辰逸,着实的点头,“你哥哥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哪怕是最小的机率也要为你哥哥着想。他带着必死的心理来到了我这里,我必须把他的心理完全打消。这是我做医生的唯一目标。”
“我知道了,”伊静爱垂下眼帘,“一定要救我哥哥,拜托了。”
米硕承点头微笑,他知道眼前的孩子,很坚强。也很现实,就像是‘她’一样,期待着亲人的温暖,戴着一丝坚强倔强的微笑,离开了这个尘嚣的世界。
伊辰逸坐在病房里,她借了一个借口,笨拙的离开。站在医院的窗子前,无尽的看着黑暗的夜晚,也会有漂亮的灯火笼罩着上东区。不眠的夜晚,过多的故事,夹杂着从未想过的事情,缓慢发生。看着窗子里的自己,原来经历了那么多,才明白,什么都失去的不是安雪,而是她。可悲的她。忽然感觉,她的身边一切都变的模糊了,时光随着风,呼呼而走。回到了那个时候……
当钥匙旋转开他家的大门,若是意味喜新,她一定会有最幸福的快乐。
没有锁上的大门,轻轻一推,眼前的景象,已经让她,不能说什么,不能做什么,就连可悲的悲伤表情,都不能在短时间表现。除了巨速的收缩着自己的瞳孔,她什么也做不了。
在上来的前一秒,她还有在为自己做心理暗示,让自己不要相信,杂志上荒谬的巨幅标题。
眼前的景象,让她无法不再次想象,杂志上的巨幅标题。
“韩耀辉女友故意勾引欧氏集团少爷,原因是高中时代的虚幻恋爱的报复?”
她努力让自己看清现在的状况,而不是一味的像个小女生,等待着无奈的解释。当她的眼睛对上欧叶冰的眼,那个时候,她心碎了,就连最后一片都碎的无法知晓,她多么希望,他可以追上来,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这都是假的。给一个她不在乎的多余的解释,她不在乎这个解释多不多余,她只知道,眼前的所有都让她无法在一瞬间接纳。
欧叶冰怀抱着米安雪……
她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做着不是朋友的做法,难道他要告诉他,他做的是美国人的做法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房间。自己怎么拿起的东西,自己怎么无所谓的离开。
时光回溯,疼痛蔓延。
“安雪学姐,你在做什么?”景妮惊诧的叫声中,绝望的让米安雪推开了欧叶冰。
脸色苍白的伊静爱拿起桌脚上文件,强硬的吞噬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轻易落下,她痛苦的挤出一丝微笑,轻轻把文件放在景妮的手上,“景妮,这就我是拜托你的东西,”她低笑的看着米安雪和欧叶冰,深邃的眼睛,让欧叶冰看不到一丝希望,“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
“学姐!”在景妮的叫喊中,伊静爱步子很坚定始终没有回头,她知道一旦回头,眼泪就会下落。景妮拉着欧叶冰连跑几步,“少爷,快去解释,学姐经不起这种打击。”
当奔跑的步子来到电梯的前面,欧叶冰停下了动作,他看到了低着头的伊静爱,颓然的倚在电梯一面,晶莹的光芒一滴一滴的落在红色的地毯上。关上电梯门的一刻,她抬起头,欧叶冰看到了一张憔悴到无法形容的脸,很多的泪水肆意的落在脸上,眼睛无光,濒临死亡的人都是这副样子。
欧叶冰跪坐在电梯门前,低着头,两边的空气,凝重的缺氧。
他,狠狠的欺负了她的心。
他无法再一次面对她。
他没有办法在挽住已经没有力度的内心。
天空的雪花,越来越大,大到人们无法在忽略它的存在。渐渐的,雪花变成了雨夹雪。全部落在伊静爱的身上,她低着头,戴着帽子,任凭人群因为乎变的天气速跑时撞到她。她跌跌撞撞走到十字路口,看着渐变的红绿灯,忽隐忽现幻影,让她跌笑。随着急刹的声音,倒在一辆车子前,一片血泊。
医护车,在红色旋转的灯火中,急速开往一个不平凡的地方。
死神为什么不把她的命带走,而把可怜的妹妹带走。让她苟且的活在这个没有理由的世界里,经历了常人没有的痛苦,是报复她吧。
在死神和天使的较量中,天使还是胜过了。
它再一次救护了伊静爱,苍白无力的伊静爱,睁开眼没有看到她想看见的欧叶冰,而是韩耀辉和伊辰逸。他们担心的表情,让伊静爱不得不挤出一丝温柔的微笑。
苍白无力的唇,微微的开启了几次。
伊辰逸坐在椅子上,心痛的看着伊静爱,她伸出右手,努力的使出最有一丝力气,“哥哥,这个戒指的主人是我……最爱……的人,他伤害我,我不在乎……”
“傻爱。”伊辰逸努力的握紧伊静爱的手,疼痛的眼中藏不住的温柔,“我知道你爱他,会过去的,都会好的,一定是误会的。”
“哥哥,我们离开吧……”
“嗯。”
临走的那一天,没有人去送行。悄然无声的离开,带来的却是最后一丝挽留。
在伊静爱的内心,她的事业和爱情已经不再重要,这些东西都曾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悲伤。是时候,放松一下。离开充满着压力和火炮味道的云新市,好好的陪在哥哥身边才是正道。现在的时光不再是曾经的,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而去。能为以保住的只有哥哥,除了这简单的事情,其余的她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