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芒界,一处群山环绕的山谷中,一个男子躺在荒草之中,这个山谷四周是峻岭万壑,人迹罕至,很难想象这个男子是怎么进到这里的。男子的身边有两个老者在盘膝打坐,一个老者尖尖的脑袋,光嘴巴上长着三根稀不愣登的胡子;他旁边这位微胖,花白须眉,一抹山羊胡子随风飘荡着。
这两个老者正是老皮和大头,躺在地上的男子当然就是栾天了。此时的栾天看上去别提有多狼狈了,身上衣服已经几乎不能遮体,剩下不多的道袍也被撕成了一根一根的布条,身上伤痕累累,胳膊和胸口上的肉都掉了几块,胳膊上有几处更是直接露出了白骨,触目惊心,好像被凶残的野兽撕咬过一般。
在某个时刻,栾天神识恢复了清醒,脑袋清醒的刹那,身体各处伤口传来的剧痛如洪水一般噬咬着他的神经,栾天忍不住的怒吼一声,洪钟般的声音在群山沟壑间回荡。
这声怒吼只把身边正盘膝打坐的老皮和大头吓了一大跳,老皮和大头经历了几千年的修炼,当然可称得上是宠辱不惊,然而这一嗓子来的太突然,老皮更是被惊的暴跳了一下,山羊胡子冲天撅着,等听清是栾天的声音,神态这才恢复如常。
吼声过后,栾天的思维已经完全恢复清醒,只是身体还动弹不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蓝图,朵朵白云悠悠的飘过,是个晌午,当然还有两张熟悉的老脸,看到他们满脸的担忧,栾天心底升腾起一股暖流。
“好充沛的元灵气!这应该就是天芒界了吧。”
栾天内心感慨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充沛的灵气夹杂着乱草的气息涌入心肺,只感觉五脏六腑舒畅无比。
栾天开始恍恍惚惚的回忆着昏迷之前的事情:他是在来天芒界的传送阵中昏迷的,那传送阵的撕扯之力远超他的想象,挤压力更是比范增当初设下的光幕还要强上许多,身体都被生生撕掉了几块肉,多处露出骨头!
开始他还能以超强的毅力运功抵抗,随着力道越来越强,时间越来越久,终于支持不住,被潮水般的疼痛麻醉了神经,昏死过去。
在这之前的那个夜晚,他回了华疃。那是一个飘雨的夜晚,正如爷爷被害那晚一样的雨。他回华疃是去做一个了断,做了一件此生感觉最畅酣淋漓的事。
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想把“七绝宗”的弟子赶尽杀绝,只想给爷爷报仇。但当他看到“七绝宗”弟子的骄横****,欺压良善的时候,他心中的怒火被点燃。
他记得“七绝宗”守门弟子在他一拳之下直接飞出去七八丈远,当场毙命;他记得跑来支援的“七绝宗”弟子一个个的从他的拳头之下倒飞出去;他记得进入据点内堂的时候,张丰、麻五正一人搂着一个女子在喝酒作乐。两个人看向他带着轻蔑的笑,这笑更加刺痛了他,同样是一拳,一人一拳结果了他们,他拧下了他们的脑袋,拎着走出内堂;他记得此时他身上的道袍已经被染成红色,双手沾满鲜血;他还记得最后两个拿刀跑来救援的弟子,他一脚一个将他们踹飞了出去,没了生气。那晚,他仿佛成了杀神,只想杀个痛快,七十六人尽数屠尽。
最后他拎着张丰、麻五的头颅来到爷爷的坟前,跪着将两颗头颅捏的粉碎,然后他在风雨的呼啸中盘膝坐在爷爷身边,一直到天快亮才离开,直接去了瀑布后面的石室,将一颗上品灵石塞入石台后侧的孔内。
再之前的某个夜晚,他跪在玄灵子的面前,当他说出退宗想法的时候,玄灵子先是愤怒,继而失望,在栾天娓娓道出缘由的时候,他无奈的摇头叹息,说道:“天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须急于一时?况且老夫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你连累我青云宗?!”直至栾天毅然决然的向他磕了三个响头,说了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转身走出洞府之后,玄灵子的脸庞,两行清泪落下。
次日黄昏,青云宗的道钟响起。。
在栾天退宗的消息传遍青云宗后,紫衣来找过栾天。
她在他洞府外喊他,他没有应答;
她质问他为何退宗,他告诉她没必要知道;
她气愤的离去,不一会又转身回来,在他洞府外扔下一句:“我等你回来!”,然后一道紫色身影射向北峰。
洞府内他身躯一震,口中念叨“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神色中有甜蜜,有茫然。
次日的夜晚,他面带阴狠的走出洞府,洞府内的石床上留下一个储物戒和一张纸条,储物戒内有三十颗上品灵石,十枚留给宗门,十枚留给师父玄灵子,还有十枚留给紫衣。
纸条是留给玄灵子的,请他帮忙将灵石转交给紫衣,最后还有一句话:“我一定会回来。”
走出洞府后,他头也不回的奔向华疃,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栾天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盘膝调息了一会后,身体基本恢复。
他环顾四周后站起身,顺着山谷走去。
天芒界对于栾天来说是一个新奇的世界,充满着未知之事,机遇巨大,风险也巨大,如果要完成此来的两个任务,首先就得对这个世界有充分的了解。
而栾天现在需要做的,显然是走出这个山谷。
路在脚下,
未来在前方,
无尽的绚烂与惊险等待着他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