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浩泊与白虎狼狈为奸发出不怀好意的奸笑时,躺在森严保护的卧室里的魔武先遣军团第一大队统领离刚,却连打了三个寒噤自睡梦中惊醒过来。卧室外的侍卫立即在门外躬身问道:“统领,有什么吩咐?”
离刚皱着眉头,道:“整个镇子有无异常?”
侍卫恭声道:“刚才巡卒来报,一切如旧。”
“离下一次通报还有多长时间?”离刚总有点放心不下。
“以一个时辰通报一次计,距下一次还有多半个时辰。“侍卫回禀道。
离刚点头,叹道:“今晚我总有种不塌实的感觉,有点儿心惊肉跳,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侍卫低声道:“想来是大人劳累过甚,休息不足所至。自掳回那圣元郡主,将军一直全神戒备,督促巡逻,至今不曾好好睡一觉。”
离刚长吐口气道:“也许吧!明晚三殿下就会派来援助,这段时间是最为要紧,可不能出丝毫差错,免得煮熟的鸭子再飞了。唉,也许我真太累了,竟有这些想法,罢了,再睡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离刚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就在他打定主意起床巡夜的一刹那,一道阴冽森寒的气流忽自开着的窗子涌入房内,波荡浪涌般,眨眼间已布满整个房间。
离刚双目电光激射,如针刺屁股般跳下床,失声道:“杀气?”猝不防及下心神动摇,额头一瞬间已渗出一层密密细汗。
“啪、啪、啪——”几声鼓掌声自屋顶传来,一个浑厚又陌生的声音陡然响起:“果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警觉性就是非同一般。”
离刚一惊,同时闻听侍卫大声叱喝:“什么——呃!”“人”字尚未出口,已然“砰”“砰”沉重的两声倒地声传来。浓烈的死亡气息,隔着一道门依然狂涌而入。对于贴身侍卫的战斗力,离刚自是清楚,他的手心立时沁了两把冷汗,只感觉死神的气息直吹在自己的后颈上。
那浑厚的声音又道:“阁下的下属现在有一大半已在冥府恭候着再伺候您,我想不用盏茶工夫就一定齐全了,为了不耽搁阁下前去统率,现在请您出屋来,让在下送您上路,如何?”这次声音却是在庭院中响起。
离刚此时沉下心来,紧张的思索着来人的路数,对他的话却不甚为意,——他的部下,战斗力他最清楚,如说被全歼而未发出丝毫战斗的声响,他是根本不相信的。他对来人的身份,第一时间立即怀疑到圣元帝国神武军团身上,但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断:神武军团虽战斗力不弱,但动作不可能如此迅速,亦不可能如此机警——准确无误的寻到这儿,最重要的是神武军团根本没有能一举灭掉自己两名侍卫的高手。
离刚摸不透来人的身份,索性不再想,提起床头的精铁斩马刀,推门而出。两名侍卫横尸门外,几丈外的庭院中,稳稳站着一中等身材、气度沉凝的青年。离刚一眼望去,竟对那青年生出如望山岳、不可撼动的感觉,心下大凛,知遇上了生平未曾遇到过的强劲对手。
离刚冷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戌砂镇,与我过不去?”边说着一双眼不停四下扫视。
那青年淡声道:“阁下觉得现在隐瞒身份还有必要吗?关于你问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铁矛将军也曾如此问过阁下,阁下拒绝回答。铁矛做了糊涂鬼,阁下莫非还想做明白鬼不成?”
离刚面上变色:“你真个是神武军团中人?”心下紧张思索着:如此来人就一定不只一个,看来戌砂已被重兵包围了,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不由点乱了分寸。
那青年笑道:“阁下可猜错了。当然,要真是神武军团前来,形势对你来说也许要好一些,因为起码那样你有一战的资本。”他静静望着离刚仰天长啸紧急集合魔武兵士,而并不阻止,冷笑接着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事实如此。告诉你,不要以为圣元无人可以任你横行,今夜你就要为你与你主子的无知付出代价。”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道:“与他罗嗦什么,直接干掉不就完了?”一名英俊挺拔的青年怀抱着一人,自屋顶跃下。
离刚见自己长啸过后竟无丝毫回音,心头巨震,知事情大大不妙,此人恐怕所言非虚,一时真个魂魄飞散了,——鸡狗不叫、毫无声息的灭掉魔武军千中选一的精锐组成的一个大队,这、这未免太可怕了。而他一眼望及刚来青年怀间半抱的那人,立时面色惨白,心底最后的防线轰然倒塌,——偎在那青年臂间的,赫然是被他虏获、关在守卫森严的地牢内、圣元帝国的西宁郡主。
离刚指着小郡主,如见鬼魅,“吃吃”对那青年道:“你、你、你是怎么救出她的?”
那青年一脸不屑:“那几条看门狗我还没放在眼中。”
先前那青年自身后提出一柄流光溢彩的巨型开天斧矛,冷声道:“动手吧。”
离刚心知大势已去,横下心来,一扬斩马刀,冷冷道:“慢!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圣元帝国不可能有这么强横的军队!”
抱小郡主的那青年与提斧的青年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提斧青年冷笑道:“做糊涂鬼吧,看斧!”一斧化作了一抹儿流光,对离刚头顶劈去。
离刚大吼一声,昂然不惧,双手握沉重的斩马刀,横架硬挡。他在魔武军队有“大力神”之称,膂力惊人,一向不惧与任何人硬对硬的拼斗。
“铛”金铁交击一声大响,离刚双臂酸麻,啷啷跄跄连退数步,心下直个惊骇莫名。魔武大陆国地处不毛原野,气候恶劣,环境严酷,生长其中的魔武人被锻炼的个个身强体壮。其等一向看不起圣元人,认为生长在气候温和的锦绣平原的他们,体矮身弱如温室的花一样娇弱,面对面决斗一定不堪一击。而事实上圣元军队的总体战斗水平,比魔武确也是甚为不如。但而今有“魔武大力神”之称的离刚,却被圣元一名不经传的小子一斧震的直退,这无疑是活见鬼了!
要离刚马上推翻头脑内根深蒂固的魔武人的体质强过圣元人的信条,无疑是很有难度的。离刚将这一刀的失利归在准备不足上,他提起十二分的斗气,沉吼一声,一刀如霹雳般对面前该死的圣元青年斩去。
巨斧与马刀再次硬撞,离刚这次更不济,直被震的身子向后飞出,半空中更鲜血连喷。他灰头土脸的自地上爬起,心中的绝望比伤势更严重,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圣元呆久了,也随着被同化的战斗力大减?
那青年斜眼望着他,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离刚被刺激的差点气厥,吐出口中污血,大叫一声:“战士狂化!”随着喊声周身骨骼发出一阵“咯咯”之声,身形骤然的变粗变高,直扩大了半个人身,衣衫尽被撑裂,而一双眼睛变的赤红如血,神态更充斥着一股疯狂的味道。
青年一惊,随即面色大喜:“啊,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狂战士’,这倒有点意思。来来,动手啊。”语犹未了,如若疯癫的离刚已然一刀劈下。本来离刚的身材就高过那青年,狂化后的身高更夸张比他高出三个人头,此时居高临下一刀当头斩下,如泰山压顶,直声势巨大。
那青年迫不及待,仍然横斧硬挡。
一声晴天霹雳后,那知离刚仍被震退了两步。离刚真个欲哭无泪,深深悲哀自己的无能,但狂化后的他,已控制不住自己,当下疯狂的挥舞着斩马刀,幻化出万千刀影,狂风骤雨般对青年“泼”去。
那青年却恒定如山似岳,施展巨斧将泼风的狂刀,一刀不少的尽数挡住。
浩泊冷眼旁观,心下对这离刚大为怜悯:你区区一个微弱的人类,即使再力大,与号称“天生战士”的异类硬拼,岂不是自讨苦吃?
离刚一通疯癫般的攻势下来,竟难作寸进,而他毕竟不是铁打的,体力不支下,攻击的势头不由稍逊。
那青年“哈哈”一笑:“怎么,没力气了?那就吃我一斧!”轻啸一声,身随斧走,一斧横斩向离刚的胸口。
离刚大惊,一刀横格,欲破此斧。那知此斧竟是幻式,一刀斩空,而斧突自刀后闪出,斧前的矛头,如奔雷般直搠入其胸口之中。
离刚不相信的望着那青年,刚才两人打斗良久,青年的巨斧一直都是大开大阖的路数,这令他错误的以为其技止于此,那知其竟还有如此一套细腻阴柔的斧法。
那青年冷冷望着离刚仰面倒地,转头对另一青年道:“给师兄丢人了,用了这么长时间。”
此人自是白虎。那救出郡主的青年,当然是浩泊。浩泊未及答话,一直偎他怀内作壁上观的小郡主,此时忽来了精神,挣脱他的怀抱,捡起地上的斩马刀,双手高举过头,一刀砍下尚在抽搐的离刚的头颅,鲜血溅出,直喷了她一头一脸。
浩泊与白虎大惊,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小郡主恨恨道:“残杀我五百军士,不砍你一刀,难消本姑娘的心头……”一句话未了,仰面跌倒。她被掳来关在地牢,至今粒米未沾,撑到现在全凭一股好强之气,而今被刺鼻的鲜血一冲,却再支持不住,一下昏到在地上。
浩泊与白虎面面相觑,脑际不约而同的闪过了“虎父无犬女”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