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把手里的茶盅砸出去,似笑非笑的眼神瞟向素颜。
“话虽是这样说,可诺大的府里人一多事也就多,事一多吧就免不了哪里有疏漏。更何况那些杂役浆洗的婆子们。”心头慢慢的平复下来,面上也平静了不少,黄夫人的腔调再次拿捏起来,“只是媳妇,那婆子我是让人打了她五十大板,本以为县主左右也没事,罚也罚了不过一个婆子赶出府去让县主出了气就是了,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她竟然撞了柱子……”
黄夫人的声音蓦的停了下来,眼神直瞟向素颜,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心里头不免有几分得意,看你急不急。
只要让她知道那婆子已经死了,临死前去供出了她是主犯,这还不由着她们来拿捏?
就是柳府那边帮着她出头也没用。
谋害县主可是死罪,甚至有着诛族的牵连!
是想着自己问……
然后惊惶,泣悲哀哀的求她,然后把自己的命交到她手里么?
素颜放下手里的茶如某人愿的低呼一声,“呀,那婆子也恁该死了,夫人都有心饶过她了,可她却好,竟然自个撞了柱子,这传出去的说是她自个以死谢罪,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侯府逼死下人呢。”说着话素颜恨恨的咬牙道,“这等的婆子真真的就是该死,竟然陷夫人于不义,陷咱们侯府于不仁,若依着媳妇看来,夫人便也无需为那婆子难过了,照这般的行为可是死了一万次都不为过的。”
“……”
黄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在素颜一脸气愤填膺的神情里只得自个端了茶猛灌了一口。
却又因喝的急呛了,满脸通红的咳个不止。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一脸惊惶的素颜赶紧上前帮着黄夫人轻轻的捶着背,又接了颜嬷嬷的茶呈给黄夫人,轻声漫语的劝着,“夫人您别难过,媳妇知道夫人是个心善的,那婆子想来也是个有福的,能得夫人这般的掂记……”
黄夫人越咳越历害,被素颜这番话气的,在看看她对着自己浅笑盈盈的眉眼,一时气自心头起,连那素颜捧在面前的茶也看着不顺眼了,抬手啪就扫了出去,在素颜和颜嬷嬷惊呼的声音里,黄夫人只用了阻鸷的眼神阴森森冷笑着看向素颜一字字道,“媳妇啊,我不是为那个婆子难过,我实在是为媳妇你担心呐,那个婆子可是在撞墙前说了一句话,她说,是你主使她谋害的县主!”
黄夫人静静的抿了口茶,身子往后靠了靠,直到脊背有了支撑,咪了咪眼带了颇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素颜,“媳妇啊,我自是不信的,可是那话却已传到了县主的贴身嬷嬷那里,县主之前晕了过去还不曾醒转,想来一会醒转自是要来向媳妇问个究竟,偏偏那个狗奴才又撞了墙,这会就是想再细审追问也没法子了,媳妇啊,你说这事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要演戏,谁不会呢?
轻轻的在心底赤笑一声,素颜愈发坐的端庄,明媚秀丽的眸子微微垂下,面上却是带了几分惶恐,声音也起了几许急切,“这可如何是好,夫人,您可一定要为媳妇作主啊。”
素颜的话让黄夫人轻咳了一下,“媳妇,不是我不给你作主,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啊。”说着话黄夫人又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嫁到咱们府里也一年时间,我这当婆婆的为人如何你该是清楚的,从不曾故意找了理由来为难你们,可这事毕竟事关重大,而且县主她,她的身份特殊……”黄夫人饶是脸皮再厚终是说不出亭兰身怀有孕的事情,话到嘴边只好改了话头说是身份特殊了,好在这也是一样的。
“夫人说的是。”
话到了这里素颜觉得已经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黄夫人想着让她这个当媳妇的出头,李侯爷想着让她把事给应承了。
李逸尘则是从头至尾想着左拥右抱有多少女人他都是来者不拒。
谁给自己想过?
端了面前的茶小口抿了一下,薄薄的红唇与素白的茶瓷盅相碰,衬着素颜修长如玉的五指,眉眼间淡定却平静的神态,竟奇异的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妖娆和艳丽,神情静色里隐的是让人不能逼视的凛冽,就那么淡淡的笑着看向黄夫人,表面上一句不发颇是由着黄夫人作主的意思,可背后呢?
黄夫人心头一顿,掩在袖中的手慢慢的握紧,接下来这事该如何是好?
屋子里两婆媳都顿了下来,看着是轻声用茶,实则心头各有思量。
外屋子里一阵稀稀索索的声音过后,而后是颜嬷嬷极低的应了个是,又是一阵轻轻的脚步远去,最后隔着帘子响起颜嬷嬷的声音,“夫人,芷宁郡主人已经到门外了。”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在黄夫人面色一变正欲起身吩咐什么时,颜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另外,芷宁郡主的车架后面紧随着的是柳府大将军夫人的车子,这会两辆车子都停在了大门处……”
黄夫人的头砰的一声就炸开了来。
芷宁郡主到了是她意料之中,定是有亭兰身边的人给传了信过去。
而且黄夫人知道这事也是定瞒不过去的。
可是柳大将军夫人……
冷冷的眼神唰的射向了安然端坐的素颜,“媳妇,柳将军夫人来的好巧啊。”
“是巧了,前几天舅母说过来看我,想不到却是今个儿。”素颜说着已经轻轻的起了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下摆朝着黄夫人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轻轻的走到她身侧,“媳妇搀了夫人去迎接郡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