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对于前面的那一出闹剧黄夫人不知道心里有没有数,或者,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背后的指使人?心头千思百转的盘算着,素颜却面上仍是不露半点,轻轻的带着笑,自个波光一转坐在一侧的锦凳上,然后端了小丫头呈来的茶轻轻的啜了一口,动作即轻又带着几分小心,似是生怕动作稍大一点就会惊醒了靠在榻上的黄夫人一般,足足过了盏茶功夫,在素颜眼尖的发现黄夫人的手臂微微一动时,她轻轻的勾起了唇角,还想着装睡?
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盈盈似水的眸子在黄夫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颜嬷嬷身上,红唇微掀轻轻的道,“辛苦嬷嬷了,夫人这几天晚上睡的还好吧?”
“回少夫人话,夫人晚上睡的还好。”
当事人从容,颜嬷嬷却是觉得不自在的很,特别是对上素颜那笑盈盈的眸子时。
她不自觉的闪开了眼神,无形中竟有几分心虚的感觉。
只有她知道黄夫人并没有睡着,她只是想晾素颜一会。
可是不知怎么的,颜嬷嬷看着素颜那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乌黑的眸子,她突然觉得黄夫人装睡的事好像已经被少夫人知道了,不,不是好像,应该是一定知道了。她心头一惊,再帮黄夫人捶腿时的力道就有些失重,好像力道大了些,顿时疼的黄夫人一声没忍住轻哼了出来,颜嬷嬷面色一变,“夫人,老奴该死,奴婢捏痛您了吧。”
“没事,你帮我端杯茶来,有点口渴了。”
“好,夫人,少夫人过来了。”
颜嬷嬷低低的应了声是,犹豫了一下终是轻声提醒了出来。
夫人这样老是晾着少夫人也不是办法,而且在她看来好像生气的只有夫人一个。
至于少夫人,反正她是怎么看都看不出半点不开心或是担心的。
“尘哥儿媳妇来了?”
黄夫人故意装作讶然翻身坐了起来,看到素颜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侧不远处的锦凳上不禁瞪了眼颜嬷嬷,“你也真是的,少夫人来了怎么不喊醒我,让少夫人坐在那里等着,我不过是身子不舒服咪了会,有什么好在意的,这也幸好是少夫人一家人,又不和你计较,不然看怎么罚你。”
“是,都是老奴的不是,请夫人,少夫人责罚。”
素颜微微的笑起来,“夫人您可错怪颜嬷嬷了,是媳妇看着您睡的正好没让颜嬷嬷惊了您呢。”
颜嬷嬷再三的道谢,黄夫人只似真似假的嗔怪几句,最后只摇着头看向素颜道,“真真的是老了,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这都说春困春困的,才刚刚入春就掌不住了,每天中午不多睡会就觉得头晕晕,哎,终究不如你们这些小年轻喽。”
“夫人您哪里老,看看老奴这些才是老树皮呢。”
“是啊,夫人和媳妇走出去保准人家只说是媳妇的姐姐。”
黄夫人被素颜的话逗的一笑,“你这孩子也来打趣我。”
婆媳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只来回的打着太极,素颜反正是不急的,黄夫人不想问,她自然只是乐得来回绕,不时的附和着黄夫人的话题加上几句,又亲自帮黄夫人续了茶,并且极是乖巧的给她拿糕心,看着黄夫人面上越来越撑不住的笑容,素颜心头暗乐,动作优雅的品着茶,不时的对着黄夫人免费附送几个甜甜的笑——
她今个儿还就看看黄夫人能撑到什么时侯了。
颜嬷嬷亲自守在门外,几个小丫头都被早早支了出去。
看着素颜浅浅的笑,屋子里黄夫人却只觉得堵的慌,胸口里更是好像有一团火在烧,深吸了口气才让自个维持着平静,只是两盏茶几块点心用下去再没了绕圈子的心思,索性放下手里的茶盅抬了抬眼皮看向素颜淡淡的道,“尘哥儿媳妇,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怎么会做出那般的傻事呢,现在事情到了这地步,你说说,就是我想护你也护不住啊。”
是想着用温情把自己感动,然后套出自己的话?
素颜抬头,就看到黄夫人那如冰刀般的犀利眼神,心头恍然,原来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呵。她一脸疑惑的眨眨眼,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辜负,盈盈的大眼里布满疑惑和不解,眉头也轻轻的蹙起来,“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媳妇这段时间一直在初晴园,自打世子爷那天说过便是连外面的帐房也不怎么见,都是直接让小厮们捧了账册进来的,夫人这话莫出来岂不是要冤枉媳妇不成?”
“我也不和你打马虎眼,上午县主来咱们府看尘哥儿了,她听说尘哥儿身子不好,一时想起之前的情份便忍不住过来了,可想不到就在马上要出府里被一个婆子撞了。”淡淡的说着这一番话,黄夫人好似在说今个儿天气真不错之类的聊家常,可唯有素颜知道,看着脸上表情平静的黄夫人此刻双眼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生怕错过自己脸上一根头发丝的表情!
黄夫人是想从自个脸上找出点什么事吧?
可惜,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笑了笑,在黄夫人逼视般的眼神下淡淡的笑开来,“不知道是哪个奴才这般的大胆,竟然冲撞了郡主,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夫人可有捉到那个奴才,这可是要好好的教训一番的,冲撞县主可不是小事……”
“媳妇说的对,是不是小事,那个奴才已经被我打了五十棍。”
“夫人处罚的好,该打,不然让别的奴才下人们看到了还以为咱们府里没规矩,是个人都可以到处乱闯乱撞呢。”素颜的声音温软而轻缓,如沐春风般的轻柔,可听在黄夫人的耳里却只让她胸膛里的那把火砰的一声狂烧起来,越燃越烈,颇有几分火上浇油的趣味,用力的握着茶盅,黄夫人的五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了青白之色,素颜的话一落她听的嘴角都抽了起来,这哪是在说下人,分明就是指槡骂槐,即骂了亭兰县主没规矩,又间接的点明威远侯府是个人都能被人拿捏了,任由着一个女子在府里乱闯乱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