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疯了，”我及时打断了她的这个念头，“你这般模样，人家怎会看得上你。”
“是啊，怎么会呢。”姐姐的眼泪像断了线一般落了下来，落到河里，消失不见。
“怎么不会，两位姑娘天姿国色，只是多了两道疤痕。若是去了那两道疤痕，定是如那西施再生，褒姒重现。”
“谁，谁在那里说话？”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我四下打量，却是无人。
从树后面晃出一个男子来，身材颀长，恍若翩翩君子。他摇着一把折扇，道，“在下天山鬼医暮牙子。”
“原来是个医生，”姐姐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怀疑，“你能去掉我们脸上的疤？”
“那倒容易。只不过我给人治病有个规矩，一物换一物，这治好的条件，你们可曾想好了？”
“你有什么条件，说来便是。”姐姐说道。
我握着姐姐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全都是汗。
暮牙子继续晃着扇子，“你们姐妹两个，一个脸上去掉了疤痕，另外一个脸上，就必须永永远远的保留着。”
听完暮牙子这句话，我和姐姐倒都是同时沉默了。
半晌，姐姐才说话，“青城，还是你脸上的疤痕，去掉吧。”
“不姐姐，”我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姐姐，你若去掉了脸上的疤痕，那你就可以和薛公子在一起了，这样，不也是成了你的心愿吗？”
“青城听话，”姐姐毫不留情的拒绝我的提议，“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说你们考虑好没有，”暮牙子有些不耐烦，烦躁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其实倒也无碍，我保证，留下疤痕的那位，我会让她比没有疤痕，美上千倍百倍。”
这句话，我和姐姐自然是不相信的，怎么脸上有疤痕会更漂亮了？我还想说些什么，姐姐却捂住了我的嘴，对暮牙子说道，“我是姐姐，我说了才算。暮牙子先生，你帮我把妹妹脸上的疤痕去掉吧，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你可是决定了？”暮牙子似笑非笑。
“还望暮牙子前辈成全。”
暮牙子哈哈大笑，“好女孩儿，你放心，暮牙子我定会让你变得比从前美上千倍百倍。”
我不知道暮牙子喂我吃了什么东西，只是脑袋一阵眩晕。等我再次醒来时。脸上已经缠满了绷带。
我问暮牙子，“我姐姐呢？”
“你姐姐还睡着，等她醒来，你再去看她。”
暮牙子顿了顿，看着我的脸说道，“等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帮你拆掉脸上的绷带。”
不一会儿，暮牙子端了一碟子清粥进来，对我说，“你脸上刚刚动过刀子，实在不宜吃太过辛辣的东西。”
我点点头，“那倒也没事。清粥清淡，倒也是清爽可口。”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一天，到晚上时，外面虫鸣声叫的聒噪，我在床上辗转难眠。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其实从小到大，因为脸上的那条疤，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过自己。每次看向自己的脸，就好像看到一条丑陋的虫子盘踞在自己的脸上，我觉得恶心，但又无可奈何。
不过，只要自己和正常人一样，也就好了，应该，不会再被嘲笑了吧。
其实，比起自己来，我更担心姐姐。
从小，姐姐就是疼我的。当我们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姐姐都挡在我的前面。被别人扔石子的时候，姐姐总是将我护在她的怀里，石子砸在她的身上，落下一个个伤疤。
就像这次，也是一样，唯一的机会，姐姐也是让给了我。
也不知道，是否会像暮牙子那样说的，有了伤疤的姐姐，会比原先更加漂亮。
希望暮牙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才浑浑噩噩的睡着。
我重新有意识的时候，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挣扎着身子想要起来，就听见暮牙子的声音：“你醒了。”
“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果真，美人儿都是爱睡的。”
我说，我还不是美人儿，再说，谁知道你的医术怎么样。
暮牙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我暮牙子在江湖上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的医术嗤之以鼻的。”
暮牙子搀着我，将我扶到了座位上坐着。
我听到剪刀剪开绷带的声音，伴随着那清脆的“咔擦”一声，我心里想，如今是好是坏，就交给上天决定吧。
暮牙子小心翼翼的将我脸上的绷带一圈一圈的围绕着解开，我不知道他拆了多久，只是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
直到暮牙子说“你睁开眼睛罢”，我才试探着睁开眼睛。
镜子里的姑娘，很是陌生。
那是我？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对着镜子，使劲的擦着自己的眼睛。
我死死的盯着自己原来有疤痕的地方——哪里还有一点点的疤痕，我用手拂过面颊，果真，竟是连一点点疤痕的痕迹都没有了。
镜子里的女孩子，虽然算不上是绝色倾城，但也可以称得上是肤如凝脂，清秀的姑娘了。
暮牙子打趣，“你若是这般走在街上，只怕是有人在心里会想是哪家的知府千金大小姐跑了出来。”
我转头看向暮牙子，暮牙子正含着笑看着我。我起身离开了凳子，对着暮牙子，就是跪下，感激的磕了一个响头。
暮牙子道，“帮你消了疤痕，也是对的。你看你，连流泪都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起来。”
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涕泪满面。听了暮牙子这话，我便破涕为笑。暮牙子顺势将我扶起，道，“这样才是嘛，女孩子若是哭的多了，那就不精致了。”
“您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
“可别这样，是你们帮我大忙才是。”暮牙子说，“只可惜你姐姐还睡着，不然她看见你这样，一定很开心。”
“我姐姐还睡着，那她什么时候醒？”
“约莫还有七八个时辰吧，大概今夜子时。”暮牙子忖度了一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