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将阿曼扶起,反手狠狠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脸颊。阿曼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朦朦胧胧的想要抓住面前的人。太白将阿曼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阿曼,别怕,我在这里。”
“太白,你的眼睛,没事吧。”阿曼紧张的问,“太白,我们不治眼睛了,我们赶快走,赶快走。”阿曼死死地拉住太白的胳膊,就要带他离开。
“阿曼,阿曼,你冷静下,你听我说,”太白努力的想要将阿曼心里的烦躁心情平静下来,便将在内室里的事情向他娓娓道来。说完后,阿曼狐疑的问道,“可是,为什么他在向你的眼睛里滴过东西之后,才想起来灵芝眼能治疗我的眼睛的呢?”
“你管他呢,可能他是忘了,”太白忙不迭的说道,“如今,我们还是赶快去洛阳城吧。”
太白牵着阿曼的手,下了天山,前往洛阳城。
等到阿曼和太白拿着灵芝眼回到天山时,已经是深冬了。
天山一片素白,远远望去,就像裹着一层白纱。
等到阿曼和太白哆嗦着爬到山顶时,天山上,已经挂满了白绫。北风一阵阵的吹过,白绫在北风里乱飞,就像是在飘荡的女鬼,百鬼夜行。
太白张大着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一个老农走过,太白连忙抓过了老农的手,问道,“老先生,请问,这屋子的主人哪去了?”
老农佝偻着身子,气喘吁吁的道,“你是说鬼医暮牙子吗?”
“是,请问老先生,他在哪里?”太白焦急地问道。
老农缕着胡须,慢慢悠悠的回答道,“天山,白绫挂,生机断。暮牙子,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老农瞪了太白一眼,继续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向远方走去。
我听太白慢慢悠悠的讲述完事情的经过——真是难以置信,原来他们是见过鬼医暮牙子的,而且,暮牙子甚至快要治好阿曼的眼睛。
“后来呢,除了暮牙子,就没有人可以用灵芝眼治好阿曼的眼睛了吗?”
“呸,什么灵芝眼,只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太白狠狠地骂了暮牙子一声,“我带着灵芝眼去找其他的大夫,宫廷御医也拜访了不少,答案都是一样的。”
“什么?”
“灵芝眼的作用只有一个,治疗痴呆。”
噗嗤——听了太白这句话,在场的人都笑出了声来,尤其是薛十五,笑的都在地上打滚,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躺在地上,就像一块肥肉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我和太白,都被那个暮牙子给摆了一道。那个暮牙子,从刚开始就没打算给我治眼睛,更让人气愤的是,他还用治疗痴呆的药来羞辱我们,真是太让人气愤了。”
听完阿曼这句话,我却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阿曼抚着额头,对半倚在床上,一脸憔悴的青城说,“你呢,无崖子为什么会给你这些药水?”
青城微微叹了一口气,眉毛微蹙,态生两靥之愁,让人心生犹怜:
“我的姐姐,名叫青郭。”
我的姐姐,名叫青郭,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襄阳城郡主薛骑的妻子,江湖人称美貌冠天下的蝴蝶夫人。
其实,从小,我和姐姐,并没有这么受欢迎。虽然我和姐姐名字取了倾国倾城佳人难再得的含义,但是我和姐姐刚出生脸上就有两条深深的疤痕,我的自左眼角蔓延直到左嘴角,姐姐的则是在右边。那个时候,村子里的小孩都成我们为女罗刹。
我们从小就被那些小孩子,追着打着,用石子砸向我们,在我们做农活的时候向我们泼水,推倒我们,嘲笑我们,这些都是常事了。
对两个小女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长到了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对于女孩子来说,也正是最好的年纪。乡下村子里许配得早,可我们一直没有人来提亲,那个时候,连媒人都说我们是要单身一辈子的。
后来,我和姐姐就整天带着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天知道,我们有多恨这些村子里的人。
天知道,我和姐姐多么想杀了这群人,让手上沾满他们的鲜血。
我和姐姐对他们的恨,已经深入了骨子里。
姐姐说,要是有人帮我杀了他们,她愿意一辈子跟在那人的身旁,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
我们村子是在蜀国和晋国的边界,两个国家常年打仗,周遭的村子里也时常受到两国的夹击。正当我们村子准备举村迁徙时,蜀晋两国又开战了。
蜀国的军马踏过了我们的村子,我姐姐和我躲在地窖里,从那小小的地窖口查看外面的情况。
一个少年,骑着黑马,指挥着军队,来对我们村庄进行攻击。
黄沙满地,风尘夹土,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我看着他们屠尽了整个村子,杀光了那些曾经戳着我和姐姐的背后,骂我们丑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对那个少年竟然心存感激,姐姐更是对那个少年一见钟情。
他帮我们了了心愿。
少年带着军队离开村庄的时候,若有所思的往我们地窖的方向看了一眼。
姐姐说,那个时候的他,仿佛带着金光。
姐姐说,青城,我以后要跟着他。
因为,他是我们的恩人啊。
村庄被灭了,我和姐姐无家可归,但我觉得,这才是我们的新生。
我和姐姐偷着跟着那群人,跟着他们到了大蜀国的边界,看着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加官进爵,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薛骑。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看着那少年年轻志满的模样,姐姐心里猛的生了一股子自卑感。她觉得自己,连留在那人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姐姐还是痴痴望着薛骑策马奔腾离开的方向。
姐姐看着河水中的自己,语气中是说不尽道不完的怅惘,“青城,你说,要是我嫁给他,该是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