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绿树,恰好的阳光;鲜花,微风,粼粼的湖水。最是江南好风景,时值四月天,天气渐暖,沁着鲜花芳香的阳光斜斜的从天空流下,流到馥郁芬芳的泥土里。轻柔的风吹皱一尺湖水,吹起了人心的波澜,也吹动了人的发梢。
衣着华贵的两人在园中闲庭散步,其余人在园外干巴巴的等。
“朕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这满池的湖水啊!”那人说道。想来此人的身份真的是华贵之极,单是身上的衣服就是里里外外三十多层的薄如蝉翼的丝绸,如同所有的文人雅士一样,他的腰间挂着三串坠饰,一串羊脂美玉的卧首麒麟,一串五爪金龙的寒玉小牌,还有一串林林总总十五颗至灵宝石的坠链。
只是与他同行的人,在衣着之上却丝毫不逊于前者。一看就不是凡品的衣袍,手中名列当时天兵榜单九十六名的策云扇,就连鞋子都是刻画了神行符的千里宝具。
要知道,名列天兵榜单的兵器无一不是一等一的顶级神兵,而名列前一百的神兵多数都在历史的长河中遗失了,每一件前一百的神兵都是当世的孤本,都是无数英豪梦寐以求的宝物。
而鞋子也不是普通货色。通常将灵符加持的衣饰称之为宝具,而一些好的宝具完全不逊于珍稀材料打造的盔甲,而舒适度更是于日常所穿的衣服一样。在鞋子可以加持的神符中,尤以神行符最为珍贵。
“怎么讲呢,陛下?”那男子与梁帝并列而行,就像是至交好友,完全没有等级的约束。他就这样随意地问道,像问过千百次一样随意地问道。他的眼角是那样舒展,他的嘴角是那样张扬,就连他的衣袖都是那样的出尘。
“半年以前,听到唐人要南下的消息,朕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出家门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走,该往哪里走。后来,听了你的计划,真就像是受惊的小鸟,惶惶不可终日。而今天,朕像是困于险滩的巨龙一朝腾空而起,感觉未来大有可为!”梁帝衣袖一挥,园内惊起大风,刚刚钻出树梢的嫩芽绿叶被卷入风中,那一池湖水呖呖作响,化成一条水龙直冲向天空。
“呵呵,陛下,我亲爱的陛下,您一直都是驰骋于九天的龙啊。”张嵩年笑道。
“嵩年啊,你就别奉承朕了吧,还嫌朕谗言没吃够吗!”萧谨涪脸一板,作怒状道。
见到此景,张嵩年打个哈哈,赶紧转了个话题:“陛下,这次,您真的做决定了吗?”这个时候,哪怕是张嵩年,这个跟着梁帝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甚至被梁帝许为至交好友的军师,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问道。
“嵩年啊,此事不必再劝朕了。”萧谨涪说道,一脸的坚决,已经是做了决定。张嵩年当然知道梁帝一言九鼎,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再改变,一如当年不顾众人的反对将他从那个穷乡僻壤中领出,一如这些年多少次不顾那些大臣重将的反对使用自己的计策,而正是梁帝的信任,才有了张嵩年的今天。
“嵩年啊,还记得我们当年在白山镇吗?那会儿我的实力虽然在楚地有些名气,但真不是什么厉害的势力。在我的印象里,白山镇那次,是我们最惨的时候了吧!”萧谨涪走着走着,就在石板路旁找到块石头坐了下来。张嵩年就在梁帝对面,因为没找到石头,就地坐了下来。萧谨涪的眼神渐渐迷离,他的思绪好像回到了曾经苦难的日子。
“是啊,那会我们总共就带了不到五千兄弟从包围圈里突围出来,结果在白山镇又遇到了敌人的包围。那会儿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想起那段岁月,张嵩年才忽然想起,噢,原来还有过那段岁月,原来还有过青春热血。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自己怕是早就忘了当年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吧。张嵩年此刻,忽然明白了萧谨涪心里在想什么。
“那会儿我们城战打不了就打巷战,打不了巷战就打游击,从五千人打到三千人,打到一千人,打到身边只有几个兄弟,可我们在数倍敌人的包围下活了下来。我们不仅活了下来,还从敌人身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我们一直坚持到了徐将军的援军。”说着说着,萧谨涪突然站了起来,他未曾动用真气的拳头挥动,就好像当年被打到没了一切只剩兄弟与拳头的日子。
“嵩年啊,还记得吗,自那次以后,冯农堂那个骚包,见了我们就跑。我到现在都记得徐将军拿到放在他脖子上他发抖的样子!”萧谨涪的眼睛充血,就连他的精神都好像回到了当年。
张嵩年看着有些发狂的梁帝,突然明白了什么。乱世当立,靠的永远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气息,永远不是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永远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有铁血与战斗,才是活在当今乱世的唯一依靠。现在的唐人,当年的大梁,不都是如此吗?只是现在,唯一的差别是,大唐是一只武装到牙齿的凶猛巨兽,而大梁却是一只掉光了牙的老虎。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大梁坐拥当世八成的文人墨客,就连唐人都要叹一句“当世阡陌骚客还看南梁”,却在唐人南下的消息后,只能关上门来慌慌张张的原因。
而冯农堂,那个曾经在他们面前不可一世的家伙,却在白沙镇之后只会撒腿跑的家伙,张嵩年却想到了大梁。
那个刚刚成立的大唐,当时不也是在群雄的夹缝中瑟瑟发抖吗?有句话说得好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是新人辈出的时代,百鸟争鸣的时代,大梁怎么就着急的老去了呢?
“嵩年啊,你知道吗,其实朕早就想明白了。如果大梁今年是这样,明年是这样,就算没有唐人南下,大梁也会没有明天的。别人给朕机会,朕才能活着,这种生活你愿意过吗?”萧谨涪指着张嵩年的胸部问道。
“陛下,我明白了。既然要战,我们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张嵩年此刻已经被说服,只是他好想看到还守在园外的大臣们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情景:让你去劝陛下的,怎么你被陛下说服了呢?
王羽终于脱困了。
不过两仪封魔阵实在厉害,王羽试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破解。所以,那些燃烧的大石头理所当然的被大阵粉磨成了最正常不过的石头,就是那种街上一捡一大把的那种。
现在想起来,王羽都觉得可惜。要知道制造这种绝品傀儡的原材可都是价值连城想买都买不到的三风灵石,只有同时有着坚硬、灵性、诡异三中气息的灵石才有着这种奇异的魔力。只是,令王羽好奇的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还有三具大日傀儡,那种号称万物皆融、有着天下第一傀儡美誉的傀儡,在临禺关却消失不见了。
王羽和我们的小苏苏终于到了璟南城。只是王羽醒来的时候,小苏苏才拖着王羽走了不到一里地。王羽睁眼的一瞬间,就对小苏苏略带嘲讽的说了一句:“你还是那么痿啊!”
在燃烧巨人经过之后,临禺关至璟南城一线上,气温高的就有些渗人了。相信多少年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从未经历过如此炎热的春暖花开之时。
两人顶着像是烧开的锅炉水一般的空气终于来到了璟南城。原本以为背靠森南林,周围更是有号称南域噩梦的汜水环,璟南城应该最起码是正常的气温吧!森南林作为江南最大的森林,曾经更作为上古卿木宗的内门所在,青山绿水来形容不为过。而汜水环,更是四大绝地之一,密集庞大的森林里不知有多少致命的存在。
只是,当你被炎热折磨到无法容忍的时候,那还残存着的清凉的渴望,最后只能证明是自己在骗自己。
当两人迈入璟南城的第一步,就发现这里除了严阵以待的大梁守军之外,十里街道空荡荡,就是往常最热闹的市集都空旷无人。
燥热的微风轻轻掀动百无聊赖的摆在墙根早该被搬走的木笼,闲闲的阳光映着青石板的大街有点刺眼,大街两旁俱是关着的房门。两人就在这种时候推开了客栈的门。
一路的炎热,早就让两人的衣衫都牢牢粘在身上。这个时候去洗个凉水澡,该多爽啊。两人如是想,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推开了客栈的门。
来福客栈,这个大江南北被用烂的客栈名字,没想到璟南城里又是这家。足有四层高的雕木阁楼,写着来福客栈如此庸俗名字的牌匾也是一样的庸俗,纯金的大字,印着紫摩石底子的印花,这分明是在跟别人说:“我是土豪!!”
听说这家客栈的老板可是梁庆王的外甥啊,如此雄厚的背景,总不会是坑人的玩意吧。早年四处游荡的两人,见过太多黑店,或是店大欺客的现象。在这个世界,两个人的身份可是没半点用,也不得不小心点了。
两人还在和掌柜的讨价还价。分明已是战情紧张到不可开交,这个时候哪会有来往的客人。那掌柜的还是推说没有客房,两人就猜到肯定有鬼。只是,没想到的是,鬼竟然这么大!
“我的堂哥啊,你们总算来了。那么,我们的人到齐了吧!”客栈的门“吱呀”一声,重重的关上。掌柜身后的布帘被五指修长颇为秀丽的手掀开,一名少年露出似是欢喜的表情,对王羽九十度作揖。随着他向两侧摊开的双手,之前被木板挡住的大堂,完整的展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之前呢,被木板封死各个通道的客栈,两人只以为是因为没客人,所以店家不得不关门大吉。不过现在,明显是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王羽望向面露微笑的少年,缓缓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小苏苏向四周疯狂扫视一圈,兴奋的尖叫起来:“哈哈,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