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莘透皱眉,他才刚刚想起邢琰琰,她就给他打电话了,还真是巧合。
他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凌启点头走了,陆莘透却还继续对着落地窗抽烟,抽过一支烟才拿起手机,翻找那个女人的号码。
他已经把她的电话从电话簿里删除了,但是黑名单里还有她,当初这么做也是一怒之下,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找她了,事实证明,他也没有主动找过她了,即便有什么事情也是让秘书代为通知的。
他以为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很快把她忘记,但他心里清楚,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陆莘透把她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调出来,给她拨回去。
邢琰琰很快接电话:“喂,陆莘透?”
当他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女音时,心还是忍不住还悸动了一下,他还是忘不掉她,但他厌恶这样的感觉,不由得皱眉:“找我有什么事?”
邢琰琰听到他不耐烦的语气,也不愿意讲太多废话,直插主题说:“李茗兰给我介绍了一个会计事务所,是她同学开的,主任我已经见过了,挺靠谱,我觉得没有问题。还有吴凯那边也有关系,我也让他帮我找了可靠的两家,一共三家,希望可以帮到你。”
陆莘透没想到她会替他寻找会计事务所,她是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吗,谁告诉她的,还是她瞎猫撞上死耗子胡乱猜测的?
他挺不满意她多管闲事的,他也并不希望她参合进去,就说:“你找会计事务所干什么?”
邢琰琰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希望我能帮到你。”
“我有求你了吗?”
“不,你没有求我,只是我想偿还你的人情而已。”
偿还人情而已,她对他就只有这样的态度了?但是他宁可不要她这样的态度,真是可笑至极!
陆莘透冷声道:“偿还人情,就通过这样一件事你以为你还得了?”
“我知道,所以以后我尽可能地帮你。”
“邢琰琰,我陆莘透并不需要你偿还人情,因为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所以以后尽量别打扰我!”
邢琰琰沉默了。
但过了好几秒,陆莘透也没有挂电话,邢琰琰不知道他怎么了,她又试探性地说:“陆莘透,你不需要多交一个朋友吗?”
“就算交朋友,也交不到你那儿去,邢大小姐!”
邢琰琰被他打击得有些失落,声音小了一些:“当初在奶奶的丧礼上,我看到你很孤独,我以为……”
“你以为我希望和你陪着我?”陆莘透冷笑。
邢琰琰的心情很复杂,对于陆莘透的态度,她觉得这并不是陆莘透真实的反应,他现在这个样子,甚至比他们刚刚分手时还要决裂。然而已经隔了几个月了,按理说他应该逐渐淡忘才是,为何比当初刚分手的时候还要偏激,倒让她觉得反常了。
她想起景辰说的话,景辰说陆莘透可能不希望她参合这件事,难道是这个原因吗?
就在邢琰琰沉默的时候,陆莘透说:“没什么事就挂了,以后少打我电话!”
他粗暴地挂掉了电话,完全不领她的情。
邢琰琰听着那边的嘟嘟声,也知道自己再打过去都不会拨通的,因为她设置了她的黑名单。所以也怅然地放下手机。
是她自讨没趣了,陆莘透如此冷淡,根本不许我她的帮助和同情,但她已经找到了会计事务所,也已经跟人家大好招呼了,难道就放弃了吗?
陆莘透这样的态度也许只是反常吧,邢琰琰拨打了凌启的电话,把三家会计事务所的联系方式告诉凌启,让凌启联系他们,并且替她保密。
凌启知道老板对邢琰琰的态度,但最近项目正好卡在这局,邢琰琰给他们帮助真是及时雨,他不想拒绝,于是收下了邢琰琰的好意,并且答应帮她保密。
也许因为她的示好,凌启的态度热情了许多,邢琰琰便试着跟他打听:“陆莘透最近是不是为财务的事情发愁?”
“对啊,我们要做风险预算,才能确定投资方案。”
“现在应该很急了吧,按照他在商场多年的人脉,找一个可靠的会计事务所不难啊。”
“对啊,不难,但因为……有小陆总和傅小姐的干涉,陆总做项目并没有像当初那么顺利了。”
邢琰琰若有所思:“好的,我知道了,希望这一次能真正帮到你们,以后如果还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跟我说吧,不用告知你们陆总。我也是一番好意,但他脾气很倔,不愿意接受,你也知道的,然而已经走到这一步窘境了,不接受别人的帮助怎么挺的过去呢,是吧?”
凌启也点头连连说是,又小声地补了一句:“但我若让老板知道我就死定了。”
“没事,你也是出于好意帮助他。而且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就一起保守秘密吧!”
她与凌启约定好之后,总算把这几天的努力交付出去了,也算没有白费吧。
但也许,她不会怎么热情地直面找陆莘透,给他报信或者给他打电话了,她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她只能说,尽她所能恰好能帮助他就帮吧。
他不愿意她靠近,她也尊重他,不会再轻易靠近。
邢琰琰第二天就回北京了,A市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但她不知道她此次一去,陆莘透却要一个人面对极大的危机。
…… ……
邢琰琰的工作一步步走入正轨,她开始熟悉手头的工作,也能够把运营总监该管理的事务井然有序地抓在手中了,她不再像当初这么忙碌需要通过无数地加班和努力才能担任起这个岗位,现在,上班之余,她竟然还有时间放松了。
然而在她的工作步入正轨的同时,父亲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以至于都不能呆在家里,只能一直住院,一直需要有医护人家时刻紧盯着,否则很有可能一不留神间就挺不过去了。
父亲的病情到这个程度,不论什么医药,什么先进的设备和医疗方法都没有用了,这段时间应该是他最痛苦的时候,然而邢琰琰不想放弃,不想他这么早离去,因此还是给他加油打气,希望他能多坚持一些日子。
父亲似乎也知道她的意愿,也一直很努力地为她努力活着。
这几日父亲昏大于醒,邢琰琰也放下手头的工作多多陪着他。
傍晚时分,父亲醒过来,邢琰琰喂他吃下东西又陪他说了会儿话,父亲忽然问起:“景辰回来了吗?”
邢琰琰诧异,低声说:“爸,景辰不是还在A市吗?那边还没有完全交接完毕,但下个月,应该可以到北京坐镇了。”
邢彭辉轻声叹息:“爸爸很想见见他,已经让吴凯通知他……回北京了,应该是今天早上的飞机,这会儿应该到了。”
邢琰琰安慰他:“那他很快就到了吧,您若累了就休息等一会儿,他过来了,我会叫醒您的。”
邢彭辉点点头。
然而这时吴凯忽然来了。
保姆把吴凯请进来,邢琰琰回头道:“吴大哥,你也来了?”
“是啊,下了班,过来探望董事长。”
邢彭辉见到吴凯出现,眼神复杂,低声问他:“阿凯啊,昨天晚上,你通知景辰回来了吗?”
吴凯一边坐下下来一边说:“已经通知了,但是他暂时走不开,也许今晚到,也许明天早上才能过来。”
邢彭辉有点疑惑,邢琰琰也有点疑惑,因为景辰不是这样的人,邢彭辉是他的老板,更是他的长辈,而且在重病中,如果长辈这么吩咐,景辰不可能不立即赶过来。
但她又想也许景辰确实有紧急的事吧,内心里虽然诧异了一下,但她还是接受了。
吴凯陪邢彭辉聊了一会儿天,简单地报告了一下公司的事情,邢琰琰也在旁边陪着,他们再也没有提起景辰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护士忽然过来通知邢琰琰,说医生让她去办公室一趟,邢琰琰出去了。
邢琰琰出去了,去找医生,忙了一阵子,回来了,却发现保姆站在病房门口。
邢琰琰问她,保姆说吴先生有重要事情向董事长回报,叫我出来等候。
“这样啊。”邢琰琰也只好陪着保姆站在门口一会儿。
但她想想,有点奇怪,因为保姆不懂得公司的事情,以前吴凯与父亲谈话从来不叫特地叫保姆避开的,保姆顶多在套件的客厅里等候,如今怎么需要站到门口来了呢?
邢琰琰问保姆:“是吴凯先生叫你出来的吗,不是老爷吩咐的?”
保姆道:“是吴凯先生吩咐的。”
邢琰琰皱了皱眉头,忽然起身轻轻走进去。走到客厅里,站在病房门口倾听吴凯与父亲的谈话。
吴凯说:“董事长,这些年我特别感激您的栽培,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根本不会这么成功。而你希望我调任分公司的总经理,我也理解你的意思,您最终还是要把公司交给景辰管理吧?”
吴凯苦笑了一下,又说,“您这么决定,应该不是从景辰的能力考虑,而仅仅因为他是徐先生的儿子吧?但我觉得这样对我……可能有点不太公平。平心而论,我和景辰的能力也许不相上下,他的优势在于他出过国,更懂得西方人管理理论,这位他将来管理公司时可以提供新的思路,但是我毕竟跟随您十几年了,我的工作经验都在公司,我敢说除了董事会的元老,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公司了,而这么多年您也一直把我当初总裁培养的,如今忽然把我分配去分公司,我觉得很难过,我练就了一身本领,却没能真正为您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