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局长,林公子在顶楼会议厅等你。”孙大器匆忙赶到皇城会所后,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提醒他道。孙大器点了下头,然后快步跑向电梯,按下了三十三楼按钮。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的心里一直有点忐忑不安。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孙大器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走出了电梯。在电梯处专门有尖峰集团的人来接应。孙大器就跟在那个人后面走向会议室,一路上幻想着堂堂尖峰集团的大公子会是怎样的模样。
尖峰集团以高科技起家,是江南地区高科技产业的领头羊,通过经济对同平的政治产生重大影响。同平的现任市长便是背靠尖峰集团这棵大树才成功击败竞争对手的,自然会对尖峰集团格外照顾。如果不出意外,那么现任董事长林起峰在未来几年内很可能退隐,而把集团交给他最寄予厚望的林正基来打理。到那时,同平的政治很可能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动。孙家在同平也算是个大家,但和林家相比,那还是微不足道的,想要生存,还是得和林家每一代当家人处好关系。
“林公子。”孙大器刚进门,就很有礼貌地先向林正基问候。孙大器在门口就看见有个人靠在高级转椅上,双眼注视着大玻璃窗外的同平风光。
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他才轻轻转过身来,露出一丝成熟的微笑,也有礼貌地回复道:“孙局长,你来了。”
林正基身材高挑,相貌不凡,五官精致,刘海整齐,笑容干净,西装笔挺,手腕上戴着卡地亚手表,浑身上下散发着欧洲中世纪的贵族气质。当他站起身来,他一米九的身高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早前听令尊说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林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风流倜傥啊!”孙大器搜肠刮肚,将能用的成语都一股脑吐了出来。糖衣炮弹用得真是不遗余力。
“哈哈,说笑了。孙局长,请坐。”林正基给孙大器指了个座位,然后对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容颜秀丽的秘书说,“去帮孙局长倒杯茶。”
“多谢。”孙大器眼睛几乎一直都瞪着那个给他倒茶的秘书丰满的胸部,等她倒完了茶,才咽了口口水,看向林正基。秘书对好色出了名的孙大器很是不满,但碍于工作,还是没有露出一丝不悦。林正基也是任由孙大器这样做,没有多说什么。
“听说最近同平接连发生了几起恶性凶杀案,能不能请孙局长帮我讲讲细节?”林正基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这一点倒很像他的父亲。林家虽然是商人,但跟一般的商人不同。一般商人以盈利为目的,只追求经济效益,但林家更加注重口碑,追求更广泛的社会效益。老百姓最讨厌官腔和假话,林家便少说多做,不断提高技术,开发新产品,获得了不少消费者的信赖,也获得了高层的关注,近几年秘密接到了国家的一些军工订单。
“奥,林公子怎么会对这几起案子关心?难道凶手要对尖峰集团下手?”孙大器回避了林正基的提问,不合时宜地关心起了别的事。
“如果凶杀案件迟迟没有结果,势必会导致同平的混乱。同平如果混乱,投资环境就会恶化,尖峰集团也会跟着倒霉。所以还是请孙局长好好说说案子的情况,没准我们尖峰集团可以帮上点忙。案子早点解决,对你有利,对我们也有好处。”林正基坚定有力地说着,不容抗拒。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是将刀架在了别人的脖子上。
“既然林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照办吧。”孙大器从口袋中掏出一个U盘,“详细的内容,都在幻灯片里。”
林正基满意地微笑,然后打了个响指,在他身边的四个男子便心领神会。一个去拉窗帘,一个打开投影设备,一个接过孙大器的U盘打开了相关文件,还有一个则走出会议室,关上了大门,站在门口放哨。房间的隔音效果一流,在门外根本无法听清林正基等人说的话。
“接下来我来讲解一下吧。九月一号,发生了第一起凶杀案。事发现场是在城南的一座石桥上,被害者被捆绑在一个蛇皮袋里,被割去了脑袋和四肢。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是一封信,可惜信被河水浸湿了,已经没办法辨析字迹了。”
“第二起凶杀案发生在九月四号,事发现场是在城南的一家娱乐会所里。目击者是会所里的一个酒保。据目击者口供所讲,在他发现尸体之前,曾听到过死者发出一声‘救命’。当时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便没有在意。过了一个小时候,当他去男厕所时,就发现了被割去脑袋和四肢的死者。死者身上同样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九月十号,在城南一家餐馆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三个蛇皮袋。一个蛇皮袋装着猪肉,一个蛇皮袋装着狗肉,还有一个装着人肉。死者被分尸,没有脑袋,没有四肢,内脏都被挖走了,作案手段十分凶残。发现这三袋肉的是餐馆里的一个伙计,他说他打开这三袋东西后两天没有吃过东西。”
“九月十一号,第四起凶杀案。尸体是在城北一个建筑工地里发现的。发现尸体的是该工地的一个工人。据称他最初发现了四具尸体,但是当他跑回工地宿舍找舍友,再一起去查看时,尸体平白无故少了一具。这一次发现的三具尸体都是完整的,但是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身份。之后工地里清点人数,并没有缺人。”
“九月十九号十一点,发生了最后一起凶杀案。地点在城北田园别墅,死者是前任市长张宏名。其死因为被人击碎心脏。除张宏名外,前任副市长夫人也惨死,死因为被人扭断脖子。这两人的尸体被藏在别墅中的冷冻室里,死亡时间可能已经超过三天。”
“九月二十号凌晨,有人将一个人扔进了皇城会所六楼的一个房间里。不过只是重伤,没有死亡,现在留在市人民医院救治,有专门的警力保护。以上就是对几起凶杀案的简短报告。”孙大器滔滔不绝地分析完后,口干舌燥得不行,便喝完了一整杯绿茶。没想到绿茶泡得特别浓,让他喝完后就后悔不已。
“这些凶杀案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啊,难不成还有犯罪团伙?”林正基听完沉思了一会后,问孙大器。
孙大器一愣,又义愤填膺地说:“这事八成和腾帮有关。”
“腾帮?怎么,你们还没剿灭他们?都打压了十几年了,还没摆平啊?”林正基冷嘲热讽起来。从他十岁离开同平,到他二十五岁归国,已经十五年过去,他实在是没有预料到孙大器的办事效率有这么低。
“哎,他们的生命力也真顽强,怎么剿杀也剿杀不干净。近期几起凶杀案弄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上级也发命令,让我们尽快办案,但我们要怎么查呢?毫无线索头绪啊!”孙大器这时发起了牢骚,明摆着要让林正基伸出援手。
“也许凶手不是他们呢。谁愿意惹祸上身?要我看,还是从那个没有被杀的人查起。你们有关于他的详细信息吗?”林正基喝了口泡好的咖啡。
“有。他叫董忠,好像是某家屠宰场的屠宰员。”
“屠宰员?啧啧,这些案件看起来还真是没什么关联。”林正基缓缓闭目沉思起来,暗想,“不过看起来越是没有关联的事情,就越是有关联。”
与此同时,城郊的一处农场上的天空中惊现一大团血红色的云。唯独那片农场的天空顿时失去了夕阳的光照,而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农场上的动物灵敏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而纷纷惊恐地四处乱窜,发出连绵不绝的叫声。饲养他们的人也被这一景象吓得腿软,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仰望头顶上那片诡异的云彩。
红云变换着,像是被人操控一样,捏出了一张张狰狞的人脸。那些人脸的五官模糊不清,整颗头上除了几缕头发外,只有两行血泪。起初人脸还是静止不动的,后来就开始在浩大的天空肆无忌惮地游荡。
“这不会是……世界末日的征兆吧……”有个饲养员胆战心惊地跟他旁边的饲养员说。另一个饲养员咽了口唾沫,点了下头,嘴唇苍白无力,发不出一个字。
远在天边的游魂似乎听到了那个饲养员的话,更是猖狂起来,变幻无常,不断撞击着人心底薄弱的防护墙。这种恐怖诡异的现象只不过延续了三分钟,却漫长得像是一百年。虽然心中无限期望那种现象赶快消失,让天空恢复正常,但当它消失的时候,世界并没有迎来安宁。
农场上的天空很快下起了瓢泼血雨。雨滴如黄豆一般大小,却跟钢珠一样沉重,将农场上的树木﹑屋舍﹑土地﹑牲畜都砸出了无法治愈的坑洞。那两个饲养员根本来不及逃跑,刚意识到,天灵盖就被雨滴击穿。
定格在一瞬间的眼睛里的绝望,耐人寻味。
难道真的是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