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靠在他的身上,静静聆听着他的声音,闻着他的味道,慢慢闭上眼睛,手在不断的揉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微微发痛,和平常的疼痛不一样,一阵一阵的发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第一个孩子没有的时候,那是因为孩子没有足月以及母体多次受到了伤害,这才致使那个孩子与他们无缘。
微微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轻轻闷哼一声,抓住了慕白衣的衣袖,弓起了腰身,大口的喘着气。
这样的邺婼言让慕白衣吓了一跳,立马放下了玉箫扶着她“肚子是不是开始痛了?是不是要生了。”邺婼言点了点头,“可能是,肚子很疼。”他扶起她向屋中走去,但邺婼言发软的双腿根本没有力气回到屋内,在不远处的青衣看着她,一使用轻功飞了过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是我,青衣,我先把她送进屋去,然后去找产婆和郎中。”
邺婼言抓着青衣的衣衫用力,这些都是在白费力气而已。
他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叫她不要用力,要先存力气,不然一会儿没力气了,可就麻烦了。
不一会儿,青衣带着产婆和郎中赶了过来,跟着过来的还有翊王爷陵少辰,外加一大群丫鬟。
进了屋,望着躺在床上的她,他再次想起了以前的她,经过了九死一生将那孩子生了下来,可却因不足月便夭折,至今,他的心里依旧悔恨着,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
他的心里在害怕,害怕她会死掉,害怕她腹中的孩子会死掉,不行,不能这样想,他们一定会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不要害怕,不要紧张。
“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剪刀,蜡烛来,娘娘,不要用力,要存好力气,这个时候是最疼的了,一定要忍住,羊水还没破,再忍一会儿吧。”慕白衣默不作声的坐在她的身边,那样的安静。
邺婼言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了笑容,额角晶莹的汗水,上下起伏的胸膛,那苍白的一笑,显得是那样的白净。随着羊水的破出,邺婼言真正的难关才真正开始!
没有规律的宫缩,让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和慕白衣的衣袖,不断的用力,可以感觉到孩子随着自己的用力在往下游走,将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用了出来,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孩子出生了。
产婆笑着抱着孩子走了上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位俊俏的小郡主。”陵少辰看着那已经睡着的孩童,伸手轻轻抱了过来,那眉,那眼,那唇,所有都那么的像她,简直就像是从一个眸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没有力气的邺婼言躺在床上,慕白衣为她擦了擦汗水,道了声“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刚刚那一句娘娘,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想一个人出去静静,孩子出生了,她是不是要离开他,去照顾这个孩子,回到陵少辰的身边。
邺婼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别走,陪我一会儿,浑身都很累,不想你走。”她已经考虑到他的感受,但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所以,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他陵少辰的后代,跟她已经没有了关系,所以,她现在应当带着慕白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慕白衣站在原地,而婼言摇了摇他的衣袖,这才让他留了下来,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安心的睡了过去。摸着她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衫,这样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啊,她真的很累。
婴儿的啼哭声让陵少辰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哄,那婴孩都啼哭不止。无奈只好抱到邺婼言的身边“她好像饿了,一直在哭。”
邺婼言从慕白衣的怀中微微抬起头“我没有奶可以喂她,用小米汤喂她吧。”她没有勇气去看这个孩子,她怕,她看到了这个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会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这样,不仅会毁了慕白衣,更会毁了她自己。
她也想要看一下孩子的样子,听着那啼哭声,她的心也揪在了一起,可她只能为了自己心中心爱的男人不去管这些事情,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辛苦怀胎十月,从地府走了一遭生下了这个孩子,却没有见她一面,这让她的心里也很难受的啊!
陵少辰将孩子放在她的床里面“没有奶也要喂,这也是你的孩子!邺婼言,我没想到你变得这样的冷血无情!”陵少辰留下这句话,去了外间。
邺婼言微微闭了闭眼睛,但随即看到旁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孩童,伸过手去把她抱了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哄着她,只见陵如静挥舞着自己的小手抓住了邺婼言的一缕散发,放在自己的嘴边啃了起来。她微微笑了笑“宝宝,这个不可以吃的哦,娘亲来给你吃的,要乖乖的呆在爹爹身边,知道吗?娘亲不能陪你很久,你会原谅娘亲的吧。孩子,你就当娘死了好吗?”如静真的静静的聆听着邺婼言的话语,大眼睛真的很像她。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衫,不肯松手,仿佛,她一松手,娘亲就会离她而去一样。
吸允着母乳,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她的小脸上,冰凉的感觉让她松开哭了出来,小小的她,还是感觉到了娘亲毅然离去的强烈情感。没有母亲可以依靠,小小的她,总是那么的不安。
陵少辰因为公事离开了外间,听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声音,她把孩子哄着睡着,不再哭,白皙的面庞,小巧的鼻梁,红润的薄唇,好看的柳眉,大大的眼睛,母女二人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那样的相像。
躺在她的身边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是狠下了心,扔下了这个孩子,要带着慕白衣,二人要独自离开这个地方。
站在慕白衣的身后,为他梳着柔顺的长发,一抹凄凉的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白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孩子已经睡了,他不在,我们真的可以真真正正的在一起,再也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而他却反抓住她的手,替她把手中的木梳放下“嗯,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不想知道孩子叫什么吗?”
邺婼言放开他的手,收拾好包袱“陵如静,好了,我们走吧。”她的身子还很虚弱,孩子还那么小,真不知道这样的二人能坚持走到多久,希望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陵如静,他是想希望这个孩子,能如邺婼言一样,成为他唯一的寄托,能像她一样静若禅思,动若惊鸿。如果她真的离开,那么他,只有她这一个孩子来好好疼爱。逝去的儿子,让他的心里有那么一道过不起的坎儿,深深的歉疚着她。
趁着黑夜,邺婼言带着邺婼言快速移动在黑暗之中,她没有让慕白衣自己动用武功,她可以的,现在的她,不是以前的她,她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虚弱的身子根本不允许这样的她,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婼言,你还好吗?要不要停下歇息一会儿。”慕白衣扶住她,心疼的问道。邺婼言只是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不用了,我们回到邺府,快点儿收拾些东西,快些走,不然,他会追上来。他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
薄雾缭绕的黑夜,显得那样的可怖,二人加快脚步朝着邺府奔去,前脚还没有踏入邺府的大门,后面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随着一声“吁”,马儿停在了自己的身边,她没有回头去看,如霜前来接应二人,她先让如霜带走了慕白衣,先安置好他,自己无所谓的。
来人不是翊王爷陵少辰,而是当今的圣上,陵晟希。邺婼言没有多说什么,冷淡的语气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邺婼言跪在了他的脚边,行着礼。
陵晟希摇了摇头,“婼言,这不是你,不是真正的你对不对?”陵晟希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但邺婼言因奔劳过度而瘫软的身子哪里有陵晟希的力气大?不由分说的被他拽进了他的怀中。刚生完孩子的人本就该躺在床上好好歇息着,然而,她却独自带着一个大男人,使用武功跑到了离翊王府那么远的地方,故,她两眼眼前一黑,昏倒在陵晟希的怀中。
没有想那么多,人没事才要紧,抱着她便进入了邺府中,如霜见自家主子昏倒,立马安排了一间房间让她过去,主子曾经吩咐过,不管是她受伤还是昏倒,都不要告诉慕公子,因为,她害怕他会担心自己,不想让他担心,如今,她也照做。
陵晟希把她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掖了一下被角,抬手拂掉她额头上的汗水。如霜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陵晟希识趣的退到了房外。搭了一把脉,只是因为身子虚弱,又加上劳累才导致的昏倒,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这下,她松了一口气。
为她擦好身子,吹灭了蜡烛,整间屋子里面立刻暗了下来。陵晟希站在外面,细细观望着整座邺府,装饰不算华丽,但朴素典雅,又不失礼仪,这正是邺婼言本人的风格。
见如霜退了出来,便上前询问道“这位姑娘,你家主子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如霜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开口“麻烦公子您费心了,我家主子身体无大碍,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公子不介意的话,随我来客房。”
陵晟希点了点头,示意谢谢。
跟在如霜的身后,路过邺婼言与慕白衣二人的房间时,他骤然发现这间房间里面亮着许多的蜡烛,或许,她是想这样来驱逐他的黑暗吧。只见慕白衣一人独自靠在床榻之上,手中拿着一支玉箫,把玩着上面的饰物,正在等待着什么人。这个人,肯定是邺婼言了,他想要说点什么,但碍于祝如霜在这里,他不好贸然去打扰他的吧。
如霜转了一个弯,打开了一间门,拿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瞬间,光芒将整个房间照亮“委屈公子了,有什么事给下人说就好,如霜告退了。”祝如霜整个人的性格比邺婼言还要冷上三分,只不过,她是看起来冷,心里,却像火上浇油般火热无比。
静静倾听了一下屋外的声音,在确定没有人了之后,他悄悄的溜出了自己的房间,按照刚走过的那条路线,他顺着找到了慕白衣的房间,发现里面还在亮着蜡烛,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只不过,脑袋却微微歪向了一边,看来,他是睡着了。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细微的脚步声让睡梦中的慕白衣警觉的睁开了眼睛,凭着声音将玉箫抵在了陵晟希的脖颈间,不要说他看得见,他看不见的时候,这种小事还是难不倒他的。
陵晟希用手拿开他的玉箫,说道“是我,陵晟希。”他是皇帝,他只是一介草民,以下犯上,那是欺君之罪,慕白衣立即放下手中的玉箫跪在了他的脚边“草民参见皇上,皇上吉祥。草民不是有意冒犯皇上,求皇上恕罪。”
邺婼言的房间里面安安静静,而这边儿,两人的硝烟味儿弥漫整个屋子。“起来吧,只要你让婼言留在如静和我哥的身边,你照旧呆在我的身边,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们。”呵,他说的轻巧,哪儿有那么多好事情轮到他们皇族的身上?开玩笑呢吧。
可慕白衣不是傻子,他不过是眼睛看不见了而已,至于事物的是非,他还是分辨的出来的。要让几乎囚禁了那么长时间的邺婼言回到他们的身边?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站在那里,冷淡的出口“你认为一个看不见,是个瞎子的人还会听你的话吗?我已经一无所有,剩下的只有她,你还会认为,我会放手的吗?”他直愣愣的看着前面,却满目黑暗,即使屋内亮着明亮的烛火,他的世界依旧黑暗。
陵晟希在听到他说自己的眼睛看不到的时候,他有些不可置信,在皇宫里面,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一直以为他是装的,他只知道三年前那场战役上面,他无辜中了毒箭,正因为这一箭,他自此再也没有见过邺婼言,更不知道,这些年中,他们发生过什么。
他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慕白衣的嘴角挂起了嘲笑的笑容,“你……真的看不到?不会的,婼言不会让你这么一直看不到的,一定有办法的,所以,只要治好你的眼睛,你就放婼言回到我哥的身边好不好?如霜那么小,不能没有母亲!”
慕白衣打掉他的手,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床边,眼睛看不到,婼言又不在自己的身边,习惯了吗?没有呢,她不在自己的身边,正好证明了她出了什么事情,这三年里面,只要她有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会和他在一起,今夜,她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接着,他站了起来,揪住陵晟希的衣服,激动的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快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而他只是平稳的把他扶到床边,“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因为劳累过度,有些体力透支,你要知道,这全是因为你!因为你拖累了她,慕白衣,放开她吧!现在的你,就是个废物!没有资格呆在她的身边!”他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冷漠的看着他!
他轻笑,笑的是那样的凄迷,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他,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般,是那样的心疼,好想让人上前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好好的温暖他一下,让他冰冷的心,温暖起来。
“是啊,是因为,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不是吗?所以请你们放过我们,放我们走,这里,不适合我们!”慕白衣像是在乞求,可他的心却依旧倔强着,他不会认输,他不会给任何人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