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窅娘共侍一夫,这是我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她在后宫受宠的程度连蛾皇都没超过,更别说现在李煜是如此的迷恋着我。
此时面对她,我却生出一股亏欠之情。仿佛这诸多人的幸福都是被我一人偷走。可是,如李煜这般如众星绕月的美男子,又有几个女子不为之动心?
爱上一个人,又谁是谁非。
窅娘带着我游览皇宫,我们度花架,过石桥,步林荫道,最终凭阑观湖。
“薇薇,我们姐妹一场,竟然不知道你的生世。皇后娘娘竟是你的亲生姐姐!”窅娘说罢便看向我,那眼中似乎少了一些以往的清朗,也许是后宫的你争我夺让她磨练得成熟了。
“却不你何故要隐瞒你的身世,委屈在朱府做一歌伎。”她继续说。
“窅娘姐,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我说,“所以有些事情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我总不可能告诉她我是为了躲李煜吧。
“就算失忆,也不至于让你离家出去吧。”窅娘更是用猜不透的目光看着我,“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却要去做取悦别人的歌伎。薇薇,你的行为总是这样出人意料的吗?”窅娘边说边沿栏而行,臂弯的帛巾长长的拖在地上,好不旖旎。
我则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如何做答。这个问题现在我也想不明白,躲来躲去最终仍是深陷。换种方式,换个地方,其结局终是一样。
“薇薇,你有难言之瘾吧,姐姐也不强迫你。”窅娘回过头来对我薇薇一笑,她现在的笑也是极端妩媚的。
“是呀,窅娘姐。我们能相处一段日子,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我笑着说,“我们要让这段日子如从前般快乐。”
过了这段日子,无论蛾皇的病是好是坏,我都将被李煜推到众妃面前,表明他对我的深情。那时我与窅娘,如何相对?我们还是不是手中各持一个葫芦玉珥的好姐妹?
我们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窅娘便停下脚步,纤手附栏,对我侧目而视,露出一丝力不从心般的笑容,说:“如果很多事情能像我们自己如愿的那样,人世间也不会有悲伤和失望了对不对。”
我不是很明白窅娘话的意思,难道她不快乐吗?飞上高空的雄鹰,难道开始畏高了吗?
“窅娘姐,你不快乐吗?”我说,“皇上,皇上应该很宠你吧。”
窅娘便笑出了声,她将目光眺向湖面,淡淡的说:“你应该看到你姐姐独受宠的情景了吧。我们,只不过是皇上闲时寻情的开心果。还有最近,也不知道皇上为哪个女子作艳词一首,缠绵之极。或许,后宫将又有一个得宠的娇儿出现了吧。”
艳词,自然是李煜写给我的那首“花明月暗笼轻雾”的《菩萨蛮》。
“皇上喜作诗词,词中有些夸大其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窅娘姐你绝色多姿,不应放在心上才是。”
窅娘便偏过头来看着我,那目光透着深究,竟让我觉得有一丝丝的冷意。忽然间,她又轻轻的笑了,用着打趣的口气说:“听说太后极喜欢你,而你又貌若天仙,真不知道皇上对他的这位小姨子是不是动情了呢!”
我心里一惊,虽明白窅娘口说无心,可也是让我狂跳了心脏。我便连忙肃颜说:“这话可别乱说。我姐姐正在病中,可受不得这些闲言碎语的刺激。”
窅娘便笑,继续朝前走,边走边轻叹:“新颜换旧颜,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啼,自古都是稀奇平常之事。”
我便默默的跟着,无言作答。这一次见到窅娘,打心里觉得她变了。虽更成熟娇媚,也更世故了。原来她虽有些心思,可是却也能让人猜透了个七八分。如今,她的言行举止却让人捉摸不透,仿佛每句话都有弦外之音了似的。
我们由御花园回到窅娘居住的“玉翠殿”,刚进院,便有小太监来报,皇上在瑶光殿赐宴,请窅妃与周姑娘前往赴宴。
窅娘退下太监,却径直走到房间里去。我不明白她要做何事,便也跟了去,问:“窅娘姐,你不去赴宴吗?”
“自然要去。”窅娘笑说,“皇上赐宴,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去呀。只是,换件衣裳罢了。薇薇,你不重妆一番吗?”
我便微笑着摇摇头。我今天穿了一身水红色的烟罗长裙,纱质短衣,束腰佩玉,外罩一件对襟透明蝉衣,挽白帛。蛾眉淡扫,胭脂微红,朱唇点绛;高绾发髻,戴一小珠冠。不显富贵之气,自然清丽怡人。
窅娘便重新换上一身深紫色直领广袖长衫,绿红相间碎花抹胸高腰曳地长裙,皆是花鸟繁花的图案,脚踏云形翘头履,立显华贵之态。****微露,形销骨立之媚态若现。高挽发髻,遍插步摇、金钿、珠花,耳上佩戴一对翠绿盈盈的翡翠耳珥。
雍容华贵,立显后妃之姿,而我却像是站立于她身旁的小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