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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能吗?我能吗?我心里回荡着这个声音,我喜不喜欢他?那个一直视若弟弟的人如果变成恋人,能吗?我看着宝宝流泪的脸忽然恍惚间看到很多年前小笛流泪的模样。

“哥……你别这么说好不好,你这么对我我好难受……”

我皱紧眉头甩开耳朵边回荡的幻听,我做不到,我忘不了他,我不能把同情和疼爱当做爱情,我不能为了填补小笛的空缺而耽误他,我已经耽误了他太久了,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宝宝……对不起,我……我不……”

“你不用说了!”他忽然打断我,“你想说回不去了是吧?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去……是吧?”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激动痛恨的眼神,“***,我他妈搞不懂你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没意思干吗对别人那么好!”他狠狠盯着我,声音是我从没听过的愤怒和痛苦,“你知不知道,是你自己让我喜欢上你的!是你害了我你知不知道!!”

“……”我的胃猛地抽痛起来,是我害了他……是啊,是我害了他……一个爱我的人,一个我爱的人,都是我害了他们啊……

“你要离开我是吧?!那就滚哪!越远越好!我不要再当傻子了,我他妈受够了!”他拿起床头的照片狠狠摔在地上,镜框玻璃碎裂的声音回响在屋子里,我捂紧了胃,沉默。

“你走不走?!”

“……宝宝……”

“别他妈叫我宝宝!”

“…………”我没想过,他会这么生气,***啊***,你其实是认为他不会生气,还会再原谅你,然后继续默默支持你,所以你愧疚却还是肆无忌惮地过来了吧……呵呵,说到底,你已经习惯了他的包容了……只是,人是有极限的,宝宝……我已经伤得你过了底线么?我害了你……是啊,是我害了你……

“……对不起……”

“…………”他忽然安静下来,眼泪一滴滴地滴在地上的照片上,他蹲下身,捡起来,声音哽咽,“哥……我到哪儿,都带着它,你信不信?”

“……信…………”

“呵呵,呵呵呵,”他忽然笑了笑,两手抓住相片中央,“应该不再需要了……”话音刚落,那张有点泛黄了的相片发出绝望的嘶叫,嘶——嘶——嘶——……

我不知道响了几声,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片片碎屑从他指尖滑落,他站起身看着我,呵呵笑,“哥,我是不是该长大了?”

“…………”

“你走吧……我自己呆一会儿……”

“…………”我低头看着那堆碎屑,胃有些颤,宝宝,原来你是这么决绝的人,只是在我面前掩盖了所有锋芒么?傻孩子……如果我离开你,你是不是可以真正为自己活?只是,如果可以,真的希望我们还能做兄弟,你还是那个我宠了十五年的弟弟,难道你真的能忍心,把一切都割断吗?

我终于还是放弃了,转身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些微的响动,我顿了一会儿,身后的人也不再动弹,我叹了口气,终于拉开了门。

宝宝,这辈子,我真的是欠你太多,在文章里回忆你,好像又跟你走过那段时光一样,不知道现在你会不会也时常想起一个你叫了十五年哥的人,他其实还是很珍惜你,珍惜那段童年少年时和你的记忆,只是你把他们丢弃了,让他找不到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身边依旧有那么一个人,像六岁时第一次见到你时那样,张着大眼睛甜甜地微笑,那总是温柔安静的笑脸,他其实一直都放在了心里。

到了家,我躺在床上,心想我这二十二年真是混乱,我的性子还真是很欠扁,就像他说的,明明没意思,何必对人好,呵,所有人都说我和老爸一点都不一样,看来,骨子里还是随了他啊,看来我得改改了……

宝宝……哎,算了,明天再找找他吧。

我郁闷了很久,迷迷糊糊地睡着,再醒来的时候肚子有点饿,随便吃了几口饭。

第二天去找宝宝,家里没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人,他不给我开门我也可以理解,第三天去的时候是双休日,他爸开的门说他不在家,呵呵,宝宝,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啊,好吧,既然你想静静,我先不打扰你。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再去,他爸告诉我他已经回学校了。

我只好打电话了,结果怎么打都没人接,我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他就要这么离开我,就这么消失了的一样。

宝宝,连你也要走吗?呵呵,今年真是衰年哪,谁都要远离我吗?一个我爱了那么久的人,一个和我一起长大的人,你们都要离开我吗?呵,好啊,走吧,都走吧,我一个人也挺好……好像我没做错什么吧,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么?让你们一个个都干脆利落地说走就走,都走吧,全都离我远远的吧。不错啊,是我害了你们,是我不该对你们太好是吧,好啊,可以啊,既然那是害你们,呵,那我不会再害任何人了,萧若,你说的不错,仁慈和善良是多余的东西,完全多余的东西,我在乎的我珍惜的一夕之间全部成了灰烬,没必要去伤心了,既然你们舍得断,我不就顺了你们的意么,什么争取、什么抗争,凭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在努力,我他妈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

关了手机,扔一边,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得为我自己活着,我还要考研呢,哪有功夫管你们那些屁事。恩……先背英语吧,啧,GRE是吧,哈,这么简单哪?呵呵,妈的,我***真是为你们浪费太多时间了,有多少东西要学啊,谁都别再来打扰我了,我他妈忙着呢……

后来的日子就是在我没日没夜地学习中度过了,萧若会给我讲很多东西,他真是个相当聪明而又果断的人,不管是学业还是做人他都给了我很大帮助。凌珑肖林他们几个会偶尔来电话,而柯俊宝再也没联系过我,我也没再打给他,我心想,这些关心我的朋友我会一直珍惜下去,而那些离开我的人我没必要再去争取什么,要走就都走干净吧,我懒得在那些人身上费力气。

考完了G,又考完了T,英语差不多搞定了,还好英语一直没有落下过,倒是意外帮了我大忙。一天晚上学得累了躺在床上,恍惚间想到半年前学累了的时候桌子上会放好暖暖的粥,我抬头看一眼床头上他微笑的模样,心隐隐有些刺痛,都半年了,怎么还是忘不了,妈的,真没出息,我撇过头,看到枕边的手机,我拿起来长按了下快捷键1,“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耳边一遍遍回荡着这个刺耳的声音,我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陈旧的纹路,把手机放在耳边。

“小笛,你还好吗?”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耳边还是无聊又可笑的声音,我懒得理她,继续说,

“我累死了,呵呵,你在哪儿呢?……你已经留学了没啊?嗯……快冬天了,有点冷了啊,你别感冒了……呵,很晚了你睡吧,别又睡过点了,晚安……”

关了电话,躺在床上呆了一会儿,自己又傻呵呵地笑了笑,小笛,我都快精神病了你知道么,呵呵,也就这时候能想想你,告诉自己别再想你来着,想你还真是累人的事,看来我还不够忙啊,再忙一会儿是不是就正常了?我兀自笑笑,拿起电话拨了个熟悉的号码。

“嗯……”呵呵,这小子还没睡醒呢?恩……美国应该中午吧,大白天还睡觉,真是头猪。

“白痴,滚起来,爷郁闷着。”

“恩恩??若飞?”呵,精神了,“哎?你怎么这时候打啊?不睡觉啊你。”

“恩……我学习来着。”

“学习?你不工作了么还学个屁啊?”

“恩……我准备考研呢。”

“WHAT??!!”声音几乎咆哮,我说兄弟我考研有那么不可思议么……“哎哎,你不是已经工作了吗?”

“……骗你玩儿的。”

“我……靠啊,”那边叮咚乱响,“妈的,我抽你啊,这也能说着玩儿?!”

“阿涛,我要考研了,已经准备好几个月了。”

“……娘的,我真想废了你……那你考哪儿?”

“随便考个地方呗,考哪儿是哪儿。”

“我靠,我懒得跟你开玩笑,你他妈现在才告诉我还骗我……我这脆弱的芳心哪,要碎了……哎哎,你听到什么碎了的声音没啊……”

“…………”我黑线。

“不跟你扯,你到底考哪儿?还是那个小J?”

“==、不是……我可能出国。”

“出国???!!!哪儿啊??”

“谁知道啊,可能什么爪哇埃塞俄比亚之类的吧,哎,反正出去就行了么。”

“……妈的,你小子又怎么了……”

“没什么啊,我好着呢。”

“切,你不心情不好就发疯么,来来,给哥倾诉一下衷肠。”

“……”我沉默了一会儿,或许这世上除了老爸,最了解我的应该就是他吧,这个天天嚣张跋扈的老男人~“不出意外的话,我去美国。”

“……你说真的呢?”

“恩……”

“…………嘿,真假的?”

“真的。”

“……哟,不是来追随我吧~”

“你可以当是啊,我贼想追随你,你高大英武是我一直崇敬的目标啊……”

“靠!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

“恩,对,你永远活在我心中……”

“……妈的……”

鬼扯了一会儿,心情好了很多,“那你想好哪个学校没?”

“想好了。”

“WHICH ONE?”

“SECRET,”我笑笑,“小子,你就等着我去看你吧。”

“……若飞,你真到美国来啊?”

“恩,这回肯定不是骗你。”

“呵呵……”那头顿了一下,“妈的你要是再骗我我拆了你。”

“YES,SIR~”

放下电话的时候,他说早点睡觉吧,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都让我感动,看来我真是缺爱了,呵。

后来萧若帮我办了护照之类的东西,老爸陪我到J大办一系列手续,申请递出去的时候心里有点空,隔了半年多罢了,我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不知道他的离开给我带了的变化是好是坏。后来很多事要请教教授我一时离不开北京,老爸偏偏要陪着我怎么轰都不走,我俩只好暂时租了个屋子住着,有时候到原来和小笛一起租的房子周围转转却不敢走上去,我怕听到那熟悉的房间里传出来陌生的声音,提醒我那已经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一年的时间过的很快,看着桌上的录取通知书再也没有收到J大通知书时复杂却又兴奋的心情,一切理所应当般的平静,小笛,为了不去想你,我这一年真是疯狂的学习啊,或许以后的每一年都是这样了吧,累,却还是想让自己更累,累得想睡觉,脑子却清醒地失眠,然后爬起来继续没日没夜地工作着,明明是你离开我了啊,为什么总是我在折磨自己呢?呵呵,一年过去了,小笛,你有没有想过我呢?哪怕是一点点,有过吗?

站在芝加哥的机场的时候,我有点恍惚,这满眼的白人,还真是惊悚。

抬头看看头顶的蓝天,呵呵,我竟然就这么到美国了啊,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如预想中一样有活力的声音,“HELLO!”

“阿涛,我到了。”

“??若飞?你换号了?”

“恩……”

“你到哪儿了?”

一想到他一瞬间呆掉的表情,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Chicago。”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WHAT???!!!!!”

熟悉的嚎叫声啊,呵呵,还挺怀念的,我远远望着来往的人群,嘴角不自禁地开始上扬,新的城市、新的空气,什么都是新的,我该跟过去告别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打从心底笑出声来,“中途机场,你过来吧。”

放下电话,我慢慢往出口走,我几乎没带什么行李,我把他们都丢在了过去,我想起给肖林的最后一电话,

“我去芝加哥读研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吧,我就是去安静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我。”

扔掉了原来的卡,或许是种逃避,无所谓,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任何跟他有关的人或事,不想听到每次打电话都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没事儿吧的那种语气,让我彻底清净吧,既然到了新环境,就试着让自己重生,我想他们也会明白。

宝宝,看来这样,我们彻底没有联系了,我等你的原谅等了一年,已经够了,既然你已经丢弃了那些曾经,就让我来彻底斩断吧。

等了一会儿,有点饿了就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正吃着,电话响了。

“小子,哪儿呢?”

“恩……一个饭店,没看名字。”

“靠,你出来看看。”

“你到了?”我放下叉子,“我不吃了,你等一下。”

付完款走出去,形容了一下店的样子,然后靠在墙上等,时差没倒过来有点昏昏欲睡,直到听见那久违的声音响在耳畔,“若飞!”

睁开眼,看到那张想念了挺久的脸,还是很帅,头发如他所望地漂白了,一身运动服,还真是活力四射,比我大两岁却显得比我年轻啊,我真是快成老头子了,我笑笑,“HI。”

“切,这么没精神呢!”他走过来一把圈住我脖子,力气还是大得让我震颤,“几年不见你也不激动一下~”

“激动啊,真的,看到你真挺开心的,”我笑笑拽拽他的头发,“你怎么就喜欢白头发……”

“白头发多好看,看!像不像羽化登仙~”

“呵呵,你语文倒是进步了么,”我把行李递给他,“拿着,爷我累了。”

“嘿,这才像你么,刚才让我有点不认识来着。”他说着接过行李。

“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他用力揉乱我头发,“哈哈,哎,咱俩多久没见面了?恩……三年多了,不对,快四年了啊。”

“是啊,你小子练什么功一点不见老,”我指指路边的跑车,“你的?”

“也不算是我的,我老爸给我的,”他打开车门,做个绅士动作弯腰手掌向内,“请~”

“切,”坐上车,阿涛从另一边钻进来,把顶棚打开,车里的配置真是帅,我随口问,“这什么车?”

“牌子没看见?庞蒂亚克。”

“没注意,估计我看也看不懂……庞蒂亚克什么东西?”阿涛一副鄙视我要死的眼光,我嘿笑着挠头,那个时侯我的脑子里除了奔驰宝马林肯法拉利之类被喊烂了的牌子外一无所知,反正买不起……知道也没用,我安慰自己。

“GOD!我朴朔涛的朋友竟然是个车盲??这是要遭天谴的……来来来小子,让我今天开始给你恶补。”

“哦……”

一路听他吹牛,凉风在耳边疾速吹过,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他永远都是积极乐观的嚣张表情,跟他在一起让我隐约找回曾经的自己,阿涛让我感觉到久违的快乐和安心。

“喂!话说你家那位呢?不是也出国了?跑哪儿去了?”

“哈哈,你看那树怎么那么纠结啊?哎,长得够扭曲的哈。”

“啊?哦,哎我问你话呢。”

“哎?这车真好啊,坐着真舒服,叫啥来着?”

“哦……庞蒂亚克……我说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啊?”

“…………”我回头看他,扬眉笑笑,“你说苏毓笛啊?呵呵,我俩分手了。”

“啊??”

“啧,你那什么狗屁表情,不就分个手么,七年多也够长了……哎,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有病啊,走路顺拐了哈!”

“……………………”

他沉默着没说话,只有我一个人东指西指地傻笑了一路。

“去哪儿啊这是?”

“……去我家……”他终于看向我,也笑了笑,“开学还有一个来月呢你来这么早干嘛?”

“哦,想你啊,我不说了嘛我贼想你,哈哈。”

“……***,你……”

“我说真的呢,”我舒服地把头靠在座椅上,抬头看看顶棚露出的蓝天,“真的……我特想你……”

“…………”

终于彻底地无话了,我笑了笑侧头看窗外飞驰的高楼,其实阿涛,我说的是实话,最难过的时候我最想看见的就是你哈,可能是从高中养成的习惯了,明知道会挨你骂还是想给你打电话,阿涛,我一直都没说过有多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虽然你在我身边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七年间,我们也就在一块儿呆过一年半罢了,可是却比谁都让我觉得可靠,呵,莫非就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哈哈,那我看来不该冲着你来芝加哥啊,指不定你在我身边呆久了也想离开我了呢,是吧?呵呵。

“干嘛?被我的衷肠吓到了?”我笑笑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儿,困死了。”

“……”

闭上眼睛一片黑暗,心里有点闷,忽然脑袋被人盖住,下意识地睁眼,那小子摸摸我头发,勉强算是温柔地笑了一下,“睡吧,到了叫你。”

“……恩。”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过会儿感到呼吸不畅鼻子被人捏着,我皱眉,慢慢睁眼,一张大脸伸到我眼前,“小子,到家啦。”

“唔……睡会儿……”

“喂喂,你个猪别睡了,到家随便睡!……喂,你起来啊你,我靠……”连拖带拽地被他弄出车,我抑郁,困死了啊……

一步三晃地晃悠到他家门口,他拿钥匙的时候我靠在墙上又开始睡,最后他忍无可忍地直接把我抱进屋里,“我靠,你这也忒沉了,喂喂,起来!”

“…………妈的……你找抽啊,滚,爷要睡觉。”

最后连滚带爬地被他一路薅到卧室,我连看房间摆设的心情都没有,看到床就扑上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身上盖着一条被子,我揉揉眼睛睁开,这是哪儿啊……完全困顿了……

“阿涛?”我走下床,打开灯,没人,来来回hui地晃悠,不知道这小子干嘛去了,恩……这是他家?

起来洗了个澡我继续来回晃悠,看看墙壁不禁失笑,看一眼就知道是他的窝了,满墙赛车、迈克尔杰克逊和乔丹,真是他的风格。我无聊地走走,忽然被他桌子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你的幸运石啊?……哎,算不算定情信物了啊?……要要要,干吗不要!哪能给了人要回去啊,缺德……恩,你把你幸运给我了,我就把我护身符送你呗。”

阿涛,你还留着啊……呵,都快过四年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它……我伸手拿起它,举起来看看,还是那么透明干净的黑色……透明、干净……耳边仿佛恍惚间想起一个人的声音。

“哥,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一直喜欢的那块儿石头,是我送给你的……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奶奶给我的……她说透明的黑色是最干净的颜色,比白色还要干净……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样子……哥哥,我真的觉得它很像你……”

小笛……

呵呵,我抛弃了所有关于你的东西到美国来,却还是摆脱不掉你啊……

把石头放回原处,我又躺回床上,一年了,我真是没救了,失恋后遗症也太长了点。呵,不想他了……我深吸口气,起身走到音响前面,按下按钮,还是MICHAEL的歌,那小子真是狂热地喜欢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听着天王的歌喉唱响的不可思议的音符,我慢慢闭上眼睛。

he's out of my life

he's out of my life

I don't know whether to laugh or cry

I don't know whether to live for die

And it cuts like a knife

he's out of my life

he's out of my hands

he's out of my hands

To think for two years that she was here

And I took her for granted

I was so cavalier

Now the way that it stands

he's out of my hands

And I've learned that love won't wait, won't wait

Now I've learned love needs expression

But I've learned much too late

And he's out of my life

Out of my life

Damned indecision and cursed pride

Kept my love for hisr locked deep inside

And it cuts like a knife

he's out of my life

he's out of my life

旋律一遍遍地回荡在耳边,我越听越想笑,最后干脆笑着跟着它唱,he's out of my life,呵呵,out of my life,真是个好词。躺在沙发上等这首歌放完我又过去回放,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听,直到门锁咔嗒响起,我反射性地把音响关掉。

“哟,听歌儿呢?”阿涛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怎么不听了?”

“没什么,”我笑笑,“你干嘛去了?”

“公司里有点事,”他敲敲我的脑袋,“你再睡会儿吧,把时差倒过来。”

“恩。”

我起身回卧室,听到浴室的水声,过了一会儿阿涛走进来甩甩头发,“往里点,我没那么苗条。”

“睡地板去。”

“啧啧,没良心。”他笑笑还真转身走了。

“你干嘛?”

“睡地板么……”

“你白痴啊,开玩笑听不懂?”

“恩……”他看看我,“我还是睡地板比较好~”

“干嘛?还怕我吃了你啊。”我笑着往里靠了靠。

“切,是怕我不小心把你吃了~”他说着一屁股坐在床沿继续擦头发,“若飞,这一个月你干嘛呀?”

“恩……你带我转转吧,,顺便带我去学校看看。”

“也行,不过我最近工作忙,你得独守空闺了~”他把毛巾甩一边侧身躺在我旁边。

“呵呵,没事儿,我自己溜达溜达也好。”

“……若非,”他侧过身子看我,“本来我两年前想去看看你来着,结果SARS搞得我郁闷了。”

“呵……你工作怎么样?”我记得他在他老爸公司工作。

“挺好,我现在挺牛你信不信?”他得意地笑笑,眼睛忽然定住,我愣了一下,胳膊忽然被他抓过去,“你这儿怎么搞的?!”

“啊?”我低头看看右胳膊,笑笑,“哦,这个啊……”我用力收回去,“遇到打劫的了,我要钱不要命么,呵呵。”

“…………你真是,有毛病啊?”他瞪我,“什么时候的?”

“恩……挺久了,高三的时候吧,呵,你没见过么?”

“……”他摇摇头,伸手摸了摸,看了一会儿忽然狠狠敲我的脑袋“以后聪明点,钱是个屁啊,值得你换这么两个大口子?你真他妈脑子秀逗了!”

“呵呵,”我摸摸额头笑了笑,“知道了。”

“唉,”他叹了口气,“算了,以后记着点别逞强,睡吧……”

“恩。”我抬头看看他脖子,“你脖子上真有链子啊?”

“啊?这个?”他拉拉,我点头,“呵,有啊,我护身符,你不稀罕的那个哈~”

“滚你的。”我伸手抓住往下使劲拽,他被勒得直翻白眼,“哎哎,你他妈放开啊,我……咳,我靠啊!”

“哈哈!”

闹了一会儿,最后以他凑过来的臭嘴吓得我松手结束,他贼笑半天。

“我说,那个KYLE,你开人家没啊?”

“他?!”笑着的脸一下子满是愤懑的表情,“我懒得开他,简直笨的像头猪。”

“嘿,我猜就是,你铁定没开他。”

“为啥?”依旧郁闷表情。

“你四年内跟我说过六次要开除他,他至今健在,恩……”

“妈的,有那么多次么?”

“恩,只多不少~”

“您老什么欠抽表情?停,收起你的笑,猥琐!”

“唉,你不知道文科生就爱联想吗~”

“靠,你联想也联想个有水平的行不?要不……”他淫笑着揽住我,“嘿嘿,小飞飞,联想联想咱俩怎么样~”

果断地掐手甩开蒙被,“小涛儿乖乖,赶紧睡觉哈。”

“痛痛痛痛痛……哎哎,我的柔荑啊……”

“…………”

实践证明,我还是睡觉比较好==、、

那一月内,阿涛有空儿就带着我四处跑跑,有一次带我去了趟公司,远远看到他的老爸,被惊吓,“你老爸是美国人??!!”

“我可从来没说过他是中国人。”

“……你妈呢?”

“恩……中国人~”

“……你呢?”

“恩…………”他摸摸下巴,装深沉,“中国人吧……”

“靠……合着你是混血啊?!”我被这消息雷得有点喘不过气。

“啧啧,我国际混血你国内混血,咱俩多登对儿~”

“…………”

“MICHAEL!”有人叫他。

“哎,”他回应一声,嘿嘿笑,“你在这儿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你英语名字叫什么……”

“MICHAEL啊~”

“你还真是迷他……”

“切,总比你那个阴阳怪气的BLACK好。”

“我那叫酷!”

“酷个头,”他鄙视我一眼,“走了,你乖乖趴着等我回来。”

说着他就摇摇脑袋哼着“BLACK~BLACK~”地滚蛋了,我看着他明晃晃地雪白发色,怒瞪,“MICHAEL…………我靠…………”

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好在我本科和我读的研究生关联比较大,免了不少学分,阿涛那小子说自己住冷清把我硬是拉过来,其实我知道他是帮我省钱,跟他说谢谢够酸的,我也就“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刚开始真是别扭,什么托福雅思的起不了多大作用,那些老外说话依旧是鸟语花香,我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这个情况我十年前就领教过了,只不过是把习惯汉语换成了习惯英语罢了,几个月后渐渐入了门道,一点点地在学校也认识了很多朋友,黑人白人黄种人,什么国家的都有,不过骨子里还是喜欢黄皮肤黑头发的人种,到了芝加哥让我更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怪才都有可能存在,真是长了见识。有两个日本人给我印象非常好,一个是学校里认识的,另一个就是那个大名如雷贯耳的KYLE。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KYLE的情景还挺有意思,那天我在阿涛办公楼下等他,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的很规矩的青年慌慌张张地跟一个人道歉,那人气得推了他一下,他颤了颤还是弯腰道歉,那人变本加厉地骂,我不禁皱眉头,这人还有完没完了?仗着你长得白就欺负中国人?(那时我把一切看到的陌生黄种人定义为中国人)我有点恼火地过去,那人还在哈腰,我更郁闷,奶奶的,你小子有点骨气行不行?瞪了他一眼,我伸胳膊揽住他脖子,“哟!你在这儿呢?我等你半天了!”

“呃?”他有点呆地看我,我看看还是个小帅哥,就是气质和性情实在让我不敢恭维,唉,可惜了这么好的脸,“E…Excuse me,I……”

“哎哎,都中国人说什么鸟语,”我拉拉他脖子,朝那个白脸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冒犯的地方抱歉了哈!”

“What?”

“窝特?”我笑着拍拍他,“这个!”再指指我,“我的!”

“I cannot understande u.”那人摊摊手。

“俺的似炖的油?”我皱眉头,“什么东西?唉,再见了啊再见了啊,炖的炖的……”

“shit!”

那人又要挥拳头,我闪开嘿嘿笑着拉着他狂奔,那人叫嚣着倒是没怎么追,我跑了一大段距离停下来,那个中国男孩儿还有点发楞,“嘿,想啥呢兄弟?”我笑笑,“你摇杆挺直!别让老外瞧不起咱们!”

“what?”

“呃?”我有点蒙,“你不是中国人?”

“what?”他挠挠头,我抓狂了。

“u are not Chinese?”

“Er…,I’m Japanese…”

…………郁闷,早知道我就不管了,我叹气,跟他说了几句他谢了我半天,呵,倒是很有礼貌的人,我告诉他别太顺着那些老美,他们就挑软的欺负,他呵呵笑着也没说什么,后来有一次阿涛用下巴指指一个人,说,“KYLE,就他。”

“啊??”

“怎么?”

“我见过他。”

“是吗?”他愣了愣,“在哪儿?”

“恩……也没什么,就是瞟过一眼,”我可不想让本来就很鄙视他的阿涛更看不起他,“长得挺帅么。”

“帅个屁,”他瞪他一眼,“没见过比他还笨的,我哪天一定要开了他!”

“恩……第七遍了。”

“……靠。”

那天他也看见我很高兴地过来跟我说话,虽然被阿涛嗤之以鼻了一下,他抿唇低头郁闷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被我逗笑了。KYLE比我小一岁,总是给人笨手笨脚的感觉,但其实是个很体贴人很单纯的样子,有时候看到他笑会让我隐约想到小笛,七年前的小笛。有次我问他是不是觉得阿涛特烦人老找他麻烦,他笑笑抓抓头发说,阿涛其实挺孩子气的,虽然表面上挺不可一世,挺目中无人,其实是个很善良温柔的人。我听得头大,温柔?阿涛?有没搞错。他看我的反应呵呵笑了笑,“你是他好朋友吧?”

“恩。”

“呵呵,真好,他当朋友的可没几个。”

“……你还挺了解他。”

“啊?嘿嘿……”

回到家躺在床上我问身侧的人,“阿涛,你目前有几个男女朋友?”

“哟,怎么,知道关心我私生活了?”他笑笑,伸指头挨个儿数,“啧,数不过来啊……”

“你去死吧。”

“嘿,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你觉得KYLE怎么样?”

“你怎么总提他?对他有意思?”他皱眉头。

“你真是……”我白他一眼,“他好像觉得你还不错,真是见鬼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声音忽然沉下来,我愣了一下。

“没说什么啊,就是夸你来着……干嘛?你俩有啥事见不得人的?”

“切,”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好像特希望我能跟他在一块儿啊,”他笑笑,“他那么好?”

“是挺好的。”我无所谓地耸肩,“个人觉得你对他有偏见。”

“我管他人好不好,工作上就是个笨蛋!”

“他还小么,你应该帮帮他……”

“……”他不置可否。

别人的事我也不好多说,要是能帮帮那小孩儿就好了,毕竟真是个很好的人。

时间就在我学习打工实习中飞速地流失,我没再和肖林他们联系过,很快了,等我毕业了就可以回国了,真不知道他和凌珑怎么样了,隋朗还在念研究生吧,娉婷可能也找到好工作了,还真有点想他们了……宝宝……呵,不知道你后来找没找过我,希望没有吧,否则又是伤你一次了。

老爸经常给我来电话,无外乎就那些话,他翻来覆去地说好几遍浪费我电话费……萧若倒是因为工作关系顺路来看过我一次,那老头儿油光满面的,一脸地我心情不错精神很好的表情,话说朴朔涛那小子和萧若一见如故,聊得忘我,搞不明白那老头儿是来看谁的,郁闷。

只有一个人,我连想都不敢想,思念他的情绪刚冒出头就被我扼杀在摇篮里,我要忘了他,彻底地忘记,我要过一个新的生活。

一年半后。

坐在飞机上,摸着手里的黑石头,我看了看窗外稀薄的白云,小笛……两年半了……你已经离开我这么久了……我现在要回来了,我不需要再逃避,北京对我来说是最适合发展的,我没必要再为了过去而逃避,所以我回来了,小笛,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笑的?明明说想忘了你,却还是跟他要回了这块儿石头,我只跟他说,这是你送给我的,他没再多说什么就还我了,呵呵,我是不是特欠扁?明明知道他会难过还是要搬出你,你现在都成我的挡箭牌了,我们真是越来越远了啊……呵呵,你说,你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我拒绝所有人的借口啊?我忘不了他,谢谢。呵,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这句话彻底成了借口没有任何感情因素了,那天什么时候能到啊,快点到吧……

我侧头看着蓝天,伸手摸了摸颈上的白金项链,那个男人带了很久的东西吧,,我又想起在机场阿涛解下它递给我时的眼神,“你拿着吧。”

“……你这算什么?”

“就是护身符,就这么简单,你别想多。”

“是么……”我勉强笑笑,接过来,我不忍心再拒绝他。

“我给你带上吧。”

“好。”

他拿过项链绕过我的脖子轻轻带了上去,我在他双臂间圈出的空间里忽然觉得难过。我从他那里拿回石头的时候我想他应该也知道我选择了什么。

我们还是做兄弟的好,说实话,阿涛,我可能喜欢你,你这样的人让人喜欢上真的很容易,尤其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半的时间,或许真的让一些东西变了味道。有时候累了喜欢被他摸着头发或者被他抱在怀里,也很喜欢看他一直都很嚣张的笑脸,只是,我们还是做朋友更适合一些。

其实我摆不正你的位置,似乎是比朋友多一些,却比爱人少一些什么,只记得后来听到了一首歌,情不自禁就想到你了,有时候自己也纳闷儿为什么要这么别扭,或许真的就是那四个字吧,有缘无分。

当然了,这些话我绝对不会和你说,否则你这个老男人又要自大了,呵呵。

敲完这些字,我合上日记本,打开桌面上的一个音乐文件,任那轻缓的旋律缓缓淌过。

还好变成了知已

起码随时看到你

哭泣或欢天喜地

可以陪你

让这个故事继续

结局我们都如此好奇

肯定可以一起有惊喜

魔力或奇迹

让它随意上映

可惜不能靠得太近

但仍心存感激

好散好聚我们都庆幸

一时很难去解释

这样微妙的距离

也许我们都很满意

感情是我们一向来

很尊重的事情

现在就紧紧的

维系彼此关系

长大了也许对于某种

感动的东西

一点点都珍惜

是没有差到哪里

相处的还算和气

就差那一句

我爱你

感情是我们一向来

很尊重的事情

现在就紧紧的

维系彼此关系

长大了也许对于某种

感动的东西

一点都珍惜

都得来不易

比如像你

朴朔涛,还好变成了知己,你是不是这样认为?

呵,话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那个人的歌和舞本就不属于尘世间,离开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解脱吧,其实应该庆幸,他曾经属于这个星球,或许我们应该笑着送他走,但愿他能到天堂得到真正属于他的关爱和温暖,对吧?所以臭小子,别伤心了。

下了飞机,我呼吸着中国的空气,心情大好,恩恩,北京真是越来越好了,好像多了几棵树,空气也好了很多啊,啧,还是回来好,我挠挠耳朵侧过脑袋,嘿嘿,都是中国话,恩,京味儿十足啊,舒服啊舒服~我哼哼着提着行李在街上晃,耳边飘荡着两只蝴蝶……话说我鄙视至今的歌倒是我刚到北京循环回荡在我周围的音乐,真是够痛苦……

我看看蓝天,嘿嘿笑,心里大喊,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看看表北京时间才上午九点多,恩……还要晃一会儿,晚上才是回家的飞机,坐地铁到西单转了转,真是怀念,上学的时候最常去的就是国图和图书大厦了,那个时侯……小笛还在身边呢,呵呵,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也该工作了吧,我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头,两年多了,我早就放开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也改变了吧,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们,感情还会剩下多少?呵,只是留着它怀念曾经的自己罢了,那个爱你爱得不顾一切,还很单纯充满幻想的***,我只不过是怀念他罢了,我轻声笑笑,把它放了回去。

隋朗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等回了趟家再过来的时候联系他们吧,还真想他们了。

很无聊地坐了一下午地铁又回到机场,坐飞机坐得都烦了,想想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那种新奇高兴的心情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时候的自己真是简单幼稚啊,我已经二十四了,恩,也快二十五了,真是越来越老了,呵,以前还觉得自己年轻着呢,对衰老和死亡没有任何概念,真想不出我七八十岁会是什么模样,呵呵,那时候身边会有谁?还会是自己一个人吧……恩,说不定我还活不到七八十岁呢,哈……

杂七杂八想了一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阔别两年多的Y市,我的故乡啊,在国外的时候真是对“每逢佳节倍思亲”深有感触,那些游子思乡的诗以前念着特酸,现在再看到倒是有了共鸣,看来人真是犯贱的动物,总是在失去后发现拥有时的美好,然后空余怀念。

“小飞!”

远远就看到我那快五十了的老爸精神奕奕地朝我招手,呵呵,这人倒是越活越年轻了。不过……他身边那位怎么那么碍眼……跟个影子似的,好吧,勉强承认,我也挺想这老头子的。

“爸!”抱抱他,恩,好像没以前那么瘦了,呵呵,气色不错,我不禁笑笑。

“来来,我给你拿东西。”老爸忙接过我行李,看他那么积极我就笑着递给他了,不过下一秒就跑到那个装酷老男人手里。

“小子,看你过得还不错啊。”

“还成,”我上下打量他,“你到底多大啊你?”这人是妖精啊,不见老??

“啧,没大没小,”他把行李扔车里,“上车。”

一路上老爸问东问西,要是几年前的我肯定是不耐烦了,到了现在只是觉得很温暖,偶尔会和萧若损两句,这老头子损人不带脏字,我完全跟他不是一个档次==、

到了家又聊了很久,萧若倒是一直安静地坐一边看他的文件,也就偶尔插两句话。

“呵呵……对了小飞,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你女朋友来着。”

我愣了一下,听见他继续说,“你都快二十五了想没想过结婚啥的?呵呵,老爸就是问问……”

我看到萧若忽然从一堆文件里抬起了头,笑容玩味地看我,我脑子一激灵,想到他以前说他调查过我……我靠……不会连这也能查出来吧……不过,哎,真的仔细查的话,说我和小笛是朋友还真说不过去。我朝他那老奸巨猾的笑脸狠狠瞪了一眼,这老头儿真是烦人。

“恩……那个……”我正在措辞,要不要告诉老爸?呃……反正我这辈子绝对不结婚了,早晚的事,长痛不如短痛……恩,还是说吧……反正那个糟老头子已经知道了,我脑子里转了七八个想法,最后决定下来深深吸了口气,“那个……爸,我告诉你件事儿……”

“什么事?”

萧若那个臭老头儿抿着唇贼笑,我怒瞪他,“你,出去……”

“哦,好啊,”他倒是很配合地拿起文件站起身,走之前朝我竖拇指,“小子,我真是越来越看好你了~”

“……你可以走了……”

“哈!”他笑了笑,转身晃到了卧室,利索地把门关上了。

老爸被我们弄得有点蒙,“你们说什么呢?”

“呃……啊,那个,就是那个什么嘛,呵呵呵……”我有点紧张,哎,我紧张什么,真是没出息……

“你怎么了?”

“呼……”长吁口气,得,我怕他啥,切,他打不过,恩,反正他打不过我,说完就溜,唔……我咬咬牙,“老爸,我不结婚。”

“哦,呵,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他笑笑挠挠头,“不结就不结么,再过几年也好……”

“不、不是……”我抓狂,“我是说……那啥,我不结婚了……”

“啊?”

“我是说……恩,我这辈子不结婚,呃对,就是这个意思……”

“啊?”

“呃…………啊,对,你没听错……”

“…………你不结婚了??”他木呆呆的,“为、为什么啊?”

“…………那个,老爸,”我心脏乱跳,“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别……晕过去。”

“哦……”他一脸戒备,“你、你说……”

咽了下口水,我豁出去了,“我是同性恋我不喜欢女的我肯定不结婚所以你不用想了对不起!”一气儿说完,我感觉我一脑袋的汗。

“…………………………”

“…………………………”

相对无言,他完全呆楞住,眼神空洞,我心脏跳得基本上是要蹦出来了,过了很久,我听到他的声音很小声地反问,“你说什么?”

“…………”

“你、你没开玩笑吧?”

“没……”

“…………”他又发了会儿呆,然后晃悠悠站起来,转过身,我看他全身僵硬地迈步,心里很疼,早晚要说的,老爸,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是啊,

“爸……”

“……我、我知道了……”他声音有点颤,“你早点休息吧……我……我先回屋了……”

“爸……”

“……小飞,我、我没怪你的意思,你好好……睡觉,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担心……”

“老爸!”我走过去,绕到他面前,发现他眼睛有点红,“……你哭什么啊!”

“我……我没有……”他忙绕开我,往卧室走,“你睡觉吧,我……我没什么……”

“爸,你……”

刚要说什么,卧室门被人拉开,萧若一把把他拽过去,“喂喂王羽秦你哭什么哭?”他皱皱眉,揉揉他脑袋,“行了行了别哭了,”他抬头看我一眼,“你回去睡觉吧。”

“我……”

话还没说完萧若就把老爸拉进屋,碰地关上门,

“喂!”

“你睡觉去,别管了!”

“…………”哎,算了,交给那个老头儿还是比较放心,啧……老爸,要哭也是我哭吧,我忏悔来着,您老哭什么啊,是我对不起你又不是你对不起我,真搞不懂你……

郁闷地回屋躺着,想到刚才他的眼泪我就难受,算了睡觉,明天再说吧,辗转抑郁了一会儿,我好不容易睡着了。

纠结了几天,老爸的情绪好像稳定了很多,说出来心里也是卸了一个大包袱,看来我是轻松了,朋友和亲人全知道了,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我爸好像没有阻挠我的意愿,呵,就算要阻挠也得有个人吧,我单身只影的阻挠谁去,看来一个人晃悠也挺好,没什么后顾之忧也不错啊。

在家呆了几天也该走了,本来想坐火车结果萧若那家伙告诉我机票已经订完了,也不知道该什么表情面对他。走那天老爸送我到机场,在车里我问萧若,“你到底什么工作?”

“干嘛?”他笑笑,“小鬼对我隐私感兴趣了?”

“谁对你感兴趣,”我翻白眼,“喂!”

“干嘛?”

“你为什么没事儿就往我家跑?”

“这个啊……”他在反光镜里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老爸,邪笑,“啧,这可怎么说……”

“萧若……”老爸喊他一声。

“哈哈,”他朗声笑道,“小飞,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沉默,如果说以前的我单纯,现在早已今非昔比了,只是几天的相处,我隐约觉得他和老爸不太对劲,但还是告诉自己只是想多了,他今天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却逼我证实心里的想法,我不自禁皱紧了眉头。

有种宝贝东西被抢夺的感觉,对手还是搞不清是正是邪的人物……搞不明白老爸怎么会看上这么个zha(和谐)弹,恩……也许是这个老头儿单相思,对,单相思……

我瞪一眼那个嚣张的人,给自己催眠。

其实最后确定了这个想法的时候非常愤懑,如果老爸一直不再婚的理由和我不想结婚的一样,我真是郁闷的想撞墙,本来在国外对萧若那么一丁点的敬仰彻底粉碎,我看他一眼就浑身别扭,尤其是这个混男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带着老爸环游地球,导致我想看我唯一那么一个亲人都是奢望,还得定日子预约真是抑郁透了,虽然萧若对我的抱怨嗤之以鼻,说一直以来都是老爸等着我,也该换我等老爸有时间了,奶奶的,拐了人家亲人还振振有词,我真不是普通地想扁他,如果他年轻二十岁我绝对要跟他分出高下。

“萧若,”在机场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说,“照顾好我老爸。”

他楞了一下,然后了然地笑了笑,“嗯。”

“爸,”我拍拍他,语重心长地嘱咐,“有人欺负你就给我dian话,我一定第一时间,”瞅瞅萧若,他倒是好笑地看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过来踹扁他!”

“呵呵。”老爸笑笑点头。

“啧,没素质的孩子。”他鄙视我一眼,把行李扔给我,“到北京有什么事给我dian话,我公司离北京不远。”

“话说你到底是什么?”

“恩……人。”

“…………我还以为你会说神。”

老爸似乎以看我们互损为乐,站在一边嘿嘿笑,真是个没神经的男人。

告别他们,进机场领了登机牌过了安检等了一会儿终于上了飞机,飞机腾空的时候,在熟悉的耳鸣声里我想,我***,终于也成社会人了,这次,应该是人生的新阶段了吧,希望可以一帆风顺。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我笑了笑,阿涛,我一定要赶上你,三十岁之前,我一定要赶上你。

衣兜里的黑色石头依旧静静地躺着,它的主人我已经丢在过去里了,应该,不会再在我生命里出现了吧,那个叫苏毓笛的男人。

到北京来第一件事是找房子,奔波几天终于租到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我简单布置了一下,满眼的黑色白色,是他喜欢的样子,真是,怎么不自觉就变成这样了,算了,这样就这样吧。我把石头放在圆桌子上,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了,翻了翻通讯录,深吸口气,还真是想他们了啊……

拨了个号码,简单的几声之后,我听到shou机里传出久违了的低沉声音,我笑笑,说,

“肖林,我是***……”

“若飞?!”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激动起来,“臭小子!你死哪儿去了?!”

“呵,我现在在北京,你呢?”

“我回上海了……哎不是,你留学回来了?!”

“恩,一星期前回来的,到北京两三天了吧,呵,你怎么样?”

“我挺好啊,哎臭小子,我们都想死你了,你他妈一个电话就蒸发了,你搞什么啊你!”

“呵呵……”

和肖林聊了很久,基本聊几句就听他骂一句,看来这失踪一年半让他们很介怀,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对了,凌珑他们呢?嘿嘿,你俩怎么样?”

“…………我告诉你个事儿,”他嘿嘿笑了笑。

“哟,追到手了?”

“……不是,”他嗯哼了一声清清嗓子,然后说了一个让我当场雷得外焦里嫩的消息,“我俩结婚了……”

“…………”我木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咆哮,“WHAT???!!!!!!!”

“呃……那个,她快生了……”

“…………………………”

“喂?喂喂??”

“…………小子……”我热泪盈眶,“我他妈真庆幸交了你这个朋友啊!你太有一手了!!”

“哈哈,那是!”

“哎,你们不会都结婚了吧?隋朗呢?”

“他还读研呢,不过好像跟原来女朋友吹了,估计把一切精力投身研究事业去了,哈。”

“还好,还好,娉婷呢?”

“她啊……”肖林顿了顿,“哎,你跟她联系一下吧。”

“怎么了?”

“……她跟珑珑都是俩傻丫头……”他叹了口气,“她要等你回来再结婚,都疯了……”

“什么?!”

“你刚走那会儿……她找疯了,还以为你又想不开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们,刚开始我们也都是那么想……后来你爸保证你是出国留学了才终于消停了……你们父子俩也真是,给个电话号能死啊……算了我说不明白,她电话你有吧?快点联系她吧……”

“……好。”

“若飞……”

“恩?”

“已经没事儿了吧?”

“呵呵,早没事儿了,”我笑笑,“小子,你以为我还是小毛孩儿呢,不就一个人么,跟谁不是过啊。”

“……呵呵,你想开就好了。”

“……那我打给娉婷了。”

“好,咱几个聚聚吧。”

“好啊,还真想你们,话说凌珑要生了?我怎么接受不了现实啊……”

“兄弟,我理解你……”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呵呵,其实我也觉得有点梦幻……”

“啧,咋追上的啊?”

“……呵,比唐僧取经还困难……”他嘿嘿笑笑,“她跟娉婷一起发疯……真是。”

跟娉婷一起发疯……哎,小丫头,你也跟我一样等过他吗?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么……

“……兄弟,祝贺你修成正果哈。”

“嘿嘿。”这小子有时候挺可爱的。

放下电话,我平息一下情绪,难以想象凌珑大着肚子什么样儿……

娉婷……靠在墙上,我叹了口气,把通讯录翻到那三个字,犹豫了一下,终于按下拨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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