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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上课时间快到了,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我回想着苏毓笛所有关切的眼神和说过的话,满心幸福。如果,你知道我不是把你当弟弟,如果你知道其实我是爱你,你还会这么对我么,会不会避我如蛇蝎,骂我变态,离我远远的恨不得没认识过我呢?我想着,胃开始犯痛,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迷恋他,不该为他对我的一点点好而弥足深陷,可我管不住自己为他开心为他难过的心情,我不敢告诉他,却又不甘心,要赌一次吗?赌那个小的可怜的他会接受的可能性?呵。

烦乱地想着,直到上课铃响了我决定不再胡思乱想顺其自然。看了一眼课程表,我就按着上课的时间自己在寝室自学,很快三个小时就过去了,腿开始有点疼得受不了,我放下书,弯腰按摩,哎,自己做这些还真是麻烦。外面想起了间操的音乐,忽然门被人推开,我抬头看到小笛喘着气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惊讶。

“给你冰敷一下腿啊,你自己不方便吧,”说着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个冰袋,二话没说就往我腿上按,然后一只手按摩一只手帮我敷着,疼痛一点点减轻了,我看着低头认真的他,忽然莫名的心酸,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把我当哥哥,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情吗,不要对我这么好,这会让我很累的啊。

“好点了么?还疼吗?”他揉了大概十五六分钟,间操快结束了。

“恩,没事了,”我摸摸他的头,“你去上课吧,别管我了,东西放这儿,我自己能行。”

“可是冰块儿容易化的啊,我中午再过来吧。”

“不用,我们寝的会帮我拿的。你中午不是还要和凌珑练琴么?”我胃有些疼。

“那晚上……”

“中午和晚上都不用了,早上的冰袋间操还能用,你别麻烦了。”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做什么,我必须拒绝他对我的好,呵,这就是我的命运么?明明爱一个人,明明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却为了保护自己拒绝所有让自己深陷下去的机会,很矛盾,却是那么真实。凭什么?就因为我爱的人也是男人?为什么我是GAY?我他妈得罪谁了,第一次,我如此痛恨自己是个同性恋。

“那,好吧。”我想他可能也有些郁闷,好心不被人领情。

他起身,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高了,却还是瘦,我有些心疼,“小笛。”我叫住他。

“恩?”

“你天天都吃什么呢?怎么这么瘦,多吃点饭,恩?”

他笑了笑,点头,“你注意下腿。”

“好。”

“那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再见。”

“拜。”

门关上的瞬间,我感到心里有块儿地方陷落了,看着还在我腿上放着的冰袋,我头一次在妈妈离开后无助地想哭,小笛,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我真的很累。

到了晚上,我吃完饭,腿也按摩够了,正打算看书,小笛抱着书来了。

“王……哥,今天老师发卷子了,我给你拿过来了。”我和寝室的所有人都不是一个班的,这和我刚开始是分到五班的原因,“还有今天有些老师强调的,我给你讲一下吧。”

“恩,好。”我复杂地看着他,却还是同意了,今天看参考书有些不太懂,还真需要个老师。他真的是个理科天才,我弄不懂的问题他几句话就让我豁然开朗,他有很多做法都是自己发现的,比老师的简单很多,结果却一模一样,我再次为他的才华折服。我发现和他一起学习真是非常有效率,我都在想要不要晚自习以后都不上了,干脆我俩在寝室学得了。

“这样,然后它和它起反应,恩,对……”讨论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数理化基本弄完了,卷子也做完了,就剩他极度痛恨的文科类了。我忽然想到老师的话,“小笛,你文科是不是弄不懂?”

他委屈地点头,“我就是记不住,而且为什么我写了那么多都写不到要点,文科真烦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多好,那么复杂都没个标准答案。”

“呵呵,”我摸摸他的头,笑,“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早说了我就教你怎么答题了,小傻瓜。”

他伸了伸舌头,“我笨嘛,不会利用资源。”

“你笨?你笨我还能活着么?”我弹弹他脑门儿,“来,先学政治,其实哲学也挺简单的,你这么想……”

于是我们又开始一起学文科,我教他怎么记比较快,怎么自己编口诀,怎么抓出题人的心思,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可爱得我只想捏他。时间过得很快,看看表快一点了,吓了我一跳,“小笛,一点了啊。”

“啊?不会吧。糟了,他们会不会都睡了。”

“不知道啊。”不过我们寝的是都睡了,“快回去睡觉,东西先放我这儿吧,回去吧。”

“哦,好。”他跟我道了别,就急匆匆地走了,我刚关上台灯准备睡觉,门忽然又被人悄悄推开,“哥,他们锁门了……”

“啊?那你过来吧。”

他锁上门走过来,郁闷地说,“哎,他们可能以为我不回来了呢。”

我尽量往里靠了靠,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睡吧。”

“哎,你的腿怎么办?算了,我就趴桌子上睡得了。”

“没事儿,我右腿靠里呢,你撞不到,过来吧。”

“恩……好。”黑暗中,我模糊地看到他脱了衣服穿着秋衣秋裤走到我床边,“哥,我还是怕碰伤你。”

“没事儿啦,过来吧。”我感到自己心跳加快,尤其是他躺下来的时候,我紧张的不知道手脚放哪儿好了。因为床实在太小了,我俩无可避免地贴得很近,他转头看我,“你真没事儿吗?”

“啊?没、没事儿。”我那个没出息地慌乱,眼睛根本不敢看他。

“恩,那睡觉啦,晚安。”说着,他就面朝天地闭上了眼睛。我紧张的要命,根本睡意全无,直到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的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下来。这个人,在短短四个月让我伤心开心让我失去理智的男孩子,现在毫无防备地在我身边沉睡,我试探性地伸出手,他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反应,心一横,我也不管他能不能醒了干脆把他揽进怀里,他皱了皱眉,我下意识地收紧胳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问他,“小笛,哥抱着你睡好吗?”估计他意识还没清醒,没什么反应眼睛又闭上了。他不舒服地转了个身,缩进我怀里继续睡。很奇怪,我像是理所当然地看着怀里的人,不再紧张也不再无错,怀里的人很安静,轻轻热热的呼吸就落在我脖子上,我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头发。

小笛,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么?

苦笑了一下,我轻轻将他按向胸膛,也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聒噪声弄醒的。

“呀呀呀,这夫妻都圆房了哪~”我迷糊地睁眼,看见张蔚然一脸猥琐,低头一看,小笛缩在我怀里睡得正香呢。

“嘘,你小点儿声,胡扯什么呢,他昨天冷。”我假装生气地瞪他,小笛脸皮很薄的,这帮yin魔……

“哟,王哥啊,我也冷呢~~”沈冰在我上铺yin笑。

“来来下来,王哥我安慰你寂寞的灵魂哪~”跟他们胡扯了一会儿,小笛也醒了。看到自己被我环着,有点脸红。

“那,王若飞我先走了啊。”穿好衣服他说,他在人前还是叫我名字,郁闷~~

“恩,拜。”

间操的时候他果然没再来了,我既放松了又闹心,天天被劈成两半了似的真他妈烦。正百无聊赖,门忽然被推开,我心里一紧,抬头一看竟然是朴朔涛。

“我靠,你真残了啊?”

“你那是人嘴吗……”

“我看你两天不来晨练以为你死了呢。”

“是是,你面前这是魂儿~”

“得,刚才问了你们体委才知道你废着呢,”他走过来看看我,“你不至于吧,还吊着。”

我没好气地瞪他,“小笛说这样活血硬把我腿吊起来的,你来的正好,给我揉腿。”

“靠,老爷我来一趟,你这儿是蓬荜生辉还敢让我伺候你。”说归说,他倒是还勉强温柔地给我揉,“你怎么搞的?”

“打篮球被足球滑了一下。”

他愣了一下,“……靠,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背啊,”他鄙视地看着我,又瞧了瞧我的膝盖,“还疼不?”

“还行,没昨天疼了,好多了。”

“你得走走,别窝在寝室,肌肉都萎缩了得。”

“恩,知道,今天还差点劲儿,过两天走走。”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小笛说要陪我了。”

“……妈的,”他瞪我一眼,“你不会真喜欢上那小子了?”

“那还有假?”

“你跟他说没?”

“……没有,”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了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切了一声,“你这是图什么呀?自个儿找罪受呢,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我神经病受虐狂行了吧。”

“我看你丫儿不是一般地犯拧,要不说了得,不行就算,你这么窝着藏着可不像你。”

“…………”呵,当然不像我了,自从遇到他我干什么都不像我了。

我和朴朔涛很默契地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不是篮球队的?你篮球打得那么好。”

“哎,我最他妈闹心社团这东西,没事儿就张罗人干这干那的,烦。”

于是我心里又给他贴了个张狂的标签。

絮絮叨叨地聊了半天,那小子旷课跟玩儿似的,我实在不是他对手。他走的时候再次怂恿我表白得了,我估计他是故意让我失去苏毓笛,他看他早就不顺眼了,更加严重不爽我会喜欢上他,恨不得我俩彻底掰了好。

之后过了一个多月,我的饮食起居都是别人伺候着(那几天真幸福啊~~),晚上苏毓笛就过来给我讲一整天老师教了什么,然后一起温习功课,偶尔被锁在外面就窝在我怀里睡觉。四五天后他带着我开始走,又过了几天开始上下楼梯,之后是快走再然后是跑,等我终于踢腿踢得很有力完全没什么问题的时候,我看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还好没有什么后遗症,你恢复能力真强呢。”

“我是打小练跆拳道受伤惯了,皮厚肉粗么。”说笑着,我看着他笑时眯着的眼睛和弯弯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想亲一下。

这一个月他对我的照顾真的是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所有人都说你这个表弟比亲弟都亲,而我却在想,他或许只是为了还欠我的人情,我处处帮着他,还救过他,他只是为了报恩吧。

我不敢奢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回到班级的时候有人和我说,凌珑在我不在的一个月上课就坐在苏毓笛旁边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凌珑的心思,全年级都知道了,拜她所赐,小笛成了绯闻男一号,而这些漫天的流言蜚语我却一点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却原来在另一端也有他和她的回忆。我真的不心痛,这段时间的自我催眠和防备还真是起了作用,我内心深处或许巴不得他俩赶紧在一起算了,让我早点放弃,早点死心,我就解脱了。

129活动日终于到了,那天精心打扮过的凌珑真是美得无话可说,一身淡蓝色的礼服衬得她在台上像个公主,而身穿白色西服坐在钢琴前弹奏的苏毓笛就是她的王子。两个人的表演真是天衣无缝,俊男美女才子佳人,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天作之合。

连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阴暗的第三者,瞧他们两个多般配啊,谁那么缺德想拆了他们哪,真该拖出去卡擦了。演出结束后校方还给他俩拍了张合影,为了显示S中超水准地音乐素养,他们的合影被放大了贴在宣传栏上,据说还要印在下一届的宣传册上。这对儿真是全校的楷模,早恋就得这么恋,全校师生都祝福着呢,我过去插缝儿不乱套了么,所以我还是眯着吧,那话怎么说来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么。

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体检的时候苏毓笛竟然一米六七了,长了近十公分,我看他还能继续长,然后他俩就越来越般配了,多好。

去火车站的时候凌珑来送他,我很识趣地跟在他俩后面,苏毓笛却时不时地回头确认我在不在,我心里就冷笑,照顾好你马子得了,你哥我就是犯贱,你就是有女朋友了我还是想跟着你,就跟在你和你女人后头,肯定跑不了。

火车终于开了,我终于看不到那个如影随形的女人了,我像是远离了毒品一样心情轻松。

“哥,你是不是讨厌凌珑啊?”

“恩?怎么这么说?”我微笑着看他。

“我也不知道,恩,你也没表现什么可我就是感觉你不喜欢她。”

“呵,喜欢她你一个就够了,我凑什么热闹啊。”

他皱皱眉,有点厌烦的表情,“连你也这么说……”

“我说什么?”

“我不喜欢她呀,你们干嘛总把她和我联系一块儿……”

呵,不喜欢,那有什么,反正你早晚会喜欢。我摸摸他的头,“她有什么不好的?学习好人漂亮对你还真是不错,干嘛不喜欢?”我真佩服自己,面带笑容地夸我最痛恨的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烦乱地皱眉头,“她优秀是她的事,就算我喜欢了我也是喜欢那个人,跟她有多好看学习有多好有什么关系?”

我愣了愣,这小子,说话还一套一套的,“那你周末不是还经常和她出去玩儿么?”

“那是她让我陪她,而且哥,是你让我多和别人沟通的,我就不想拒绝了啊。”

呵,还赖我了,是,我是自掘坟墓,我是没事儿就愿意让他俩单独呆着,我一边怨恨一边还没完没了地给他俩创造机会,我或许真像朴朔涛说的,病的不轻,不是一般地犯拧。

“小笛,她人挺好的,你就试着接受呗。”

“……”他显然厌烦这个话题,不想多说。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他,“小笛,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恩,不知道,感觉吧。”

“感觉?”

“让我感觉舒服就行,”他笑了笑,“对了哥,你呢?怎么不试着接受程嫣呢?”

“呵,我啊,”我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哥我现在有意中人了,除了他我谁都不会接受的。”

“啊?”他惊讶地看着我,“真的?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没问过啊。”

“呃……那是谁啊?”

“呵呵,真想知道?”

“当然啦。”

“那等你哪天和凌珑好上了我再告诉你。”

“……你真是……”他一副拿我没辙的表情。

“好了不闹了,睡觉吧,还得颠儿一段时间呢。”

“恩,好,”他闭上眼睛,过会儿又睁开,“哥你刚才说真的呢?”

“哈,逗你玩儿的,哪个女孩儿能入我法眼哪~”这可是真话。

“嘿,我就说么,没看你跟谁特好啊。”他说着又闭上眼睛。我伸出胳膊将他圈在怀里,他睁眼看了看我,然后直接顺势把脑袋枕我肩膀上了。我笑了笑,把头靠在他头上。

“不舒服告诉我一声。”

“恩,遵命~”他抬头吐吐舌头,重又乖乖地靠着我睡觉,我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有些不自在,心里就想,看吧看吧,我管你们别不别扭,让世俗见他妈鬼吧,只有这一刻,他是我的。

只是我一个人的。

这个假期过得很充实,我依旧是和小笛学琴,和张俊宝学画,周六周日和朋友打打篮球或者找程教练练跆拳道。我爸为了方便和我联系,还给我买了个手机(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自己的手机啊……真怀念~~)值得一提的是,我或许真的如同那个老师说的,我还真是学画的料,这个假期我的素描水平狂飙,我自己看着自己画的石膏像都觉得梦幻。

一天张俊宝跟我说,“哥,我快中考了。”

“哦,对哈,还有半年了,怎么样啊?”

“嗯,还好啦,对了哥,我要考你们学校哦。”

“S中?”

“对~”他笑着盯着我的眼睛,“到时候你要照顾我哦。”

“当然啦,”我拍拍他的脑袋,“好好学哦,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赶过来给你加油。”

“嗯!”他开心地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原来他一直追着我的脚步,就像我一直追着苏毓笛的背影一样。

二月十三号晚上我给小笛打电话。

“小笛,你明天有空儿吗?”

“有啊,呵呵,我天天都有空儿~”

“嗯,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好啊,去哪儿?”

“随便啦,反正你明天出来就好啦。”

“嗯,好。”

放下电话,我无比亢奋,二月十四号,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和我一起出去玩儿,呵呵,我当然知道他肯定想不起来二月十四号是什么概念,但至少,1998年的情人节是属于我和他的。即使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形式,我也可以满足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到了他家,那天他穿着深蓝色的高领毛衣和一个白色羽绒服配着深色牛仔裤,头上毛茸茸的黑帽子显得他更加好看了,我情不自禁地给他一个大熊抱,“哈,你今天好可爱啊~”

“呃……可爱……”他吐舌头笑道,“我这叫帅,你才可爱呢。”

“哈,还说呢,你真是越说话越可爱啊,宝贝儿我都想亲你了~~”

“我敲你啊,”说着他就跑过来要打我头,我笑着跑开,他就抓起地上的雪往我身上扔,“哈哈,这下你跑也没用啦。”

“小样儿,还用暗器,真不道德,我还不跑了,”我喊着就对着他跑过去,他立刻闪开了。

那天早上,我们就在他家院子门口,打了半天的雪仗,一片白白的雪地上纵横交错着我们的足迹,那天他笑得很开心,弯弯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最后我们都累得倒在秋千椅上,他呼哧呼哧地喘气,兴奋地说,“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呢,”他转头看着我笑道,“这是我第一次的剧烈运动哈~”

我看到他额前的刘海儿因为汗水有一些贴在了额头上,我下意识地伸手拨开,他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又笑了起来,我看着他眼睛里跳动的快乐,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蛋,感到他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边,我又开始失控了。

“小笛……”

“嗯?怎么啦?”

“小笛,我……”那一刻,我真的有种想说出一切的冲动。我咽了下唾沫,心脏狂跳。

“嗯??”

我看到他单纯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对我满眼的信任和依赖,心一瞬间就凉了下来,我真是疯了,难道我要失去眼前的一切么,不行,不能说,不能说……

“你什么呀?”

“我……哈,没什么啦,逗你玩儿的,你瞧你个傻样儿~”

“你什么呀?”

“臭小子你耍我!”说着他笑着就一拳头打过来,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他身子一倾一下子就跌在我怀里,我顺势抱住他,把他的头按进我胸膛,我用力地抱着他,那个时候我真的怕这个人终究会有一天离开我,我再也抱不到他,他再也不会依赖在我身边。

这个怀抱明显和以前不同,我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独占欲好像在我双臂间表达了出来,我感到他在我怀里忽然僵住,有些不自然地想挣开,我像是赌气似的抱得更紧。

“喂,你放开啊,憋死我啦!王若飞!”

我在听到王若飞三个字时像是被电到一样立刻松开他,我真是疯了,要不就是快疯了,我想我那时候的表情一定很忧郁和无奈,我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

他沉默着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我,“哥哥,你怎么了?”

“……”我站起身背对他,笑着指了指院中央的雪人,“小笛,你看。”

他走到我身边,我继续说,“你说,雪人为什么而存在呢?”

他沉默着,我笑了笑,“就因为有个人给了它一次机会让它有了人的身体,不只是一堆雪,”我低头看向身边的人,他也正抬头看我,“就为了那么一个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一个人,他就笑着默默在那里等那个人再来看他一次,即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消失,即使知道,那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

他静静地听我说,我看着那个在院中央孤独站立着的雪人,心里想,是谁堆起了他,而那个人又堆过多少雪人,他会是他的几分之几?

“小笛,”我转过身,面对他,“如果是你,会期待那份没有结果的爱情么?”

他面无表情,如同平日的他一样冷静而漠然,“不会。”

我看着这个只有十二岁却好像二十岁一样淡漠果断的男孩子,我爱到骨子里的人。穿过他的肩膀我看着那个快要溶化了的雪人,终于笑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对他说,“对啊,我也不会。”

他忽然笑了笑,“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人么?”

“对啊,不,不是喜欢,”我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爱他。”

“……那个人还真幸福呢,”他喃喃自语了一声。

“你想知道他是谁么?”我平静地问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不想知道。”他笑着忽然拉起我的手,“好啦,不说这么沉重的东西,咱们去哪儿玩儿?”说着就拉我往院子外面走。

阳光逆着他的轮廓,他的身子像剪影一样在我眼前奔跑,他拉着我的手,雪地上我们的影子仿佛联成了一体。我爱的人,和我在阳光下牵着手奔跑在雪地上,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沉睡在我心底的梦,终于实现了。

之后我们又去动物园,看傻乎乎的熊,看肥的要死的河马,然后又去公园,玩儿一些不是特别剧烈的游戏,碰碰车,过山车,两个人一起坐旋转木马还请人给我们拍了一张。照片上我们都是对着镜头大笑,很俗地V字手势造型。最后去了趟钢琴酒吧,调了很怪味的酒听那个歌手静静地唱一些寂寥的歌。那天的他真的很开心,一整天都是笑着的,他很佩服那个酒吧钢琴师,说他的才华发挥在这里很可惜。静静的旋律,优雅的格调,我知道他一定很喜欢。

大概玩儿到六点多,天已经彻底黑了,我们来到江边散步,冰冻的河面上有很多人在滑冰或是坐冰滑梯,江边全是出双入对的情侣。我带着他来到最漂亮的景致边,然后找专门拍照的人给我们拍了个很艺术的照片,背面是大片的五颜六色的冰雕,天空的星星稀少却明亮,我靠着江边的横栏站着,小笛站在我身前,我从后面抱着他的腰,他笑着一只手抓着我环着他的胳膊,一只手在耳边摆了V的造型。镜头卡擦响的时候,我想,如果时间真的就这么永远如同相片定格一样停止在这个瞬间,该有多好。

回家的路上,他哈哈笑着说,“哥哥,我今天好开心哪。”他摇了摇手中的相片,“呵呵,我永远会记住今天的~”

“呵,我也是,”我停下脚步,“小笛,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嘿嘿,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他笑着挠挠头,然后抬头很认真地说,“恩,好!”

“哈哈,你小子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啊?”

“恩?十四号么。”

“二月十四,什么日子~~~”

“……啊!!情人节啊。”

“对地~~”

“呃,哈,你故意的对不对?你耍我玩儿呢……臭小子我敲你!”说着他又叫嚣着要过来打我。

“哈哈,刚才谁在情人节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块儿啊,哟,小孩儿,你已经是我的人啦~”

“王若飞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一定要敲到你的头!!”

于是我俩一路追追打打笑闹着跑到了他们家,我一转身,他没料到我不躲开一下子撞过来,我脚下被雪滑了一下,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雪地上,他刚要站起来,我就使劲儿拽他衣服,他又碰地倒在地上,然后他不甘示弱地也拉我衣服不让我站起来。

“小样儿,跟我格斗,你看我拿出无敌杀手锏!”

他累得喘着粗气,却还是笑着鄙视我的眼神看过来,“切,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我是钢筋铁骨葫芦娃~~”

“嘿嘿,”我十指对着他上下晃动,“小样儿,看我的十脉神剑!”说罢,我就扑过去挠他痒痒,他咯咯笑着求饶,“呀,哈哈,哈我错啦,哎呀,哈哈,我错了嘛,大侠饶命啊,哈哈哈~~”

我看他在我身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月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他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忽闪忽闪的,我忽然停住了所有动作。所以说,那个歌还是很有道理的,都是月亮惹的祸。我压在他身上,静静地看着他,他笑得眼角有眼泪流下来,我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眼睛,擦干那道泪滴。他被我搞得有点蒙,怎么说呢,那天朦胧的月色,安静的夜,充分打造了让我冲动的暧昧气氛。

然后他的声音很适时地响起,“哥哥……”有点疑惑,有点胆怯,更多的是搞不清状况的茫然。

“小笛,我忽然想亲你哎。”我假装很痞子地邪笑,心跳却快得好像心脏要蹦出来一样。

“呃,啊?”他无错地看着我,“那个,我……”

不管了,我管不住了,谁要是在自己一直在乎的人就在自己身下,脸对着脸就差几公分的情况下还能忍住,我拜他为师。我舔了一下唇,忽然低下头,一下子吻了下去。我明显感到他的身子立刻僵硬住,然后剧烈地挣扎着要推开我,我第一次对他用蛮力,理智已经荡然无存了,我管他山崩地裂,我什么也不在乎了。我用力压住他,狠狠侵略着他的双唇,估计法式热吻也不过如此了,我越吻越深。我感到他忽然放弃抵抗,然后身子渐渐软下来,慢慢地抖起来。

“小笛……”我喃喃着,吻着他的眼睛、鼻梁、脖子,我感到自己已经完全疯狂了,我想要他,我想占有他,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小笛,小笛,a yi xi de ru……”我残存的理智逼我用日语说着我爱你,我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a yi xi de ru, a yi xi de ru……”

“哈……呃,哥……”他迷迷糊糊地喊我,我本能地开始要脱他衣服。

忽然,放在兜里的手机音乐响了,我和他都浑身震了一下,他像是忽然清醒了一般,猛然把我推开,然后缩在雪地上坐着,浑身抖个不停。我根本管不上手机,欲望被这么一吓全没了,我看到他缩着肩膀的样子,忽然想狠狠抽自己,妈的,我忽然犯什么混哪!

“小笛……”我走过去,蹲下身子,他往后缩了一下,我伸手把他抱住,他没有推开。

“对不起,我刚才……恩,我刚才把你当成他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浑身震了一下,然后抬头看我,眼神复杂,“你把我,当成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恩……”我抱紧他,尽量让面部表情显得沉重的悔恨的模样,“真的对不起,我……我真他妈混蛋!”我说着,拉起他的手,“对不起,你打我吧,我不躲。”

“……”他沉默地着看我,过了很久,他推开我,站起身,“没关系,呵呵。”他笑了笑,像我平时一样拍拍我的头,“哥,你还真是爱她呀。”

“哈,那啥,都是月亮惹的祸么~”我假装轻松地笑道,“你冷不冷?雪地那么凉……”

“没事儿,我皮厚肉粗么,”他又笑,“好啦,我也该回去了,再见。”说完他就匆匆地要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胃痛的像被人捏着一样,“小笛!”

他身子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笑着看我,“干嘛?”

“那个……回去喝点热水,别感冒啦~”我像个傻子一样装无所谓。

“恩。”

“还有……恩,明天我还找你练琴哪。”

“……恩,好啊。”他还是笑。

“哦,那个,恩,好吧,回去早点睡觉,晚安。”

“恩,晚安。”

看着他走进屋子,我仍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终于还是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家。

我吻了他?我吻了他!我吻了他……我还差点跟他做了……天哪,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到了家,我躺在床上烦恼地想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拿起今天的照片,我看着在我怀里单纯大笑着看镜头的男孩儿,又想到刚才在雪地上在我身下意乱情迷的他,我彻底地失眠了。

第二天我在想要不要去找他时,宝宝给我来电话说有些题不会要我给他讲,我想着这是个好理由,于是就给小笛打电话说了一下原因,说今天不过去了。电话那头很平静地说知道了,又聊了几句就挂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他那麽小而且平时对情情爱爱的一点都不放心上应该看不出来才对,但他又是那么聪明的人,会不会真的相信我的话?我这么想着,最后无奈地决定,我要收敛一下,不然真的朋友都没得做了。

然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还有三四天就开学了,这段时间我俩客气了很多,我无数次后悔那天的冲动,他不再把着我的手教我弹琴,我也不再摸他的脑袋或是像以前一样偶尔抱抱他,基本上是一点肢体接触都没了。我想,等开了学,他和凌珑再呆一个学期应该就能在一起了吧,这样挺好的,就这样吧。

“哥,今天给你的书看了么?”一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

“看了,写得太棒啦。”我没想到他也喜欢看随笔,我很喜欢的蒙田随笔就是他送给我的。

“恩,那当然了,你不看看是谁推荐给你的哈~”

“小样儿,跟我张狂呢,小心我明天敲你~”

“嘿嘿……你睡了么?”

“呵,刚要睡觉,你呢?”

“还好啦,我现在看机器猫呢~”

“……”呵,真是小孩子。

又天马行空地神聊,我终于抵不过睡意,晚安了。睡觉前我苦笑着想,我们好像都装得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而心里究竟有没有触动或许只有我们自己明白。

快开学的一天我打算去找宝宝画画,经过楼下一家超市买水喝,刚出了超市,忽然看到一个人有点眼熟,那个人也看到我,楞了一下,然后忽然就朝超市里喊了一声,“我k靠!大哥,我他妈找到那瘪三小子了!”

我皱了下眉,这人真没素质,我厌烦地低头打算走过去,刚经过他,他忽然扒住我肩膀,用力扣着我,“我草,你还敢跑?!”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嘴里说的那小子是我,我瞪着他,“你谁啊你?”

“妈的,大爷贵人多忘事啊,揍完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他忽然揪住我领子,我立刻来了火,最他妈讨厌别人揪我领子了,“你给我放开!”

这时从超市里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个子很高,比我还高,“小竟,就是他?”

“你他妈谁啊,”我甩开他的手,就算要打架也得告诉我你是谁吧。

“我陈竟!”

“陈竟?”我白他一眼,鬼知道你是谁。

“草,就是半年前跟你打架的那个!”

“==!我说老兄你没搞错吧?半年前的事鬼才记得,你个大老爷们儿半年前的事儿都斤斤计较不丢人呐?”我说着就要走,他又狠狠推我一下,我再次火大,不过我不想惹事,非必要我不喜欢打架,“你到底想干嘛!”

“你让老子我打你一顿我就饶了你!”

老子?耳熟……半年前……脑子立刻理出思绪来,原来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寻仇来了,看来非打不可了,“饶了我?哈,一会儿你别哭着求我就好了!”

“靠!”他恶狠狠地瞪我,“有种跟老子过来。”

于是我随着他们到了一个巷子里,我也不想在街上闹事,这地儿挺好。我看了一下,一共三个人,那个高个子瞅着有点来头。

“老子我找你很久了,你他妈躲哪而去了!”

“要打快打别那么多屁话。”我心里想,躲?我上学去了,就那点本事还需要我躲?

“我草,我叫你装,我他妈就看不惯你那个吊样儿!大哥,今天弄死他!”

说着他就冲过来,我躲开他一脚就踹了过去,他的同伙见他被踢到了,终于也冲过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高个子大哥是个练家子,招招都狠,我躲他有点困难,而那个就很容易对付了。渐渐地他们两个有点不支了,我也开始累了,就在我蓄起所有力气在我右腿上狠狠踢向那个老大的时候,我的膝盖忽然猛地抽了一下,我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到了,但同时我的腿一下子剧痛起来,我心里一凉,是那个伤碍我的事!我和那个人同时倒地,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而我却根本站不起来了。他们看到机会了就开始立刻围过来对我拳打脚踢,我一招落了下风,心想,完了,这下可真要住院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消停了,那个王八蛋陈竟一个脚踩着我得意地大笑,“小子,以后没事儿别逞英雄,否则下次老子拆了你的骨头!”说完嚣张地哈哈笑,妈的,我王若飞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丢人。

那几个人终于滚蛋了,我疼得浑身动不了,想了想还是找人来把我抬回去比较好,还好手机没坏,我下意识地要打给我爸,想想还是算了,这一身的伤实在是挺恐怖的别不小心吓死他,看到小笛两个字,我还是放弃了,这么丢人的样子可不想让他看到,最后我打给柯俊宝。

“喂,宝宝……”

“哥?什么事啊?”

“我在XX,你来……喂?喂!我靠……”手机终于还是坏了,我郁闷地看它,纠结,算了,自己走回去吧。爬了半天也站不直,腿疼得要死,我禁不住气的骂娘。我迷迷糊糊地好像晕了一会儿,忽然模糊地听到小笛的声音,“哥……哥你醒一醒!”

我慢慢睁眼睛,果然是他,我有点发愣。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还画板,你家没人……你怎么了?!怎么满脸是血啊!!”

“呵呵,这不被人削了么,哎,别介,死不了哈~”

“妈的,哪个混蛋干的啊!”他抱着我站起身,一嘴乱骂。

“我们干的,你能怎么着吧!”忽然巷口响起声音,我心里一凉,靠,他们怎么回来了。那个陈竟看了一眼苏毓笛,鄙视地笑道,“哟,这不苏大才子么,你看看你哥们儿被收拾得多精彩~”

“你们干的?!”我听到苏毓笛的声音忽然一沉。

“哎,你瞪着我干嘛,他揍完我就没事了?这是活该!”陈竟在那儿怎么难听怎么骂,“哈,回来找个东西倒是意外看到你们郎情妾意呢~”

我感到抱着我的手蓦地握紧,然后我看到手里拿着画板的他冲过去狠狠向那个陈竟砸过去,把他砸得不轻,而我的画板也报废了。那三个人一愣,然后怒吼着要打他,小笛比他们矮又是三个人,根本就不是对手,但是那个个子不高只能仰视他们的他,眼神却凌厉地让人发憷。

三个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朝他冲过去,我看到他被猛地打了一下肚子倒在地上,另一个人过去狠狠踹了一下他的脑袋,我看到他的头忽然鲜血淋漓,一股快要发疯的怒气涌上来,浑身一下子来了力气站起来冲着那三个人玩儿命地踢。我根本没了节制就是疯狂地打他们,腿已经疼的没知觉了机械地发力,直到他们彻底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有一个已经晕死了,那天是我这辈子下手最狠的一次,我几乎有踢死他们的冲动,那个晕过去的估计要躺医院好几个月了。

我喘着气站直,横抱起早就晕了的小笛,胃痛心痛浑身都痛得要发疯,我走过去,对着那个始作俑者陈竟又踢了一脚,然后俯视着阴历地盯着他,我想那天一脑袋血的我视觉刺激一定很强,我冰冷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陈竟是吧?!我警告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说完,我马上就往外跑,小笛,你千万不要出事……

后来我想,同一个人,同一样的受伤,这次和那次的心情,竟是如此地天壤之别。

一路上回头率还真高,还好医院不远,我抱着他一路飞奔,紧张的都忘了可以打车。等到了医院把他交给医生我的腿就彻底站不起来了。痛啊,不会又拉伤了吧,拉伤三次我真的就废了……

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他到医院看到我吓得半死。小笛轻微地脑震荡,看着他流血我心疼的要命。不过幸好,我没什么大碍都是皮肉伤,虽然看着严重了些,腿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我那是心理作用,见他妈鬼去吧,疼得要死叫心理作用,是不是庸医啊……

“哥……”病床上,他裹着一脑袋纱布委屈地看我,“我真没用啊。”

“呵呵,傻瓜,”我本来想摸他的头,改为拍他肩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恩,头晕,有点恶心……”

“哎,你真是的,逞什么英雄,”我皱眉有点生气,“以后别打架,你都脑震荡了知不知道,还好是轻的……”

“嘿~你还好意思说我别打架,你干嘛啦?”

“臭小子,”我刮他鼻子,“老爷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切……”他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垂下头声音很低,“对不起,哥哥。”

我看着他愧疚的样子有点心疼,我知道他想什么。

“又是因为我,他是报上次的仇来的对不对?”他抿了一下唇,看着我浑身上下的绷带,眼眶开始泛红,“对不起,哥……”

我叹了口气,小心地抱起他,这是那天吻了他以后第一次再次抱着他,我忽然觉得这次受伤倒是挺值得的,我终于知道,原来他在乎我,很在乎我,所以才会那么着急,那么愤怒。小笛,你是我心里最难以描述的存在,是爱是恨是无奈,我都认了,只要你不离开我。

“乖,没事儿,我一点都不疼的,”我轻轻拍着他的胳膊,笑道,“为了你受伤我心甘情愿着呢。”

他抖了一下,抬头问我,“为什么?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到底哪儿好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为什么……呵,因为我爱你啊……

我笑了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因为你是我的大宝贝~”我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是我最宝贝的弟弟。”

“哥哥……”呵呵,小样儿,感动的不得了,你哥我说甜言蜜语顺手拈来,只不过对着你是全是真心的罢了,不过,我说的此弟和你认为的弟弟有了一点差别就是了。

“你再睡一会儿,一会儿你爸妈就来了。”

“恩,好,”他捂了一下心脏,忽然抬头问我,“哥,我心口闷得慌,怎么回事?”

“哦,”我想了想医生的话,“医生说会有一点恶心心慌的症状,恩,不碍事的。”

“……是么……”他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你想说什么?”

“没……”他想了一下,说,“哥,我得回家,咱们回去吧。”

“恩?等这瓶点滴打完,而且你爸妈正过来呢。”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听话,睡吧。”

“……”他垂下头不再说什么。

打完了点滴,又等了一会儿,他爸妈来了,我们胡扯说遇到抢劫的了,编的我自己后来都觉得好像真是被抢劫了==

出了医院和他家人分别后,我在路上买了个帽子遮住我头上的纱布,摇摇晃晃假装没事儿的回了家,老爸不在,还害我想了一路的台词。这男人天天忙里忙外也不见升职,周六日的还往哪儿跑呢……我郁闷地想着,往床上一倒,睡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爸回来了,我迷糊地醒过来没好气地看他,“你干嘛去了?你儿子这么惨你还能丢下我半路跑了……”

“单位忽然有事,对不起……”他摸摸我的头,“还疼吗?你到底怎么弄得?”

我于是又说被抢了,他勉强相信了。

我心里就郁闷,帽子白买了,本来还想别给他太大的视觉刺激,真是,“你周六日还单位有事?”

“哦,那个,对啊……”我看他犹犹豫豫,有点起疑,不过不想说算了,我疼死了极度需要继续睡眠,于是我没有追问下去。

然后一星期就过去了,老爸又给我买了个新的手机,我有点于心不安,心里想谁要是再把我电话干坏了我劈了他……

这一星期小笛基本就歇着了,我没事儿就过去看他,还很不自量力地给他弹琴舒缓心情,他就嘿嘿笑说那是折磨他脆弱的神经,我极度想敲他……

一星期后就开学了,我知道属于我的快乐日子也就这么结束了。回到学校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一整天在一起,但是凌珑潜移默化地慢慢融入我们的生活,她数学特别好,小笛有时候会和她讨论一下,她是走读生,中午带饭都会多带些好吃的菜,用个小塑料容器装好递给小笛,象征性地也递给我一份,她在所有我出场的比赛里都会出现,因为他会来看我比赛,然后光明正大地站在小笛身边,像给自己心爱的人的兄弟加油一样,一切都那么自然得体。她的美丽她的聪慧她的勇敢她的深情,除非是个石头才会无动于衷。于是在开学两个月后四月份的一天小笛问我,“哥,你觉得凌珑怎么样?”

我心里冷笑,三个月前你还说你不喜欢她么,看,我说对了吧,你早晚会喜欢的。

我笑着说,“很好啊,也就你这个榆木疙瘩还没反应。”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呵呵,我也觉得她挺好的。”

“怎么,小孩儿情窦初开了?”我笑得那个自然,我装的连我自己都相信我一点都无所谓。

“呵呵……”他挠挠头,“可是,她比我大三岁呢,而且,我觉得我还小着呢,嘿~”、

“那有什么的,”我摸摸他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索性把手插口袋里,继续笑得没心没肺,“才三岁而已么,现在不挺流行姐弟恋么,至于你小,哈,你还小什么呀,现在小学生恋爱那叫早恋,咱这都黄昏恋了~”

我在干什么?呵呵,我在干什么……劝我爱的人去接受另一个人,打消他仅剩的犹豫,然后在他转身走后去吞几片胃药,然后在他面前继续温柔地笑?哈,真他妈好笑,竟然会有人做这种傻事。

我觉得我早晚会被自己逼疯的,我的理智和我的感情完全背道而驰,我想哭的时候我永远都在对着他们笑,曾经我们之间的美好回忆就像没存在过一样。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我看到他们就发闷,看到书就发昏,老师急得要死而我已经自暴自弃了。

后来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就找朴朔涛喝酒,喝完就骂,他最后也忍受不住地开始骂我,然后我们就在舞厅对骂,骂完不解气就到外面打,打得昏天暗地的,最后以我吐得眼泪鼻涕横流而结束。

“阿涛,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烦么?”到朴朔涛家,我俩坐在沙发上上药,我边抹药边说。

“就为了那个小子么?”他没好气地瞪我,“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值得吗你,你有那么喜欢他喜欢到把自己弄这么狼狈?你他妈清醒一点吧你!”

“呵,呵呵呵,”我呆呆地笑,转头看他,“你错了,我不是因为他,我是因为我自己。”

“什么意思?”

“我啊,我为了我自己难过啊,”我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继续醉醺醺地傻笑,“第一次,我第一次动情,然后我知道我们这种人是根本爱不起的,而我以前没爱过谁的时候,我过的要多快乐有多快乐,你知道么?”

他沉默看着我,我继续呵呵笑,“他是老天给我的教训,你懂不懂?老天爷告诉我,你别妄想真爱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看,所以我现在完蛋了,心里没完没了地难过,胃病没事儿就犯一下,整天浑浑噩噩,成绩乱七八糟,你看,这就是惩罚,是我不自量力地想去爱人的惩罚。”胃又开始绞痛,我用力拍了拍,恨不得直接把它拍碎了,“阿涛,我终于明白了,我们爱不起,爱不了,也不需要爱情,这就是我们的潜规则吗?我只要没爱过他,我依旧是那个人人眼中永远第一的王若飞,以后事业有成,要什么有什么,爱情,哈,就他妈是个绊脚石,你看见了,你看它让我跌得多惨……”

“别说了。”

“不说?我干嘛不说,我就活该是个禽兽,只要有性,爱就是个屁,以后永远都是这样,我就应该永远一个人,哈哈……”

我依旧在笑,但我感到了喉咙的哽咽,“难道真的是这样,这个圈子就是见不得光?我们就一定要放弃自己爱的人,笑着送他走,或者就算相爱也要找个女人结婚来作掩护?呵,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我不甘心哪!就算我以后事业有成了有什么用?!也不就是继续没完没了的空虚吗?!阿涛,我好累啊,我究竟为什么是GAY?我为什么一定要遵守这种见鬼的定律?!我得罪谁了?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啊!”

刚吼完,他忽然拉过我紧紧把我搂住,力气大的我浑身都疼,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地响在我耳边,“别说了,若飞,别说了……”他松开我,忽然伸手摸了一下我的眼角,我看到他眼中的心疼,“别哭,你别哭,我看着难受。”

哭?我竟然哭了?哈,我竟然哭了……

我感到胃翻江倒海地疼,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又把我压进怀里,什么也没说就是紧紧地抱着我,我在他快要窒息的怀抱里忽然想,如果我爱的是他,该有多好啊,是不是就可以大团圆了,是不是就没这么难受了,是不是我们都解脱了……

我在他怀里渐渐平静下来,我不想推开他,那个时侯我想他就是要抱我我也会答应,他就一直沉默着,过了很久他问我,“若飞,你跟我去美国,好不好?”

我终于直起身,看着他英俊的脸和期待的眼神,问他,“为什么?”

“我想照顾你。”

“为什么?”

“你不是不相信爱情么?我让你相信。”

“为什么?”

“还有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你凭什么要让我相信?”

“呵,臭小子,你就一定要让我说出来?”

“对,说出来才不会误会,我没那么多精力自作多情。”

“呵,你真是……”他笑了笑,伸手又抱住我,“好,我告诉你为什么。”说着他就低头吻了我一下,“懂了?”

“不懂,我是要你说出来。”我没什么反应,很平静地说。

“靠,说就说,老子怕你啊,”他忽然大笑道,“你小子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他忽然凑过来在我耳边说,“我,朴朔涛,爱你,王若飞。”

我愣住,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说,我顶多想,要不他用行动表示直接要了我,我无所谓了,其实他身材挺好,上床也不错,我想我是想用身体的痛来掩盖住心痛。不过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说,我看了看他,我感到他一定紧张虽然装得一脸无所谓。

“你爱我?”

“恩。”

“……“他一脸坦然的样子倒让我不知所措。

“要不要跟我去美国?”他又低头问我。

“……不用了。”我推开他,扬起笑脸,“我不用别人照顾,我也不可能跟你走。”

“为什么?”

“那你愿意为我留在这儿吗?不去美国,不去和爸妈团圆,你愿意吗?”

他沉默。

我笑了笑,“所以,我们的原因一样,你放不下爸妈,我也放不下我爸,就这样。”

“真的就只是因为你爸?”

“不然呢?”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都笑了起来。

“小屁孩儿,不难受了吧?”

“恩,爽多了。”

“你看我的笑话多好使~”

“是啊,简直妙手回春~”

两个白痴进行了一系列白痴的对话,最后也就洗洗澡睡倒了。躺在床上看着身边也不知道睡没睡着的英俊男人,嘴角不自禁地上翘,谢谢你,阿涛,你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这么想着我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朴朔涛劝我(他的劝法基本就是骂)别再为了苏毓笛糟蹋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一晚上的泪把怨气冲干净了,也可能是昨天的经历让我对他有了点莫名的依赖,总之我决定遵从毛主席的英明教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头”做人。于是为了表明决心,我把我一头很有型的发型给剃了个干净,脑瓜顶倍儿亮,朴朔涛看见的第一眼就立马装作不认识我。

我剃光了脑袋进班的一瞬间,很明显地班级立刻安静,苏毓笛好久没回过神,过了好长时间问我,“那个,你是王若飞吧?”张扬则是哈哈笑着狂摸我的脑袋,“哎哎,这手感不错啊,省洗发水儿啊~”老太太则是怒吼一声,“王若飞,你别成天流氓痞子似的行不行!!”

学校很无聊,说我的形象影响不好(奶奶的,光头影响他啥了),强制我戴帽子,于是我带了一个月帽子后,头发参差不齐地长出来了,而五一节也快到了。

五月三号有场比赛,所以我也就没回家,打算比完赛再回去。

“哥,你五一有事儿吗?”四月末小笛问我。

“有场比赛,怎么了?”

“哦,我想问你要不要去吉林玩儿?”

“去吉林?”

“对啊,听凌珑说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呢。”

“……凌珑?她也要去?”

“对啊。”

我沉默着看着他,呵,小笛,你不是普通的残忍哪。

“不了,你们玩儿吧,我要练球。”算了,不要再抱希望了,王若飞,你是该清醒了。

“呵呵,哥你的篮球那么厉害还要练哪,别练了我们一起去吧。”

“……”我看到他的眼神期待又单纯,他的确依赖我,但只是把我当他信赖的哥哥吧,他或许真的信了我那天的话,他越是这样笑着说“我们一起”怎么怎么样,我越是无法忍受,我心中的一起,和你想的一起,完全不是一样的,你懂么……

“不去了,你们去吧,玩儿好,正好培养感情么。”

“呃……呵呵,还有别人的,恩,有任行,有刘畅还有……”

“恩,那我更放心了,好好玩儿吧。”

“……”他沉默了一下,“哥你真的不去啊?”

“不去,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五一要找他去玩儿,所以不陪你了,你自己小心。”

“她?你喜欢的那个人?”

“恩。”

“…………哦”他不再说什么,沉默着坐在我身边看书。我想他就是有些小孩子别扭心理罢了,朋友不陪自己去陪女朋友,重色轻友么……如果把这理解成吃醋我才是疯了呢。我逼自己理智地分析他所有的反应,逼自己把自己放在卑微的角落,逼自己认为他一定只是把我当哥哥,我不想再抱任何希望,不想再在认为看到曙光后跌进无尽的深渊。

终于到了五一,我不想送他,我肯定看到他的时候一定是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我不想去烦自己。我躺在床上想到寒假里快乐的每一天,恍若隔世一样。

除了五月三号比赛我就天天和寝室一帮人、朴朔涛在一块儿呆着,白天打球晚上出去玩儿,那天的比赛是小笛第一次没有来给我加油,我看着他习惯站着的地方如今空荡荡的,心里冷笑,以后我就要习惯了,他会慢慢一点点地退出我的生活,对我的笑对我的温柔也会同样给那个女人,他终于长大了。

但是,我不想离开他,就算他要离开我,我不想离开他,我想在他身边看着他,呵,我还真是犯贱,我自嘲地笑自己没出息。

五一假期过的很快,小笛和凌珑明显关系更好了,至少在凌珑喊他小笛的时候他不再皱眉头,真是个好兆头不是么。凌珑对他真是无微不至,女孩儿的心细我自叹弗如,我从心痛到麻木最后冷漠,而半个月后朴朔涛的离开让我彻底地长大,和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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