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人称越剧为绍兴戏,在五六十岁以上的我们这一代人中,许多人是绍兴戏的忠实追随者,令人高兴的是,现今这些忠实的信徒们有了活动之地。每至傍晚,他(她)们都会自发地赶往活动中心,到隔周一次的“越剧大家唱”现场去过把瘾,能唱的登台一展“戏喉”,唱一唱喜爱的曲目,而像我这样不会唱却喜欢听的,则到现场饱享耳福。
在活动中心的大院内,盎然的春意感染着大家,两棵大樟树宛如院子的华盖,在灯光映照下,把满天翠绿洒向院子。每一个进院子的人触目见到的是正面墙上浓墨重彩的大幅广告画,“越剧大家唱”的字眼映入眼帘,让到场的每个人都倍感亲切。
深受我们这一代人喜爱的越剧,音韵柔和、细腻,不少人在休闲时都会随口哼上几句,而会拉二胡、弹琵琶、拨三弦的,不但喜欢独自在花前月下奏上一曲,更愿聚三两同好,像现今时兴的“英语角”那样集成“合奏角”,尽心合奏,享受志趣相投之乐。“越剧大家唱”正是顺应了人们的传统爱好。
在“越剧大家唱”的画幅下方,是演唱者表演的舞台。按传统习惯需搭起高耸的戏台,而今和平时一样,“无台”反而让站到这个场地演唱的人少了些许“登台”的别扭,多了一份平和。面对拉二胡、拨三弦、弹扬琴、敲鼓板的乐器伴奏者和在场的观众,演唱的人更显从容和自若,因为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家人、朋友、邻居或是经常照面的并不生疏的老面孔。在这些人的眼神中放射出的是对演唱者的赞许、鼓励和期待,所有演唱者尽可凭己喜好,任意演唱熟悉的曲目,只要演唱前向伴奏者们点报一声,《白蛇传》的“断桥”、《梁祝》的“十八相送”、《五女拜寿》的“祝寿”等,即刻丝弦齐奏出导引的曲调,演唱者渐入意境,兴之所至,尽情发挥。
无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抑或是融入本地的外来者,上台演唱一展歌喉,白天的劳累,工作的艰辛,尽在放松身心中消融;欣赏者则不时与声情并茂的演唱者共鸣,并且不忘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努力提高自己的演唱水平。而如我这样不折不扣的观赏者,则使自己的身心尽情沉浸在演唱氛围中,为度过又一个健康、愉快的周末而深感快乐和知足。楼上小王的一曲“断桥”,引来了听众们的叫好声,但大家意犹未尽,欢迎再来一曲“十八相送”,谁来配对同台演唱呢?“我来配唱!”小王楼上的邻居小吴出人意料地“挺身而出”。小王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高兴地答道:“好!”随之字正腔圆的“十八相送”的对唱曲音就飞入了听众们的耳朵。本是上下楼层邻居的小王和小吴,曾因“楼上晾的湿衣滴湿楼下摊晒的被子”发生口角,憋气相见似陌路人,俩人都爱唱越剧,但一方“卡拉OK”时,另一方如在家,也必“卡拉OK”。一方音量开得比对方高,被压的一方不甘示弱,调高音量抗衡。音量竞赛使得我们这些左邻右舍不是在“艺术享受”,而是遭噪音纷扰苦不堪言。在“越剧大家唱”现场,小王和小吴都给人以美的享受,不但是她俩出色的演唱,更有她俩流露出的纯真笑容。演唱结束后,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双双牵手鞠躬,谦和下场。还有人唱《碧玉簪》:“阿林是我手心肉,媳妇大娘侬是我个手背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是我们小区的张阿姨,平日里见到她总是耷拉着脸,以为这是个“难侍候的角色”,常敬而远之,不料唱口一开,竟是个风趣、热爱生活的人。
“越剧大家唱”令我豁然领悟,人与人之间产生隔阂主要是缺乏沟通,要使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其实很简单,只需有经常、及时和必要的沟通。我觉得社区举办这样的“越剧大家唱”,实在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通过活动增进家庭和睦、邻里和谐、社区安宁,使和谐之花盛开在社会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