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林小姐没能完全理解，不过她总是很相信姐姐的话。这句承诺加上佩拉杰夫人强壮双手的温柔轻抚给了她安慰，让她沉入了梦乡。
叁
佩拉杰夫人看妹妹睡着了，便无声无息地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到了屋檐低垂的狭窄走廊上。她没有逗留，反而激动地快步出了木屋，向废宅走去。
这个夜晚并不黑暗，夜空澄净，月色皎洁。但不论是明是暗，对于佩拉杰夫人来说都毫无分别。在午夜时分，等整个种植园的人都睡下，她就蹑手蹑脚到废宅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从没有哪一次，她会怀抱着这样一颗濒临破碎的心。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来做一做她的梦，看一看她日思夜想的幻影，说一句告别的话。
第一个幻影就在门前等着她，一位精力充沛的白发老人，责备她为何晚归。客人们都等着招待呢，难道她不知道吗？从城里和其他种植园赶来的客人们。是的，她知道很晚了。她是和菲利克斯出门去了，两个人都没看时间。菲利克斯也在，他会解释清楚的。他就在她身边，不过他要跟她父亲说什么，她可不想听。
佩拉杰夫人坐进一张长凳，就是她和妹妹常常来坐的那一张。她转过头，顺着她这一边窗户的裂缝看进去，废宅里面有光在闪烁。不是月光，比起房里的光芒来，月光可要黯然失色了——水晶烛台上烛光闪耀，一支接着一支燃烧着，黑人们安静而恭顺地绕在周围。这光芒映在粉刷过的大理石门柱上，多么的璀璨夺目！
房间里客人很多。吕西安·桑席安老先生在那里，靠着一根柱子，让拉菲姆先生说的什么话逗得哈哈大笑，肥肩膀都颤了起来。他的儿子若利跟在他身边——若利，就是那个想娶她的人。她笑了起来，不知道菲利克斯跟她父亲说了没有。年轻的杰瑞米·拉菲姆坐在沙发上，和利安德里下着象棋。小波林站在旁边捣乱，弄得他们下不成。利安德里训了她，她哭了起来，黑皮肤的老保姆克莱芒蒂娜就在不远处，见状便一瘸一拐地穿过房间，把她抱走了。
这小家伙多脆弱啊！不过，她已经更会走路，也更会照顾自己了，比起一两年前好得多，那时候她摔倒在客厅的石头地板上，前额起了个大“包包”。佩拉杰既伤心又恼火，她命人取来地毯和牛皮，厚厚地铺在瓷砖上，直到小姑娘走路稳当了为止。
“谁也不能伤害波林，”她大声说，“伤害波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