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家园的人们开始生火做饭，一个个烟囱里冒起烟来。
突然，民兵们又在大街上大声喊：“鬼子又回来了，进村了，快逃！鬼子又回来了，进村了，快逃！”
猝不及防的人们听到喊声又蜂拥地跑向后山。
此时，村上率领着一大群日本兵已经进了村，他们见人就抓。一些正往山里跑，跑得慢的老人和儿童一个又一个被日本兵抓住了。
崔大娘从山上下来进了屋，刚要找柴生火，就听到外面的叫喊声，她急忙开开家门，出院门，刚出大门就迎面碰上了日本兵。她被抓住了。
日军把抓住的二十多个人全部捆绑住又用绳子把人串连起来，用刺刀逼着他们往村外的一处山梁上走。这二十多人大都是一些十二三岁的孩子和老头老太太，崔大娘也被捆在其中。
村上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红马马的，看见没有？你们的进山去找红马马的，红马马的找不到，你们的统统的死了死了的！”
刘志如：“太君问，你们看到一个骑红马的皇军没有？你们谁知道这个皇军和马现在在什么地方赶紧禀告太君，如果今天找不到失踪的皇军和马，太君就要把你们全部杀掉！”
被捆着的人们：“俺们不知道，俺们没看见……”
山坡上，荆棘丛生，被捆着和人们一起走的崔大娘看见身旁一名穿着日本兵军服的人很像是孟祥才。
崔大娘用咬牙切齿的口气：“孟祥才！”
孟祥才冷不防，本能地：“噢！”
崔大娘：“你这个披着鬼子皮的汉奸豺狼，我家莲子是不是你带着鬼子杀死的？你作下大孽能好死吗？”
孟祥才吓得直往村上身边跑：“太君，太君！这就是八路军军官和民兵队长的娘，她刚才还敢骂太君您呢！快把她杀掉吧。”
刘志如把孟祥才的话用日语告了村上。
村上不耐烦地用日语说：“先找远山少尉和马，现在顾不得杀她，找到后再杀！”
刘志如告孟祥才：“太君说，先找皇军和马，找到后再杀她。”
山坡上，密林旁，崔二牛和李维则还在继续搜寻远山，忽然听到大批日本兵的声音。他俩知道是敌人的大部队返回找马和人来了。
日本兵押着被抓的人们在山坡上转了很长时间，仍然不见远山和马的踪影，村上又发怒了。
村上：“打他们！让他们说远山少尉和军马哪里去了。”
顿时，日本兵的枪托、枪身在这些老人和孩子身上猛砸、猛打，刺刀也在他们身上乱扎、乱划。很快，这些人的衣服就被打烂了，有的连鞋子也掉了，在荆棘丛中光着脚，有的被打得拐了腿，有的头破血流。
被抓的老人和孩子们被逼到一座叫碌碡岩山崖下的草滩上。
村上命令士兵：“往死打他们！让他们说。”
日兵们又用枪托、枪刺猛打、猛扎被抓的人们。
村上望着对面的一个山头，气急败坏地说：“那里有民兵！那里有民兵！机枪、山炮，对准前面山头开火！”
日兵的机枪、山炮对准山头打了起来。
村上：“给空中打信号弹，如果远山少尉还活着，让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一名日本兵信号弹手对准空中砰、砰、砰打了三颗绿色信号弹。
躲在密林中的远山，先是听到一阵自己人的枪炮声，又看到空中他们的信号弹，远山高兴了，知道是日军返回来接应他。远山壮胆了，他走出密林，挎着洋刀背着电台朝信号弹发出的方位跑了过去。
远山顺着山坡爬上了碌碡岩草滩，看到了村上、众日兵和抓住的中国老百姓。
远山向村上报告：“今天早晨我发完电报追赶部队时，在崔家坡遭到民兵用手榴弹的袭击，坐骑受惊把我摔在山沟里，民兵抢去坐骑，又在山沟里搜捕我。”
村上听了后，气得满脸涨红，高声吼道：“把这些中国人的脑袋都给我吹掉！把那些军校实习生集合到这里来！”
碌碡岩草滩上，被抓的老人和孩子们被强行按倒，跪了一排。在他们的身旁列队站立着一排手持屠刀的日本军校的学生。
村上对实习生讲话：“你们是大日本陆军学校快要毕业的学生！大日本帝国的希望，是你们这些既纯真又精力充沛的未来军官。你们的军刀上还没有沾过血呢！现在让你们的军刀上沾满鲜血，壮一下你们的胆量吧！”
接着村上点名：“三木。”
实习生三木：“到！”
村上：“你第一个把他的头砍下来，握紧刀柄，出手要狠，动作要快！”
一名十二三岁的中国男孩被两名日兵拖到了三木面前。
三木举起军刀手臂颤抖，他“啊”地喊了一声将刀高高地举了起来，但没有砍到中国人的脖颈上，而是又把刀尖划在了地上。
村上上前去大骂三木：“笨蛋！”
村上打了三木几个耳光，又用脚把他蹬到一旁。村上亲手举起屠刀为实习生们做示范动作，他狠狠地砍下了这个中国孩子的头颅。
村上面对实习生们：“三木是包软旦，他不能毕业，也不能当军官。你们谁想毕业，谁想提拔升官就来露一手吧！”
村上又点名：“石冢！”
实习生列队中：“到！”
日本军校实习生一个又一个举起了屠刀，无辜的中国老人和孩子的头颅一个又一个落地。
有一个实习生的屠刀砍下去，热血溅满了他眼镜的镜片，他看不清了，摘下眼镜来擦去了镜片上的鲜血。
碌碡岩的草坡上热血在流淌，一直流到了山坡底下的山溪中，染红了山涧中的溪水。
二十多人的人头都被砍掉了，只剩下两个老太太了，两名实习生持刀又要过去砍。
村上：“慢！这个是八路军军官和民兵队长的妈妈，我要留下她来作为人质把我的枣红马和八路军军官、民兵队队长的脑袋换回来！”
村上：“刘志如！”
刘志如献媚地说：“在，在！”
村上：“你写！”
刘志如急忙拿出纸和笔。
村上：“崔二牛听着，因为你们袭击皇军的军马，皇军已将你村的二十四人斩首，你的母亲已在皇军手中。皇军令你三天内交出战马，速来投降，否则就将你娘和你老婆一样开膛割心杀死！”
刘志如握笔飞快地写着，写完双手将纸条交给村上。村上让伊藤装在一个信封内，又将信封装在了另一个已经被吓晕了的老太太的衣袋里，还故意让露出半截来。
村上集合队伍撤退，崔大娘也被捆绑着带走。走到一处山崖边的窄路上，崔大娘乘敌人不备，纵身跳了下去……
伊藤：“少佐阁下，让我带人下去找一下老太婆看死了没有？”
村上低头看了一下深不见底的深渊：“死了的，死了的！我们已在这里停了很长时间，必须跟随旅团统一行动，不要再逗留了！”
说完命令士兵朝崖底下放了一阵枪就撤走了。
碌碡岩荒草坡中的鲜血滩上躺着二十四具老人和孩子的尸体，有的头被砍下一半和脖子还连着，有的头已经滚到了沟底。村民们来认领亲人的遗体来了。一片呼天喊地的哭喊声。有成年人喊大叫娘的，也有年轻母亲喊孩子名字的：“我的保儿啊！”“祥祥啊，你死得这么可怜！”“开则！俺孩那么规矩，怎地无缘无故就被他们杀死了？”
崔二牛一个尸首又一个尸首地看看，寻找着自己的母亲，看到一个还长着脑袋但是已经吓晕的老太太，一看不是他娘。人们将老太太扶起来往回背，看到了口袋中的信。崔二牛看信后，更是气坏了：“俺娘被他们逮走了，俺娘被他们逮走了！他们还要掏俺娘的心呢！哥呀，你们八路军去哪儿了，快过来救娘呀！”
民兵李维则跑了过来：“二牛，大娘没有被他们逮走，我们找到了！”
崔二牛：“你说啥呢？俺娘还在哩？”
李维则：“我们听到崖底下有大娘呻吟的声音，是大娘挂在半悬崖的一棵树上，我们把大娘背回家去了，她跳崖受了些轻伤，不要紧！”
崔二牛：“娘！我的好娘，你宁肯跳崖死，也不让日本鬼子逮去。我的好娘，我的有骨气的娘！”
崔家坡村挂着古钟的古槐树下的阔地上，县抗日民主政府曾县长对全村的乡亲们讲话：“乡亲们！你们受苦了，受难了！你们失去亲人啦！”
场上的人们一阵嚎啕大哭，哭声像是打雷。
曾县长：“乡亲们哭吧，为死去的亲人哭几声吧，让伤心的眼泪流出来吧！”
场上又是一阵痛哭。
曾县长：“乡亲们别哭了，别哭了……”
场上的人们渐渐地安静下来了。
曾县长：“崔家坡在十几天内就遭受了两次日寇造成的灾难，被杀了那么多的人，被烧了那么多房，被抢走那么多的牲口和粮食，你们受的苦，县抗日民主政府知道了，八路军的张宗逊旅长和贺龙师长也都知道了。今天，我是受贺师长和张旅长的委托来看望大家来了。并给大家带来些救济粮和钱，来帮助大家过过难关，眼下咱们的政府和军队都很困难，东西不多，请收下吧！”
崔二牛带头喊起了口号：“感谢共产党！感谢八路军！”
曾县长：“敌人发动的这一次春季大扫荡，不仅给崔家坡造成很大损失，而且给我们全县、全晋西北抗日根据地的群众都带来了巨大灾难。这是日本法西斯对中国人民欠下的又一笔血债，他们的滔天罪行我们一定要清算！乡亲们，敌人的春季扫荡已经被咱们的队伍打退了。但是，我们必须警惕敌人卷土重来。乡亲们，要讨血债，要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就要壮大我们的民兵队伍！壮大我们的八路军！支援咱们的八路军！乡亲们，咱们的队伍八路军快要打回来了。乡亲们，不要再哭了，挺起腰来，支援八路军，早日把这些法西斯从我们的国家赶出去！”
崔二牛：“曾县长，俺不哭了，俺要去支援八路军。”
场上的众群众：“俺们不哭了，俺们去支援八路军！俺们不哭了，俺们去支援八路军……”
1940年5月30日，在侵华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部，日军要员召开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