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宝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一丝不挂的女孩,心里一时间翻滚出来好几个女孩的名字:沈蓉,武灿柔,陆晓琪,廖琼,闵诗嘉……不由得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但又觉得唯有此刻是最真实甜美的。他伸手去把女孩抱得更紧了,女孩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丝毫不以他刚才的差劲表现而气愤沮丧。
天宝觉得自己胸前一凉,低头看去,女孩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长方形的铁牌项链,做工很是精美,拿近一看,上面镂空雕刻着两行字:不离不弃芳龄永济。
女孩微微一笑,说:“好看吧?我男朋友送给我的。是一对的,他脖子上也挂着一个,和我的款式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的字不一样,你猜那个刻的是什么?”没等天宝说话,紧接着就说,“猜你也不知道,告诉你吧。他上面刻的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呵呵,怎么样?不错吧?你知道这几句出自哪里吗?又是什么意思吗?”
“出自《红楼梦》呗,贾宝玉和薛宝钗脖子里挂着的劳什子上不就刻着这两句吗?”
女孩大喜过望,真没想到天宝居然知道它的出处,又往天宝的怀里钻了钻。
华天宝心想:“你俩戴着这个恐怕还有别的深意吧?我看倒像是‘不离不弃,芳龄永妓;莫失莫忘,仙寿恒娼’的意思。”想到了这里嘴上“呵呵”地笑出了声。
天宝伸手从钱包里拿出了一百块钱递给了女孩,女孩勃然大怒,说:“你这是干吗?把我当什么了?”
华天宝马上警觉起来了,说:“咱们刚才不是说好了么?怎么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可不是妓女!”
华天宝一听颇为不解,女孩又说,“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毕业了,本来是打算买票回家的,可惜票卖完了,只好等明天再走了,我又懒得再回学校了,便来住一晚上,就住在你的隔壁。”
华天宝听得迷茫,实在难辨她说的是真是假,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姐姐?”
“白珊。”女孩说。
天宝听她说的“珊”字略微发了后鼻音。
女孩见华天宝还是将信将疑,又说,“你还不信我去给你拿我的学生证。”说着从华天宝的怀里抽身要走,天宝忽觉得一阵凉风灌入了被子里,连忙说道:“别去了,我信你就是。”女孩又笑着钻回了被子里。天宝又问:“那你为什么来我这呢?”这话好似热火一般立刻灼得白珊的脸发烫。华天宝见之不忍心,就不再问了。须臾,女孩把嘴凑到了华天宝的耳畔,柔声细语地问:“嗨,姐姐问你,你刚才是不是第一次?”华天宝生平哪里受过这般的香遇,只觉得耳畔微风阵阵,上下翻飞,顿时全身酥软,说不出的受用,面红耳赤,木讷地说不出话来。
两人相拥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宝忽然醒转,女孩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眼见天宝醒来了,笑容又绽,小声地说道:“咱们再来一次吧?”
清晨天刚蒙蒙亮,阳光顺着窗帘的缝照射到了天宝的脸上,天宝醒来穿了件衣服,回身给睡在一旁的女孩掖了掖被子,然后走到了窗前。
窗户朝东,迎面徐徐升起了一轮红日,远处貌似居民区的烟囱里冒着炊烟,楼下的街道小巷里零星地支了几个早点摊。
华天宝忽然想起中考后自己和沈蓉在绵山山顶的那个早晨,看到的也是同一个太阳,只可惜太阳还在,人却香消玉殒了。天宝心里在责问自己,当初对于沈蓉的情感现在还能剩下多少呢?也许当初自己也只是年少无知,沈蓉相貌现在也模糊了,突然之间很想她,倘若她还活着,自己必定好好和她在一起,疼她爱她,从一而终,至死不渝。然而世事的发展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之后陪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去堕不是自己的胎,她也因此远去厦门读书;本来和武灿柔好好的,却不知因为什么诡异的原因,在高考的前夜分道扬镳;大学里被自己魂牵梦绕的闵诗嘉拒绝;另外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也因为感情问题自杀殉情。好像女孩遇到的种种不幸皆由自己而起,难道自己天生妨人?可自己也是伤心欲绝,无论她们谁,自己都愿她们能幸福。
华天宝在这个清晨种种往事浮现心头,这时白珊也醒了,走了过来依偎在天宝身畔,打了个哈欠:“你起来了?时间还早,我的火车下午才开呢。你呢?”没等到华天宝回答,白珊忽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咿呀了一声动若奔兔似的跳回了床上穿衣服,穿好衣服后说:“我有点饿了,你呢?”天宝肚子如同被她言中了一般,立刻便叫了起来。女孩微微一笑说,“我去买点吃点,你等着我回来。”
华天宝趁着没人决定给昔日的朋友打个电话。
铁军:“喂?咋想起来给哥们打电话了呢?”
“没事,就是好久没联系你了,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死了没?最近忙什么呢?”
只听见电话的那头有个女声嗔怪道:“谁打电话了?快点呀!还来不来了?”
铁军忙说:“来来来!”又对天宝说,“当然还健在了,我先办事,再联……”“系”字被挂断电话的嘟嘟声砸碎了。
第二个,黄璐。电话好久才通,黄璐喘着气说:“喂,呼呼,天宝呀!”
华天宝愣了一下,说:“哦,你在干吗呢?”
“嘿嘿,刚完事,嘿嘿。”
“哦,那休息休息吧。我没事。”说完把电话挂了。
心想怎么大清早的都爱干这事?
第三个,陆晓琪。华天宝生怕电话那头陆晓琪说孩子刚醒正要给孩子喂奶。
电话通了,陆晓琪的声音荡漾在听筒里:“喂——”
“摩西摩西?”华天宝微笑着用日语说道。
“呵呵,天宝?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呢?我在厦门呢。”
“呵呵,没事,突然想起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你在干吗呢?”
“要去图书馆上自习了……”天宝松了口气,陆晓琪又说,“我到图书馆了,先上自习了,有机会我再打给你吧,好吗?”
“好,拜。”
接下来天宝最想给沈蓉打个电话,听听那久违了的声音,可谁又能告诉他沈蓉的电话呢?他望着朝阳弥漫的天空,仿佛看出了沈蓉的面庞。
这时白珊拿着早点回来了。
“给你买的热豆浆,趁热喝了吧。”白珊说。天宝捧着一杯豆浆,忽然间思如泉涌,仿佛穿越了一般,又想起了绵山上自己给沈蓉买豆浆的场景,当天自己对沈蓉说的话和她对自己说的如出一辙,不由得暗自神伤。白珊见华天宝面露不悦,便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肯说,只好不问了。
下午天宝在火车站送走了女孩,自己买了一张回学校的火车票,傍晚的时候也回到了学校。
只见自己宿舍楼下又停着辆警车,警灯兀自红蓝红蓝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天宝心想,这警察无异于三顾茅庐了。他顿生疑窦,难道又有人死了?上楼一看才知道是同楼层的一个宿舍被盗,遗失一个笔记本和一部手机,小偷砸锁而入,门柱上砸痕还依稀可见。奉命前来办案的还是上次的那个警官,看到了华天宝,礼貌地和天宝点了点头。警官心里也盘算着,这小子难不成是柯南变的?怎么每次出事都能看到他。
华天宝回到自己的宿舍,门柱上也有被敲砸的痕迹,又见一旁的锁子多少有些“老锁昏花”,忙问:“咱宿舍也被偷了?”
在一旁拜关羽像的关翔宇吱声:“没。被砸来着,没砸开。”
“得想个制敌之策!”戴涛若有所思地说,“有了!”戴涛一拍大腿断喝道。连忙找来一张白纸,用粗笔歪歪扭扭横七竖八地画起了圈圈。
华天宝骂道:“你他娘的画符呢?”
戴涛笑道:“知我者天宝也,寡人正在画符呢。”
华天宝听得纳闷,不知戴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戴涛装模作样地画好符后,又在图案的两侧写道:“本宿舍已经被诅咒,尔等胆敢盗窃,不出五十步必吐血而亡!”
华关二人恍然大悟拍手称快,都觉得此计甚妙。
“等等。”华天宝拿过笔来,又写了句:
“不信你试试!!!”
三人觉得此心理战术简直是玩绝了,这样一来哪里还有孙子敢偷。赶忙把这符贴在门上。过往的同学纷纷称赞三人防敌有术,三人也自觉虚荣起来,弄得每次去上课都有种不想锁门的冲动,想来此计定然直追孔明先生的空城计了。
可恨没过几天宿舍就遭窃了,等到孩儿们都赶回来时,宿舍门窗洞开,窗外的风吹了进来,飘落了几张白纸在地上,更添凄凉之感。
三人赶忙查看现场,那尊保宿舍平安的关羽像不慎失窃,桌子上的个把零钱逸散,MP3被偷。
戴涛嘴里喊着:“不能够呀!”立刻跑出五十步远看看地上有没有血迹。得见没有后,又喊了一遍“不能够呀!”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忽然指着门上的符说:“你们看。”天宝和关翔宇也凑过来头看,只见符上的“不信你试试”后面又加了一行字,写着:“试试就试试!”
三人怒火中烧,骂道此贼欺人太甚,把符扯下来撕了个粉碎。
华天宝倍感沮丧,细细数来,先有老驼坠楼,后自个求爱遭拒,廖琼服毒自尽,今个宿舍又失窃。刘备常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自己这是砍了手足,又扒了衣服,连内裤里藏着的私房钱也让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