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们按时起床,集合,整理行装,等候最后的指令。这次偷袭我们利用一条隐秘的山道直接攻击对方主大营。
拜査站在最高的司令台上,双手用枪尖利的刺刀顶起一面红色旗帜。旗帜挥下的一刻就是我们出发的时刻。整个军营没有一丝声响,记得上次有一个不懂事的小声说了一句话,被红旗长一个枪托打断了一根肋骨。自此之后新兵就和老兵一样的守规矩了。红旗长是每个小队的领队,而我这一次就是警卫班的红旗长。原本应该是理方的位子。
就算是为了这一次的提拔,我也不能再有半分的犹疑,这场战斗绝不能输。烜神保佑。
我们急行军,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一道防线,直到进入了离米军战士驻扎区一两千米的地方。按这个速度,十分钟内总攻命令就将下达。
“花烨会不会在里面?”脑中闪过一缕思绪,连忙握紧了枪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战斗中只有生死,甚至连胜负的意义都没有。无论是胜仗还是败仗,只要保护各大首领的生命和周围战友的生命,还有自己的生命,就够了。这是拜査首领的原话。我如此相信着拜査首领,他是智慧的化身,他是不败的战神。自从拜査当上首领的两年来,我们伊尔扎克的战斗力变得所向无敌,在世界上迅速崛起,这才迎来了反恐战争。
我为能够打这一场圣战感到光荣,为此牺牲也无怨无悔。
花烨。
为什么总是挥之不去,那气恼的脸,那坚定的目光……
随着第一声枪响,总攻开始了。警卫班这一次也要直接上战场第一线,我们是“天使”核心精英中的精英。我是侦察兵,冲在第一线的第一线的侦察兵。
黑夜是偷袭最好的伪装,我静静的躲在离驻扎营两百米不到的土沟里。“左侧空营。”对讲机里我传回了一线的情报。“右侧空营。”这是黑猫的声音。山的左侧传来了群鸟飞起的声音,虽然这种事常有发生,但在这一刻,非比寻常。
顿时我明白了什么,拜査也是。
再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理方带人把仇犀抓来!”对讲机仍然是开着的,我听到了拜査轻微的命令。仇犀难道就是内应?我不相信。他是拉米西师傅的哥哥,我见过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说话有些口吃,平日里几乎没有人认识这个人。
“仇犀你出卖了我们!昨天我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半夜出门。说!干什么去了!”拜査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全军都听见了,大概埋伏在周围还没来得及行动的米军也听见了。
“我……我没……”还没等到仇犀的话,枪声响起了。远远的,我看见了拉米西师傅的身影。
难道是他亲自开枪杀死了自己的哥哥!我愣了一瞬,顾不上隐藏了,踩着山坡狂奔着,浓浓的杀意涌上双眼,化成鲜血一般的红色……
我知道,仇犀是无辜的。昨天我没有按照要求入睡,门外没有任何的声响,拜査绝对没有在半夜里出门!绝对看不见仇犀半夜里出门!
“兄弟们,仇犀出卖了我们!血债血偿的时候到了!我们没有退路了!杀向对面大营!”拜査喊得震天响,树丛间涌出了刺刀见血的死士。我像是看见了鲜血染红的大地。
花烨,花烨。
止不住的跳动着,眼前闪现着她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我们几乎没有伤亡就攻进了对面大营。原来那不是米军军营,只是战地记者和伤病员的营地。而空的营帐是为了新来的记者和伤员提前准备的。
而我们等了很长时间,一直等不到拜査首领的身影。难道他牺牲了?
“拉米西师傅。”我亲身唤了他一下。
“仇犀是无辜的。”我。
“我知道。”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你为什……”“为了圣战,他必须死。我不恨拜査。”拉米西师傅哭了。我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蒙起了自己的黑巾……
作为一个铁血战士,哭泣是最羞耻的事,必死还令人畏惧……
这里一片混乱四处传来惊恐和呼喊声。没有拜査领导的军队在星星点点的骚动之后,爆乱了。压抑的军营生活,沉重的使命重担,早已压得战士喘不过气来了,本性的魔爪渐渐从神的光芒下蔓延着,只是一瞬之间,为正义而战的战士沦为了真真正正的强盗!
我似乎听见了营地里女性的尖叫。
“镇静!”我大吼一声,朝天上连放三枪。
没有人听我的号令。
花烨,花烨!那揪在我心头的恐慌冲进了脑海,全身冰凉,我感到了指甲嵌入手心的痛楚,却盖不住心痛。
疯了。再也顾不上什么圣战了,就算我知道下一刻米军就会发现这里的事,但这一刻,我要找到花烨!
谁动她我就杀了谁!
一把我掀开了营帐,粗布撕裂的声音从指尖传来。花烨!没有人回应,但我的灯光却照亮了几个丑恶的面庞,他们的胯下骑着一个女的,她正望着我,眼里满是泪水。救救我,救救我,这是从灵魂离传来的的声响……可我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什么也不想管……
不是这里!
也不是这里!
忘了自己撕坏了多少个营帐了,“暗锋,呜——”
是那里!是那里!花烨怎么了!全都该死!有生以来我是如此的想杀一个人,想看着他扭曲的表情,想听着他求饶的声音,然后把刺刀狠狠的插进他的心脏!
“你想干什么!”骑在花烨身上的恶魔正质问着我。呵呵,你干得漂亮,干的太漂亮了!
我忘了自己笑得是有多惨了,笑话他,笑话拜査,笑话我自己。
这就是圣战!
圣战!
我扣动了顶在他头上的扳机,鲜血溅了我一身,溅了被扒光衣服的花烨一身。
“你是暗锋?”哭泣的声音牵动着我的心跳。我想抱紧她,永远的抱紧她,不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是的。穿上衣服跟我走,快。”理智却让我毫不犹豫的说了这些,冷冰冰的说了这些。说完就后悔了。
花烨跟在我的身后,换上了那个恶魔的衣服,不声不响的走着,听不见一丝哭声。
“谢谢。”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只是幻听。那一声枪响让整个大营又沸腾了,大概有人已经醒悟了些什么。米军马上就来了。
而我再也不想回到伊尔扎克了。那正义,只是为欲望画上的最好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