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霜感觉很不好。
相当不好,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对方都相当熟悉,号称缥缈难测的水中月剑法在他面前犹如撕去了那道神秘的面纱,变得简单可见,他似乎比我更熟悉这道剑法,更令自己难受的吐血的是,他从一开始似乎就牢牢的掌握住了对战的节奏,他看似防守闪避的相当狼狈,可是,他似乎能在不经意间死死的封住我下一招的剑路,一次两次是偶然,但是他怎么次次都能封住?
他难道也学过水中月剑法?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水中月剑法乃是百草殿的不传之秘,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百草殿弟子方能修习,他不可能会。
但是他没学过,又怎么会对水中月这么熟悉?难道是燕师伯?素闻燕师伯学究天人,难道是燕师伯传给他的?只是燕师伯四年前就已经闭关,难道当时就传给他了,但他当时放入门墙,无人教习,虹儿没有这个能力,难道是,无师自通?这份悟性,也太惊人了!
但是,就算是燕师伯传给他水中月剑法的招式,但是,他又是如何能每次都在无意中封死我的剑路,难道他能预测我的剑路?
要真是这样,那他,也太可怕了!
暮九枫一剑挑飞了水凝霜的道剑,更是瞬间挑飞了众人的心,难道今天真要上演越境挑战了?
相比较众人单一惊讶不止的神情,从暮九枫一开始出招,到后来一剑挑飞水凝霜的道剑,燕虹儿脸上的神情如同过了一个春夏秋冬,
最开始是满腹心虚担忧,见暮九枫在水凝霜剑下现象跌生,那是后悔莫及,提心吊胆,生怕暮九枫一个不小心就伤在水凝霜剑下了,到最后,眼光不凡的他看出暮九枫竟然隐占上风,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还是那个几剑都被自己扫飞的小师弟么?这还是那个对使剑漏洞百出的小师弟么?自己的剑道修为自己清楚,比起水凝霜来,差了一大截,小师弟能在水凝霜的剑下支撑这么久,那他在我手里怎么就只能支持几招?难道小师弟是个天才,今天瞬间顿悟了?或者说是,他以前一直在藏拙?
震惊瞬间变为怒火,双手无意识的掐着什么,就仿佛在掐暮九枫的小圆脸一般,直到暮九枫一剑挑飞水凝霜的道剑,怒火瞬间灭去,转眼间喜不自禁。
静。
赛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看着挑飞在地的道剑,脑海陷入了瞬间的迟钝。
风吹云淡,今日似是注定不平凡。
暮九枫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旁,眼中却没丝毫喜意,对战,才刚刚开始了。
水凝霜似是有了片刻间的迟钝,扭头看了地上的道剑一眼,或是有点不敢相信。
过了片刻,似是想通了什么,随手一招,道剑飞回手内,淡淡的说道:“暮师弟,剑道修为着实惊人,刚才是我大意了。那么现在,暮师弟,千万小心了,我可要全力出手了。”
暮九枫双眼一凝,只是点点头示意。
水凝霜剑势一横,竟然平空飘起来,风起,浪生,雾腾。
剑势未展,剑意已凝。这才是真正的水中月。
暮九枫双眼更加的凝重,识海里不断的推算着她的剑法,这一次,难了。
只觉眼前一花,水凝霜如同乘风驾浪而来,简简单单的一剑,却也是真真假假的无数剑,直刺暮九枫而来。
在对方剑意的锁定之下,暮九枫避无可避,一旦闪避,将会迎来连绵不绝的攻势。
识海推算了数遍,在其元力压制之下,暮九枫身如重铁,举步艰难,或许能避过第一剑,但其后续无数次的短刃交接,自己怎么挡的住?迎,就只这一剑,能抗住,或会有一丝转机,但想必这也是对方想看到的吧,修道修道,元力修为才是根基,剑道只是手段而已。
算了,拼了。
眼神蓦地变得坚决,这一剑的奥妙尽在变化之中,若是施展不开,威力减半,我,应该有机会。
举剑横档。
“砰”犹如湖水拍击湖边的巨石,震耳欲聋。
直到这一次真正的交接,暮九枫才深刻的明白,境界差距,是不能用剑道修为弥补的。
犹如自不量力挡在湖潮路上的一颗小石子,暮九枫瞬间被湮没,击飞。
赛场上划过一道数十丈的剑痕,暮九枫依剑单膝跪地,脸色苍白,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似乎,胜负已定。
赛场继续保持着安静,众人或是震惊,或是惋惜,或是想是如此。
暮九枫通过眼角看到燕虹儿满是苍白担忧过度的神情,心里蓦地一暖,师姐,我答应过你会赢的。净世莲华元力瞬间运行全身,滋润着受伤的筋脉,又喷出一口鲜血,心中淤堵的气血开始通畅起来,内视了一下体内状况,却独自为当初的选择庆幸,净世莲华经,兼修元力、神识,在锻炼肉身上却也有奇效,这四年的练气卒体,可不是白费的。
擦了擦口角的鲜血,在众人眼光之中,独自站立起来,看来,必须得站在相同境界才行,四年练气卒体,肉身早已出尘无垢,不入凝元,只是遵照净世莲华经中所言,多加洗练肉身而致,这次受伤,境界再也压制不住了。
迎着水凝霜,却出人意料的问道:“敢问水师姐,何为凝元?”
众人很震惊,在这一剑之下,他竟挺住了;众人又很不解,他在这时候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伤了脑子?
水凝霜一愣,犹豫了片刻,她也很不解,不知他此时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想在此时突破么,却还是答道“凝天地元气于己身,通玄府而纳本元,可悟天地之变化,能使道法神通,是为凝元”
暮九枫眼睛一亮,心中瞬间明了,应是如此,直言道:“水师姐,可否等我片刻?”说完,便自顾自的闭起了双眼,看着模样,似在冲关?
众皆哗然,或是不解,或是不信,更多的是惊疑不定,这少年今天已经带来了太多的神奇,或许,他真能在此刻凝元?
其实也没等多久,就不过盏茶功夫,暮九枫就张开了双眼,眸子似是比先前明亮些许,气息似是比刚才沉凝雄厚了不少,身体周围却隐隐有香气飘出。
众人忽觉闻到一阵异香,但心神还是被暮九枫现在的真是境界所吸引。
难道他凝元成功了?众人不解的望向场上几位修为高深的师兄,待见到那几位师兄犹豫中还是点头之后,场内有了片刻的安静?练气突破到凝元虽然大多数修士都能做到,但从没见过如此之快突破的?再者,他这也太轻松了,正所谓凝天气元气于己身,通玄府而纳本元,他难道在这片刻功夫就已经凝练了本命真元?哪个修士在从练气突破到凝元之时,不是身如刀割,耗时日久,要想凝练本命真元,筋脉就得受尽元气的冲刷之后,方能凝练合乎自己体质的本命真元。他就这么轻松快意的凝元了?
而凉亭之内,当众位首座闻到那凝元异香,更是震惊的纷纷站立而起,“无垢之体,这是后天无垢之体,世间真有人能修成这后天无垢之体?”
叶弘业沉思说道:“这少年看起剑道资质如此惊人,我当年看错,可以断定他是内秀之体了,而他四年练气卒体,想必就是为了修成后天无垢了,真是好毅力!好胆魄!好心性!”
场内二人却没空理会场外的变故。
众人虽然看不清水凝霜脸上面容,但都察觉到,她越发凝重了。
暮九枫随手挽了几个剑花,似是熟悉了一下新的境界,望向水凝霜的眼中,战意升腾,躬身行礼,开口道:“刚才多谢水师姐了,但是,这一场比赛,师姐,我要赢。”
“暮师弟,不用言谢,你相赢,那就拿出些真本事来吧。”淡淡的声音自水凝霜口中传出。
暮九枫不再多言,心神速转,在自己所知的剑法之中,九阳剑诀过于刚烈,自己境界还不稳定,用此剑法胜算不大,水中月,水中月,对了,雾中花,世人皆知水中月,雾中花双剑合并,威力无穷,可是,这两种剑法同根同源,却也相生相克,胜算较大,就是它了。
剑势陡然一变,先前夺目的剑光瞬间灭去,却变得飘忽难测起来,剑势重重,好似雾中观花。
“雾中花”水凝霜震惊的脱口而出。
而那凉亭之内,水如墨首座更是震惊之下,捏碎了手中的茶盏。他怎么还会百草殿的不传之秘,雾中花剑法?
众弟子不解“雾中花”为何意,却是有年长的师兄解释道,百草殿有四大秘术,本草炼丹术、镜花水月经、水中月和雾中花剑法,而暮师弟,刚才起手剑势,使的正是雾中花剑法,看这凝成的剑意,正是雾里看花无意。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暮九枫,难道真是个不出世的天才?
不管众人如何想,暮九枫起手凝成雾里看花的剑意之后,却一改先前的闪避游走策略,这一次,却主动发起了攻势。
身影如雾,剑势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