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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日记(6)

十三日 晴。

与寄哥、子新游葛岭。九时先至平海路,又呼月溪摄影。岭上新建一亭,俯视全城补(诸)景,暨乐儿、宝田共五人合摄二张,以作纪念。即返,由西园上埠,顺至西悦来午膳后,余独至吉祥巷事务所开校长会议,提议陈请省议会:浙江设立大学,先留养人才,而后培植人才。特未知顽石议员能否点头也?即晚教育厅、商会两次招宴,均不往。

十四日 朗晴。

上午寄哥返驿,余以青桐三株嘱宝田带去,重栽于一叶亭畔,以补桐荫馆旧迹。九时至吉祥巷省教育会开临时评议会,到者甚多,汤氏事及所拟条约,并推出阮荀伯、蔡谷清、许缄甫、陈子韶及余五人为管理员,均无异议。十二时散会。返寓午膳后,小睡至四时始醒,累日体倦故也。

傍晚至银枪板巷访沈复生,不晤。灯下拟青年会演说稿,题为《教育无界论》。

十五日 晴。

八时赴校筹办十周〔年〕纪念会事。又至附属小学,视教生实习。即午,公宴沈复生于平海路教育会。余半席先辞,至法校授课。三时退班,至水利委员会访林同庄,问胞弟事可有希望。又至平海路,电招叶品三来商立碑事。五时访阮荀伯,接洽管理汤氏捐银事。返寓已晚。

十六日 晴。

早食后,与子新同至缸儿巷访阮石林,询其萧绍塘工局,尚未妥定,即出。余至平海路,候李国庆来,接洽河岸及余屋,嘱其赶工,以两个月为约。余赴校,诸务栗碌,拟登十周年纪念广告。下午,授三年级教课一时,论训练之意义。四时开校友会大会,述开会辞,概自戊申开创、癸丑改组前后五年之情形,即本校校风之改进。前五年,校友会与学校相离;后五年,校友会与学校虽已相合而尚有隔阂。今后务宜力除假面具,校友会与学校不隔阂,教员与学生不隔阂,夫然后学校与社会不隔阂。闻者若有领悟。散会返寓已六时。长女玉梅来宁。

十七日 晴。

晨起理菖蒲,希其仍旧增新。又录青年会演说稿。十时,赴中国银行,蔡谷清尚未至,晤金顺泉,以学校存款单向其抵洋四千元,划付李国庆建筑费。到校已午膳。后授课二时,又与赓三等筹画纪念会事。四时校友会开交代会,余先返,嘱家人晚膳稍早。七时至青年会演说,听者约二百余人。

十八日 晴,暴热,猛南风。

九时到校,整训话稿。付校友会志。午膳后赴教育厅,伍仲文不在,晤张萍青,与其商加省教育会常年费二千元。二时,仍返校理发。今日星期四,例开校务研究会,商议十周〔年〕纪念会事,经费为最要,拟将列(历)年膳余共约四百元〔充用〕;又由校友会划出贰百元;又教职员抽捐月修十分之一,约二百元;又学生每人捐二角,约七十元,已可着手。散会,与元兹、公冕、致和庭球运动,恨无进步,纪念会不能出风头也。返寓已六时。有沈衡山谒片,据云寓荀伯家。

十九日 晴。

上午八时到校,电询沈衡山,已赴沪。第四、五时授课后,至学校园勘明远亭址。四时至平海路省教育会,即访间壁工程局曹彝仲,请其将石桥拆去。顺至华兴旅馆,答访林奎鹏(名傅甲),实地考查地理而来,有心人也!遍查不得,谅系清华之误。忽有潘赤文、冯仰山(名学棻),为水灾募捐,在该处集议,邀余襄助办美术展览会及联鬻书画,欲假教育会为会场,不得不赞成。返寓已六时。接子清哥自上海来电,明日准来杭。

伯涤即晚快车至。敬修兄弟叙于西湖之滨。此一日间,何以有此良缘,洵可乐也!

二十日 晨,雷鸣,有雨一阵,既而仍晴。

八时到校,拟运动节目。“一日恨不读书”,余十年之所纪念也。十一时至华兴旅馆访林,已他迁。即至城站迎子清哥,一时车到,相见甚欢。到寓午食后,与伯涤、子新二弟偕至本校游览,五时返。即晚在寓宴客,到者为蔡谷清、林同庄、张又莱、王绶珊、阮石林、黄漱园暨兄弟共十人,颇畅。

二十一日 晴。

今日赓三、听泉等招宴于烟霞洞。伯涤因昨晚不得眠,未偕去。九时,先与子清哥同至清和坊舒莲记买扇。又顺至平海路省教育会,中等学校联合运动会各主任斯时正在该处开会,余即与缄甫一晤,即出,买棹至赤山埠,步行向烟霞洞,炎阳颇热,到该处已一时。素酌,甚好。午后,即在洞口亭畔合摄二影。归途景色更美,返寓一转,即赴张又莱聚丰园之约。今日杭县小学开联合运动会,不暇往观,为歉!

二十二日 黎明大雨,晨犹未霁。

子清哥不能久留,因嘱仁宝赴西园埠雇大船,伯涤、子新二弟,葵、满、涨、乐四儿,共八人。余携钓竿,小鱼来试新钩,得八尾,适如人数。

此竿新自日本购来,轻灵甚佳。乍晴乍雨,随去随来,风景更与平日不同。孤山、葛岭小坐啜茗,及午由家中送来便菜,加以楼外楼醋鱼、莼菜。

伯涤不能饮,余与子清、子新尽一大壶。时有疾风,小艇可危。余等自岳坟出,本拟再至高庄,舟子不许,作罢。余购袁忠观赤壁金石四束,赠子清哥为纪念,即归棹,返寓小憩。即晚,阮季侯、朱怙生等招宴于聚丰园。

天雨,伯涤、子新不去。

二十三日 雨。

子清哥因墨君、葆灵招午宴于西湖张祠,恐不及上车,劝其电沪再留一天。余以林交涉员、伍厅长亦宴日本某画家于葛岭,邀余作陪,不欲去。十时,由校谒伍仲文,遇于署前,停舆略谈,意欲假省教育会为该画家开展览会,余答以或拟利用水灾助赈名义,办法容再商。余顺至平海路会所,天雨工停,嘱阿林扶植新栽梧桐之斜倒者。十一时,即赴钱塘门外勤果祠,子清、子新、伯涤、墨君已在。水明轩外,游鱼颇多,余又垂钓,得五尾。来客有张菊生,据云寓新新旅馆已数日。未几,入席,同座皆不饮,余等三人与湖光共对,颇畅。下午,步至平湖秋月,墨君羡余钓竿,因贻其一天。将晚,乘小艇返,经平海路新建筑,伯涤尚未见过也。即晚,朱听泉、叶栋丞、邵季逵、王赓三宴张又莱于聚丰园,及时,以电辞之。与子清哥在寓家常便饭,并谈敬修故事,互相诫勉。此夕话,有益于家风。

就寝已十时。

二十四日 雨。

晨五时即起,天气甚凉。送子清哥至城站,子新、伯涤同去。未几,车行,举帽言别,相约后年必再回南。盖二庶伯母将届六旬花甲,拟来称觞也。八时,仍返寓。早食后,余赴校。连日少睡眠,甚倦,欲撰十周纪念歌,苦思不得一句。午膳后,倚卧一小时。三时至光华公司访汤拙存,面交复书,并接洽一切。五时半,欲至省公署而已晚,即返寓。嘱仁宝电谢中国银行之招。

二十五日 上午朗晴。

八时赴校。今日因附校公共实习,教生尹熙年多不妥处,但修身教授本不容易。十时至省公署访王舲孙、冯仲贤,皆为胞弟事,据云尚须待部复方可正式成立,斯时正须多方运动,或可得一位置也。返寓午膳后,倦眠随想,得成十周纪念会歌一首,小有未妥处:

清和清和,荏苒韶华,五年又复五年过。

明远旧雨,叙少离多,之江大地乐菁义。

恨不读书时乎时,毋令岁月空蹉跎;相勉相亲来来来,一堂重唱碧梧歌。

三时,又至校,开纪念运动会筹备会。及晚,至平海路教育会,由青年会设宴欢迎艾迪博士,并嘱余为主席。其演说大意,谓中国近状有极大之危险,有心无灵,非基督不足以救济,云云。散会已十时,伯涤、子新已就寝。雨后有月,景色绝佳,可游夜湖,惜已迟也。

二十六日 阴,晴。

今日因有礼法教课适及洋装,乃整十年纪念旧服一包至校。第四时授课兼演习。在校午膳后,四年级日文演读,余亦有所心得。二时开教生实习批评会。以修身课应由余主席,诸生所陈尚得体,而以夏丏尊所批评为最有价值,余褒之,勖教生并以勉附校诸教员。即散会。与公冕、致和、赓三等庭球运动,时子新、伯涤亦来校。稍谈,偕子纯、丏尊返余寓便晚膳。商会顾、王招宴,不愿去,默辞焉。

二十七日 雨。

本拟与伯涤游净寺,顺访孙玉叟,不果。九时赴校,集历年各照片,编制绘叶书。戊申开校时,余、邵连诚等暨教务长满任与王孚川及日本人中桐铃木、吉加江等送别纪念片均在,不胜今昔之感,而自我少老之差,如出二人,几不相识,更可慨也!将午,鲍乃德、温佩珊来校访谈,有劝教气味。余对于宗教固不反对,惟教育者之身份,宜中立而能利用可耳。下午三时至吉祥巷省教育会,为汤氏事集管理员五人商议方法,决议将证券托中国银行保存,并推阮荀伯起草,拟管理细则。五时返寓,知伯涤、子新往大方伯协和讲堂,听艾博士演说,归云图穷而匕首见,该博士亦徒劳也。

二十八日 雨。星期。

晨起,栽花剪蒲,妻女为我助。今午,宴艾迪于葛岭。十一时先至大方伯青年会晤聂潞生君,稍谈,余即径至葛岭。时,雨霁,万绿鲜明,倍胜于平日春湖之最好处也。艾博士外,客有聂潞生、温佩珊、鲍乃德、秦吉人、孙玉仙、袁道冲、阮荀伯、龚味生等八人。下午又有演说,二时即撤席。余亦顺至协和讲堂,听其一段,全是对教徒口气,因托故辞出。即晚,郦赓九招宴于聚丰园,同座皆明远社友之为议员者,盖为诸暨中学补助费事有所作用也。九时归,伯涤尚未睡。

二十九日 晴。

上午在校,无课。至附校视教生实习。又招月溪照相,摄校景数张。

返寓午膳。赴法校授课,三时回,集碑拟制十周纪念笺,得数种,录下:

十年教训(孔庙碑)

清和十周,明远万岁(曹全碑)

明远纪念(峄山碑)

建校十年(天发神谶碑)

第一师校十周纪念会(史晨飨孔庙碑)

十年树木(爨龙颜碑)

即晚,陈一昜、袁伯芬、王伯侯来谈,即便膳。盖省议会又开会也。

三十日 晴。

九时至平海路视工程,并将朝颜花子交阿林下种。晨间,自家已先栽数十盆,此寓无相当庭园为恨。到校午膳后,授课。二时又与赓三、子亭等筹商纪念会事,时已促,颇急。四时集运动会司令、运动两部开会,决定节目并一切进行方法。傍晚,与同事庭球运动。返寓已六时,伯涤为我双钩各碑已成。

五月一日 晴。

晨起,略理案牍。九时往高桥巷郑第吊丧(郑岱生之母)。顺至水亭址访林奎鹏,已他出。即赴校。午后授课。二时,学校园内建明远亭,今日动工,因去一观。四时返寓。又集爨龙颜〔碑〕九字:“自戊申建校十载于兹”,制纪念笺。晚膳后,与伯涤、子新并携乐儿,至联桥街散步。就寝前,阅教育宿题,纪念会亦拟陈列也。

五月二日 晴。

晨起运花钵如故。清和早爽,颇滋卫生也。又集龙门魏灵藏造像八字:“光华二五,庆福万千”,亦可钩制纪念笺。时已十点钟,拟在寓午膳。

批阅教育宿题数篇,以充〔分利〕用时间。一时至校,先嘱俞福侍墨,书十周纪念歌屏一堂及略书他件,又仿曹全碑书“明远亭”三字,返寓已六时。

子纯与伯涤他出。晚餐时姜敬庐来,商定图案意式。内子咯血,虽属旧病,实不自修养所致,女子固难养也。

三日 晴。

九时赴校,嘱轿夫即返寓,便内子就医于王香泉。脉案:肝火上冲,络血外溢。幸非要症,劝其调养可也。第四时本有课,请假返寓。午膳后,与伯涤、子新至清和坊有正书局购石印汉碑数种。余先别,至教育厅接洽留日学生试验事,及为池尚桐探第三科长,尚非其时。顺至平海路省教育会,知金华道属议员公宴新任赵道尹(椒圃),已散席,将摄影。余因请柬误投,不得而知,相见道歉。时大风,晚上门户有声,且雨。

四日 阴晴,有风,温度骤降。

今日无教课。九时至校,巡视一周,应修葺处不少。及午返寓。三时,至吉祥巷省教育会,开汤氏捐银管理员会,妥议公约。余被举为管理主任,蔡谷清为收掌,阮荀伯为文牍。五时散会,返。

五日 晴。星期。

省教育会开评议会例会。九时至吉祥巷,先约朱怙生、朱文叔来会,商刊旅行团报告书事。至十时,评议员到者尚不足法定人数,因改为谈话会,决定六月十六日开常年大会。十二时返寓。孙象枢来访伯涤,即共便膳。午后,因乐儿屡要到西湖钓鱼,即与子新、涨儿偕,步行至平海路河畔,持竿者有十余人之多,互谈得鱼情状,均以走水,不易钓。坐逾二时,仅一人得小鱼一尾,因羡而待,悉静之功可嘉,亦修养之一式也。

伯涤他适不来,故不雇舟下湖,即返寓。双钩纪念笺共十种,“光华二五,庆福万千”稍有不妥,遂废弃。除前记六种外,“十年树木”亦不用。其余如下:

经十年如一日(鲁相乙瑛碑)

立纪念乐教育(礼器碑)

第一师校十周盛事(鲁峻碑)

十周大会(西岳华山碑)

六日 晴。

今日为立夏,例秤体重。余有百零二斤,子新多余七斤,乐儿廿九斤,葵儿八十五斤。内子以病之迷信,谓从前因秤不吉,故不驾。九时赴校,接洽诸杂务。又至附校,视教生实习。返寓午膳后,赴法校授课。有一学生曲肱作睡状,即呼斥之,以肃其校风,并对全体略施偶发训话,固伦理教员之责也。课毕出,有黄生要余讲演,诺之,约下星期五。余即至浙江银行访何敬安,为汤氏捐银理储事。又顺至湖山新旅社访陈一昜,花市路访黄漱园,均不晤。便到平海路,无一人作工。盖今日为立夏,杭州俗例百工休息,故新市场一带,游人如织。本拟赴公署,恐舆夫不支,即返寓。伯涤今日稍不适,余亦腹涨(胀),以面当晚餐。黄梅将至,天气不良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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