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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信念破灭

听说世界是平衡的,有人得到东西,就有人失去。跟世界在同一时间内的资源是有限的一样,如果一个人得到整个世界,以为这有人要失去整个世界。因为我们不知道失去的那个人是谁,所以我们不断地去争取。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争取幸福,因为我们不知道在世界的另一端有谁失去幸福。但一个人实现梦想的时候,意味着有一个人掉进人间的地狱失去梦想。

在这个均衡地世界里面,我们选择狂奔,选择停止,选择友爱,都是无意义的,因为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人会跟你选择相反的事情。此时,开始有人想要得到失衡的世界,制造全球性的失衡。最后只有幻灭。

岁七走进新华书城,他看见的是读者粉丝已经人去留空,现场留下了一副曾经很多人来过的痕迹,地上面很多纸碎片,签售台上有六只已经没有墨水的签字笔,背景板上签有天凌奕的名字。

凭着这些证据,岁七能够确定自己不是穿越回到下午一点钟现场没有人的时间。他走到书城的收银台,问工作人员今天《星辰》的销量。工作人员统计了一下之后,说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中《星辰》卖掉三百四十六套。岁七瞪大眼睛,也就是说卖掉了692册,剩下的图书只有一箱多八册。岁七对今天的效果非常满意。

突然他听见旁边有人在谈论着刚才的签售会。

“刚才的那个漫画家真是漂亮啊!”

“是啊,简直是可以去拍偶像剧!我马上给《苹果动漫》写信,让他们出一本天凌奕的写真集!”

“你的口水都掉下来啦!快快去擦擦吧!”

对,岁七想起自己应该去见一下天凌奕,他在工作人员口中得知签售会结束不久。他猜想游子轩和天凌奕应该还在停车场。岁七边跑边找,游子轩那个样子应该从老远就能够看见吧。

一个漫画家过来的,自己居然无法接她飞机,也没有办法送她飞机,甚至连见一面都没有,这个责编真的是太失责了。岁七不断自我批评和检讨,但是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根本失去了控制,还好有游子轩在,不然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次回去之后,应该好好地谢一下游子轩。尽管他是吸血笑匠的手下,漫画三杀之一,但是人品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他愿意抽出一天周六休息时间去帮自己。这些都没有算加班费的。要不请他去吃一顿饭,这样感觉有点随便,难道不成要请几个********,不知道游子轩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呢。好吧,到时候直接问他想要怎么赏赐吧。

岁七越想越乐,在公司有这位金牌编辑的朋友真好。

岁七穿过整个新华书城来到,下楼梯到负二层停车场。岁七看见远处有两个人手牵手地走到一辆白色奔驰附近。

岁七的眼光没有放在纯白衣服的那个男人身上,而是聚焦在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身上。这个背影?!是这个熟悉的背影,她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尽管记忆里面的这个背影比较娇小,但是现在岁七根据记忆和时间叠加,产生出来的构图就是跟眼前的一摸一样。粉红的裙子,粉红色的蝴蝶结,乌黑的飘逸长发,娇滴滴地走路姿势……这一切一切,是跟随他二十多年的记忆一样。说是梦境的记忆,说是在岁七脑海中慢慢成长的一个形象更为贴切。

岁七无数次想象着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无数次想象着他们重逢的那一瞬间,可是就是今天这一切实现。他非常确定就是她,一定是她没有错。他就是支撑着自己一路成长,从一个小编一步步走向责编的人,她是他一直坚守的信念。因为他们有着关于未来和梦想的约定。

岁七停住了脚步,在想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为什么和游子轩在一起的呢?她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呢?慢着,岁七想到……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游子轩的声音。岁七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手拿电话的游子轩背影,冷冷地说:“什么事?”

“你那边处理成怎么样?天凌奕说她要坐八点的飞机回去了,本少现在就送她到机场。她想省下住宿费,也要回去赶稿了。所以,咱们这就走啦!”

岁七脸蛋鼓涨得通红,他的怒火在心中燃烧,他一声不响地盖断电话。他不想听见游子轩的声音,他这个伪君子,他现在就已经是牵着天凌奕的手!一切都仿佛是游子轩计划之类似的,自己只是一只棋子。

天凌奕就是陈玲怡?!原来天凌奕就是陈玲怡!玲怡就是凌奕!岁七用头撞到停车场的柱子上,用力地撞!怎么自己居然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可是谁会想到这一点呢。岁七的自责显然是无理。

他远远地看着游子轩为天凌奕开车门,然后两人钻进车厢里。白色奔驰开动,呼啸而去。

陈玲怡跟游子轩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了?!

岁七感觉到晴天霹雳,刚才被警员打的那一拳突然翻滚作痛,“呃……”他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心在绞痛,今天一次过得知一件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陈玲怡真的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我们真的是同在的。但是坏消息就把前面一个好消息击碎,重重地击碎,把岁七的信仰所击垮掉。游子轩跟她在一起!

陈玲怡在台湾到杭州,也许不单单认识岁七这个编辑,她同样认识金牌编辑。那当然,她应该更喜欢金牌编辑,游子轩样子帅气,有才气更有财气。这是大家公认的,岁七怎么能够跟他比呢。如果你让岁七拿金牌编辑,岁七可以拍一下胸膛说自己能够有这个实力去争取,并且把游子轩压下去,但是说到情感问题。岁七没有半点信心,他根本就不是游子轩的对手,他没有上战场就已经举起白旗,因为战士不打没有意义的战争。

岁七跪在柱子后面,眼泪像雨滴一样哗啦哗啦地落下来。他伤心,整个人都被推翻似的,他突然没有了世界观没有价值观没有人生的信仰。他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是这个世界的多余之物。没有了陈玲怡,他这个灯光师打灯再好,也只是照着空空荡荡的舞台。

“如果你做了编辑,我们的名字就可以同时出现在同一本书的封面上!这真的太棒了。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戏剧,而你就是我的灯光师。”

岁七耳边响起了陈玲怡跟自己说的那句话。是的,陈玲怡说的对,我只是一个她舞台的灯光师,灯光师是永远不会走上她的舞台的。我只是负责照亮她,让更多人去看到她,而自己却只是躲在黑暗的角落中。

灯光师永远是在自己的一个黑暗角落,舞台上没有他的戏份。陈玲怡跟游子轩在一起,并没有违背他的约定,因为她并没有说她的舞台上,岁七是男主角!

岁七的眼泪滴到地上,溅起泪花。

这个约定,岁七做到了。但是在这二十多年的培养中,岁七已经把自己的一切交付给陈玲怡,同时默认陈玲怡的一切都交给他。他一直觉得自己尽管是灯光师,但是舞台上只有陈玲怡,观众席上只有灯光师,陈玲怡的一切表演都是为了灯光师一个人。

岁七承认自己想太多了,这些都是不符合一切的。陈玲怡也只是想出版单行本而已,她也只是想当一个漫画家而已,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已经完成了。岁七已经完成约定了,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了,以为陈玲怡并没有说她的未来有自己。

这一切都结束了。

安静地结束了。

《星辰》卖得很好吧,陈玲怡的漫画家之梦实现了。

岁七躺在床上,从这天起他病倒了,之后半个月没有到编辑部。

七妈的伤势早就已经康复了,她以为岁七是因为那天与警员的争执而闹出了大病来,所以抓岁七去全身检查。她焦急地问医生,岁七是不是胸骨有裂痕什么的,是不是内脏出血什么……那应该就是脑震荡了吧。七妈非常担心抓住岁七看完了这家医院又跑到另外一家。

岁七,一直都没有说话,他闭着嘴,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他甚至连饭菜都没有吃,都是七妈拿着一些稀粥慢慢地顺着他的嘴唇缝隙中流一点进口。

跑了很多家医院,都没有查出岁七身体上有什么问题。七妈无能为力,只能一边看着水果店一边照顾他。

岁七安静地躺在角楼上,一动不动。有时候眼睛愣愣地看着墙壁上的木板,有时候仇恨地盯着木箱,有时候闭上眼睛。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恭喜你成功了,那么我已经失去了价值。原来我只是你的垫脚石,希望你和游子轩能够辛苦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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