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陈母笑着问葱儿。
葱儿看看陈母清秀和蔼的面孔,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就撒娇地靠在她怀里说:“当然行了,妈妈,你以后要比爱玉姐姐还要爱我。”
她心里想着:看来,今天能保护自己的只有玉姐姐和陈妈妈了,出来的人中没见大哥,不知道他是怎么个臭表情呢。也是,今天在人背后把他骂惨了,真是忘了“隔墙有耳”的古训了。
听着她乖巧的言语,陈母笑得合不拢嘴,连说:“要得,要得。”
大家还要寒暄,重师长示意不要让军座在屋里久等,大家这才相让着走进屋内。
在分配座位的问题上,人们产生了小小的争执。钱严龙笑着说:“三妹,你坐在子京的右边就好。呶,把葱儿姑娘领到你跟前,让她坐在子京的左边吧。”心想她们都是林子京的眷属,这样分配座位合情合理。
陈若玉正要点头说好,葱儿却不依。林葱儿不依,她瞟了冷若冰霜的林子京的一眼,嬉笑着坐到桌子的末座,笑着说:“我年龄小,坐在这里就好。”她不理旁人了,和和身旁的陈若苏说笑起来,“二姐,你长得真漂亮,像极了《石头记》中间的贾探春,精明能干,帮着姐夫钱严龙做生意,本事那么大,在我是不行的,肯定把事情办得一团糟。”
她叽叽嘎嘎地说着,很快就把陈若苏捧得眉开眼笑,连连笑道:“葱儿小妹妹真可爱,这么会说话,让人都想在你的小嘴上亲一口呢。”大家都笑起来。
葱儿高兴极了,又隔着陈若苏夸陈若兰,说道:“若兰姐姐,你长得天人之姿,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丽的。你那么多才多艺,姐夫钱严龙真有福气,找到你这么好的才女做妻子。”
陈若兰以厚道温柔出名,她疼爱地对葱儿说:“你呀,就是一个小人精。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哪里需要大姐帮忙时说一声,千万不要客气。大姐已经给你画了一幅《红梅傲雪图》,将来等新宅子装修好了后,就装钉在你房间的墙上。”
“哦,不不不不,不要装在新宅子。”林葱儿连忙摇手拒绝。
大家诧异地看着她,林子京虽然没看她,但脸色越黑了。葱儿识趣,连忙乖巧地解释说:“哦,我的意思是,那个……军部旁边的侧院我很喜欢,也已经习惯了。听说大姐这段时间就住在那里,大姐走后我住进去得了。把镜框装在我的房间,我天天看着,闻着大姐留下的气息,心里别提多惬意了。那个……新宅子什么的,是林老爷对军座和玉姐姐的一片为父心意,我住进去不合适。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人很懒散的,又非常邋遢,会把新宅子弄得一团糟的。
所以让军座、玉姐姐住在新宅子,我住在侧院,我们互通有无,不也很好吗?当然,玉姐姐如果想我了,也可来侧院看我,住在她的新房里,我们可以愉快地交谈。真应了古人说的‘狡兔有三窟’嘛。不过玉姐姐目前还只有两窟,我想第三窟不久就会办到。至于我嘛,只要一窟就行了。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是吗?嘿嘿嘿嘿。”
发表完这一篇长篇大论,她有些得意,心里想:瞧我说得多精彩,多服人!但看看大家面面相觑的样子,且时不时偷眼瞟向林子京的诡异神情,她笑不出来了,连忙低头喝水,掩饰着自己的恐慌,心里祈求上天保佑她平安,因为林子京的脸快变成张敬德的了。
重师长连忙出来打圆场:“哦,已经到正午了,我让他们上菜吧。”
大家连忙转换了话题,互相搭讪着说笑起来。
林葱儿继续着她的巴结战术,笑着对钱严龙说:“姐夫,你长得真是风流倜傥,也只有我的两个姐姐能配得过你。来,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权当谢谢你当年救了李涛他们的命,等一会儿我叫他来给你敬酒。”
听着她大言不惭地夸赞钱严龙长得好,幸亏大家了解她的德行,否则还真让人以为她“心谋不轨”呢。
钱严龙倒没什么,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和她碰杯,微笑着说:“妹妹过奖了,都是中国人,帮忙是应该的。”
林葱儿笑道:“听说你的枪法很好,哪一天教教我。”
钱严龙笑起来:“教你的人那么多,能轮到我?依我说,子京……”
没等他说完,林葱儿连忙打断他,傻笑着说:“你不愿意教就算了,我知道你挺忙的,嘿嘿嘿。”
钱严龙一时怔住,看向林子京,只见他的脸色黑得和锅底差不多了,连忙讪笑一声说:“哦,菜端上来了,我们吃饭吧。”心里思忖:这个葱儿丫头,比若苏还刁钻古怪,幸亏玉丫头不惹事,不然有她好受的。
席间,大家言笑晏晏中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子京和林葱儿。林子京彬彬有礼地尽让着大家,根本不看林葱儿。
林葱儿呢,也有意无意地躲闪着林子京的眼光,让人爱怜又好笑:这丫头,你那么害怕林子京,为什么要招惹他呢?
接下来的三天,大家在重师长的陪同下尽情游览了周围的山林。
春天来了,这里的风景非常优美,花香鸟语惹人醉。林葱儿心情愉悦,走在大家身旁,喋喋不休地给每个人做着介绍,把她自己游玩过的地方做了详细的讲解,模样像个真正的小导游。大家看着她娇憨活泼的姿态,都疼爱地应和着她,让她高兴起来。只有林子京态度淡淡的,不冷不热,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这天,他们来到一座香火很盛的寺庙里参观。寺庙住持听说林子京携亲来游,亲自带着弟子来迎接。大家在主持的带领下都虔诚地烧了香,拜了佛,并抽了签。抽签后,大家都好奇地互相传看着,评论着彼此的签语。陈若玉抽的签上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主持接过陈若玉的签,笑着说:“夫人抽的是上上签。新婚燕尔,抽到这样的签,确是吉祥不过,预示林将军和您白头偕老。”
大家都高兴地笑了。林子京接过签看着,微微笑着,久久不语。
别人也都抽了签,让住持破解,或吉祥或不是很满意,都无伤大雅。
最后只有陈母和林葱儿没有抽签。陈母笑着说:“我老了,大半身子入了土,还抽那个干什么?”
大家都看着林葱儿。她对抽签之事置若罔闻,只在大殿中转悠,细细打量着佛祖和各类菩萨的塑像,没注意到大家都在盯着她。
陈若玉笑着说:“妹妹也抽一支签吧。”
听到这句话,林葱儿才转过身,微微一笑:“抽那干什么?我不感兴趣的,也不相信。再说,我手气臭,抽不到好签的。”
陈母也说:“葱丫头身体不好,不抽了吧。”
林葱儿不理别人期待的眼光,对陈母笑着说:“还是妈妈理解我。”说着就要转身走出大殿。
林子京突然说:“抽个签吧,玩笑之事,不必当真。”
林葱儿脚步一顿,不看他,笑着说:“不当真抽什么?免了吧。”
林子京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大家看林子京脸色不对,连忙对继续向外走的林葱儿笑道:“葱丫头,大家都在这儿,抽个签吧,又不当真的。再说,也许抽个好签也说不定呢。”
陈若玉还上去拉住林葱儿,用眼色示意她:你大哥生气了,和往常不同的。
林葱儿一顿,转过身,和林子京的眼光相遇。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一沉:他眼光阴沉,看来是真生气了。看不出,他真的很迷信,还信这些。于是她微微一笑,对住持说:“和林夫人一样,我也抽个姻缘签吧,也许我有个好姻缘呢。”
大家都被她的厚脸皮话逗得笑起来,连林子京脸上也掠过一丝笑意。
拿过签罐,葱儿故做认真地摇了半晌,抽出一支签,只见上面写着:“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还没等她看仔细,林子京已经一把抢过了签,一看脸色大变。
林葱儿也慌了,连忙抢过那签抛在地上,噘着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重新抽。”她摇了摇签罐,又抽出一支,只见是:“相爱容易相守难,白头皆老人人盼。情为何物费思量,爱到深处断人肠。”
林子京看着签语,脸上死灰一片。大家也暗暗心惊,后悔怂恿林葱儿抽签了。陈若玉连忙说:“这抽签权当是玩的,不当真的。”
住持却摇摇头,手抚长须轻言慢语地说:“夫人此言差矣,我佛慈悲,万不可妄下断言的,还请夫人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