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景天翔想到这些没有,林葱儿暗暗生气林子京的可恶:你的妒忌心也太强了吧?哼,我偏不要你的诡计得逞。因此她微笑着说:“我说得不错吧,告诉我,你这一个月来是不是很狼狈?”
景天翔脸红了,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林葱儿微笑不答,站起来走到门口,招手让景天翔站到她身边来,指着大门口的卫兵说:“你看这个卫兵的站相,像不像个军人?不但站不直,眼睛还一直乱瞅呢。我看他老朝院内转身,是不是嫌太阳只晒到脊背晒不到胸口?
你再看他的脚下,地面脏得一塌糊涂,还有鸡屎呢,我真怀疑你们早晨到底有没有扫过院子?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们团部连起码的礼仪、卫生工作都做不好,想想看,营、连以下是什么状况?”
看景天翔红着脸低头不语,葱儿诚恳地说:“天翔哥,你是我最关心的人。在我的心目中,你和大哥的地位是一样的。我不想因为我使你俩火并,更不希望他看不起你。现在是战争时期,我希望我的天翔哥成为一名响当当的男子汉,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团长,撑起一片天空。想想看,你不从严治军,打仗时发生逃命事件或溃不成军,你怎么向他交代,怎么保护我?”
景天翔依旧低头不语,林葱儿温柔地抱住他,靠在他怀里,轻声说:“不要灰心,什么事情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多学多问,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你可以想想他(林子京)平时带兵的样子,从基层多找一些精英军人提拔起来,从严治军,短期内一定会大有起色的。
你的枪法那么好,又不是技不如人,凭什么让人看不起?当然,也不一定要把属下拍下去,像杜伊生那样专靠拳打脚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自己吃苦在先,享受在后,和他们打成一片。这点大哥做得很好的,你看他不论战前战后,一直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可是看看你,屋子里这么阔,家具都是新的,院子却那么脏,对比鲜明,让人很不舒服。天翔哥,你不会怪我说你吧?”看他一直低头不语,林葱儿担心地问。
景天翔紧紧搂住她,羞愧地说:“你说得对,我真的成了杨宗保了,自己不打硬,还对别人挑三拣四的。葱儿,相信我,从今天起我一定从严治军,勤于练兵,希望下次见到你时有一个大变样,我保证。”
林葱儿欣慰地笑了,温柔地说:“平时要像他那样多视察地形,研究战术,你一定会提高很快的。”
景天翔深情地看着她,郑重地点点头。
马上要过年了,林子京的婚事也渐渐地迫在眉睫,大家立马紧张起来,忙碌地准备着。最急切的莫过于双方家长了,他们都非常看重这次婚事,早在林子京决定了婚事的日期后,就急着互通有无了。最先到来的是陈家的母亲和两个姐姐陈若兰和陈若苏,姐夫钱严龙说忙完生意上的事情,年后一定到。
林家的规模更大,林洪轩老爷亲自出马,带着大太太、二姨太、二少爷林子焕、大小姐麻洁云,以及二小姐林子宁,外加管家老钟等,一下子来了许多人。不但队伍行列庞大,而且带来了大批的金银财物,在驻地附近的大都市龙口市的闹市区购得豪宅一座,作为林子京和陈若玉婚后的新居。因为是冬天,工匠不便装修,遂决定开春后进行。
林老爷心情很好,决定暂时不走了,以便监督宅子的装修,保证大儿媳满意。由于两家来的亲眷太多了,什么事情都比较仓促,遂决定林家人暂住在驻地附近的豪华客栈,陈家人则住在军部侧院。
林家兄妹和陈家姐妹都是年少多金的才俊,大家欢聚一堂,言笑晏晏,非常和乐欢喜。两家老人也心怀喜悦,不时在一起客气地商量着儿女婚事的细节。
基于此,乖巧聪慧的葱儿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碍眼的角色,觉得识趣地回避些比较好些。
在两家人来临以前,她就告诉林子京和陈若玉:“大哥,玉姐姐,这段时间你们都忙,我在这里绕来绕去地帮不上忙,倒碍眼了。等几天两家亲戚都来了,就越加混乱了。不如让我搬出军部侧院,另外找个地方住吧。如果和女兵住在一起,那最好了。”
林子京和陈若玉都不同意,齐声说:“你身体不好,天这么冷,搬出去患病了怎么办?”
葱儿笑着说:“没关系。有侍女照顾我,形影不离的,怎么会患病呢?再说,现在离医院这么近,看病很方便啊。让我住在女兵她们那里吧,和她们在一起,我怎么也不会得病的。”
后来,她又磨破嘴皮,好说歹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让他们勉强松口,同意她搬出去。但是林子京不同意她住在女兵那里,皱着眉头说:“你现在不是女兵,是我的眷属,眷属和兵住在一起成何体统?徒留下闲话的把柄。”
葱儿听得生气,也不和林子京打招呼,自己在驻地五十里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说她想安静安静,谁也不想见,少让人来劝说她挪窝。
林子京也知道这次的专制惹恼了林葱儿,只好依着她,派两个婢女翠儿和秋儿侍奉着她,还派李涛和一个班的士兵护卫着她的安全。
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的,这些天葱儿并没有傻乎乎地呆在客栈里,而是带着李涛、翠儿和秋儿整天跑得不见人影儿,大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态势。
李涛说了她几次,她就翻着白眼说:“你懂什么?没见我买的书上有个外国人写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可见自由是很重要的,再不出来,我就要憋死了。他们两家人都来了,我谁都不想见。有钱人呆在一起正好可以说说话,聊聊天,我可没兴趣陪他们。再说他们肯定看不起我,我宁可不让他们知道我,权当没有我这个人,哼!”
李涛无奈,只好陪着她到处乱逛、瞎转悠。不过看两个丫头翠儿和秋儿挺高兴的。秋儿含蓄,那个翠儿说话又快又响,兴致比葱儿还高,让李涛又气又好笑。
他们出去逛时都着男装,回来林葱儿睡里间,两个婢女睡外间,李涛睡隔壁房间守护着她们。卫兵身着便衣住在对面屋子,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这天是大年三十,距离林子京成亲只有十六天了。在山间一个偏僻的尼姑庵里,林葱儿不紧不慢地拜着菩萨。李涛站在她身后看得心急,心里想:外面阴云密布,似乎要下大雪了,你还这么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如不赶紧回去,晚上就要宿在这个尼姑庵里了。条件不好不说,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可是葱儿不急。她从早上闲转悠发现这尼姑庵到现在天将黑,又是喝人家的茶,又是拜菩萨,磨蹭个没完。李涛根本不相信林她拜菩萨的诚意,心里明白她不过是故意磨蹭让他着急罢了,肯定是嫌他唠叨了她的胡逞乱逛。
他心里着急,胡思乱想着,好不容易见林葱儿拜完了菩萨,絮絮叨叨地和老尼姑告别后,才笑嘻嘻地向山下走去。
天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葱儿不理李涛阴霾的脸色,和两个婢女说说笑笑着走下山来。
进了城,天已经快黑了。李涛刚松了一口去,却见葱儿指着前面一个人影大声喊道:“你们看,那个人好像是成先生。”
其他三个人都不明白她的话,一起问:“哪个成先生?”
“前段时间给我教书的老师啊。”
李涛一听,也连忙仔细看着,果然那人像极了邢杏园寄宿学校的成强老师。只是这人一身农民打扮,怎么会是文质彬彬的成先生?那人正和一个人说着什么,然后互相抱拳告别,准备分道扬镳。
林葱儿连忙追上去,叫了声:“成先生,请留步。”
那人惊讶地转过身,果然是成强。两人一对视,都激动地叫出对方的名字:“蓝翎同学。”“成先生”。
林葱儿高兴地说:“成先生,果然是你,我还害怕认错人呢。你怎么这身打扮?”
成强看看自己的穿着,微笑着说:“我已经辞了工作,不当教师了。”
“那你现在做什么?”
成强微笑着说:“说来话长。”说着向四周看看,似乎在找个说话的地方。
林葱儿明白他的意思,大街上说话不方便,急忙说:“先生,今晚是大年三十,这街道拐角处有一家馄饨店,开店的是老两口,人很好的,我们去坐坐。”
成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笑着点点头,五个人一起向那家馄饨店走去。店门关着,本来大年三十人家不开门,不过林葱儿他们稍稍一叫门就开了。说明来意,两老人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子,还给每人沏上茶,就连忙去下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