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丹的性格越来越暴露出本来的面目。拿乡下人的话来说,像山放羊娃似的“疯野疯野”的,收不住边儿。
宝强出身“情戏”,虽然性格倔强,但骨子里的痴情缠绵是无人能比的。他对她这么狂野疯蛮的特性很不适应也不习惯。
山丹身体强壮,对情事的亢奋非常骇人,索要起来没完没了。面对宝强这样的美男子,她的索取是无穷的。
宝强从这件事情中看出她以前生活的糜烂荒淫,心里暗暗鄙视。他对山丹身体的热度不高。他本身就是美男子,见过的美女多了,觉得山丹的相貌和皮肤只能算是中等,跟雪纯比简直天上地下。可是考虑到她除匪的贡献,晚上也就“尽尽义务”,时间很短就结束了。由此对山丹每夜无度的索取就不能满足。
山丹很失望,心里想:我是谁?过去多少男子都在我面前败下阵的。现在面对这么美的男子,我真恨不得把他吞到肚子里去,据为己有。时间一长她对这个状况很愤慨,想不通武功高强的宝强在这件事情上怎么如此“无能”?心里想着,言谈间就有了嘲讽之意,似乎嫌他“男人度”不够。
宝强倒没有发怒,无动于衷。他是不是男人何必证明给山丹这样的堕落女人看?他连和她拌嘴的兴致也没有,觉得和她多说一句话都累了也脏了他的嘴。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考虑到她的贡献,他一切都隐忍了。
山丹觉察到这点,越发肆无忌惮了。后来她发觉自己怀了孕,心里又骄傲又得意,想着自己生下宝强那么美的儿子该多好。她心里高兴,加上妊娠反应,对自己的性格又不加遏制,和宝强的矛盾就加深了。而且她还开始攻击她的姐姐芍药,看不起她的木讷,而且暗讽她夺了宝强的爱,引诱得宝强越来越喜欢到她那里过夜了,她自己还馋不够呢。她的暗讽让芍药惭愧,不敢收留宝强了,只好让宝强夜夜专宠山丹。
宝强心里发恨:过去从戏里了解到“后宫专权”,现在有了亲身体会,他更不待见山丹了。他曾背着白氏姐妹私下询问过万山帮旧部山丹芍药的行为。知道芍药性格未变,一直都是这样的。山丹过去不是这样的,她言语乖巧,很会察言观色。也许是那些男人数量多,满足得她高兴;也许是她考虑到面对的是恶匪官宦,那些人心狠手辣,翻眼不认人,一眨眼就可以使她人头落地的。
她当时无功可居,“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有讨好的分了。现在转变这么大,居功自傲是主因,考虑到宝强外刚内柔的性格也是一个原因,知道他不会杀她,也就肆无忌惮了。而且他那么美,她真的很想独占他。
了解到这些,揣测到她的心思,宝强更鄙视她的人格了。尤其当她显摆自己“有孕在身”,暗讽雪纯不能生育的时候,宝强更恨她了。他年轻的心还体会不来孩子的可爱,加上战乱,他也没有要孩子的心情。而且他怀疑生活这么糜烂的山丹,怀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呢?不是自己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不但没有感情,如果让他替前朝匪首官宦颐养后代,那还真不如杀了他。他如果渴望孩子,以他的条件,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着呢,犯不着耗在这个婊子身上。
有了这心思,看着搽脂抹粉精心打扮的山丹俗不可耐的举止时,宝强对她越没有兴趣了。他出身情戏,对化妆打扮很精通,山丹的品味让他恶心,他也懒得管她。心里憋着气,他就有些可怜自己:觉得绝美洁净、优秀刚愎的自己被这么肮脏的女人夜夜“糟蹋”,真是暴敛天物了。可是这些委屈又不能对人说,尤其雪纯,怎么也不能成为她的笑料。
现在看到山丹抽身而去,宝强久久地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思谋:也许真的到了摊牌的时候了。他算计的眼光让芍药着忙,她连忙屈身说:“宝强,你别生气,我马上带人去挖菊花就是,误不了晚上的赏月的。”
她的月事也一个月没来了,每天胃里泛酸,不想吃饭。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可是羞于对宝强说。一是怕妹妹吵,二是怕宝强烦。她看出宝强对孩子很冷淡,因此一直隐瞒着。
宝强看她说得温和,也温和地笑笑,淡淡地说:“我晚上回来,午饭不用等我。”说着走出门去。
芍药看着他的背影,以手抓胸,感到喘不过气来,她怎么有个不好的预感呢。
宝强进到雪纯房间的时候,才发现雪纯不在屋里。佣人说,她写了会儿字就带着几个侍卫和洪珠骑马出去散步了,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宝强心里一动:她不回来吃午饭,到什么地方去吃?他心里烦躁,带着几个侍卫骑马沿途去寻雪纯。
林荫道上,雪纯和洪珠骑着马,言笑晏晏,心情很好。
洪珠刚才在屋里和她说话,说起前几天的遭遇,哭了起来。雪纯看她可怜,安慰了她一番,惹得她破涕为笑了,就拉着她出来散步。
他们搬家后,原来寨子的房间依然保留着,用于宝强视察、雪纯游玩时打尖。前几天雪纯想起天凉了,她有些冷,就让洪珠回去把她的披肩带来,顺便找些过冬的衣服。洪珠去了后,直到晚上才回来,眼睛红红的,进门把衣服放到雪纯的炕上,又流下泪来。
雪纯左问右问,问不出来。后来连哄骗带“威吓”,才让洪珠吐露了实情。原来,小虎子爱洪珠到发疯,一直抓着机会套近乎。洪珠仗着自己是“夫人的侍女”,一直不给他好颜色。小虎子心里没底,不知道洪珠心里有没有别的男人,日夜担忧只好,苦于宝强发威,他不敢贸然回总部看洪珠,只好无奈地挨着。
这一天,小虎正无奈到发疯时。天赐良机,洪珠回来取衣服。他看四周没人,就跟着洪珠来到雪纯过去的卧室,强压着她在雪纯的炕上和她“生米做成了熟饭”。
洪珠打不过小虎,又不敢声张,就让他得逞了。事后气得伏在炕上痛哭。
小虎子看得怜惜,跪在地上又是发誓又是赌咒,什么狠话都说了,洪珠就是不原谅他。
现在洪珠气得没法,就在雪纯面前哭泣。
雪纯察言观色,试探地说:“这个小虎子,真是色胆包天,竟然敢动我的侍女?真不是东西,看我不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嗯……不行,我罚他还要我得罪人,好歹他几年前还救我出苦海呢。我让宝强出面罚他吧。宝强最近凶得很,军法严苛,让草妹他们生不如死呢。前些时候他还打过我呢(说真的,我虽然受苦长大,还没有挨过打呢)。我让他严罚小虎子替你出气。”
“不要,夫人……”洪珠连忙拉住她,脸上神情可怜楚楚……
雪纯不依,执意要出去找宝强,脸上愤愤的。洪珠看拉不住她,心下着忙,后悔告诉了她真相,连忙跪下哭道:“夫人,你告诉总指挥长杀了小虎子,我也不活了。”
“干嘛呀?你不是恨他要死么?”雪纯奇怪。
“我,我……”洪珠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又哭起来。
“扑哧。”雪纯再也忍不住了,笑起来,散了法。
洪珠抬起头来看到雪纯的笑脸,知道被她耍了,又羞又气,站起来抱住她就捶打,鼻涕眼泪糊了雪纯一身。
雪纯嗔怪道:“你这死妮子,干嘛打我?有力气省下打你那个冤家吧。可惜我的衣服了,被你弄脏了。真是的,明明心里爱得要死,嘴上却不承认,争什么刚强?”
“我就要打,就要糊,谁要你耍我?”洪珠耍赖,继续连打带糊着。
雪纯瞪她一眼:“是我耍你?你个小猪头不会动脑子想一想,我是能见宝强的人?他现在成了小皇帝,三宫六院的,牛得很,能把我这个前朝遗老放在眼里?我成了弃妇,在他跟前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的,更不要说话了,没资格的。我逼他攻打万山帮惹恼了他,他不待见我呢。我也懒得和他说话。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商量你的事情吧。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闹不好怀上就糟了。”她抿嘴一笑。
洪珠脸红得能掉下色来,恨不得一头撞死。看雪纯笑了,她捶打得更起劲了。
雪纯笑着骂她:“死妮子,你打疼我了。”又告饶起来:“你住手我就为你做主。我哪天到虎子那里去一趟,找他谈一谈,让他风风光光地娶你。其实你比我幸福,虎子在你面前连下跪带求饶的,不像我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强势,都逼着我就范的。”
她脸上掠过一丝落寞,脑中闪过满冠玉的好脾气,但随即摇摇头把他赶掉。他那么花心,也不是个称心的主儿。眼前这一个,羽毛还没有完全丰满,翅膀倒越来越硬了,又成了第二个林子京,她还有什么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