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根不知道另一侧少夫人的心思,见她久久无语,恍然明白了什么,暗暗责怪自己的迟钝:给满夫人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就应该离开,还坐在这里干什么?真是不会看眼色。不是么,我本来就不是在这间房子里坐谈的主,什么身份?都怪这晕车。这样想着,他连忙站起来低声说:“夫人,属下已经把事情交代完了,这就出去找个房间住下来,傍晚回来看妞妞。夫人请休息……”
“哦,不用了。这里备有侍卫房,不止一间,你可以住下来,不用在外面定房间了。”何千红连忙说。
“谢谢夫人,那属下出去了。”许三根说完,抬起眼睛直视着何千红,端端正正地给她行了个军礼。
这是他第一次看何千红,心里掠过一个念头:满夫人长得不错,司座干嘛在外面五花六花?真是无聊。
何千红被他这一直视搞得差点晕过去,半天才喘过气来,许三根已经出去了。他心里奇怪:满夫人为什么满脸通红,天也没热到这个程度吧?不过他没有多想,由女佣领着朝后花园的侍卫房间走去。
何千红喘过气来后,拍拍胸口,长长吐了一口气,盯着门口喃喃道:一周,七天……
当天下午,许三根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一转头,发现妞妞伏在他床头,双手捧着脸颊,不转眼地盯着他看着。见他醒来,她高兴地大叫道:“三根叔叔,你醒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许三根连忙爬起来,吃惊地说:“好久?妞妞,你来了很长时间了吗?干嘛不叫醒我?”
“妈妈不让。说你晕车,需要休息,我也怕吵醒你……割我的耳朵。”
许三根忍俊不禁,温和地说:“谢谢你,妞妞,叔叔今晚陪你说话,说好多话。明天、后天……都不走,一直陪你七天,而且保证不割你耳朵。”他心里好笑,疼爱地看着妞妞。
“太好了,妈妈也这么说。”妞妞高兴地说,又流下泪来,噘着嘴说:“爸爸老不回来,不要我了。妈妈也不管我,老不在家,回家来也一直发呆。没有人理我,我只好自己玩。我老想你,三根叔叔。我不爱爸爸,也不爱妈妈,我只爱你。我长大后要嫁给你。”她渴望地望着许三根。
许三根吓了一跳:这孩子,只有四岁,说话怎么像个大人?听起来让人落泪又好笑。他连忙更加温和地说:“妞妞,你还是个孩子,说这个话还早呢,等长大……”
“我偏要说。妈妈带着我去叔叔伯伯家,他们都叫我小公主,说要他们家的公子将来娶我呢。”妞妞执拗地说。
“是吗?”许三根思忖:这些有钱人,孩子这么小就说这个。不过也不奇怪,现在的娃娃亲很多呢。
只见妞妞仍旧噘着嘴说:“我一个也不愿意,我就嫁给你,我已经决定了。”她手一挥,那神情像极了何千红。满冠玉看见,必定要感叹“有其母必有其女”了。
许三根为难:“妞妞,这个……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哩。”
“没关系,我会等,等你一辈子。这里的叔叔伯伯都对我妈妈这么说的。”妞妞坚定地说。
“妞妞……”许三根面红耳赤,心里五味杂陈:看来,不幸的生活在官宦人家和穷人家是一样的。自己从小是孤儿,缺少疼爱,心里悲伤。而这满妞妞和我相比,更有另一种滋味的悲哀。她的精神也缺少爱,和我一样痛苦。满冠玉和何千红的生活他无权干涉,他只能静下心来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
于是他蹲下身来,把妞妞揽在怀里,温和地说:“妞妞,听叔叔一句话:我们十五年之内不要谈这个话题。等你十五年之后长大了,你会明白最适合你的人是谁。记住了?”
“嗯。”妞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吃饭吧。告诉叔叔,平时侍卫叔叔都在哪里吃饭?”
“妈妈说,让你和我们一起吃饭。”妞妞天真地说。
许三根一愣,脑子转了转,依旧温和地说:“妞妞,去告诉做饭的婶婶,就说叔叔身上不舒服,只想和妞妞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哪儿也不去,麻烦他们把饭端来好了。”
他的语气有了警告的意味:“妞妞,如果你把这件事办好了,叔叔明天带你上街玩一整天。”
“好唻。”妞妞欢呼一声,撒腿跑了。
许三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坐到床边沉思:这个小精灵,只能靠她传话了。他不好直接回绝何千红,有个中间人太好了。他有什么资格和司令夫人同坐吃饭?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正想着,听见一阵响亮的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妞妞的奔跑声。许三根心里一惊,心里思忖:这个小家伙,该不会把她妈妈领来了吧?他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外,就见精心打扮过的何千红迈着自信的步子走来。
许三根看得怔住了,心想:这个叱咤风云的政界女强人果然名不虚传,打扮起来,先声夺人的气势就让他感到自己矮了半截。
他镇定了下自己,恭声叫道:“夫人。”
何千红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口,看着他,温和地说:“妞妞把话传到了。许侍卫不必客气。冠玉派你来照料妞妞,我已经非常感谢了。妞妞那么爱你,比爱我和她爸爸还爱,你不和我们吃一顿便饭,怎么让我过意得去?”她说的是实话。现在说着说着眼圈竟红了,“我不会带孩子,真的需要一个像你这么关心她的叔叔。许侍卫,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她语气恳切。
许三根不敢看她,低着头说:“多谢夫人美意。只是三根一个侍卫和夫人同坐入席多有不便,请夫人谅解。夫人放心,这一周三根一定尽力照顾好妞妞小姐,不让她有一点儿不高兴。夫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忙,尽管把孩子托付给我就是。”说着看着妞妞,希望她撒娇说几句。
妞妞看看许三根,又看看妈妈,不敢说话。在何千红面前,妞妞一直很胆小,没有气势的。
何千红又尽让:“许侍卫……”
“三根愚钝,请夫人谅解。”许三根不等她说完,连忙低声打断她。为了让她不再客气,他低头拉着妞妞的手,低声说:“夫人如不嫌弃三根鄙陋,就让妞妞陪着三根吃饭好了。”
何千红看着妞妞,那小家伙正抱着许三根的腿撒欢子呢。她无奈地一笑,温和地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许侍卫随意。妞妞,你要听许侍卫的话,不可调皮,听见了?”
妞妞答应一声,已经让许三根抱起她了。
何千红缓缓地走回去,面孔上虽然表情不变,但是心里懊丧:好个妞妞,比我还有魅力呢。今天的失败在她还没有过呢。她只有寄希望于后面几天了。
晚饭后,许三根陪妞妞玩到深夜,一直到她在他的怀里睡熟了,他才把她送到保姆那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天麻麻亮何千红就起床了,想着今天怎么和许三根搭讪。打开卧室的后窗户,她想让房子透透气,顺便向远处眺望了一下,却被后花园的情景吸引住了。只见在后花园远处的凉亭下,微弱的晨曦中,许三根没有穿外衣,军裤系在军衬衣上,正利用黎明的静谧时刻在练武。他劈掌、击拳、飞腿、踢脚,一系列动作连贯流畅,表现出强烈的力的优美。他挺拔的身材在晨曦中跳跃腾挪,那高难度的动作被他演绎得绝美到极点。
何千红看得激动万分,满面通红,心底里澎湃的激情再也掩饰不住了了。她本来就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已经下决心要把这个仙童弄到手了。如果说她昨天倾倒于他的“柔情美”的话,今天看到他还有这么一手功夫,就神魂颠倒了。这个孩子,太让人魂不守舍了!她想:我得到他以后,一定要把他带给她的闺中密友炫耀炫耀,看她们一辈子见过这么美的男孩吗?
整整一个小时,何千红看得如醉如痴,晕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一个小时后,她看见许三根满头大汗地拿起搭在凉亭栏杆上的外衣,搭在肩上走回房间洗漱,她才怅然若失地关了窗户发呆。
等她发完呆,下楼来照料许三根吃早饭时,许三根已经带着妞妞出门吃早餐去了,让佣人传话说中午也不回来,在外面吃,晚上才回家。何千红听着佣人的汇报,心里懊丧到极点。
晚上,好容易等他们回来,两人已经很累了。许三根说他们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妞妞一进门就睡着了,玩了一整天,她累坏了。许三根也很累,和何千红打过招呼后也去睡了——他觉得带孩子比打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