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儿抬头看看拉开她的“罪魁祸首”,怒气冲冲地问:“你干什么?知不知道子焕有病,受不得惊吓?”
满冠玉脸色很不好看,转眼看看子焕的狼狈相,淡淡地说:“哦,我是看你后脑勺上有个小虫,心里一急就拉开了你,可能惊吓了子焕少爷,对不起。”
葱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去寻找“小虫”,就要上前给子焕擦口水。
满冠玉看见,连忙拉开她说:“你够不着,我来吧。”
葱儿气恼地站在一边,看着满冠玉掏出雪白的丝质手绢迅速地给子焕擦了口水,还转头无奈地对她一笑:“真想不到,我满冠玉还会给人擦口水,而且对方是个男人。”
葱儿瞪他一眼,依旧气恼地说:“男人又怎么啦?难道你不能擦?又没人勉强你。”
满冠玉连忙陪笑:“是是,你说得极是,他是病人,我应该擦,我擦总比你擦好。”
葱儿瞪他一眼,也不问为什么,就上前去搀子焕。满冠玉看见,连忙又拉开她,柔声说:“你身体弱,受不得劳累,让侍卫来好了。来人。”他向远处招一下手,立马一个侍卫跑过来敬礼。
满冠玉果断命令:“搀着子焕少爷散散步,要好生照料他,不得有误。”
“是。”侍卫答应一声,搀着子焕走远了。
葱儿不放心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满冠玉看见这个情形,连忙走到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挡住她的视线,状似埋怨地说:“我真羡慕子焕,他让你那么牵挂。你什么时候能那么牵挂我呢?”
葱儿瞪他一眼,冷冷地说:“你别无聊好不好?子焕是个病人,需要照料。你身体健康,没灾没痛的,让我牵挂什么?”
满冠玉温柔地揽住她,低声说:“那让我牵挂你好不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连忙赶来看你。我真的很难过,为你,也为李涛。”
葱儿低头不语,泪流满面。满冠玉轻轻地给她拭去泪水,低声自责:“我真该死,又让你伤心了。可是我大老远地来看你,不提这事又不行。”
葱儿依旧低头不语,泪流得越多了。满冠玉紧紧地搂着她,低声说:“如果我是李涛,我一定会感到幸福的。让如此美丽高贵的女子牵挂,作为男人也应该知足了,我真的很羡慕他。”
“你别废话好不好?不管怎样,李涛死了,你总还好好地活着。你怎么像是和周宏串通好了似的,用同样的话语搪塞我。”
满冠玉听得动容,低声说:“这么说,周宏的看法和我一致,也不枉他了解李涛了。”
葱儿哭出声来,哽咽难言:“了解又怎样?不了解又怎样?反正李涛死了。而周宏还替林子京和景天翔辩护来着,用大道理压我。说真的,不是我恨林子京,我也离开这里了。可是我无处可去了,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地。”她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满冠玉搂着她,真诚地分析道:“我想周宏不外乎说子京兄和天翔作为军人,必须服从上级命令之类的话,或者说要你胸怀宽容什么的。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葱儿听着,没有吭声,只默默地流泪。
满冠玉看到她的神情,知道自己猜对了,低声说:“其实依我说,周宏说得也不无道理。”看葱儿瞪起眼睛,他连忙笑道:“当然,我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可以帮你和李涛出口气。”
“什么办法?”葱儿目光炯炯地问道。
“杀了林子京和景天翔。”满冠玉坚决地说。
看葱儿神色一顿,他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贸然下手不行,容易伤着自己,‘杀虎不成反咬己’,不好。如果是我,我现在的态度就淡淡的,等时机成熟,就想法杀掉林子京和景天翔,除之而后快。你觉得我的主意怎样?”他低声问。
葱儿脸色惨白,浑身簌簌发抖着说不出话来。
满冠玉静静地等待着。好半天,看她依旧不语,只全身发抖,他缓慢而清晰地说:“若梅,看着我的眼睛好吗?”
葱儿发抖地抬头看着他,眼光散乱。满冠玉静静地说:“若梅,你爱他们,不忍心杀死他们,不是吗?”
“你住口。”葱儿厉喝一声,声腔却是那么地无力。她闭起眼睛,一手抚上额头,身躯摇摇欲坠。
满冠玉连忙把她紧紧地搂到怀里,低声急促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不让自己好好地静下来思考一番,决定今后该怎么做?你整天那么地流泪发脾气,让身体垮了怎么着?”
葱儿激愤又羞愧。半晌,她流着泪嘶声叫道:“满冠玉,你够狠,戳到了我的痛处。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怎么爬上去的了。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的怜悯。”
满冠玉不放她,低声笑道:“你要骂就骂吧,只要你好过就行。我其实没有什么能耐,就是一点小聪明,善于看透一点人的心思罢了。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不会把所爱的人的心伤得那么厉害。”
“你放开我。”葱儿挣扎着。
满冠玉不放她,喘着粗气低声说:“偏不放。你是我的,我一辈子也不会放开。我总有一天要让你心里摒除掉所有的男人,只记挂惦念我一个人。”
葱儿挣不脱他,闭着眼睛不理他。
只听满冠玉喃喃地说:“我明白,你现在心里没有我,对我只有感恩之情。可我相信,只要我加倍地努力,你会把心完整地交给我的,我有这个信心。哦,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派人把你父母的遗骨迁出来了,在远离林家的地方重新选地进行了安葬,还请人箍了墓地,很阔绰。呶,你看看照片。”
葱儿听他这样说,连忙抬头看着他。满冠玉神色庄重地掏出几张照片递给葱儿。
葱儿颤抖着手接过照片。当时还是黑白照片,但上面清晰地看出两座非常高大的砖箍墓地,还立着石碑,上面刻着死者姓名,落款是王若梅。
葱儿看着,泪流满面。满冠玉默默地搂住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着她。
周宏和林子宁作为地主,担心怠慢了客人。林葱儿是自家人不说,满冠玉是军长,他们必要的礼数是不可少的。两人相携着来请满冠玉和葱儿回去吃晚饭。
远远地,他们看见山边树旁满冠玉和葱儿相拥的身影。周宏踌躇,不仅皱皱眉头,不知说什么好。偷眼看看林子宁,只见她盯着那两人,脸上倒并没有恼怒的表情。
周宏诧异,低声问:“他们在我们这里这样,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子宁点点头:“二嫂心情不好,满军长对她关心备至,爱上他也说不定。”
周宏惊慌:“那怎么办?”
林子宁小心地说:“我们要小心为上呀,千万不能让我大哥知道,否则我们都活不成了。”
“可是我们瞒着大哥,似乎……”
“你总不能跑去告状,自寻死路吧?”林子宁白了他一眼,低声说,“其实从心底里讲,我倒希望满军长与二嫂走近点,安慰安慰她,总比大哥一直打击她强得多。她实在太苦了。”
“你……”周宏惊讶,心里想:有这样的小姑子么,明目张胆地主张自家嫂嫂“偷人”。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实。
林子宁看出他的心思,嗔怪地说:“瞧你脸上的傻样,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哥那么不珍惜二嫂的感情,他这么折磨二嫂,迟早要失去她的,我有什么办法?二嫂那么关心我,没有二嫂,就没有我林子宁的今天。所以二嫂的一切我都支持,包括她不爱大哥我也支持。说真的,如果条件允许,我还主张二嫂逃离开大哥呢。”
“子宁……”周宏惊慌地制止。
他真服了,女人硬起心肠来什么也事干得出。连这个柔顺守旧的林子宁都这么叛逆,别的女人就可想而知了。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妹妹,否则真不知她要怂恿子宁会干什么呢,好在他并没有伤子宁的心。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风景美得无可胜收。在这春意盎然的时刻,小钟昌嚷嚷着要踏青,他母亲拗不过他,就带着他出去散步。
旁边的林子京看着小麻雀一样的小钟昌,围着他的母亲欢欣雀跃的样子,不禁微笑,温和地说:“叔叔带你和你母亲去踏青可好?”
小钟昌高兴得大叫:“太好了,林叔叔,我要坐你的车出去。”
林子京笑笑,挥挥手示意钟连珂去安排。小钟昌的母亲胡秀女温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