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稍矮的青年听说钟连珂他们也是找景天翔的,高兴地拉着高个儿青年袖口笑道:“少爷,他们也是找景团长的。”
那高个儿青年指头动了一下,稍矮青年笑着问:“请问,你们是谁?怎么认识景团长的?”
钟连珂冷冷地看他们一眼,不屑地说:“这是林司令的夫人,你们没见过吧?”说着示意伙计端饭。
听他们是林司令的人,那个稍矮青年吓得不敢说话了。那个高个儿青年一抬手,稍矮青年指指葱儿说:“夫人是不是有胃病?我家少爷这里正好有药,要不要吃点儿?”说着接过高个儿青年递过来的药,递给葱儿。
葱儿此时痛得满头大汗,看那青年递过药,也不理钟连珂伸过来打算阻挡的手,就接过来放到了嘴里,就着伙计端来的开水咽了下去。
钟连珂看到那高个儿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他心里一沉,暗暗观察着葱儿的反应。
饭菜端上来了,大家狼吞虎咽地吃着。葱儿只尝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她实在熬心得吃不下饭。
很快吃完了饭,大家又坐上车匆匆赶往景天翔的驻地。
连吃饭带赶路,到达景天翔驻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给站岗的哨兵出示了证件,哨兵听说是林司令夫人到了,连忙去了一个人报告。从留守的哨兵口里,钟连珂才了解到林子京就在景天翔的团部,现在正和景天翔举行宴会,招待各界人士聚餐。
葱儿听着他们的谈话,微微冷笑。
很快,那报告的哨兵领着一群人来迎接葱儿他们。葱儿看到为首的是景天翔手下的朱副官,她冷冷一笑朝他们走去。
朱副官看葱儿来到,连忙立正敬礼:“不知夫人驾到,卑职有失远迎。”
“林子京和景天翔呢?”葱儿淡淡地问。
朱副官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为葱儿的冷淡。他连忙回答说:“司座和团座正在给客人敬酒,已经派人汇报去了,卑职听到夫人驾到,先来迎接。”
葱儿冷冷一笑,命令道:“带路。”
朱副官看葱儿脸色不对,不敢违抗,连忙一伸手,说了一声:“请”,就和葱儿一起向宴会厅走去。
靠近宴会厅的时候,里面传出悠扬的歌声和觥筹交错的杯具声以及达官贵人的笑闹声。联想起李涛和觉儿以及千万合作军军将士的惨死,他们的尸骨还没有掩埋呢,葱儿的眼泪汩汩而下。
她停下脚步,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自己怒气冲冲地来这里干什么?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的胆气凛然,敢于质问刽子手为什么杀人?这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证明林子京和景天翔的无辜?李涛觉儿连命都搭上了,自己还侥幸什么。现在听听他们的欢歌笑语,在大搞庆功宴,这赤裸裸的事实还需要证明?自己真是无聊透顶,总脱离不了幻想。
她恨恨地想着,一霎时,她不禁仇恨林子京和景天翔,也更加仇恨起自己来,仇恨自己的渺小和幼稚。她猛地转过身,向来时的路上跑回去。
刚迈出一步,身后一声“葱儿”的叫声使她停住了脚步。林子京飞快地小跑到她面前来,一把拉她到亮光处,惊喜地说:“葱儿,你怎么来了?是看我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葱儿挣出他的怀抱,看看后面靠近的人群,举起手用尽平生力气朝林子京的脸上扇去,同时狠狠地骂了句:“无耻!”就向来路跑去。
林子京捂住脸怔住了。景天翔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臂叫道:“葱儿。”
明亮的灯光下,葱儿眼中的仇恨和鄙夷暴露无疑。她缓慢而清晰地骂了一声:“滚!”就挣开景天翔的手臂继续向来路跑去。
景天翔被她眼中过于强烈的仇恨和鄙夷刺痛了,更被她的一声“滚”骂得怔在当地。
葱儿飞快地向前跑着。猛地心口和肚子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后面的人群连忙追上去。
急救室外,林子京和景天翔等人焦急地等待着。
半晌,一个军医走出来,林子京等忙迎上去问:“大夫,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大夫点点头:“非常危险。心脏病复发,食物中毒,幸亏抢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即使如此,夫人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说着又匆匆走进急救室。
林子京脸色铁青,眼光扫过站在一旁发抖的钟连珂,对景天翔命令:“带下去,严加拷问。”
“是。”景天翔答应一声,挥手命令:“把陪同夫人来的人员全部羁押。”
“是。”立马上来几个士兵,把钟连珂等捆起来,带了下去。
审讯室里,刺眼的灯光下,景天翔面色冷峻地看着靠墙站成的一排“罪犯”,冷冷地说:“钟连珂,你先交代。”
钟连珂惊慌,连忙从葱儿黑夜见觉儿讲起,一直把到景天翔驻地的整个过程讲了个详细,听得景天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他一指那个高个儿丑陋青年,清晰地说:“夫人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只吃了一顿饭,就是今天下午那一顿,而且和我们一起吃的。我们都没有中毒,我就怀疑他给夫人的治胃药有问题。”
“你是什么人?说。”景天翔走到那高个儿青年面前,冷声问。
那人不眨眼地盯着景天翔,不吭一声。
景天翔被他的神情弄得一怔:他的眼神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呢?他连忙收心敛神,又命令了一句:“你是谁?你给夫人吃了什么药?说话。”
那人依旧不吭声。景天翔不耐烦地一挥手:“大刑伺候。”
侍卫答应一声,正要挥鞭而上。那个稍矮青年大叫一声:“姑爷,不关小姐事,药是我给的。”
“姑爷?”景天翔惊讶。
稍矮青年连忙解释:“是的,姑爷,是我们。我和雅君小姐来找你了。”
“雅君?温雅君?”景天翔越发惊讶,又转向说话的人:“你是香儿?”
“是我,姑爷。”香儿点点头,抽泣起来:“我和小姐左等右等不见你来,小姐着急,怕你出事,就带着我来找你了。”
景天翔心潮起伏,脑子转了转,沉声问:“你们给葱夫人吃了什么药?”
“没什么啊。”香儿不安地看看景天翔,又看看温雅君,喃喃地说:“小姐懂医,听说夫人胃痛,就给她吃了治胃药。”
“撒谎。”景天翔咬着牙说:“说实话,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小姐,姑爷……”香儿泪水涟涟,看看温雅君,又看看景天翔,喃喃地说:“小姐通常带的药很多,样子都差不多,拿错了也说不定。”
“拿错了?你再说一遍。”景天翔咬着牙说,语气中含着杀气。
香儿吓得不敢再言。温雅君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看着景天翔冷若冰霜的俊脸。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个。大家看出这两个怪模怪样的人原来是女扮男装,而且和景天翔的关系不一般,都不知道景天翔怎么处置她们。
窗外的卫兵也屏声静气地守在外面,连闻讯赶来的聂红梅走近也没有觉察。聂红梅挥手示意卫兵不要做声,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景天翔冷冷地看着温雅君,语气冰冷地说:“我记得我们相见时我就告诉过你:为人处事要宽厚,不要以怨报德。不知你记得我的话没有?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残害葱夫人,我只是告诉你:不要让我查明真相……”
不等他说完,温雅君手指一动。香儿看见,嗫嚅着说:“你待怎样?”
“如果真是你所为,我一定不会手软,以你命抵葱夫人之命。”景天翔说得斩钉截铁。
温雅君打了个寒颤,面无人色,看向景天翔的眼光尖锐而凄凉。
景天翔不看她的表情,转过头侧对着她,淡淡地说:“我说话算数。”
好久无语。寂静中,温雅君又动了下手指。香儿轻声说:“是我所为。我给葱夫人吃了断肠的毒药。”
景天翔大吃一惊,扑到温雅君面前摇撼着她,嘶吼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温雅君冷冷地看着她,动着手指。香儿胆怯地说:“我恨她,也恨你。恨你背信弃义,是个不守诺言的小人。”
“我怎么不守诺言了?”景天翔低声痛苦地问。
香儿看着温雅君的手指说:“不要装糊涂好不好?我现在没有心思和你玩游戏。告诉你,我这次来就是向你讨回公道的,让你为你的背信弃义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