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尖叫道:“你这个混蛋,你骂谁是婊子?我们拉人又没有拉到你门前,你呈什么威风?看你那个逊样,送给我们我们也不要,丑八怪一个。回去问问你嫂子,看看她爱的是谁,是你还是你那个死鬼哥哥?告诉你,你兄弟俩没有一个入她眼。她守寡难熬,倒来勾引别人的男人,羞也不羞……”
“我让你说。”没等她说完,就听见那个男人的怒吼声,接着一声惨叫,便没了声息。
葱儿正要出去,一声哭天呛地的惨叫响起来:“玫儿啊,你怎么啦?快来人哪,钟连珂杀人啦。”接着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纷纷向当院跑去。
钟连珂大喊一声:“不许管,谁管她们我让他死。”
院子里的侍卫都吓得缩了回去,只有几个家丁和女佣畏畏缩缩地站在院中。葱儿呆呆地站着,思绪不知转到了哪里。
身后一声“夫人”的声音响起来。葱儿才清醒过来,转身一看,见刚才在门口的侍卫正站在她身后敬礼,眼露焦急。
她定定神,淡淡地说:“传我命令,马上送病人到医院,不得喧哗,谁惊扰了二少爷难咎其责。叫钟连珂到会客室见我。”
侍卫连忙敬礼领命而去。葱儿掏出手帕蒙住林子焕的眼睛,扶着他走向楼房。
经过当院的时候,葱儿看见胡玫已经被下人放到了担架里,鼻青脸肿,沾满血污,院子里也一滩血,不知是哪里流出来的。
看葱儿走过来,钟连珂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瞬间又恢复平静,冷冷地看着她,眼含挑衅。葱儿默默无语,扶着林子焕走进饭厅,似乎没看见钟连珂一般。钟连珂犹豫了一下,跟着葱儿走进饭厅。
饭菜已经端上来了,葱儿给林子焕围上布巾,温柔地说:“子焕,饿了吧?来,二嫂喂你吃午饭。”说着洗了手,给子焕轻轻地喂着米饭。
一口菜,一口饭,子焕乖乖地吃着。可能口味不错,他“嘿嘿”地傻笑起来,一手拉着葱儿的袖口,一手抚摸着葱儿额角的发丝。葱儿温柔地笑着,任他拉着,继续轻轻地给他喂饭吃。
门口侍立的钟连珂开始挑衅地看着葱儿,准备跟她也干一仗。可是看她并不搭理自己,视他如空气一般,不禁愤怒。但是葱儿毕竟是主人,又没有挑衅他,他也不好一开始就闹仗,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看葱儿伺候林子焕吃饭。
渐渐地,他被他俩的情形吸引住了,不禁看了进去。他没有和葱儿近距离接触过,对她并不了解,加上心中充满仇恨,对葱儿一直是抵触有加的。听嫂嫂说,哥哥就是被这个林葱儿杀害的。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哥哥也不会死,嫂嫂也不会委身他人。想起哥哥的死和侄儿的无依无靠,他一阵伤心,低下头,对林葱儿更恨了。
感受到钟连珂的仇视,葱儿并不在意,继续伺候着子焕吃饭。子焕饭量不错,吃了一大碗还要一碗。葱儿给他喂完饭,微笑着俯身问:“喝水不?呶,这是鸡蛋汤,喝了很有营养呢。喝了它,我们的子焕就好得更快了。”说着又一口一口地喂着他喝。
子焕喝得高兴,不停地在碗里吹着泡泡,葱儿好笑:“真成了孩子,和鹤琼差不多大了。好了,快喝吧,喝完伺候二嫂吃饭吧,二嫂已经饿坏了。”说着哄着他喝完鸡蛋汤。
取掉他的围巾,让他坐在旁边陪着自己,葱儿自己连忙吃饭。她真的饿坏了。伺候一个病人真的很费力气,葱儿感到自己这段时间都吃多了,饭量比过去增加了一倍,子宁上次来还说她胖了呢,这都得感谢子焕,她的身体太弱,真需要胖些。
这样想着,她不由抬头对子焕一笑:“你呀,把我这段时间累坏了,我都吃成胖子了,这还得谢谢你。”
她没有注意到钟连珂听到她的话,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背影细看起来……
吃完饭,葱儿很自然地站起来,走到林子焕的身旁说:“子焕,来,二嫂扶你去休息。睡一觉起来子焕精神就会好许多,病又好了一大截。”
子焕不起身,双臂紧紧搂住葱儿的腰,撒娇地说:“抱抱,葱儿抱抱。”
“子焕,你会说话了?”葱儿大吃一惊,连忙俯身抚摸着他的脸,热泪盈眶:“会说话了。来,再说一遍。”
一直以来,子焕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听房环美说,他自从得病这几个月来就出声音。葱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水汩汩而下,抱着子焕的头说:“你会说话了,这就好。”
她擦了一下泪水,高兴地说:“来,二嫂扶你去休息。”起身扶着子焕向门口走去。
子焕伏在她肩膀上,双臂紧紧地搂着她,喃喃地说:“抱抱,葱儿抱抱。”
葱儿抬头看着他,坚定地说:“好的,二嫂会保护你的,直到你好起来。”转头看见钟连珂惊讶的目光,她淡淡地说:“钟侍卫长,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了,一切都是子焕少爷病情好转的缘故。你去吧,我只想告诉你一句:你们有什么事情到宅子外面去解决吧,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谁要是惊扰了子焕少爷,让他病情加重,我是要追究责任的,到时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扶着子焕向楼梯走去。
钟连珂看着子焕紧紧地搂着葱儿的腰身,心里涌过一阵不知什么滋味的激流。
这天晚上,因为子焕的好转,葱儿的心情也比较好,看了一会儿书就睡着了。也许由于白天劳累的缘故,晚上连个梦也没有做。
天麻麻亮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惊醒,她一骨碌爬起来按按狂跳的心脏,定定神去开门。
门口站着钟连珂,他看见穿着睡袍、头发凌乱的葱儿,表情一愣,连忙垂下头,低声说:“报告夫人,有人找您。”
还没等葱儿说什么,钟连珂让开路,一个人站出来弯腰鞠躬,恭敬地说:“夫人,冒昧打扰了,我们老板烦您务必过去,有急事相告。”
葱儿借着过道里的灯光,认出这个人是对面丝绸铺里的伙计。看他满脸焦急的样子,她连忙说:“你稍等,我马上就来。”
那人又鞠一躬,和钟连珂先下楼等候。葱儿飞快地穿上衣服,随便拿起梳子耧了耧头就跑下楼去。对面丝绸铺是温翠岚设在那里的一个点,是专门给葱儿探消息的。深更半夜来访,可见消息很重要。葱儿心里忐忑着,人已经到了楼下。
看钟连珂和一个侍卫、两个丫鬟等候在院中,葱儿挥挥手说:“你们休息吧,不需要你们陪,我就在对面。”见钟连珂眼中露出怀疑的神情,葱儿微微冷了脸,淡淡地说:“钟侍卫长,不要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记住我白天的话,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节外生枝。”看钟连珂皱紧了眉头,她微微冷笑一声,走向大门。
钟连珂示意卫兵和丫鬟跟上去。葱儿没有理他们,她让他们能进了丝绸铺的门才怪呢。果然,在丝绸铺门口,侍卫和两个丫鬟自觉地等在那里,没有跨前一步。
葱儿心里一笑,大摇大摆地走进铺子。
丝绸铺老板已经等在门口,看见葱儿走进大门,二话没说就示意伙计关好大门,自己连忙领着葱儿向后院走去。葱儿看他一言不发,顿感不妙,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走进后院的一间厢房。
厢房里的灯光很暗,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老板娘已经等在屋子里,见葱儿进来,也没有说话。屋子里一股药味,显然在她来之前有人用过药。
进了屋子,老板轻声而急促地对葱儿说:“今天半夜里有人敲门,还有哼哼的声音。我们开初不敢开门,后来我忍不住了,让伙计打开大门一看,发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大门口。我们把他抬进来,喂了口水。他说他叫觉儿,让我们叫你来要和你说话。我们看他不行了,就连忙派人叫你来,打扰了夫人的休息。”
老板客气着。而葱儿在他提到“觉儿”两个字时,早扑到了床前,老板后面的客气话她根本没有听见。
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人,葱儿摸摸他的额头,强自压住迫切的心情,低声问:“你们给他治过伤了?”
老板点点头,“我们给他包扎了伤口。可是他不要我们再动了,说自己身体内部有子弹,等取出来他就太虚弱了,也许来不及告诉夫人军队事变的真相就死了。”
“军队事变?”葱儿心里一惊,连忙俯身轻轻叫道:“觉儿,我是葱儿,林葱儿,我来看你了,你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