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冠玉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你终于说话了,即使生气也总比默不作声强。”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我只是讨厌你而已。”葱儿白了他一眼:“你那么猎狗似地盯着我,好像把我吞了似的,什么意思?”
满冠玉“哈哈”笑起来:“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的提示倒启发了我。你希望我吞了你吗?林夫人。”他声音低下来,脸暧昧地俯过来。
葱儿厌恶地掀开他,皱着眉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不是每个女人都上你的钩的,我看见你就恶心。你不觉得你该离开了吗?我这里忙得要死,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满冠玉摇摇头,满脸委屈状:“人常说无情女人心,真是一语中的。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救了你的命,你不用我了一脚就把我蹬开了,也不想想我这几天陪着你受了多少劳累。不要忘了,救护陈夫人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
葱儿又白了他一眼:“我不是给你说了,你救我的命我压根儿就不领情。陈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没有你的救护她也会好的。”
“不一定吧,没有我们的救护,陈夫人怕早就香消玉殒了。他们夫妻不和,那在怀旬市是非常有名的。”满冠玉奸诈地一笑。
葱儿瞪了他一眼:“那也怪她的丈夫不好,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包括你的子京大哥?”满冠玉用手臂圈住她,低声笑道。
葱儿心里一痛,不做声了,眼睛望着别处。满冠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不转睛地看着她。
半晌,葱儿耳边传来热气,只听满冠玉低声说:“陈夫人病好了后,你到我的部队转转好不?散散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说到部队,葱儿心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想起一件事,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光,一把掀开满冠玉,淡淡地说:“走开,我有事要走了,我不想见你了,你回你的部队去吧。”说着跑了。
满冠玉一怔,呆呆地看着葱儿远去的背影:她眼中刚才的那一抹温柔好……让人难忘。
在靠近景天翔驻地的一座山上,人们络绎不绝,都在烧香拜佛。葱儿他们到达的时候,这里正热闹,许多香客在烧香拜佛后在兴致勃勃地爬山,游览着风景。虽然已经深秋,吹来的风已经有了冷意,但并不影响人们登高的情趣。
在约定的一个偏僻山腰向阳的地方,葱儿见到了想念之极的景天翔。叫了一声“天翔哥”,她就激动地跑过去。
一身长袍,正坐在石凳上酌酒的景天翔闻声转过身。葱儿看他身后的便衣侍卫恭敬侍立,不禁笑起来:“你好闲在啊,成了仙骨道人。可惜护卫太多,成了四不像了。”
景天翔惊喜地站起来,把酒杯搁到石桌上,笑着说:“不是道人,是高僧,这里是佛寺,不是道观。护卫多,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他们要来,我也挡不住。”
几个人都笑起来,李涛笑着说:“瞧把他臭美的,好像修行了多少年似的,得让人供着。”他和景天翔是老乡,并不忌讳他的团长身份,很自然地开起了玩笑。
“你不也是?每天跟在葱儿身边,知晓她的喜怒哀乐,更臭美了。”景天翔回他一句。几个人又笑起来。
看着葱儿,景天翔皱眉:“为什么穿得这么单薄?着凉了怎么办?好像又瘦了。”
“也是,干嘛穿那么单薄?你不知道天气已经快进冬了?”李涛也皱眉。
“马后炮,早先干嘛不提醒?”景天翔瞪了李涛一眼,又看着葱儿身后的青儿和小红。
青儿连忙上前一步解释说:“夫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换厚衣服,我带着披肩。”说着从怀里的包袱中拿出一件浅灰色的披肩披在葱儿的身上。
葱儿笑着说:“想起今天要见天翔哥,我一高兴,草草梳洗了就出发了,倒忘了穿厚衣服。好在不冷,瞧,我都出汗了呢。”她指尖点了一下鼻尖,让景天翔他们看她指尖上的汗滴。
看到她的憨态,大家又笑起来。景天翔笑着摇摇头,嗔怪地说:“也不小了,应该学会照顾自己了,怎么越发瘦了呢?个子倒好像又长高了。”
“是吗?我长高了吗?李涛,你看呢?”葱儿听到景天翔的话,惊喜地问李涛。
李涛仔细地看了看她,点点头:“是长高了,天翔几个月没见你了,感觉更明显些。”
葱儿很高兴,笑着说:“真没想到,我还会长个子,我觉得我已经很老了。”
“胡说什么,你才多大点?难道是心老了?”天翔瞪了她一眼,又逼问一句。
葱儿一顿,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岔开话笑道:“哪会心老呢?我还不到十七岁,说到老也太早了,把你们放哪儿?天翔哥,我们到前边走走好么?”说着伸手挽住天翔的一只胳膊。
景天翔身体一僵,默默地伴着她向前面的山间小道走去。李涛他们和天翔手下的护卫都识趣地呆在原地不动。李涛向石凳上一坐,招手让旁边的人陪他喝酒。
走了很长一段路,经过一个人修栈道,他们在一个没有人迹的石洞前停下来。景天翔扳过葱儿的肩膀,仔细打量着。
葱儿尴尬地假咳一声,试图挣出他的手臂。景天翔不放她,低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快乐?他对你不好么?”
“怎么会?我不是很好嘛,你不要胡猜。”葱儿勉强一笑,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快乐起来。
“胡猜?我又不是瞎子。你那么憔悴,比起上次在文秀那里你可瘦多了。那时的你红光满面。也是,新婚燕尔的嘛。”景天翔蛮横地说,到后来声音里不由有了一丝酸味。
葱儿心里难过,微微抬起头,感到无力:“天翔哥,你怨我吗?我知道不论对你、还是对他,我都是罪人,你们的情债我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她语气痛苦落寞,轻轻地转过头,看着远方。
景天翔感到慌乱,连忙揽住葱儿,低声道歉:“对不起啊,葱儿,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不要难过好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那么憔悴?约我来是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告诉我?”
葱儿靠在他怀里,久久地看着他,心里做着艰难的斗争。最后,她轻声说:“也没什么,只是想你了。大哥回老家去了,陈西恭夫人病了到龙口市求医,我从丰州市赶来照顾她,这段时间连赶路带熬夜,可能累了些,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听着她的解释,景天翔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放开葱儿,依旧紧紧地搂着她,低声说:“记住,你并没有欠我什么,没有什么可内疚的。只要他对你好,我怎么样心里都是舒坦的。关键是他对你的态度,如果有什么让我抓住把柄的……哼!”他不做声了。
葱儿有些不安:“天翔哥,你听到什么闲话了么?你从来不是这样咬牙切齿的。他真的对我很好啊,你该不会因为什么谣言伤害他吧?”
这次轮到景天翔久久地看着她了,半晌,他轻轻说:“我并没有听到什么谣言,只是看你脸色不好,替你担忧罢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也许是多余的,毕竟,你们是夫妻……你很爱他,怕我伤害他,是吗?”他声音低下去。
葱儿心里一沉,艰难地张口说:“你们都是我的大哥,都是我最至亲的人,我不想让你们为了我火并,那会要了我的命的。天翔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景天翔深深地看着她,坚决保证:“你放心,只要你幸福,我不会和他闹僵。我会克制住自己,守护你们一辈子的。”
葱儿嘴动了动,最终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他怀里,闭上眼。景天翔心里一震,亦紧紧搂着她。
半晌,葱儿睁开眼睛,轻轻说:“天翔哥,我有重要事情要托付你呢。”
“什么事?”景天翔温柔而郑重地说。
葱儿看看四周,低声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你知道,我现在嫁给了他,他家是个大家庭,什么都不缺。他对我很关心,什么都满足我。我的金银珍珠首饰很多,闲放着也没有用。我拿来了一盒,你想法把它们变卖了,换些大洋给那边的游击队吧,他们需要资金。你知道我对梳妆打扮很不在意的,用不了那么多。以后有机会,或钱或首饰什么的,我还会陆续给你送过去。”
景天翔一怔,低声说:“葱儿,你何苦那么破费?你对他们的帮助已经很多了。有你这番心意,我会想法帮助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