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让你幸福吧
睡到半夜,不知为何,纁又突然清醒了过来。
仿佛感应一般,轻轻拉开门的那一刻,他果然看到猜想中的一幕。幽蓝暗光和若隐若现的轮廓,纁松开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抱臂静靠门框,不想打乱这一幅画面。
不过对方却开口了:“你那么一声不响地站着,我会以为你梦游。”
“你起来多久了?”
“一会会。”夏语冰抬起手指,“看。”果然烟身还有很长的一截,地上也没有烟蒂,“上次也是,刚刚站稳你就拉开门。”
尔朱纁觉得空气中一股甜腻香郁的樱桃巧克力味,“你在抽棒棒糖啊?”
夏语冰因为这句话笑出声来,“烟草公司应该把广告理念改成‘让你甜蜜地糟蹋自己’。”
“想事情的时候抽烟不是好习惯。”尔朱纁挥赶缭绕烟雾,“尤其女人,还是捧杯牛奶边喝边愣比较适合。”
“我没抽啊,我只是拿它当空气熏香使来着。不觉得很好闻吗?”
“二手烟,更糟!”纁不由分说,夺了烟蒂踩灭。
夏语冰也由着他没有抢夺的意思,还索性把一整盒雪茄都递过去,“喏。”
尔朱纁掂了掂烟盒,古怪而暧昧地看向夏语冰,“我知道新年要送你什么礼物了。”
夏语冰手伸进睡衣口袋,摸出一包奶油瓜子开始很有效率地嗑起来,“你不如帮我想想明天应该带什么礼物给桐。”
这种为他人作嫁衣的答案纁才懒得想,他只顾着加入嗑瓜子的行列,“你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吗?”
“可是他跟你一样是男孩子呀!”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吧!”尔朱纁不客气地甩出一句,“我怎么会知道未成年儿童的口味!”
“你对他颇有偏见啊。”
“老霸着你不放的小孩子,我得给予他多高的评价?”
夏语冰笑一笑,目光投向远方山峦线条,一番话随着瓜子壳“噗”地吐出去,如此的轻描淡写:“桐这次去国外生活已经有了独立的强烈念头。可在我看来,他就像突然间长大了,没有过渡和预兆,完全超出我的知识范畴,控制能力,让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其实仔细一想,你是对的,如果从一开始就让他接触各种状况,他也不至于需要家人到这种地步。”
她把修剪得很完好的指甲前端轻轻插进瓜子缝,轻轻一掰,像取出珍珠那样拈出果肉,“长久以来我把他的感受看得过重,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他是弱者,可笑吗——我都没想过他还有站起来的可能。在更早更早以前,我下定决心照料他一生的那一刻起,就无意识地剥夺了他自由的权利。”
纁静静地听。这个露台有一种魔法,能让人安静下来,吐露心声的魔法。不,连同这幢屋子在内,待得越久,似乎就越靠近彼此。
“我爷爷还是有很强的门第观念,能看在长子的面子上接纳伊莎贝拉已经是例外,他不可能再认可我们母女。妈妈一开始答应继父求婚,只是单纯地想让我过很好地生活,受很好的教育,后来受了太多排挤,为着争口气才会自己出来做生意。而我,哎,”她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慢慢地就变得很柔和,“看着一个还没桌子高的小男孩眼巴巴地扒着门框张望父母,那一眼就像照相机,抓住了时光定格在脑海中,从此岁月流逝,物是人非,我还始终活在那一眼里拔不出来。”
纁咬着半个瓜子,用舌尖拼命挑壳里的果肉,夏疏桐,真是好命的家伙!
然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水面下的冰山,浮浮沉沉若隐若现,不觉又冒出头来。
“我妹妹……”他清了清嗓子,“小时候被人贩抱走过,是在跟我一起玩的时候。她很可爱,芭比一样,第一眼就会让人爱上,嘴巴又甜,没有防备心……刚开始父亲疑心是绑架,所幸警方解救得快,没有给傻丫头造成任何心理阴影。此后全家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多做善事,不张扬,也和那件事有关系。”“也奠定了你保护过度的老母鸡心态吧!”夏语冰不由好笑,“我们两个还真像。”
“嗯……是啊。”因为顾忌形象,被揍得半死的事就隐去不说了,“现在回头看看,就是因为一点苦没吃过,如今的静就跟个没脑子的白痴罗莉一样,这全都是被宠出来的关系……”
“有朝一日她依靠了另一个男人,你会觉得失落吗?”
“我不会失落,可能吗?”尔朱纁眯着眼睛,放弃了与那半个瓜子作斗争,“你呢,傻小子从你身边逃掉了,伤心吗?”
“我没有伤心,可能吗?”夏语冰笑着学他的口气,“我伤心得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伤心得到处游山玩水,伤心得立刻搬出夏家跑到这个巢穴中,每日吃喝看碟片。”
“……真、真是伤心得丧心病狂。”尔朱纁目瞪口呆地说。
“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简直郁闷得无以复加!仿佛只有灾难暴力恐怖片才能纾解我膨胀的心情!刚回来那几天情绪超烂,看到恐怖片里的怨鬼,我恨不得冲上去把它饱揍一顿来发泄。”笑完了,夏语冰正色说,“半个月过去,什么恶心的吓人的暗黑的东西我都看完了,除了受惊吓程度大大提高之外,也觉得自己很可笑。看,什么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事也没发生,我还好好的活在这个让我不痛快的世界上,并且,我应该感谢这一点。”
“我们都应该感谢这一点。”
纁忽然也笑了。此刻的夏语冰是真真正正站在身旁的,完整的人,七情六欲嬉笑怒骂,不在云端,不在可望而不可及的十米开外的六角飞檐亭中。她就在这里,闹市区安静的夜色里,老旧屋檐下,幽蓝浮光中,有一点诗般梦幻,但是伸出手去,却可以切实地抓住。
就像他现在在做的事。
夏语冰微微低头,看了一眼交缠的十指,因为这一握,瓜子都撒了出去,噼里啪啦落在一楼平地上,像夏天里最常见的雷阵雨,剧烈地来,急促地走。
据说两片纠缠的云会制造出一场这样的雷阵雨,只是不知道浮云心里是不是像这交握的双手那般柔软呢?
喂过桐花和黑纁纁后,夏语冰把它们关到笼子里,拿起钥匙出门。
去夏家之前,他们还得绕一趟百货公司,总不能穿得像传说中的饮食男女,为了吃才去赴宴。
“这一款还有黑色的。”营业员从架子上取下同款不同色的绒裙,夏语冰拿着两件转身,问尔朱纁,“哪个颜色?”
“红。”纁几乎是不假思索。
夏语冰故意先把黑色的靠在身前比划了一下,“黑色也很有味道呢。”
“太、平、庸、了!”穿着它简直是把自己混同于一班人。
“能把百搭色穿出回头率才是过人之处啊。”
营业员很会说话:“小姐衣橱里什么颜色居多,就拿相对的另一件好了。”
此话一出,夏语冰立刻将黑色递过去,“我要这件。”
“为什么?”纁像受了莫大的挫败,不甘心地大嚷一声。
夏语冰冲他呵呵笑,“因为我忽然想起来,我头发是红色的。”
这理由无懈可击,尔朱纁皱着一张脸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衣衫和脚上鞋子完全不搭配,夏语冰冲尔朱纁耸耸肩,笑着开口:“我去看看靴子,你可以先到男装部逛,最后在一楼的休闲广场碰头好了。”
“干吗急着赶我走?”
“各自买各自的,会比较节省时间。”
这理由又是无懈可击,不过尔朱纁不再买账,“我看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小崽子,再不然就是脚伤很严重,不然怎么无论如何都不肯在我面前擦药、穿袜子、试鞋?”
“哎,哎哎哎!”
夏语冰真是拿他没辙,“你没有陪妹妹买过鞋吗?这种麻烦的经历毕生只要一次就够受了,何况女人买鞋和买内衣都是一件隐私的事情,除非男友和亲人,否则异性不该逗留旁边噢。”
纁仔细一回忆,好像确实没有过类似经验,家里两个女人虽然狂热于逛街,倒还从来没有拖男人作陪的习惯。这么一想他更理直气壮了一些,“没!所以让我至少经历一次尝尝滋味吧!”
有着凯儿特人风格的绒裙,应该配什么样的鞋子,尔朱纁完全没有概念。到了琳琅满目的鞋柜前,只用短短一秒钟就花了眼,所有鞋似乎都很普通,可是夏语冰随意拿起任何一只套在脚上,那些鞋似乎又都很漂亮。这就是所谓天生丽质吧,“啊!”纁突然叫出声来,“衣服已经是黑色的了,鞋子总可以买暗红吧!”
“明明有更不错的选择……你为什么对红色这样执念?”
是啊,为什么对红色这样执念?以她的外表,穿什么颜色不是美人一个。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有红色情结,所以那套尉迟婧的衣服一开始把你电到了?”夏语冰哈哈笑着把脚上的靴子脱下来和信用卡一起递给营业员,“她那套行头在故事里只出现过一次呢。”
“哪一次?”
“一开始去勾引合欢的时候。”
“哎?”尔朱纁惊了一大跳,“不是花男追她的?”直到现在他还记不清角色的名字。
“表面看来是尉迟婧倾慕合欢啦,不过你也知道是做戏……”夏语冰顿了下,一方面是在信用卡账单上签字,一方面是在组织描述的语言。
尔朱纁却在这个空当明白过来,“在感情上完全是男的倒贴,对不对?”
“宾果。”夏语冰笑道,“合欢也是个红色情结男。”
尔朱纁嘀咕一声:“如果是那样的尉迟婧,哪怕不喜欢红色的人也会从此患有红色情结吧。”
“说什么?”
“没,我说,或者我该去看看剧情。”
夏语冰突然忍俊不禁,笑意一泻千里,险险收不住,这让刚从营业员手里接过购物袋的纁大为火光,“笑什么?”
“劝你不要。”
“为什么?”
夏语冰的表情静了下来,微笑地看着他,“你不会喜欢尉迟婧这种女人的,还是不要破坏了那一身衣服在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用轻柔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她立刻抬手重重拍在纁的背上,“走了!再不买你的衣服该来不及赶在第一道菜端上桌前进门了。”
说是赶时间,其实两个人配置这一身的行头加起来只花了不到半小时。
一方面两人都有一副惊人的好皮囊,相信穿地摊货也难看不到哪儿去;另一方面夏语冰一进百货公司就直奔几个设计不俗的固定品牌,所以两个人挑东西,大有一拍即合感。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哪里逛逛?”尔朱纁低头看看手里两个袋子,“给死小子的礼物还没买吧。”
“也好。”轻描淡写地答应了一句,虽然昨天还在询问纁的意见,一副很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不过此刻夏语冰像是完全成竹在胸了。
海洋书局里面到处是席地而坐埋首书堆的男女老少。如今物价飞升,纸张墨水也不例外,如果不愿意屈就网络那伤人眼睛的阅读方式,大可带一只面包,一壶水在此等规模盛大的综合书店耗上整整一天也不必担心被驱赶。
想来夏疏桐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不喜欢名牌又用不着体育器材的小屁孩,也就送书最合适了。只是苦了尔朱纁,自小到大他都很讨厌把可以自由支配的私人时间花在书本上,换言之简单一句话,他恨看书。
一楼都是畅销书和畅销电影、电视剧的销售专场,还有一个占地宽敞的签售台,供当天应邀而来的名人做宣传,向来沸沸扬扬人来人往;二楼是儿童读物专区,也不见得清净;三楼是商务教学用书,顾客大多来去匆匆;四楼的文献古籍与楼下相比显得乏人问津许多,周围一片安静,连翻书声都清晰可闻。
夏语冰拿起一本《暗店街》翻了翻,放回去,又抽出大江健三郎,还没打开,就有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女性径直走过来,微微带了笑说:“四小姐来啦,您需要什么书,我立刻让管理员去书库调。”
本想说“不用麻烦了”,不过话到嘴边顿了一下,夏语冰临时改变主意,客气地说:“那么请给我一本卡尔维诺的《未来千年备忘录》,碟片方面要一整套《爱德华一家》和《五木植人动画全集》。”
“唉?”大约是从未准备过这样的LIST,女经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白了!请稍等片刻,让我带二位去贵宾室。”
“不必了,在这里等就好。”
书,尔朱纁未曾耳闻,不过他认为夏语冰买这种老百姓十个有九个没听过书名的书很正常,倒是那套《爱德华一家》,和五木植人,都是街知巷闻的著名东东,名声赛过总统,《爱德华一家》前后共十七部,拍摄时间长达十六年,几乎是将主人公爱德华的一家从幼儿一直拍到读大学,演员边演边长,从童星变成影帝,是对他们这一代人影响最大的情景喜剧片。
五木植人就更加戏剧化。这位大师监制的动画在业界堪称龙头,上映即卖座、即得奖,备受尊崇,主角多为少男少女,题材梦幻温柔,极富想象力;其中贯彻影片的无法战胜的爱,纯洁到让人双腿发软。这种东西,给静还差不多。现下无论要送的对象,还是将它买下的人,都足以让尔朱纁感到惊异。“为什么要送这个?”
“因为很好看,我喜欢。”
“你觉得那小屁孩会欣然接受这样的东西?”
“他总该知道一些街知巷闻又好看的东西,以后交朋友才有共同话题。”
迈出海洋书局大门,夏语冰玩味地看了一眼大包小包提在手的纁,“我买好了,去夏家吧。”
“噢。”抬手拦出租,却见她信步走开,目标五十米以外的公共汽车站。
今天真是让人很surprise的一天啊!有这样多的惊奇发生。尔朱纁对夏语冰选择坐公车的行为充满了不解和抗议,且不说二人穿得衣簇如新富丽堂皇,手拎大包小包好似采购年货,出现在公车上的场面有多么的不协调,光是赶时间+前一天才被烫过的脚背,就足以让他英姿飒爽地出现在夏语冰前方三米处,做母鸡展翅状,“你给我站住!”
“快点,后面那辆巴士在等红灯!很快就过来站台了!”
“巴士算什么!我刚拦的车已经停在人行道上了!”
眼见红灯只剩不到十秒,公车排气系统在十字路口蠢蠢欲动,夏语冰眼中坚定的光芒一放,“啪”地拔腿就跑。
尔朱纁惊了!竟敢不听劝告!当即拔腿就追。
夏语冰虽然高中时代在五十米短跑上跑出过八秒三的好成绩,但毕竟穿着高跟靴,要在十秒内越过股股车流跳上站台还是有难度的:只见她采取斜进式躲避着慢车道和人行道上的人流车辆,敏捷之余还有点长发飞扬的优雅美,可能是公车司机看呆了——居然有个异域风情的美女在狂追巴士——导致迟迟不肯启动。
夏语冰跳上巴士,在满车人惊异又惊艳的目光中面色自若坐到空位上,车门关到一半,“啪”地有人再度拉开,气势状若打劫,“慢着!”然后在一车人惊艳又惊魂未定的目光中气喘吁吁满脸怒容地坐到夏语冰旁边空位上。
没等他开口要一个解释,夏语冰先发制人,笑意盈盈,“知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坐巴士?”
废话,我正想问!
她笑着扭头去看逐渐远去的站牌,“这条线路,对我来说意义不太寻常。”
尔朱纁四下打量了一番,“是旅游线路?”
夏语冰没理会他的心不在焉,兴致勃勃地开讲:“这条路线上的所有站我都很熟悉,因为都有生活过的痕迹,比如刚才那站,我时常去看书买书;下面这站,有一个我离家出走待到半夜的公园;再下一站是我的高中,附近有一大片樱花林和一座著名的寺庙。”
“和旅行线路差不多啊,如果你是导游的话。”
刚才疾跑的气一顺过来,纁的火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夏语冰笑眯眯地嗯了声:“你说得完全没错。”
这时巴士抵站,响起清亮的机械女音:“荷花池公园到了,请您带清随身物品下车,谢谢乘坐雅蒂巴士。”
夏语冰乐呵呵说:“我和桐时常来书局买书,当然是坐家里的车。只是一路上,我都会报站名给他听,这一站叫‘夏语冰离家出走安乐窝’到了,请您带清随身物品下车,欢迎搭乘语冰巴士。”
这句话无论韵律口吻语调都跟巴士上的机械女声无异二般,可说惟妙惟肖,尔朱纁一时也被煞到了,“好……好像……”
“我当时还说,疏桐,等你成了夏家的掌权人,在夏城呼风唤雨的时候,大可以像我这样把站名都给改了,某站叫‘夏疏桐的姑妈家’,另一站叫‘夏疏桐积极献血站’,再来一站叫‘夏疏桐经常光顾的书局’,总之都要和你的名字扯上关系,这样老百姓出行就会说‘哎呀我们在哪儿见啊?’、‘不是说好了在夏疏桐家冰箱产地那一站吗?’……多酷啊!”
“会打喷嚏打死!”尔朱纁叹为观止了,也笑得不行了,“天天给人叫名字!”
“哈哈哈,他也这么说!”
夏语冰贫完了,乐完了,最终望着窗外深深吸了口气,接下来说出的话也犹带笑意:“那是他出事之后,我第一次看他笑出声。”
纁也一下子沉寂下来。所谓“这条线路的意义”,其实是指这个吧。
“虽说要放手给他独立,其实一直都还记挂着的吧。虽说看开了,地球照样转,生活要继续波澜不惊地进行下去……其实心里从来没有少想他哪怕一分钟吧。”
仿佛被看穿,夏语冰的笑容里夹了一丝尴尬,伸出细长手指抚平因为坐姿而造成的长裙褶皱,像是为了掩饰无心之中泄露的失落,“哎,其实我……”
“其实你对他本也不是爱情,夏疏桐是一个情感的寄托没错,不过那是亲情。多年的寄托突然失去了,孤单一个人面对空虚和冷清的生活,你这傻子,你根本不该独自度过那么多天!”
夏语冰倒也没有急着反驳他,怔了怔后淡淡笑说:“或许吧。”
“不过这家伙还真叫人嫉妒,一定幸福得很啊。”
方才还义正辞严说着教训人的话,下一刻就冒出孩子气的结论,并伴以十分哀怨神往的表情,这大概就是尔朱纁的特色之一,“你说这家伙能被人爱到这程度,是不是很幸福?”
夏语冰被他逗得轻松展颜,不过口头禅没变:“也许吧。”
“那我也让你幸福吧……这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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