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于菲菲刚刚16岁,还是舞蹈学校的学生。年轻貌美天真幼稚的她,却野心勃勃幻想着成为一颗中国的舞星。芭蕾舞剧《白毛女》是1964年上海舞蹈学校根据同名歌剧集体创作改编的成果,首演于1965年。该剧被誉为一部西方芭蕾艺术和中国民族风格完美结合的精品,是中国芭蕾的奠基作品之一。那时挑选演员,不仅仅是舞蹈基础及形象身材条件好,最主要的是看她们出身三代,是不是红五类。于菲菲一条也不沾,唯一的是她的形象太标准了:三长一小一个高;长胳膊、长腿、长脖子,外加一个小脑袋,高是高脚背。芭蕾舞剧《白毛女》里的喜儿年龄小所以最早挑选的演员都是去舞校,舞蹈的初的考核,她一个她跳了一个《睡美人》里面奥罗拉小公主的独舞。从小喜欢读书的她是多么同情可爱的奥罗拉。她忘记了是在考试,感情投入了进去,被王子吻醒了的奥罗拉是那样激情和深情。她的出众表现被老师一眼看中了,挑进了芭团!
父母早逝,从小她就和姑妈住在北京前门的一个胡同里,姑妈是地道的北京人,祖籍是满族皇室。姑妈从小对她不好,菲菲也从来没有见过姑父,是死了?还是……她不敢问,也就不去问了。只要姑妈还同意她跳舞,至于考大学她想都不敢想了。她在家里,就是一个灰姑娘。所有的重活、累活都是她一个小女孩儿去干。她只知道妈妈死后就把她寄养在姑妈家里。
每到夜里,于菲菲望着天上的星星掉泪:“妈妈,你如果活着,怎么忍心看见女儿受苦?”
一天,她去买粮食,背上背了二十斤米,她累的喘吁吁的停下来坐在路边是石头上擦着汗。邻家的男孩子刘勇在上高中,他放学了看见于菲菲,自行车唰的停在了她的身边:“菲菲,你怎么背这么重的粮食?”说着,帮着菲菲拿起了米袋子,一下子放在自行车的后座子上。:“菲菲,我们一起走着回家吧。”
于菲菲感激的看着刘勇,他多好,有学上。如果自己能和他一起上高中多好?刘勇好像看出她的心事:“菲菲,你姑妈怎么会让你跳舞呢?”
“因为在学校的一次演出时,被挑去了芭蕾舞学校,姑妈一看学校是免费的,还有一些生活费就答应了,其实姑妈并不懂艺术也看不起跳舞的人。”菲菲幽幽的回答。
“那你在舞蹈学校训练很苦吧?”
“是啊,每天魔鬼训练,回家还要干家务活儿,其实学校是不允许的,怕体型变了但是……”说着于菲菲的泪水流了下来……
刘勇自行车停了下来,掏出了手帕替菲菲擦去了泪水:
“菲菲,以后有什么活儿你给我留着,我放学回来帮你。”
“怎么可以?刘勇哥哥,你家还有那么多事情,高中面临考试了!”
“学校马上要上山下乡做动员呢,但是我家世代红五类劳动人民出身,凭我的体格,我准备要去当兵的。”
“真的?刘勇哥哥你要当兵多好!你穿上军装一定好帅的!”是啊,红色的领章帽徽的红色五角星是刘勇多么渴望的!
到家了,只见刘勇的妈妈恶狠狠的在门口站着:
“哎呦,资本家的狗崽子还在剥削我们贫下中农的后代哪?”
“妈妈,您不要这样,是我一定要帮助菲菲的,她还在小女孩儿。”
“那你还是小男孩儿呢,谁家的孩子谁疼,我自己都舍不得用我儿子。”
正在这时,姑妈从大门里面出来了,“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于菲菲幼嫩的脸上,白皙的皮肤立刻起了一道红红的手掌印。
刘勇气愤的上前:“你们这些女人,上了年纪就对女孩子这样下手?难怪红楼梦里的宝玉说女儿家是水做的,婆子们的心眼都坏了!”
菲菲急忙说:“对不起,刘阿姨,我以后再也不要刘勇哥哥帮忙了,是我不好。”
刘勇上前抚摸菲菲的脸:“姑妈,您怎么下手这么狠?菲菲还是个孩子呢?她的亲妈妈在,怎么也不会打自己的女儿。”
姑妈冷笑道:“是呀,我家的姑娘贱,我不打她有人不高兴呢!”
刘妈妈上前搭腔:“哎呦,姐姐,这话给谁听呢?您家的小姐高贵,我们可高攀不起呀!我们是家世世代代的穷苦人出身,你们是格格,我们的家庭卑微,不过世道变了,文化大革命打到了地、富、反、坏右。所以,我们刘勇在学校政审,体检全部合格,准备参军呢!在这期间累个好歹,我当亲妈的可不忍心!不像有的孩子,没有妈妈就受人家虐待,当丫头使唤,人家亲妈在天上看着呢,做人别太损喽!”
姑妈又何尝听了不生气:“死丫头,回家去!”推搡着于菲菲。
刘勇看不过:“阿姨,您用热毛巾给菲菲敷敷脸,她明天还要上学呢?”
“滚回家去,用你操心?”也推搡着刘勇进屋。“啪”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