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都伤成这样了,你难道看不见吗?有你这么当人老公的吗?钱有赚够的时候吗?为什么让她一个人来医院包扎,还有既然昨天就摔伤了,为什么不能昨天就带她好好地来医治,非得拖到都发炎成这个地步了才过来?”
翟兆轩这才注意到她的腿上包了纱布,刚刚去给他倒水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可是她昨晚为什么不说?
翟启泰还在发火,“我知道你重视事业,但我不记得我教过你当个无情冷血不管自己妻子死活的人!你回去好好地给我反思,以后如果再让雨浓受这种委屈,看我怎么收拾你!”
习雨浓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她突然发现,原来翟兆轩的火爆脾气是遗传爷爷的。尤其令她惊讶的是,以前一直给她温文尔雅印象的爷爷,原来也有这么狂躁的一面啊。
翟启泰发完了火,大概也累了,哼哧哼哧地躺下来,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摆了摆手,“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翟兆轩铁青着脸,点了点头,伸手抓过习雨浓,快步地往门口走。
爷爷突然又转身开始大吼,“你忘了她腿受伤了吗?走那么快是想让她那条腿废掉还是怎样?”
翟兆轩一言不发,猛地将习雨浓抱起,继续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她吓得噤若寒蝉,只敢缩在他怀里,随他一起到了停车场。翟兆轩拉开车门,塞行李似的一把将她塞进副座,然后又坐回去,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他都冷着脸,一声不吭。习雨浓也不敢说话,两只手乖乖地摆放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车子遇上红灯,停了下来。
翟兆轩点了根烟,突然问,“是昨天保安推你的时候伤到的吗?”
她点点头。
翟兆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声音异常的冷漠,“去把昨天值班的保安名单调出来,全部多发一个月公司,立刻解聘!”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去拉他的手臂,“不是……”
他却硬生生地避开了她的碰触,挂了手机随手丢开,“你不该去跟爷爷告状的,类似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她愕然地看着他,原来他以为她今天去医院是为了故意向爷爷告状。
“不是的,我只是去那边包扎,顺便去看爷爷的。”她不希望被他误会,慌忙解释着。
他却别开脸,丝毫不想听她说什么。
她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我真的只是以为是小伤口才没管的,根本没想到今天会发炎啊。”
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完全可以去别的医院包扎,台北这么多家医院,你这么做,动机太明显,可是很愚蠢。”
她默然。她压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去医院包扎一下,正好还能去看看爷爷,所以才去了那家医院,可现在既然他认定了她是动机不纯,那她再怎么解释也是多余。
翟兆轩一直把她送回了家。下车的时候,她自己推开车门,他已经走过来像在医院的时候一样,一把将她抱起,然后二话不说径直往楼上的卧室走,将她安顿好,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说一句话,脸色阴沉,显然在医院被爷爷的一番痛骂伤到了。
她觉得又委屈又难过。委屈的是,他误会了,她真的没有丝毫要去告状的意思,她根本不想他们祖孙为了这种小事发生争执,更不想他在心里将她看成是有心计的女人。难过的是,他虽然抱着她进来了,却从始至终没有关心过她到底伤得严不严重,他只是纠结于她的“居心叵测”,却丝毫不在意她是真的受伤了。
心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着,慢慢地就睡着了。睡梦里还看见翟兆轩冷冰冰地瞪着她,一言不发,手里拿着手机。她追上去想跟他解释,可她往前走一步,他就后退一步,总是躲着他。她忍不住就伤心地哭起来,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却是意外的温柔,“好了,我不怪你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还疼不疼?”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一下子就痊愈了,抬眼对着他微笑,却发现他不见了。
她猛然睁开眼,才发觉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一时又觉得怅然若失。外面天都黑了,她忙坐起身来,下楼去准备晚饭。
乔雅心发现她一瘸一拐地,就问她,“你腿怎么了?”
这一问,翟永祥也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抬眼瞧过来。
习雨浓忙说,“只是摔了一跤,不严重,膝盖蹭破了而已。”
她这么说,乔雅心和翟永祥也就没放在心上,又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
晚饭吃完,翟兆轩还没有回来。习雨浓画完了漫画,还在想着怎么让翟兆轩消气,正好看到电视里在播栗子饼的广告,她一时兴起,就挽上围裙,蹬蹬跑到厨房去,找了些材料开始做点心。
翟兆轩回来的时候,大概是晚上10点钟。他看见厨房的灯亮着,也没进去,皱着眉头径直上楼去了。洗了澡,又换了件舒服的睡衣,他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大概是最近都晚睡的缘故,好不容易今天因为取消了一堆会议,得以早早地回来,反而没了睡意。他随手翻了翻桌边放着的东西,也没什么想看的。不知怎的想起习雨浓的画册来,于是翻身下床,去她上次翻找的那个柜子里看了看,果然齐齐整整地码放在那里。他挑了几本拿过来,在腰间放下一个枕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紧跟着一阵浓郁的栗子香气飘了进来。
他禁不住抬头去看。
习雨浓端着一个漂亮的盘子走进来,上面摆放着刚刚出炉的栗子饼,个个形状饱满,甚至比市面上看到的还要好很多。
隐隐地,眼前这画面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重叠在了一起。不等习雨浓走近,他已心生不悦。
习雨浓则是兴高采烈的。她头一次做栗子饼,起先还担心做得不好,没想到烤制出来却还不赖。所以立刻兴致勃勃地端上来给他吃。
“兆轩,妈说你很喜欢吃这个,所以我特地做了一些,你要不要尝一点?”
这一声问话,彻底把翟兆轩心底的哪一点记忆捞了出来。
曾几何时,有个温柔如水的小姑娘,也曾这样兴高采烈地端着自己做的点心跑来问他,“兆轩,要不要尝尝我做的栗子饼?”
嗯,没错,沐莎以前也做过栗子饼。除此之外,她还做过戚风蛋糕,芝士饼干,蓝莓酥和草莓酥果。
他有一瞬间的恍神。眼前的这个表情怯怯的女子与那个记忆中笑容中带着几分怯意的女孩重叠在了一起。
仿若是机械地伸出手去拿了一块,递到嘴边来,味道很好。只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以前沐莎做的是什么味道,他压根不知道,因为他总是一脸烦躁地对沐莎说,拿开,我不想吃。
此时却深切地怀念起她做的那些东西来,如果当时吃了,或许现在想念她的时候,还能多一些东西来回味,或许每次去吃栗子饼的时候都会在心里拿它们做比较。